圖7 在羅斯托夫受阻 戰(zhàn)斗遠沒有結束,而是剛剛開始。列梅佐夫的第56獨立集團軍越過頓河向羅斯托夫發(fā)起反突擊,企圖截斷羅斯托夫與西部地區(qū)的聯系。蘇軍士兵喝了伏特加以后精神抖擻,在暮色蒼茫中出現在陣地上。他們邊前進邊歡呼歌唱,有些人甚至手挽著手,一直到德軍的槍炮響了,布雷區(qū)的地雷爆炸了。他們才不得不散開。守城的德軍目睹這一切都感到驚愕不已。當德軍的機槍開火時,進攻的蘇軍一排排的倒下去,而后面的人爬過成堆的尸體繼續(xù)前進。戰(zhàn)斗就這樣一直進行到深夜。第二天清晨,太陽穿過低垂的濃云隙縫,在一瞬間照亮了大地,這時候可以看到一堆堆的尸體躺在封凍的河面上。偶爾還可以看到有些尸堆中有緩慢而痛苦的蠕動,但總的來說這些尸體都一動不動地躺著,漸漸被雪蓋住了。只有無人乘騎的戰(zhàn)馬在發(fā)瘋似地東跑西奔。 對倫斯德特構成威脅的卻不是第56獨立集團軍一次又一次反突擊,而是北面蘇軍的反攻。在11月的第一周里,西南方面軍和南方方面軍再次合在一起組成西南戰(zhàn)區(qū),由鐵木辛哥指揮。一個戰(zhàn)略反攻計劃已得到批準。根據這個計劃,將由列梅佐夫的第56獨立集團軍把德軍牽制在羅斯托夫,而切列維欽科的南方方面軍將從側翼發(fā)起突擊,截斷第1裝甲集團軍與南方集團軍群的聯系。這次攻勢將由洛帕京的第37預備集團軍擔任主攻,由科爾帕克奇的第18集團軍與哈里東諾夫的第9集團軍在兩翼進行支援。參加反攻的蘇軍部隊有五個坦克旅和三十一個師(但這三十一個師中有九個騎兵師),而德軍在這一地區(qū)的兵力大約是十四個師,其中有三個是裝甲師。第37集團軍于11月17日發(fā)起了反攻,這與第1裝甲集團軍進攻羅斯托夫差不多是同時。蘇軍在第一天的進攻中向前推進了十多英里,但以后每天只能推進一、二英里,因為德軍想竭力保持在進攻的敵軍和亞速海之間的德軍補給線和撤退路線暢通無阻。局勢的關鍵在于賴歇瑙,由于第6集團軍毫無進展,位于第6集團軍南面的得不到支援的第17集團軍就無法解除蘇軍對第1裝甲集團軍的壓力。當時第1裝甲集團軍正位于一個延伸得很長的暴露的突出部上。哈爾德催促第6集團軍前進,但毫無效果。哈爾德對集團軍群參謀長馮·佐登施特恩說他對第6集團軍再也不能忍耐了。在羅斯托夫附近,第60摩托化步兵師遭到來自城東北方向的進攻。德國人認識到他們是在為自己的生存而戰(zhàn)斗。下達了從頓河全線撤退的命令。部隊于11月28日撤離了羅斯托夫以后才收到元首不許撤退的命令。這對部隊來說簡直像一個晴天霹靂。 南方集團軍群司令官倫斯德特,曾在德皇摩下和帝國陸軍中長期服役,戰(zhàn)功卓著。1893年他佩帶著中尉軍銜進入第83步兵團。前一段他晉升得比較慢,到1920年才升為中校。1938年時他已高升為上將。那一年希特勒清洗他的政權所討厭的那些高級軍官,致使倫斯德特和李勃以及其他許多將領都退役了。人們普遍認為倫斯德特是一個有才能的戰(zhàn)略家,有些人還認為他比勃勞希契更適合擔任德國陸軍總司令。 近幾個月來,倫斯德特已不相信敵人很快就會崩潰。他在10月27日曾極力主張暫不進攻羅斯托夫,因為部隊很疲憊,如不補充給養(yǎng),并進行整編,就不可能再實現其它作戰(zhàn)目標。他于11月3日建議把實現其他作戰(zhàn)目標推遲到來年春天,但這個建議沒有被采納。當蘇軍南方方面軍開始包圍第1裝甲集團軍時,倫斯德特曾命令全線一舉撤到米烏斯河一線,以便與敵人脫離接觸。這一決定是經陸軍總部批準的。11月30日夜間,希特勒又下令停止后撤,倫斯德特立即提出辭職,于是希特勒的一個比較順從的部下、第6集團軍司令、陸軍元帥賴歇瑙就接替了倫斯德特的職務。撤換指揮官并不能改變當時的軍事態(tài)勢。鑒于當時部隊已在后撤途中,希特勒和賴歇瑙只得認可這既成的事實。但元首頑固地堅持要克萊斯特建立一道中間陣地,而在有些地方這道陣地距米烏斯河陣地只有六英里。賴歇瑙對元首一向是百依百順,因此他同意了元首的這個意見。 緊接著就出現了一種情景,以后在整個戰(zhàn)爭期間這種情景在統(tǒng)帥部里是司空見慣的。由于已經到達米烏斯河陣地的汽車又調轉方向朝東開,米烏斯河以東地區(qū)一片混亂。12月1日上午十一時,哈爾德在電話中與南方集團軍群參謀長佐登施特恩就當時的形勢交換了意見。這中間賴歇瑙插話說元首的決定是完全正確的,他(賴歇瑙)將承擔必要的責任,盡管克萊斯特認為,如果他想扼守中間陣地,必被擊敗。一小時以后哈爾德與克萊斯特的參謀長蔡茨勒上校通了話。蔡茨勒上校向哈爾德簡短而又生動地匯報了三個裝甲師戰(zhàn)斗力消耗的情況。他說第13裝甲師的師長和該師的一個杰出的團長在精神上已經難以支撐。第1裝甲集團軍認為建立中間陣地毫無意義,不明白為什么要把隊伍拆散,占領中間陣地,而不去占領僅六英里以外條件有利得多的陣地。一小時以后哈爾德在電話中與佐登施特恩討論了這件事。佐登施特恩竭力想使賴歇瑙相信建立中間陣地有害無利,但賴歇瑙執(zhí)意不聽。下午兩時哈爾德采取了一個不尋常的步驟,他請約德爾與元首共議此事,這樣就把約德爾也卷了進來。下午三時半,勃勞希契晉見希特勒。正當勃勞希契與希特勒在一起的時候,賴歇瑙直接打電話給希特勒,說俄國人已經突破中間陣地上黨衛(wèi)軍近衛(wèi)師的防線,請求希特勒批準退到米烏斯河。希特勒立即批準。哈爾德深為悔恨地說:“這樣我們就到達了我們昨天晚上就已到達的地方。可是我們損耗了精力和時間,也失去了倫斯德特?!?nbsp; 第1裝甲集團軍撤到塔甘羅格和封凍的米烏斯河。在這兒他們可以利用他們原先構筑的陣地,而且還可以借助當地老百姓的力量把工事構筑得更完善。德軍將在這兒一直逗留到來年夏天。從羅斯托夫的撤退絕不是一次重大的轉折,但是卻有重要意義,其意義就在于這是自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開始以來德軍所遭受的第一次挫折,也是蘇軍所進行的第一次考慮得很周密,執(zhí)行得很出色的反攻。羅斯托夫戰(zhàn)役既是一次戰(zhàn)術上的失敗,也是一次戰(zhàn)略上的失敗。失敗的原因是當時天氣很壞,部隊很疲乏,兵力又不足,在這種情況下南方集團軍群給自己定的目標過高,結果是力不從心。曼施泰因的第11集團軍部署在克里木地區(qū)的一個次要戰(zhàn)場上,而當時羅斯托夫北面的戰(zhàn)場上正迫切需要它。退一步來說,即使把第11集團軍調到頓河地區(qū),要想在隆冬季節(jié)深入高加索,把部隊的左翼拉得很長,那也是很危險的。 在列寧格勒地區(qū),李勃建議利用秋季的一切可能利用的好天氣去擴大在拉多加湖南岸的地盤,這個建議遭到希特勒的拒絕。希特勒命令李勃從楚多沃出動去奪取提赫文的鋁土礦產地,并與芬蘭人在斯維爾河會師。布施的第16集團軍用魯道夫·施密特的第39裝甲集團軍和布拉斯科維茨的第1軍共兩個軍的兵力攻打提赫文。在德軍攻擊面前首當其沖的是雅科夫列夫的蘇軍第4集團軍,這個集團軍在德軍攻擊下開始瓦解,提赫文于11月8日陷落。下轄四個集團軍的列寧格勒方面軍與其左翼側脫離了接觸。德軍插入提赫文地區(qū)的楔子已經威脅到部署在斯維爾河畔對付芬蘭人的第7獨立集團軍的后方。使該集團軍司令梅列茨科夫感到憂慮不安,于是他在電話中把情況向斯大林作了匯報。蘇軍采取了改組指揮機構的獨特辦法來對付這一危險局面。梅列茨科夫曾一度擔任過總參謀長,因此斯大林很熟悉他。他奉命把第7集團軍交給他的副司令指揮,由他親自指揮潰散的第4集團軍。此外,他還負責指揮和協調第4、第7和第52集團軍(在這一地區(qū),克雷科夫第52集團軍是唯一的一支屬于另一方面軍的部隊)的行動,并直接對最高統(tǒng)帥部負責。梅列茨科夫再也得不到其他能直接增援他的部隊了。他用一個坦克旅、一個步兵團以及一些工兵和迫擊炮分隊建立了一支預備隊。梅列茨科夫于11月11日進行反擊,取得了一點進展,在有些地方攻進了提赫文城內。11月25日德國人轉入防御。經過整頓的蘇軍第4集團軍于第二天對德軍的提赫文突出部(該突出部從姆加經提赫文一直延伸到諾夫哥羅德,長達二百三十英里)發(fā)動了一連串的反擊。接著,南面的第52集團軍和北面的屬列寧格勒方面軍的費久寧斯基的第54集團軍也向突出部進行反擊。這時候,李勃已經使出全部本領也未能前進一步。芬蘭人又不肯從斯維爾河向前推進,因此很明顯兩翼暴露的突出部是不可能堅持多久的。在被圍困的列寧格勒,人們得到的食品僅能勉強維持生命。由于湖面結冰,堆積在沃伊博卡洛火車站的大量粗面粉無法用船運過拉多加湖。但11月18日湖面終于全部封凍了。四天之后第一批卡車隊越過封凍的拉多加湖,到達列寧格勒市內,因此,列寧格勒在冬季不大可能因饑餓而投降。 在德軍方面,在集團軍群司令部里第一次明顯地出現了一種危機感,因為蘇軍雖然受到重大的損失,但仍然有健全的鐵路運輸網,有高效率的后勤供應系統(tǒng),還有充足的兵源和豐富的物資。羅斯托夫、提赫文和莫斯科這三個方向是1941年戰(zhàn)役成敗的關鍵。 由于天氣惡劣,又得不到各種補充,中央集團軍群在莫斯科城外遲疑坐困,進退兩難。中央集團軍群不是攻就是撤,別無其他選擇,因為天公既不作美,敵人又在進攻,要停留在目前的陣地上是根本不可能的。后備軍司令弗羅姆用試探的口氣小心翼翼地向勃勞希契提出建議,他認為現在是向莫斯科提出和談的時候了。當然希特勒深信蘇聯已經到了窮途末路,勃勞希契和哈爾德雖然在戰(zhàn)爭的指導上對元首有保留意見,但他們都同意元首對蘇聯的上述估計。哈爾德在11月7日的命令中以及在11月13日在奧爾沙會議上都堅持要繼續(xù)進攻,因為他認為敵人已不能再守住一條綿亙的防線了。德國人認為蘇軍統(tǒng)帥部將把防御的重點放在莫斯科-沃洛格達-薩拉托夫這個三角地區(qū)。德國人這樣想不是沒有理由的。如果德國人占領了這個地區(qū),俄國人將會完全失去各主要戰(zhàn)場之間、各主要戰(zhàn)場與烏拉爾和高加索地區(qū)之間的鐵路聯系,也將使英美的援助物資今后無法運到需要這些物資的戰(zhàn)場或地區(qū)。因此德國人打算阻止敵人撤退并將其就地殲滅進而推進到從邁科普經斯大林格勒和高爾基到沃洛格達這一線。德國人相信奪取這一地區(qū)還將使敵人失去提供武器裝備的工業(yè)區(qū),從而使敵人無法給其部隊補充武器裝備。希特勒毫不懷疑這一戰(zhàn)役將取得成功。為了使那些對繼續(xù)進攻不很熱心人能全力合作,希特勒明令禁止構筑任何供失敗時使用的后方防御工事。到此時此刻勃勞希契和哈爾德是否從來沒有考慮到失敗的可能性,是令人懷疑的。在集團軍群司令中,倫斯德特一段時期以來就一直懷疑德國是否會很快取得勝利,而李勃在被迫違背自己的心愿和看法進行了提赫文戰(zhàn)役以后,對脆弱的提赫文突出部明顯地感到擔憂,但愿能恢復對莫斯科的進攻,以減輕對他這個方向的壓力。 參謀總長也許確信莫斯科戰(zhàn)役將獲得成功,但他肯定不會對元首隱而不報各集團軍群的困難。哈爾德在11月19日呈送希特勒的報告中描繪了一幅陰暗的圖畫。他在報告中說,由于天氣惡劣,補給品供應中斷,南方集團軍群停滯不前。參謀總長依次詳盡地描述了東線各集團軍群的情況,一再提到“補給品供應中斷”和“兵力不足”。在五十萬輛卡車中,百分之三十已損壞得無法修復,另有百分之四十需要大修或全面檢修,只有百分之三十仍在使用。中央集團軍群每天至少需要三十一列火車運送補給品才能維持下去,但實際上只提供了十六列火車。 第6萊茵蘭-威斯特伐利亞師位于第9集團軍的左翼,在莫斯科西北方大約一百英里處。自戰(zhàn)爭開始至11月1日,這個師傷亡了大約三千人,這還算是輕的。但與其他任何師一樣,寒冷的天氣到來時這個師已遠離后方約一百多英里。10月間,補給品的供應完全中斷,第一線的炮彈消耗殆盡,也弄不到鐵絲網??诩Z也斷絕了,但在這一方面第6師比其他許多師要幸運一些,他們設法“就地取食”,他們把當地俄國人的馬宰了,在將近六個星期的時間里部隊基本上是吃馬肉。除了馬肉以外,部隊還找到些凍土豆,并烤了點面包,烤面包用的黑麥是部隊自己脫粒的。各部隊都組織了自己的征集隊,搜尋馬匹和糧襪。封凍以后,后勤供應又逐漸恢復了。馬車隊把補給品一站接一站地從瑟切夫卡運到烏利季諾。補給品的供應逐漸增加到每天十五噸,但這與每天至少三十噸的需要量比較起來還差得很遠。到11月中旬的時候炮彈已得到部分的補充,但運來的所有汽油都必須首先供應停在后方數英里遠的那些孤零零的車輛。要用十四匹馬才能拉動一門炮。由于缺少馬匹,無法把所有的火炮都拉走。德軍炮兵覺得蘇軍的裝備比自己的好,因為蘇軍用拖拉機牽引火炮。德軍還注意到他們的敵人雖然在最近的各次敗仗中損失了大部分輕型野炮,但仍保存了大量的中型和重型火炮,并且已用中型迫擊炮代替失去的野炮。
寒冷的天氣到來時部隊還穿著夏裝。發(fā)給師的冬裝只有十分之一,11月初才運到斯摩棱斯克。把馬車里鋪上草,再用草蓋一個車棚御寒,就把傷員裝在這樣的車子上沿著坑坑洼洼的道路向后方撤退。傷員坐在這樣的馬車上受盡了折磨。 其他師的情況也相差無幾,有許多師的命運還不如第6師。從11月初開始,莫斯科地區(qū)的氣溫迅速下降,冰凍的地面變得堅實了。但是由于火炮和補給品運輸車輛的車輪和車軸都被凍在泥里,無法開動,要把這些火炮拉到前線,并把這些車輛開到前線,還需要時間。缺少汽車。雖然火車可以通到布良斯克、維亞茲馬和爾熱夫,但由于當時仍在繼續(xù)鋪軌,鐵路的運輸能力很有限。寒冷的天氣既帶來了痛苦,也造成了挫折。必須用鎬把車輛和火炮周圍的凍土一點兒一點兒的刨開,有許多車輛和火炮就是在試圖把它們從凍土中拖出來時損壞得無法使用了。如果不加防寒罩,車輛的發(fā)動機就會在行駛過程中凍壞。在卡車和坦克中途停車時,必須在發(fā)動機下面生火烘烤以防結冰?;鹋隈v退輔進機里的液體都凝固了。由于同樣的原因,機槍和自動步槍也不能使用了。唯一能使用的只有迫擊炮。光學瞄準具和望遠鏡的鏡片出現模糊現象,失去了作用。履帶式車輛沒有防滑器就會在冰上打滑無法前進。德軍坦克的履帶較窄,在松軟的雪地里行駛時戰(zhàn)術機動性很差。由于飲食不周,食用冰冷食物,有些人餐后嘔吐,有些人得了胃病。部隊沒有領到偽裝用的罩衣和冬裝。有許多部隊連內衣和結實一點的靴子也沒有。士兵們至少要有兩人以上結伴而行,這樣可以互相觀察對方是否出現了凍傷的征候。傷員倒下就會死去,并不是由于傷勢重,而是由于失血引起休克和凍傷。 11月7日作出了再次向莫斯科發(fā)動進攻的決定,但首先要達到的目標是逼近莫斯科。位于莫斯科以西的克魯格的第4集團軍的任務是牽制防守莫斯科河與阿列克辛之間的納臘河與奧卡河一線的蘇軍,而配屬克魯格的赫普納的第4裝甲集群則在第4集團軍的左翼向東北方向進攻,從北面包圍莫斯科。賴因哈特的第3裝甲集群從加里寧地區(qū)南調向赫普納的第4裝甲集群靠攏,歸施特勞斯的第9集團軍指揮,而第9集團軍的任務是掩護北翼。古德里安的第2裝甲集團軍將再次從土拉地區(qū)向東北方的卡施臘、科洛姆納和莫斯科以東進攻。臨時配屬給魯道夫·施密特的魏克斯的第2集團軍擔負了掩護第2裝甲集團軍南翼的任務,因此只起了次要的作用。 朱可夫在名義上是莫斯科保衛(wèi)戰(zhàn)的全權指揮。據他自己在戰(zhàn)后說,他對勝利是充滿信心的。很難弄清他為什么那樣樂觀。只有一次,即在11月14日,斯大林和沙波什尼科夫下達過反突擊的命令。朱可夫是不同意這樣作的。反突擊是由羅科索夫斯基的第16集團軍和扎哈爾金的第49集團軍進行的,反突擊的目標是沃洛科拉姆斯克地區(qū)和納臘河下游地區(qū)的德軍北翼和南翼。此舉除牽制了克魯格的部分兵力以外,收效甚微。在11月上半個月,蘇軍有十萬軍隊、二千門火炮和三百輛坦克到達了西方方面軍。 德軍于11月15日在晴朗而嚴寒的天氣里重新開始了向莫斯科的進攻。賴因哈特的第3裝甲集群和第9集團軍的一部分向克林方向進攻。在科涅夫的加里寧方面軍左翼,霍緬科的第30集團軍抵擋不住德軍的進攻向后撤退。根據斯大林的命令,霍緬科的指揮職務立即由列柳申科接替。第二天赫普納的第4坦克集群進攻了位于朱可夫的西方方面軍右翼的羅科索夫斯基的第16集團軍,攻擊的矛頭指向伊斯特拉。11月18日,古德里安的第2裝甲集團軍也從土拉地區(qū)發(fā)起了進攻。而與此同時,位于中央的克魯格的第4集團軍卻遭到蘇軍的進攻。北翼的第3和第4裝甲集群對蘇軍第30和第16集團軍的進攻取得了一些進展,于11月24日占領克林,25日攻克索爾涅奇諾哥爾斯克。三天以后這兩個裝甲集群已到達離莫斯科以北不遠的德米特羅夫和亞赫羅馬,實際上已經渡過莫斯科運河,距莫斯科西北郊不到二十五英里了。 大約就在這個時候出了一個插曲,從這一插曲可以看出斯大林是怎樣指揮作戰(zhàn)的。斯大林11月28日打電話給朱可夫,問他是否知道德國人已經突破了伊斯特拉附近的別洛博羅多夫的第9近衛(wèi)步兵師的防線,并已占領了杰多夫斯克。朱可夫說他不知道。斯大林嚴厲地對朱可夫說,一個方面軍的司令員應該及時了解情況。斯大林要朱可夫和羅科索夫斯基一起立即前往受到威脅的地區(qū),組織反突擊。朱可夫又用電話詢問羅科索夫斯基,結果查明杰多夫斯克并未失守,德軍只占領杰多沃的部分地區(qū),距杰多夫斯克尚遠。這個情況報到斯大林那里,顯然觸怒了他。他仍然堅持他原來的命令,指示戈沃羅夫(戈沃羅夫原是炮兵。第5集團軍司令員列柳申科在德軍的坦克和步兵攻下他的指揮所時負傷。戈沃羅夫是接替列柳申科指揮第5集團軍的。)陪同朱可夫和羅科索夫斯基一起去杰多沃“為反突擊組織炮火支援”。這弄得朱可夫不知如何是好。他打電話向戈沃羅夫轉達了這個命令。當時戈沃羅夫正打得激烈,他不明白為什么要這樣做,因為羅科索夫斯基手下也有炮兵指揮員。戈沃羅夫也只能這樣說說,但是命令還得服從。方面軍司令員和兩個集團軍司令員來到杰多沃,聽了別格博羅多夫對情況的判斷,一本正經地命令他用一個連的兵力在兩輛坦克的支援下對樹林里德國人占領的幾棟房子發(fā)動一次反沖擊。布置完以后他們就各自回去執(zhí)行自己的更重要的任務了。 一段時間以來,朱可夫一直在要求把V·I·庫茲涅佐夫的第一突擊集團軍和戈利科夫的第10集團軍調出統(tǒng)帥部預備隊由他指揮。11月29日,這兩個集團軍轉隸給朱可夫。但這兩個集團軍都存在許多問題。大部分士兵是匆忙征召來的,以前從未打過仗。只要看一看第10集團軍是怎樣組建的,就可知道這個集團軍的戰(zhàn)備程度。 10月21日,戈利科夫被派往伏爾加軍區(qū)的庫茲涅茨克組建第10集團軍(內有九個步兵師和騎兵師)。當時,集團軍參謀部或司令部尚未建立,戈利科夫只得凡事躬親。各師相距甚遠,有的在莫斯科,有的卻遠在土耳其斯坦。大部分師都得邊征集、邊訓練、邊裝備。第10集團軍共有十萬人,每個步兵師為一萬一千人,每個騎兵師為三千人。但士兵中只有四分之一的人年齡在三十歲以下,有相當一部分人的年齡在四十歲以上。百分之九十是俄羅斯人,只有百分之四是烏克蘭人。但最使戈利科夫和他的軍事委員會擔心的是,第10集團軍只有五千三百八十七名共產黨員和三千七百一十八名共青團員。于是,又向莫斯科的大本營和總政治部提出請求,結果給第10集團軍專門派來了七百名黨員。 據戈利科夫自己說,他在武器裝備的供應方面卻沒有那么幸運。有兩個騎兵師沒有鞍具,有一個步兵師缺少七千五百支步槍,有三個步兵師和兩個騎兵師沒有無線電臺。發(fā)到各師的汽車數量相差很大,有的達到定額的百分之五十九,有的只有百分之十二。普遍缺少火炮、重機槍、迫擊炮和工程設備。戈利科夫原來以為會給他三個月的時間來組建這支部隊,但11月24日沙波什尼科夫要他準備馬上調往前線,這使他大吃一驚。 在莫斯科東南方,古德里安的第2裝甲集團軍進展很慢。11月13日在中央集團軍群舉行的奧爾沙會議(哈爾德出席了這次會議),討論了工業(yè)城市高爾基(位于莫斯科東南二百英里,距奧廖爾四百英里)這樣深遠的目標,這使古德里安的參謀長利本施泰因感到既很驚訝,又很氣憤。古德里安已獲悉從西伯利亞調來的蘇軍部隊正在他的暴露的東南翼的梁贊和科洛姆納下車,有一個師已到達烏茲洛瓦亞。戰(zhàn)斗力已遭到削弱的德軍步兵師已不能對付敵人的這支生力軍。蘇軍在T34型坦克的支援下實施的反突擊引起了一片恐慌,甚至遠在后方的博戈羅季茨克也受到了影響。古德里安說這是這次戰(zhàn)役中第一次發(fā)生這種情況。第2裝甲集團軍編成內有施韋彭堡的第24裝甲軍、萊梅爾森的第47裝甲軍和兩個步兵師。當時的兵力只有十二個師,而這十二個師中有一半是步兵師。可是11月21日古德里安仍然攻占了烏茲洛瓦亞。三天以后,北上開往莫斯科方向的第24裝甲軍在向奧卡河挺進途中攻下了韋涅夫。第239西伯利亞步兵師被包圍在斯大林諾哥爾斯克地區(qū),幾天以后這個師才向東突圍,在突圍過程中拋棄了車輛和裝備。11月23日下午,古德里安晉見包克,向他著重匯報了部隊的疲憊狀況。古德里安說,包克曾打電話請勃勞希契給予指示,他在一旁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經請示,包克和古德里安都明白了總司令無權作出任何決定。古德里安還說,后來又通過陸軍總部的聯絡宮向哈爾德作了匯報,但也毫無結果。從此以后,包克對達成賦予他的遠距離目標已不抱希望,只求他在土拉周圍的處境能得到改善。就連這一點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因為第24裝甲軍和克魯格的第4集團軍無法協調他們的鉗形攻勢。這次攻勢的目的是消滅土拉地區(qū)博爾金的第50集團軍,其作法酷似以前的布良斯克包圍戰(zhàn)。 在此以前,包克一直在他的前進指揮所里毫不留情地督促他的部隊前進,但很明顯,12月1日那天,他已認為不可能成功了。他向勃勞希契和哈爾德強調了他的部隊的戰(zhàn)斗力很弱,而當時卻必須正面進攻敵人備有良好準備的陣地。哈爾德在答復包克時,只是著重提到他對部隊的困難是了解的,并強調成敗取決于最后的努力。 在莫斯科以東的地區(qū),蘇軍又有九個預備集團軍在組建中。 賴因哈特的第3裝甲集群和赫普納的第4裝甲集群在莫斯科以北繼續(xù)取得進展,但新開來的蘇聯部隊打得很頑強。赫普納日復一日地打電話請克魯格從納臘河地區(qū)向莫斯科西面發(fā)動進攻,但毫無結果。不知道為什么克魯格與布盧門特里特和包克反復商討此事,卻又遲遲不采取行動。直到12月1日他才開始進攻。 隸屬第57裝甲軍的第3步兵師,是準備參加第4集團軍攻勢的。這個師占據的地區(qū)靠近納羅佛敏斯克。由于蘇軍從自己的陣地上可以觀察到這個地區(qū),因此這個師的處境很困難。蘇軍的狙擊手躲在房屋的煙囪里,德軍在白天只要稍有動靜就會招來猛烈的迫擊炮火。德軍兵力薄弱,無法守衛(wèi)全線,因此留下了一些很大的間隙,敵人就通過這些間隙滲透過來,深入到德軍后方。夜間氣溫下降到攝氏零下二十度,所有的士兵在室外呆了一小時以后都得回到室內待一小時,以便使身體暖和過來,血液恢復流通。師長自己對攻勢能否成功也有疑問,因為他當面的敵人是裝備精良新銳的西伯利亞師,這些師都擁有大量的坦克和火炮。第29步兵團在僅有一個裝甲強擊炮連的支援下就發(fā)動了進攻,結果馬上就遭到了重大傷亡。第3營的第5加強連是一個有七十人的戰(zhàn)斗力很強的連,但到傍晚時僅剩下二十八人了。由于任務過于艱巨,這個師力不從心,再也不能前進了。第8摩托化團第3營損失了八十人,占該營總人數的三分之一,而這八十個人中,競有五十八個人是在戶外因過度疲勞或凍傷而失去戰(zhàn)斗力的。軍和集團軍內部的協同動作很差。第15步兵師調上來的時間太遲,未能擴大第3師的戰(zhàn)果。 對莫斯科構成直接威脅的是從北面進攻莫斯科的賴因哈特的第3裝甲集群和赫普納的第4裝甲集群。蘇軍為了對付這一威脅,迅速從東部的第24和第60預備集團軍調來一些部隊。第7和第8近衛(wèi)師是最先到達北郊的,這兩個師成了弗拉索夫指揮的新編第20集團軍的核心,從扎哥爾斯克地區(qū)調來的V·I·庫茲涅佐夫的第1突擊集團軍在德米特羅夫和伊克沙湖之間發(fā)動了進攻,把德國人阻擋在莫斯科運河一線。賴因哈特和赫普納的這兩個裝甲集群在距莫斯科僅十七英里的地方遭到這兩個新銳的集團軍與列柳申科的第30集團軍和羅科索夫斯基的第16集團軍的一些部隊的阻擊,不能前進。到12月3日,蘇軍這些部隊已經在傾全力進行反擊。蘇軍固守土拉、斯大林諾哥爾斯克和韋涅夫,阻止了古德里安的進攻,并牽制了德軍部隊,以致古德里安只有一個裝甲師能對奧卡河上的卡施臘大橋發(fā)動最后進攻。由第17裝甲師發(fā)動的這次進攻被博爾金的第50集團軍和扎哈爾金的第49集團軍擊退了。這兩個集團軍在戰(zhàn)斗中使用了坦克和騎兵,并把高射炮當作反坦克炮來使用。與此同時,古德里安已注意到的正在到達莫斯科以東地區(qū)的蘇軍部隊——科洛姆納附近的第26集團軍、梁贊地區(qū)的戈利科夫的第10集團軍、位于西南方面軍后方里亞日斯克附近的V·I·庫茲涅佐夫的第61集團軍——都在接近第3裝甲集團軍的翼側。第2裝甲集團軍和第2集團軍的攻勢一直繼續(xù)到12月4日。但由于這兩個集團軍的戰(zhàn)線已延長到二百多英里,它們的攻勢越來越弱??唆敻竦牡?集團軍的攻勢取得的尚值得一提的戰(zhàn)果是他突破了蘇軍第33集團軍在納羅佛敏斯克以北的防線,并可進一步包圍北面的戈沃羅夫的第5集團軍。這次進攻是德軍在這個戰(zhàn)役中的最后一次進攻,并且于12月2日和3日在鐵路線通過的戈列茲諾鎮(zhèn)附近因遭到葉夫列莫夫的第33集團軍和戈盧別夫的第43集團軍的預備隊的阻擊而被迫停止,再想援助赫普納,無論如何是來不及了。 12月3日,克魯格自作主張命令第258步兵師撤退,因為他再也保證不了這個師的安全了。他在報告中說部隊傷亡慘重。那一天包克又打電話給約德爾,以便元首對戰(zhàn)局有充分的了解。德國人擔心自己被圍,于12月4日被迫退到納臘河。次日,包克在陸軍總部的默許下,結束了這場攻勢。勃勞希契決定辭職,離開軍隊。 12月6日元首召集了一次會議討論以后的行動。事實上希特勒自己的處境也非常困難。從他當時發(fā)表的看法和作出的決定中可看出以后在戰(zhàn)爭中他是如何考慮問題,如何作出決定的。他當時發(fā)表的看法和作出的決定規(guī)定了后來戰(zhàn)爭的打法,也斷送了連續(xù)三任參謀總長。元首的頭腦里盡是數字,這些數字中有一些是根本不精確的。根據他引用的數字,德國的損失是五十萬人(而實際上超過八十萬人),蘇聯的損失在八百萬人到一千萬人之間。他相信優(yōu)勢還在德國人一邊,因此提出了許多應急措施,為東線調集人力,如:把因大量汽車報廢或等待修理而無所事事的司機編成戰(zhàn)斗部隊,裁減后方機關的人員以及用戰(zhàn)俘來替換德國工人等。他執(zhí)意不肯從斯堪的納維亞和西歐抽調一兵一卒。俄國人守住了莫斯科外圍的陣地,德國人也會守住。當時元首在原則上并不反對縮短戰(zhàn)線,只是后來改變了主意。但后方陣地不構筑好就不可能撤退。他眼睛仍然盯著頓涅次的煤和邁科普的石油。他也沒有放棄在那個冬季重新奪取羅斯托夫的希望。 第二天元首就反對任何撤退,即使后退一步也不行。哈爾德哀嘆德國陸軍領導人的地位竟然低到這種地步。他認為總司令勃勞希契只不過是為元首搞點收收發(fā)發(fā)的工作,希特勒現在直接與集團軍群打交道。最糟的是最高統(tǒng)帥部沒有一個人(哈爾德這樣講實際上是指希特勒)知道部隊的真實情況。最高統(tǒng)帥部的人相信只要在一些地方作一點修修補補的工作就能挽回局勢,而實際上卻需要作出一些重大的、影響深遠的決定。哈爾德認為這些需要作出的決定之一就是把中央集團軍群撤到奧斯塔什科夫和魯扎河一線。哈爾德的批評和他所建議的解決辦法是明智的,有道理的,但必須記住,使中央集團軍群處于易受敵人攻擊的危險境地,甚至把它推向絕境的并不是希特勒一個人。看來勃勞希契、哈爾德和包克都與希特勒一樣決心在隆冬季節(jié)打到莫斯科。 12月8日元首勉為其難地同意放棄攻勢,并下達了第39號指令,這項指令把攻勢失敗的原因歸于“嚴冬出乎意料地提前降臨”。 從此以后,德軍在東線的處境是極其危險的。連續(xù)幾個月德軍處于守勢,有時撤退,為避開大災大難而掙扎著。蘇軍的反攻并不是12月6日德軍攻勢停止時才開始的,而是在這之前幾個星期里就一直在不斷增強了。蘇軍于10月下旬就已開始集結部隊。11月間,梅列茨科夫集群、列寧格勒方面軍和鐵木辛哥的西南方面軍奉命轉入反攻,以減輕德軍對莫斯科的壓力,并使德軍不能從翼側抽調兵力增援中央集團軍群。陸軍元帥李勃看到對莫斯科的進攻失敗,連他自己的部隊也遭到蘇軍的猛烈進攻,也很焦急,終于在11月8日說服希特勒同意從提赫文撤退。李勃想向西南撤退大約二十英里,而元首卻仍然堅持要使通往提赫文的公路和鐵路處于火炮的射程之內。在離莫斯科再近一點的地方,科涅夫的加里寧方面軍從11月27日開始進攻德軍的翼側。將近11月底的時候,朱可夫的整個西方方面軍逐步取得了主動權,他的主要突擊力量是新到達的V·I·庫茲涅佐夫的第1突擊集團軍和位于莫斯科以北的弗拉索夫的第20集團軍。此外,戈利科夫的第10集團軍和大大加強了的博爾金的第50集團軍也在中部發(fā)起了猛攻。在南部,鐵木辛哥的西南方面軍的翼側對德軍第2集團軍和第2裝甲集團軍的壓力也增加了。 元首一聽說德軍在羅斯托夫遭到失敗就大發(fā)雷霆。他接受了倫斯德特的辭呈,任命賴歇瑙接替?zhèn)愃沟绿氐穆殑?。他與他的副官施蒙特一起飛到馬里烏波爾去見他黨內的老朋友——黨衛(wèi)軍近衛(wèi)師師長澤普·迪特里希,想聽一聽他所希望聽的所謂真實情況。結果他大失所望,因為黨衛(wèi)軍也認為若是他們留在前方陣地,也難以生還。希特勒就這樣懷著失望的心情回來了。為此他沒有生澤普·迪特里希的氣,卻怨恨他以前的朋友和支持者賴歇瑙。出人意外的是,賴歇瑙因為批評了勃勞希契和倫斯德特而使希特勒感到不快。下一個受害者將是總司令勃勞希契。據凱特爾說,盡管希特勒竭力不讓手下的人看出來,但事實上很久以來他已認識到在軍事上德國不久將要遭到重大失敗,現正在尋找替罪羊。但有更多的證據表明希特勒相信他的高級指揮官缺乏克服各種困難的熱忱、意志、甚至才智。有些人的過錯就更嚴重:他們開始懷疑元首的直覺和天才。這些人已被列入黑名單,準備干掉。從12月初開始,勃勞希契的處境越來越困難,由于形勢的壓力和希特勒的暴戾,他病倒了。12月15日,他視察中央集團軍群回來,情緒很沮喪,因為他看不出有什么辦法能使部隊擺脫所處的困境。一個時期以來,元首對陸軍總部總是抱著一種輕蔑的態(tài)度。在撤銷倫斯德特的職務和任命新司令官的問題上,希特勒甚至連總司令的意見都沒有征詢。12月16日,他派他的副官施蒙特到中央集團軍群了解情況。包克對施蒙特說,元首必須從兩者擇其一:他可以重新向莫斯科發(fā)動進攻,這樣做就得冒使自己的部隊徹底崩潰的風險;他也可以繼續(xù)進行防御。如果他選擇防御,應當記住,不論是在現在的陣地上還是在后方,都還沒有構筑任何防御工事。不論有無防御工事,德國部隊能否守住是令人懷疑的。包克舉第267師為例,他說,這個師就在被迫撤退那一天,拋棄了所有的火炮。同往常一樣,目光敏銳的包克既能看清形勢,也能向別人講清形勢,但他對需要采取什么行動卻并不下明確的結論。12月20日下達的那道停止后撤的狂熱命令,就是出自包克的觀點。 在這個決定命運的時刻,中央集團軍群的作戰(zhàn)日記中提到當時蘇軍進攻的氣勢還算不上強。作戰(zhàn)日記還指出德軍失敗的原因:首先是德軍任務太重,在體力上和精神上都難以負擔;其次是士兵害怕被俄國人俘虜;第三是部隊減員;第四是缺少燃料和補給品;第五是良種馬匹奇缺。包克在12月7日的日記中把問題講得更簡潔。他認為失敗有三個主要原因:道路泥濘,鐵路運輸中斷和對敵人估計不足。 在最后一次會見時,勃勞希契被希特勒嘲諷了一番,之后,于12月19日即被解職退休,于是,希特勒當了陸軍總司令。中央集團軍群司令、陸軍元帥包克很長時間以來一直患胃病,由于緊張和憂慮,他的病情漸漸加重了,在勃勞希契被解職的前一天他請了病假,他的職務由第4集團軍司令克魯格接替。 12月19日希特勒召見哈爾德,把中央集團軍群司令的人事變動告訴了他。希特勒對哈爾德說,指揮作戰(zhàn)這點小事誰都可以干,真正需要的是政治覺悟和決心。他還說他已定下了不撤退的方針,不管這對翼側會有什么威脅。哈爾德還得耐著性子聽那些批評陸軍的老話,說什么陸軍不如空軍。希特勒說德國防軍沒有對天氣的變化作好充分準備;參謀總長不要再談撤退了,退也無陣地可守;鑒于天氣酷寒,也根本不可能構筑任何后方陣地。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哈爾德如果決定辭職而不是留任,那將更明智些。也許他感到自己同希特勒和勃勞希契一樣對東線的德軍陷于這樣的困境負有責任。據說是勃勞希契曾懇求哈爾德留任,因為只有他能使部隊擺脫那種危險處境。 自對蘇發(fā)動戰(zhàn)爭以來,德國陸軍總司令的作戰(zhàn)指揮權僅限于東線,還不包括芬蘭在內。所有其他戰(zhàn)線都屬于最高統(tǒng)帥部,就是由希特勒通過約德爾和最高統(tǒng)帥部進行指揮。但是希特勒只對最高統(tǒng)帥部所屬各戰(zhàn)區(qū)的德國陸軍進行直接指揮,而空軍和海軍的所有部隊,不論是在東線還是在西線,都歸各自的總司令直接指揮。因此陸軍總部與空軍總部、海軍總部不同,它的指揮權已經遭到嚴重削弱。希特勒在說出他打算親自擔任陸軍總司令的時候,他是想在戰(zhàn)役指揮上,甚至在戰(zhàn)斗指揮上直接控制東線各集團軍群司令官。對勃勞希契的其他重要職責希特勒不感興趣,他把這些職責交給最高統(tǒng)帥部首腦凱特爾去執(zhí)行。此后,哈爾德以及后來的幾位參謀總長對參謀總部以外的部門就很少負責,甚至不負什么責任。對武器裝備、行政管理和后備軍的實際控制權落到凱特爾手中。這樣參謀總長與陸軍總部的其他部門就失去了聯系,而凱特爾除了最高統(tǒng)帥部首腦這個頭銜以外,還代希特勒管理德國陸軍的一般事務。結果哈爾德成了希特勒東線事務的助手。以后幾任參謀總長甚至在東線的作戰(zhàn)指揮問題上有時也受到凱特爾和約德爾的干擾。希特勒聽任凱特爾和約德爾的這種干擾,他利用他們反對參謀總長提出的他所不歡迎的建議。 陸軍人事局原來是由小凱特爾(博德溫·凱特爾)領導的,有關陸軍的一切晉升和任命他都是向勃勞希契負責。勃勞希契被解職以后元首自己直接控制這個局。到了秋天,元首又把這個非常重要的部門交給他的副官施蒙特負責。 德國的陸軍與空軍和海軍不一樣,它實際上沒有總司令。 第十四章 愚蠢和錯誤的記錄
艾伯特·西頓 [英國] [出自《蘇德戰(zhàn)爭 1941-1945》] 12月8日,事情是那樣出乎元首意料,日本襲擊了珍珠港的美國太平洋艦隊和英國直轄香港。本來德國不想把美國卷入戰(zhàn)爭,但在11月29日,日本駐柏林大使小島將軍電告東京稱:德國對美國的態(tài)度已變得相當強硬。在這一年的春天,希特勒曾向日本外相松岡保證說,一旦日本對美國開戰(zhàn),德國將立即參戰(zhàn)。11月底,里賓特洛甫又向小島重申了這一諾言。在此之前的六個月內,東京一直堅決拒絕參加德國的對蘇戰(zhàn)爭,但在12月8日,星期一,小島已開始催促里賓特洛甫,要求德國履行其口頭許諾,參加對美作戰(zhàn)。除了希特勒和里賓特洛甫所作的口頭保證之外,德國和意大利都沒有任何義務要援助日本,因為三國條約的條款并沒有要求其余兩國支持日本進犯美國,而且日本在其襲擊珍珠港之前并沒有同其他兩國協商。也許有人認為,只有日本同意加入對蘇戰(zhàn)爭,希特勒才會對美國宣戰(zhàn)。然而,令人十分吃驚的是,這位獨裁者對援助日本似乎毫無保留,也沒有提出任何條件。 東京走向戰(zhàn)爭,是因為日本在印度支那和中國的擴張遭到了美國的抵制;還因為美國、英國和荷屬東印度群島對日本實行了經濟制裁。東京要石油,要實現其在東南亞的政治和領土野心,加以東條內閣又作了一個災難性的情報判斷:過高地估計了德國的軍事和經濟實力,大大低估了美國的軍事和經濟力量。日本的戰(zhàn)略目標僅僅是奪取荷屬東印度群島和緬甸的石油,并確保它在東南亞和太平洋地區(qū)征服的地盤,別無他意。日本沒有入侵印度或澳大利亞的打算,也沒有征服美國或英國的計劃。日本的戰(zhàn)略是短期的、適可而止的,依據的是對德國力量的錯誤信念。當日本的航空母艦從日本領海啟航的時候,莫斯科似乎已危在旦夕。 元首對美政策的內在邏輯是分析不清的。希特勒是歐洲人,他在1941年前是否仔細考慮過美洲問題是值得懷疑的。他肯定看不起美國和平時期的軍事力量。然而在1940年和1941年期間,他對一個迅速向好戰(zhàn)方向發(fā)展的美國一直保持了很大的克制,他曾堅決反對雷德爾要更加放手地對付美國海軍和商船隊的主張,惟恐惡化德美關系。 希特勒低估了美國的潛在力量,這就犯了一個對德國來說是致命的錯誤。他把日本看作世界上最大的海軍強國,他聽從了雷德爾的建議,要日本介入太平洋地區(qū)反對英國,從而把美國的注意力和力量牽制在那個遙遠的戰(zhàn)區(qū)。然而,雷德爾建議的目的并非將美國拖入戰(zhàn)爭。事實上,希特勒不難料想,美國對德國的敵視是難以調和的。美國是為德國的敵人提供武器、裝備和原料的主要國家,它派出軍艦為英國船只橫渡大西洋護航,還派遣部隊駐守冰島。美國遲早是要參戰(zhàn)的。但是,從元首方面來說,使美國提前參戰(zhàn)是荒唐的。德國的海軍,除了潛艇之外,只要一出波羅的海就是一支無足輕重的力量。德國的陸軍和空軍已經沒有余力,而美國遠在德國空軍的航程之外。因此,德國沒有能力對美國發(fā)動任何戰(zhàn)爭??赡芟L乩疹A料到美國會對德國宣戰(zhàn),雖然他的這種看法似乎并無任何依據,但為了自己的聲譽,他決心先下手。和其他許多德國人一樣,希特勒對日本在戰(zhàn)爭頭幾天的勝利得意洋洋。希特勒蠻不講理,他在12月11日對德意志帝國國會的演講中對美國宣了戰(zhàn)。 由于這一宣戰(zhàn),德國最后無可挽回地喪失了一切贏得對蘇戰(zhàn)爭的希望。 在1941年的最后七個月中,這場斗爭逐漸從歐洲戰(zhàn)爭演變成世界大戰(zhàn)。在5月,德國還是歐洲無可置疑的主宰,蘇聯也得按德國的旨意行事,不敢怠慢。英國有豐富的資源,它的空軍和海軍正在迅速擴大,還有美國許諾給予物質援助,這些條件使英國有可能無限期地堅持打下去,但它要成為陸上強國的努力卻不可信,因為它似乎不愿意或是沒有能力建立大量的陸軍野戰(zhàn)部隊。海上封鎖和空中轟炸都不能使德國屈服,如不在歐洲大陸上消滅德國陸軍,第三帝國顯然就永遠不會滅亡。 希特勒進攻蘇聯,這就違背了他早先對德國武裝部隊和德國人民許下的不在兩條戰(zhàn)線上作戰(zhàn)的諾言。希特勒對英國的軍事力量存有極大戒心,他也非常擔心任何挫折,那怕是局部性的挫折,會影響到他的聲望,因此,他留下了五十四個師守衛(wèi)西歐和巴爾干。此外,還把大約百分之四十的德軍第一線作戰(zhàn)飛機留在西方保衛(wèi)第三帝國及其在歐洲的占領地預防英國空軍的襲擊。元首高估了當時英國的潛力,卻嚴重低估了蘇聯的潛力。他認為進攻蘇聯只是將英聯邦和英帝國趕出戰(zhàn)爭這一更為艱巨的任務的一個小小的前奏,而他的這一估計看來得到了大多數德軍高級將領的默認或支持。希特勒非常輕松地踏進的領土使他的裝甲部隊陷入了泥潭,撤滿了德國步兵的鮮血,本以為可以輕易取勝的夏季戰(zhàn)役先是變成了一場大戰(zhàn),接著便是一場苦斗,一場耗盡人力物力的反對布爾什維克的遠征,而且越打越兇狂,使希特勒對其他任何考慮都一概置之不理。這種拼命的做法使他喪失了任何理智,以致他模仿拿破侖——他很喜歡別人把他比做拿破侖——放著德國元首不當,偏偏去充當軍事領袖和戰(zhàn)地司令官的角色。 戰(zhàn)爭爆發(fā)時,英國參謀長聯席會議雖然對蘇軍戰(zhàn)斗力的評價比金策爾的東線外軍處要高,但也認為德軍能在戰(zhàn)爭開始后六個月內打到莫斯科。戰(zhàn)爭開始后第二十三天,包克就攻占了離莫斯科不到二百英里的斯摩棱斯克,那末,為什么中央集團軍群不能在9月初攻下莫斯科呢,因為那時蘇軍阻擋不了德軍的前進,這是肯定無疑的。另一方面,莫斯科失陷,即使在政治上和士氣上會遭到很大損失,也不會使蘇聯失去繼續(xù)作戰(zhàn)的能力,因為蘇聯的許多工業(yè)基地是在烏拉爾和西伯利亞,丟掉莫斯科的綜合工業(yè)體系也不會使蘇聯喪失其主要軍火來源。當然,莫斯科是俄羅斯中部鐵路系統(tǒng)大部分鐵路的匯合點,因此,丟失莫斯科的損失,對蘇聯來說將會是嚴重的,但即便如此,烏拉爾方面的幾條鐵路仍然可通到沃洛格達、阿爾漢格爾斯克和芬蘭前線,以及西部前線、里海和頓涅次盆地。另外,蘇聯應急的能力也不可輕視。如果認為莫斯科失陷,斯大林就會與德國人媾和,那是毫無根據的。而希特勒與斯大林談判的可能性則更小。對蘇聯來說,失敗將意味著完全屈從于希特勒。而且很可能意味著斯大林及其共產黨統(tǒng)治集團的垮臺和滅亡。在這種情況下,可以肯定,不管喪失多少領土,斯大林也會打下去,何況他已經得到美國援助的保證。 希特勒曾經受到他自己的最高統(tǒng)帥部和參謀總部的責備,因為他放著莫斯科不打,把時間和部隊都分別浪費在攻打烏克蘭和列寧格勒上。對列寧格勒-迭米揚斯克-提赫文地區(qū)的進攻,由于未能克服密林和沼澤的障礙而流產。進攻烏克蘭,在基輔河曲部大獲全勝,殲滅敵人數個集團軍,并俘敵六十萬人;但是,若從殲滅蘇聯集團軍的數目來衡量德軍的勝利,那么,采用勃勞希契的計劃,于7-8月份攻打莫斯科以西鐵木辛哥的西方方面軍,或許可以用較少的時間和力量取得同樣的戰(zhàn)果。如果希特勒這樣做了,他就會拿下莫斯科,鐵木辛哥的西方方面軍如果不是全部也將大部被殲滅。從另一方面來說,布瓊尼的西南戰(zhàn)區(qū)和基爾波諾斯的西南方面軍則有可能保存下來。因此,勃勞希契和哈爾德提出的計劃要說是比希特勒的好,也只是說它有可能取得稍大一點的勝利,但肯定不能在冬天到來之前打敗蘇聯。 希特勒指揮戰(zhàn)爭,追求目標過多,過于分散。對蘇聯來說,即使失去列寧格勒地區(qū)和頓涅次盆地,也不會對它的士氣和經濟產生有決定性的直接影響。后來德國控制了頓涅次盆地,證明它的價值極其有限。既然如此,不如在戰(zhàn)爭開始時,令北方集團軍群在中央集團軍群的左翼徑直向東朝加里寧挺進,作為對莫斯科總攻勢的一部分,避開列寧格勒和波羅的海北部地區(qū)。采取這樣一種戰(zhàn)略也許更為可取。同樣,南方集團軍群本來可以緊靠中央集團軍群的右翼行動,先不管克里木半島和外高加索油田。如果在7月中旬能以奇襲攻占基輔,而且三個集團軍群能收攏成一個整體,保持更緊密的隊形,那么德軍在中央的攻勢有可能遠遠超過莫斯科達到伏爾加河,即沃洛格達、高爾基和薩拉托夫一線。雖然此時蘇軍缺乏進攻的機動能力,然而德軍的翼側在一定程度上是經受不起蘇軍從烏克蘭東南部和列寧格勒發(fā)起的反突擊的,德軍是否能在冬季守住這樣一個大的突出陣地還是個問題。或者,整個德軍的力量可以象斯大林所預料的那樣,指向較為易攻的烏克蘭和頓涅次盆地,乃至可以遠達高加索油田;但是占領這些地方不會馬上得到好處,起碼也得一年或更多一些時間才能見到成效。 不管德國采取何種戰(zhàn)略,它在東方開戰(zhàn)時沒有足夠的人力物力資源,則是確鑿的事實。五十個師和一千五百架飛機被留在后方。11月份,凱瑟林的第3航空隊司令部和一個航空軍被撤到地中海,因為隆美爾在那里遭到了英軍在北非發(fā)動的有限的反攻而發(fā)生了一些困難。兩線作戰(zhàn)本來是危險的,這是第一次警告。德軍根本沒有預備隊,秋天還沒有到,他們就開始把部隊從一個受到威脅的防區(qū)調到另一個防區(qū),從一個戰(zhàn)區(qū)調到另一個戰(zhàn)區(qū),最后,從1942年起,從東線調到西線,又從西線調到東線。戰(zhàn)線很長,而且越往東進越長,德軍深入敵后很遠,加上希特勒堅持要各部隊與其翼側友軍保持緊密聯系,這就意味著入侵部隊既不能保持縱深配置,也不能保留預備隊,于是最終失去了進攻的銳勢,出自同一原因,德國空軍的掩護和戰(zhàn)術支援,除了在選定的主要地段之外,非常薄弱。德國空軍沒有進行過戰(zhàn)略轟炸,好象也不曾在縱深阻滯過敵人。蘇聯的地理條件和氣候條件使德軍的缺陷暴露得更為突出,能侵占象蘇聯這樣廣闊的領土并不一定意味著也能守住這塊領土。 德軍空運的后備力量是有限的,而蘇聯的鐵路系統(tǒng)又極不可靠。在戰(zhàn)爭初期,所有的物資都得在蘇聯邊境從一條鐵路轉到另一條鐵路上,因為鐵路軌距不同。這一點,再加上繳獲的蘇聯鐵路車輛不多,使運輸能力大為降低,因此按照標準的歐洲軌距重新鋪軌便成了緊迫的任務。除了在烏克蘭的一些地區(qū),蘇軍有組織地將軌道和路基全部破壞了之外,在其他地方改軌的工作進展很快,即便如此,重新鋪設的軌道的運輸能力通常也不高。很多主要干線只改了一條線路,而側線、轉臺和修理庫若不同樣改軌,復線的運輸效率就難以發(fā)揮。在烏克蘭,木材缺乏,妨礙了改軌工作的進展。所有的機車和車輛都得由德國國營鐵路部門從德國或西歐調來,但德國的機車不適于在俄國使用,因為德國機車只能使用德國燃料或者德國煤和頓涅次煤混合燃料,這些機車的設計不能抵御俄國冬天的低溫。在那年酷寒的冬天一度曾有百分之八十的德國機車無法開動。由于第聶伯河上的鐵路橋被毀,全部貨物都得卸下來,經公路橋,或用擺渡過河,然后在對岸重新裝車。冬天帶來的唯一有利條件是第聶伯河的冰面可以當做路基,在上面鋪設臨時軌道。到年底時,已有游擊隊活動的跡象,其主要目標之一就是破壞德國的鐵路和補給列車。 德國進攻俄國不僅沒有足夠的空運和鐵路運輸的支援,而且也缺乏足夠數量的摩托車輛,而那些已有的車輛也極不適用。德國有三個月的燃料儲備,其輪胎儲備僅夠兩個月使用。甚至德國的馬匹和一般軍用馬車也適應不了俄國的天氣和那坎坷不平、坑坑洼洼的道路,馬匹倒下了,車輛毀壞了。將近百分之七十的德軍戰(zhàn)斗部隊在俄國靠徒步行軍。與蘇軍形成對照的是,蘇軍的冬裝有氈靴、皮帽和棉外套,而德軍士兵到12月份,晝間氣溫下降到攝氏零下25度時,還沒有得到冬裝。元首是想打一個戰(zhàn)役就結束戰(zhàn)爭,然后只留六十個師,其余部隊全部撤回德國,所以他認為沒有必要百分之百的發(fā)放冬裝,據說他甚至禁止提起普遍發(fā)放冬裝的問題,以防引起部隊不安。早在7月哈爾德就提出了冬衣和冬天的膳宿問題,8-9月間作了計劃并開始供應。一些物資終于經鐵路發(fā)往部隊,但是在俄國西部地區(qū)停了下來,欲進不能,欲退不得,因為鐵路運輸搞得一團糟。于是納粹黨便著手在德國老百姓當中募集冬衣,結果竟然無代價地撈到了一些喝采。德軍士兵得到的是各式各樣的衣服,其中包括婦女的皮大衣和皮手籠。 德軍的勝利可以歸功于對坦克和飛機的巧妙運用,而德軍未能在一次閃電式的攻擊中達到自己的目的,則是由于沒有良好的政治、經濟、地理和軍事情報,以及根據這些情報制定的合乎邏輯的現實的政治和軍事計劃。德軍沒有足夠的資源和充分的準備來實現這一任務。 蘇軍在1941年的戰(zhàn)役中能夠堅持下來,主要依靠其領土遼闊和冬季的嚴寒。斯大林曾經說過一句很淺薄的話,他說,除了蘇聯,沒有任何一個別的國家可以喪失這么多的領土而仍然能繼續(xù)堅持戰(zhàn)爭。但是人們顯然會反駁:沒有任何一個別的國家有這么多的領土可以喪失。后來,蘇聯常常輕蔑地將1940年法軍的抵抗與1941年蘇軍的抵抗相比較。但事實仍然是,如果蘇聯象法國一樣,其人口、工業(yè)和經濟財富集中在一條縱深只有五百英里的狹窄地帶上,而其背后就是大海,那么它也無法避免迅速而徹底的失敗。它的人口優(yōu)勢,工業(yè)力量和經濟財富,大量儲備的火炮和輕武器,斯大林的蠻橫決心,蘇軍的頑強精神,美國和英國的援助等,這一切都不能阻擋法西斯德國徹底摧毀蘇聯這個共產主義國家。英國和蘇聯得以幸存主要是靠地理和氣候條件,其次才是他們自己的努力。 然而,斯大林的統(tǒng)治、共產黨和共產黨機關所起的作用也不可低估。對于斯大林及其同僚來說,為了保證勝利和共產主義的繼續(xù)存在,付出再大的犧牲也在所不惜。在這方面,他們并不完全是為了追求什么理想,因為失敗意味著黨的解體和自身的毀滅。在這段艱難時期,斯大林聯合一切可以利用的各階層人士并與他們打成一片。人民都成了他的兄弟姐妹。東正教會過去是一個受歧視的,幾乎是共產黨一個多余的小團體,現在卻用來喚起中年和老年人殘存的一點宗教情緒。同時,過去的俄羅斯英雄和好戰(zhàn)的沙皇被抬出來奉為楷模,以贏得愛國人士和俄羅斯人的支持。集中營和監(jiān)獄中的許多囚犯獲釋,他們希望今后日子能過得好些,心甘情愿地為他們的共產黨主子作戰(zhàn),而過去他們是有充分理由仇恨共產黨的。共產黨在維護武裝部隊團結方面也發(fā)揮了它的作用。雖然許多蘇軍官兵出于自豪感、愛國主義或是責任感而勇敢戰(zhàn)斗,但歸根結蒂,軍隊是靠共產主義制度的恐怖政策緊緊地維系在一起的。軍官和政委打了敗仗,可能付出的代價是降級、降職、囚禁或處決。對于政委來說,被俘有可能被德國人處死。他自己的生存和勝利緊緊相連,僅僅因為這一點,他就會保證使他的士兵堅持到底,而決不后退。被德軍俘虜的蘇軍,不問其被俘的情由如何,是負了傷還是沒有負傷,就不再被看作蘇聯公民,對于他來說,戰(zhàn)爭結束通常意味著被關進集中營,在那里贖罪。更糟的是,蘇聯對被俘士兵的家屬也判處數年徒刑。這沒有別的理由,就是因為他們是戰(zhàn)俘的親屬。既然如此,麻木不仁或是聽天由命的蘇聯士兵,常常仗著幾百克伏特加的酒勁,從死人堆上爬過去,以其無所謂的態(tài)度邁向死亡,對于這一點,人們也就沒有理由覺得奇怪了。 蘇軍在1941年阻止敵人進攻方面所起的作用,被蘇聯的歷史學家們夸大了。他們的勝利主要是靠地理和氣候條件取得的,其次才是斯大林的決心。人力資源和儲存的裝備物資,以及較早地將工業(yè)搬遷到烏拉爾和西伯利亞,都在阻止德國的前進中起了作用。蘇聯武裝部隊的抵抗,大概只起到輔助的作用。那時候,對蘇軍士兵,無論是本國人還是德國人,都不大看得起,雖然失敗的真相對蘇聯人民都是秘而不宣的,但無法掩蓋的是蘇軍不是敵人的對手,這一點在國內引起了迷惘和憂傷。然而,盡管士氣不高,大批投降的事件多次發(fā)生,但是大部分蘇聯部隊仍在繼續(xù)戰(zhàn)斗,常常打得不好,但有時卻表現了極大的決心和頑強精神,這一點在不斷增大的德軍傷亡數字上已開始反映出來。 共產黨不惜人命,鄙視一切人情,不講體面,這是它征集和控制游擊運動的決定性因素之一。在戰(zhàn)爭初期,本地居民對德國人并無敵意,一些白俄羅斯人、烏克蘭人、韃靼人和哥薩克人反而歡迎他們。在這個夏季,德軍對占領區(qū)居民的態(tài)度使他們大失民心,但這并不意味著居民們十分向往重新回到共產黨統(tǒng)治之下。然而,在秋季,小股游擊隊在德軍后方區(qū)域穩(wěn)固地建立起來了,他們用無線電與莫斯科聯系,這些游擊隊恐嚇當地居民,或者迫使德國人對當地居民實行恐怖統(tǒng)治,從而使游擊隊的隊伍和影響不斷擴大。居民若不與游擊隊合作就意味著死亡,有時是極其可怖的死亡,或者意味著住在蘇聯的親屬遭到報復。不久就看得十分清楚,德軍無力保障其后方區(qū)域居民的安全,而在戰(zhàn)爭初期,他們又不愿意武裝當地居民預防游擊隊。有時候,游擊隊對占領機構施行暴行,顯然其目的不外乎是誘使德軍對當地的無辜居民實行報復。在這一點上,游擊隊是非常成功的,因為德國占領當局歷來就以強權即是真理為信條,非常樂于執(zhí)行最高統(tǒng)帥部和保安部以恐怖來維持當地居民的紀律的命令。游擊隊襲擊之后,德國人即大肆逮捕無辜居民,槍殺人質,因此,許多不幸的居民,在遭到兩面威脅的情況下,覺得不如與暴亂分子一起逃入森林或者明為德國人工作實為游擊隊服務更為單純和安全。1941年時,游擊隊的活動還無關緊要;但到1942年,形勢已然明朗,蘇聯不但不會被迅速擊敗反而力量越來越強。這時,越來越多的人們紛紛加入游擊運動,因為站到勝利者一方是異常重要的。 在1941年,希特勒德國即使沒有其盟國的援助,也很可能有足夠的力量滅亡蘇聯,但是他們的力量差距并不大。要推翻蘇聯,就得動員德國的全部經濟力量和后備力量,就不能在非洲、巴爾干、斯堪的納維亞和西歐浪費兵力,也不能與英國進行激烈的空戰(zhàn)和海戰(zhàn)。德國把美國推到它的敵人一邊是愚不可及的行動。不管怎樣,要成功地進行對蘇戰(zhàn)爭必需預有長期準備,而且那很可能是一場殘酷的和代價高昂的戰(zhàn)爭。即使集中全力攻打蘇聯,德國憑它單槍匹馬也不能在一次夏季和秋季戰(zhàn)役中贏得戰(zhàn)爭,因為它缺乏機械化部隊和預備隊。當然,日本如果能在6月也參加對蘇戰(zhàn)爭,而不是在年底去攻打美國和英國,德國或許能在年底贏得勝利;但是日本是否給予援助,還得看美國持什么態(tài)度。 1941年德軍的作戰(zhàn)史,是一部屢犯錯誤和損失慘重的歷史,這些錯誤主要應歸咎于希特勒,但不是全部。然而,最嚴重的錯誤是德國沒有遵守克勞塞維茨關于俄國的告誡,不懂得俄國只能從內部征服。要徹底推翻共產主義,最重要的是,德國應該給全體俄國人和蘇聯各族人民以自由,使他們擺脫共產黨政權的罪惡壓迫,并給他們以獨立,而不依附德國。當然這后一條肯定不是希特勒所希望的。德國本該鼓勵蘇聯各民族人民拿起武器反對他們的政府,并吸收蘇軍部隊加入德軍共同進行他們的解放圣戰(zhàn)。戰(zhàn)爭開始時,東線外軍處的金策爾主持過一個流亡國外的俄國人的會議,與會者當中還有一些前帝國沙皇軍隊的將級軍官,會議的目的是討論為德軍部隊提供俄語翻譯問題。這些流亡分子越出了他們應該討論的范圍,極力主張德軍占領軍隊對所有的蘇聯公民應該彬彬有禮,巧妙得體,并努力爭取蘇軍戰(zhàn)俘支持德國的事業(yè)。流亡分子認為,對待蘇軍的政委應特別謹慎,“因為他們并不是那么壞的人而且常常比軍事指揮官精明得多”,所以是值得進行感化的。流亡分子相信,許多蘇軍政委并不是徹頭徹尾的共產黨,而是和所有其他人一樣,僅僅是附和共產黨政權。金策爾只是記錄了他們的意見,沒有作任何評論,因為他大概知道蘇軍政委將享受何種待遇。這些流亡分子的有見識的發(fā)言都被忽視了。
一周前,曾向希特勒提出辭呈的勃勞希契12月13日在斯摩棱斯克會見了包克。包克確信他的部隊已無力扼守陣地了,并且認為,如果還想堅守,就是自取滅亡。中央集團軍群以六十七個筋疲力盡、兵員不足的師,竟占領寬達六百英里的戰(zhàn)線,而且其中大部分是暴露的突出陣地。與往常一樣,德軍沒有留預備隊,而交通線只有四個保安師保護。根據德軍情報機構12月6日估計,中央集團軍群當面的蘇軍兵力有十二個集團軍,計八十八個步兵師、十五個騎兵師和二十四個坦克旅。中央集團軍群已被步步緊逼,面臨著如何擺脫敵人而又不致失去對部隊控制的難題。勃勞希契認為撤退勢在必行,他在地圖上劃了一道所謂冬季防線,認為德軍應該撤到這道防線。這是一條南北向的公路,距前方大約九十英里。公路剛好在維亞茲馬以東,穿過祖布佐夫、格扎茨克和尤赫諾夫。為了便于協調和控制這條延長了的戰(zhàn)線,賴因哈特的第3裝甲集群改由赫普納的第4裝甲集群指揮,施密特的第2集團軍由古德里安的第2裝甲集團軍指揮。 當德軍已被削弱到顯而易見的程度時,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改變了原來的計劃,轉入反攻。反攻采用的樣式是從兩翼進行鉗形包圍,而不是由朱可夫的西方方面軍進行正面進攻。蘇軍這一次新的反攻,正面寬達六百英里,參戰(zhàn)部隊不下十六個集團軍。蘇軍將在德軍突出陣地的兩端發(fā)動進攻以殲滅德中央集團軍群:科涅夫的加里寧方面軍從加里寧和托爾若克地區(qū)向斯摩棱斯克方向發(fā)起突擊;而朱可夫西方方面軍的左翼與已緊逼古德里安的由切列維欽科指揮的新改編的布良斯克方面軍一起從南面走一條弧線向北推進,即從斯大林諾哥爾斯克到蘇希尼契,然后再向維亞茲馬和斯摩棱斯克推進。庫羅奇金的西北方面軍奉命在科涅夫的西面實施輔助性的但更為深遠的突擊。這一突擊是從迭米揚斯克-奧斯塔什科夫地區(qū)發(fā)起,概略地沿著中央集團軍群和北方集團軍群的分界線向前發(fā)展。整個反攻的意圖是用左右兩路大軍(右路為兩支軍隊)將德軍包圍在幾乎是從莫斯科到斯摩棱斯克縱深大約為二百英里的口袋之中。與此同時,在莫斯科地區(qū)的西方方面軍的右翼將繼續(xù)向西進逼,盡量牽制德軍,防止德軍撤退。莫斯科十分樂觀,政治局也確信首都已轉危為安,故于12月15日命令中央委員會和主要政府機關從古比雪夫遷回。 同一天,德軍正處于危險的時刻,希特勒又推翻了勃勞希契的決定。他禁止任何撤退,并于12月16日命令德軍必須在自己的陣地上進行殊死抵抗,即使在兩翼或后方出現敵人也不準后退。忍氣吞聲、疲勞不堪的勃勞希契,這時竟被元首貶為草包。他已瀕臨精神崩潰,于是被一腳踢開,打發(fā)退休。他的退休對希特勒和納粹黨來說正合時宜,因為這意味著羅斯托夫和莫斯科城下的失敗完全是勃勞希契的責任。然而,對德國的盟國來說,勃勞希契退休的消息卻不是一個愉快的意外。 誰也無法肯定希特勒堅持在莫斯科以西死守陣地是否正確。在敵人強大壓力下撤退,特別是在冬季那種可怕的條件下撤退,很容易轉化為潰逃,最后以中央集團軍群的覆滅告終。但是可以肯定,元首考慮的主要不是這一軍事因素,而是威望和局勢的穩(wěn)定。很多德軍指揮官,很可能是大多數,都認為希特勒命令原地不動是正確的,可以使德國避免一次重大失敗。但另一方面,也有充分理由認為,應該在最有利的時刻與蘇軍脫離接觸,并盡快撤退,丟棄不能行動的火炮和車輛,即使一直退到維亞茲馬和斯摩棱斯克也未嘗不可。守不住防線或是不能成功地與敵脫離接觸和撤退勢必演變成潰退戰(zhàn),那是一種代價高昂而危險的作戰(zhàn)行動,后來果然出現了這樣的局面。中央集團軍群盡管拼死防守,也堅持不了幾天,在其后的五個星期里被迫到處后退,其后退的幅度在一百至二百英里之間。大批火炮和車輛丟失了。冬天的嚴寒,而不是戰(zhàn)斗,造成了非常嚴重的傷亡。對于德軍來說,此時人員的損失比裝備的損失更難以承受。 包克的戰(zhàn)線呈弧形,這無形之中加長了戰(zhàn)線。既然德國陸軍總部和中央集團軍群都沒有任何預備隊迎擊蘇軍的反攻,只有遲守一條較短的防線才可能抽出一些預備隊。另外還有一條更為有力的論據說明德軍必須盡快地進行戰(zhàn)略撤退。德軍未能打下莫斯科,其主要原因是不能解決空間和運動的問題。德軍運輸線長,又不可靠,供應不足。部隊精疲力竭,既無營房,又無冬衣,而它的對手蘇軍穿得暖,吃得飽,物資和軍火供應充足,其基地僅離前線二十英里左右。此外,蘇軍部隊還貯備有充足的彈藥和糧食。在這種情況下,德軍一旦發(fā)現他們不可能攻克莫斯科,還不退到維亞茲馬或斯摩棱斯克,就顯得不明智了。蘇軍戰(zhàn)士雖說確實能吃苦耐勞并習慣于寒冷的氣候條件,但在追擊二百英里之后,就差不多會象德軍一樣無力成功地進行一次重大戰(zhàn)役。蘇軍同樣缺少運輸工具,他們主要依靠騎兵和雪橇進行機動。深雪和泥濘給蘇軍造成的困難與德軍沒有什么兩樣,而蘇軍戰(zhàn)士一旦離開基地和彈藥貯備所,便和德軍一樣迅速喪失其效能。蘇聯御用歷史學家大肆嘲笑德軍把中央集團軍群未能攻克莫斯科主要歸咎于氣候條件、泥濘、積雪以及由于運輸線長而不安全所造成的供應困難;莫斯科在否定這種說法時強調德軍失敗是由于蘇聯軍人和共產主義制度比他們優(yōu)越。當蘇軍冬季反攻最終在維切布斯克、斯摩棱斯克和維亞茲馬停滯不前時,同一位御用歷史學家真實而符合邏輯地但卻不知羞恥地解釋說,蘇軍停止前進并不是因德軍所阻,而是由于疲勞、缺乏運輸工具、氣候條件惡劣、泥濘和積雪,以及因運輸線長,又不可靠所造成的補給困難等方面的原因。 不管希特勒堅持死守是否正確,納粹黨的宣傳工具和宣傳機構必須盡快使德軍和德國公眾堅信元首是德軍的救星。這種作法本身就給德軍的戰(zhàn)爭指揮造成了巨大的和帶根本性的破壞。希特勒越發(fā)相信自己的軍事天才,越發(fā)相信依靠意志力和倔強可以渡過任何危機。他在整個戰(zhàn)爭過程中,時常拿出他所謂的莫斯科城下的勝利為他對德軍撤退所持的頑固的甚至往往是愚蠢的態(tài)度作辯護。這就是后來導致德軍在斯大林格勒和烏克蘭、克里木和波羅的海以及在非洲和法國遭到慘重失敗的主要因素之一。 莫斯科戰(zhàn)役還對德軍最高統(tǒng)帥部的組織產生了另一個有害的影響。希特勒出于傲慢和自負,在全國一片歡呼聲中親自接過了德國陸軍的指揮權。從前,他是真正的指揮,但居于幕后,這樣,就可以以元首的身份把德軍勝利的功勞歸于自己,而勃勞希契,特別是到了秋天,就成了希特勒的替身,為他的錯誤承當各種辱罵和非難。正如曼施泰因后來所解釋的那樣,德國的國家首腦自然不能與他的部屬德國陸軍總司令混為一談。要撤換一個高級將領是相當容易的,而一位國家元首在履行一個次要的技術性職務中的失敗,就使他處于一種招人怨恨和近乎荒唐可笑的地位。從此,希特勒首先把自己看成是一個軍人,軍隊的任何失敗,不管是多么微不足道,都會被看成對他個人的侮辱。他對軍官團懷有戒心而且不喜歡他們,特別是那些被他稱之為參謀總部的紳士們。所以,當倫斯德特、勃勞希契、包克、李勃、古德里安、赫普納和施特勞斯未能或不想服從他的命令或請求解除職務時,他決心對他的下級軍事指揮官施以嚴格的約束。從1941年12月起,元首對作戰(zhàn)的控制權是至高無上的,他開始干預最無關緊要的細節(jié),他對自己的軍事參謀人員極不信任,以至于最終他把自己的一套作戰(zhàn)情況圖鎖在自己的抽屜里,并堅持要速記員用速記和打字記錄他的全部談話。參謀總長哈爾德決定留任,但希特勒也容不得他多久,因為他竟敢不時地不同意元首的意見。這個曾經為馮·毛奇所占據的職位將變成一個無足輕重、俯首聽命的職務,與凱特爾或約德爾一樣,充當元首的傳聲筒。繼哈爾德之后的各任參謀總長都是野心勃勃的軍官,往往是地位不高、資歷不深、缺少經驗的人,希特勒選中他們,是因為他認為這些人可以任他隨心所欲地擺布。 12月間,蘇軍進行鉗形攻勢的兩路大軍,已開始合圍莫斯科以西的德軍。12月10日,第4集團軍地段內納臘河一線的第98弗朗哥蘇臺德步兵師的士兵仍然在不停地作戰(zhàn),莫斯科上空探照燈的光束和高射炮彈的炸點歷歷在目,這時傳來了轉入防御的命令。12月13日,勃勞希契起草的一道密令已下達到指揮官,指示他們與敵脫離接觸,向西撤退九十英里,占領另一條防線。第二天,元首的命令到達,撤銷了前一天的命令。當時,接到一份情報,說第4集團軍有被敵人迂回包圍的危險,于是該師的一部被派往普羅特瓦河對岸構筑新的陣地。12月17日,這些部隊又返回原地。這些反復無常的命令引起了部隊的嚴重的不安,對高級指揮機構的信心第一次發(fā)生了動搖。工兵在一天之內三次接到命令要他們放好炸藥準備炸橋,而又三次接到命令要他們撤出現場。直到12月19日晚,才接到最后一道堅守陣地,不準撤退的命令。全體官兵才長舒了一口氣,終于有了明確而堅決的命令。事后,師長在他的著述中說,深雪使任何大規(guī)模運動成為不可能,而在敵人的直接觀察和炮火之下撤退也是不可思議的。陸軍元帥勃勞希契已經離職,希特勒已親自接過德國陸軍的指揮;部隊對元首無限信仰,一片新的樂觀氣氛遍及全軍。雖然不斷遭到敵空軍的襲擾,并在其后兩天中于翼側發(fā)生激烈戰(zhàn)斗,該師還是以新的干勁繼續(xù)筑壕防守。在該師北面,蘇軍坦克的進攻已發(fā)展到縱深達六英里,已越過莫斯科的公路干線,與此同時,敵軍有二至三個師突入右鄰部隊的陣地。壞消息在前線到處流傳。12月23日,即在發(fā)出堅守陣地的命令后僅僅四天,第98師也和其友鄰部隊一樣,被迫開始長距離撤退。12月24日,該師到達了已經結冰的伊斯特拉河畔的博羅季諾地區(qū),但這里既沒有障礙物,也無防守陣地,于是在當晚七點,圣誕節(jié)前夜,該師又一次后撤。這時候,有些人開始談起1812年以及俄國在塔魯季諾的紀念碑,至于這樣想的人就更多了。 當時也在納臘河一線的第292步兵師,在聽到原地堅守的命令時倒是感到欣慰,因為它認為自己已無力進行遠距離撤退。盡管如此,它也不得不后撤。在除夕夜,它憑著人不滿三十的那些步兵連守著一個大約八英里寬的防御地帶,不撤又有什么辦法呢。不過這些步兵連比左右鄰的連還要強一些。那天夜里,一位俄國軍官在該師后方地區(qū)被打死,這位俄國軍官一直是在忙著用竊聽裝置竊聽德軍電話,但給這些沒有刮臉、滿身污穢、長滿虱子的德國兵印象最深的是這位軍官的清潔的衣服和雪白的內衣。 在莫斯科以北,赫普納第4裝甲集群魯奧夫的第5軍正從莫斯科后撤,忍受著攝氏零下三十度的酷寒,一天走七到十五英里。整整三個星期,部隊沒有睡過覺,從來不知道夜里有沒有住處,也不知道俄國軍隊是不是已在前面一個村子里等候他們。這個軍的人員一天天迅速減少,又不能指望友鄰或上級司令部給予任何援助。每個部隊都說它自己受到威脅,正在為生存而戰(zhàn)斗。在圣誕節(jié)至新年期間,軍長和參謀人員只能用幾個人再加一門火炮去堵塞缺口,敷衍了事;對軍官們則使用哄騙、威脅和軍法審判等手段使他們服從。一個營的兵力已減至五十人,沒有任何反坦克武器,只有少數幾門榴彈炮可以抵擋一下蘇T34型坦克的進攻。那些只有一門野炮的營,為了給整個軍多贏得幾天時間,只能眼睜睜被敵人吃掉。士兵們,包括軍官在內,疲勞已極,如失魂魄,根本不敢讓他們露營,因為入睡后往往被凍死。第35步兵師在6月就已經參加戰(zhàn)斗,它在希特勒下達原地堅守的命令之后六個星期內,共損失二千五百余人,超過它在整個戰(zhàn)爭中傷亡人數的三分之一。全師只剩下兩門50毫米反坦克炮和六門野戰(zhàn)榴彈炮。第23波茨坦師已無師長,因為師長的健康經不起嚴寒的天氣和作戰(zhàn)的辛勞。這個師因為損失太大,已將原來的九個營改編成三個營,還不到一千人。全師只剩下一門50毫米反坦克炮和三門榴彈炮。第106威斯特伐利亞-萊茵師,一度是第一流的師,現在原來的指揮官已所剩無幾,步兵只剩五百人。 盡管有許多困難,處境危險,但在第5軍的所屬人員中沒有違抗命令的情況,自然更沒有兵變的征兆。然而此時,德軍士兵極度害怕坦克,對于上級司令部下達的那些強調蘇軍不堪一擊的命令和情況報告已表示出不信任和輕蔑的態(tài)度。第5軍當時的軍長,魯奧夫的朋友和以前的同事魯道夫·施密特,于1月27日提到,即使人們已開始聽到批評的聲音,但部隊仍然信任最高統(tǒng)帥部。至于他本人,他禁止失敗主義的言談,也不準猜測是誰如此輕率地命令向莫斯科進軍,而使部隊陷入這樣的困境。 第6萊茵蘭-威斯特伐利亞師,原配置在加里寧附近的北緣斯塔里察地區(qū)的季馬河一線,它是從那里向西南撤退的。它首先失去的裝備是重榴彈炮,因為沒有馬匹牽引這些火炮。第18步兵團第3營的每個連只剩下五挺機槍、一門迫擊炮和七支步槍。森林灌木叢地帶是難于防守的,蘇軍的每一次進攻又都有火炮和迫擊炮強大火力的支援,而德軍所剩的火炮卻因缺少彈藥而無法還擊。圣誕節(jié)也未能慶祝,只是在瓦西里耶夫斯科耶附近緊靠師部的地方擊退了敵人的一次進攻。敵人顯然是喝醉了,他們挽著臂歡呼跳躍地向前進。元旦那天,師部設在一個叫科列季諾的小村子里,在這里,五十名官兵占了兩幢各只有一個房間的屋子,都鉆了進去。他們在那里口授命令、發(fā)電報、打電話、寫東西、打字、吃飯、除虱子、睡覺。斑疹傷寒已成了問題,但藥品只夠給五十歲以上的人員作預防注射。在室外,俄國婦女在清除道路上的積雪,給的報酬是茶葉和食品。元首命令,所有房屋及其他可棲身之所均需在撤退前燒光,但這一命令無人執(zhí)行,一個原因是,德軍指揮官相信蘇軍在露天宿營也不會影響人員健康,另一個尤為重要的原因是,俄國部隊一旦發(fā)現煙火,馬上就會向他們撲來。 在這些戰(zhàn)斗中,德國空軍發(fā)揮的作用很小,能見度過低嚴重地妨礙了空軍的活動。凱塞林的第9航空隊和一個航空軍已從這一戰(zhàn)區(qū)調走,只剩里希特霍芬的第8航空軍一個軍留下來支援中央集團軍群。這個軍提供的支援是德軍指揮官所能得到的唯一的機動支援。從西歐和德國調來一些部隊,但來得太遲,陸陸續(xù)續(xù)地投入戰(zhàn)斗,對戰(zhàn)局無大影響。克魯格基本上是靠已經展開的部隊作戰(zhàn),補充兵員只能從司令部和后勤部隊抽調,或者把工兵、空軍的地勤人員和警衛(wèi)部隊組成應急部隊。 蘇軍從右翼進行合圍的是科涅夫的加里寧方面軍。擔任主攻的是馬斯連尼科夫的第39預備集團軍,編成內有六個步兵師和兩個騎兵師。第39集團軍的左側有什韋佐夫的第29集團軍、右側有沃斯特盧霍夫的第22集團軍進行的支援。這路軍隊從加里寧和托爾若克地區(qū)向爾熱夫方向運動,爾熱夫位于莫斯科正西大約一百二十英里。蘇軍在這個方向上穩(wěn)步前進,但進展甚慢,因為德軍第9集團軍一面撤一面拼死戰(zhàn)斗,并在沿途布下了地雷。 在南面土拉附近,古德里安對他后方的第2集團軍是否穩(wěn)固有些不安,在那里,哥羅德尼揚斯基的第13集團軍的一些支隊已設法在利夫內附近站穩(wěn)腳跟。古德里安與哈爾德和包克的關系不好,他想避開他們,把書面報告交給年輕的凱特爾和施蒙特轉呈元首,反映他的困境和意見。勃勞希契在他被解職的前三天,曾在羅斯拉夫爾會見了古德里安并允許他撤到祖沙河和奧卡河,即頓河上游以西約八十英里。當撤退已經開始時,希特勒取消了撤退的命令,答應空運五百名增援部隊,阻止實際上是六個集團軍和一個騎兵軍的進攻。古德里安飛到臘斯登堡,以為憑他的三寸不爛之舌與元首的從善如流,定會迅速解除這一誤會。但他錯打了算盤,因為希特勒執(zhí)拗地要部隊堅守原來的陣地。圣誕節(jié)前夜,形勢已很危急,新任中央集團軍群司令的克魯格還在指責古德里安不服從他和元首的命令,繼續(xù)撤退??唆敻裼舱f古德里安自作主張,撤出了切爾尼,在第43軍和第2裝甲集團軍主力之間造成了一個缺口。不管出自什么原因,在德軍的隊形中已出現一個二十五英里的缺口,蘇軍已由此涌向德軍后方,并迅速向斯摩棱斯克和維亞茲馬方向前進。為此,古德里安在圣誕節(jié)的第二天被列入退休名單,由魯道夫·施密特接任第2裝甲集團軍司令。施密特是第2集團軍的代理司令,原第39裝甲軍的軍長。
從12月6日夜起,古德里安的第29摩托化師一直在退卻。德軍攻勢的失利和部隊的撤退,對部隊的士氣和戰(zhàn)斗力都未產生多大影響。然而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擔心酷寒會使他們寸步難行,那時,他們將面對數量占優(yōu)勢而且兵力越來越強的蘇軍部隊。到12月12日,該師順利地撤到姆岑斯克并在那里集結,但損失了大量的裝備。德國12月11日對美國宣戰(zhàn)一事對士兵的影響甚微,因為他們關心的都是自己的生存問題。 在土拉地區(qū),第2裝甲集團軍的陣地已被突破,蘇軍進展神速,其空軍也非?;钴S。第1近衛(wèi)騎兵軍為先頭部隊,博爾金的第50集團軍和戈利科夫的第10集團軍隨后跟進,后來羅科索夫斯基的第16集團軍、扎哈爾金的第49集團軍和葉夫列莫夫的第33集團軍也加入了他們西進的行列。蘇軍在圣誕節(jié)拿下了佩列梅什利,12月30日又收復了卡盧加,第1近衛(wèi)騎兵軍繼續(xù)向尤赫諾夫猛插(尤赫諾夫距維亞茲馬不到七十英里),沿路將德軍傷員和掉隊士兵殺個精光。然而到新年時,蘇軍部隊開始抱怨嚴寒對作戰(zhàn)的影響以及補給上的巨大困難。德軍的據點,特別是沿主要鐵路線的據點,也使蘇軍大傷腦筋。然而,總的來說,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認為,從土拉地區(qū)出發(fā)的左路軍的進展是非常令人滿意的,于是它命令庫羅奇金的西北方面軍開始在右翼從奧斯塔什科夫向維切布斯克進行大縱深的迂回包圍,這是右路軍外側部隊向德軍縱深二百余英里的后方穿插。此舉既是為了支援科涅夫的加里寧方面軍,也是為了支援朱可夫西方方面軍的右翼。 1月9日,普爾卡耶夫的第3突擊集團軍和葉廖緬科的第4突擊集團軍(這兩個集團軍均屬西北方面軍),開始從奧斯塔什科夫湖區(qū)發(fā)起攻勢,但在打下皮諾之前,一直無大進展。攻克皮諾之后,第3突擊集團軍向霍耳姆和維利基盧基方向運動,而葉廖緬科則向西南維切布斯克進軍。這一帶森林茂密,道路稀少,由于各集團軍分路而行,他們與左面的沃斯特盧霍夫的第22集團軍之間出現了很大的缺口。指揮和補給變得困難了。盡管如此,他們還是在1月15日到達了安德列波耳,到1月底時,蘇軍部隊已接近維利基盧基、維切布斯克和迭米多夫,完成了將近二百英里的進軍任務,沿途大都未遇到抵抗,只是地形難以通行。北方集團軍群作戰(zhàn)地域內的霍耳姆,由于德第281保安師拼死防守,沒有被攻克。當時蘇軍右路軍外側的部隊已運動到指定地點,但左右兩路軍在迭米多夫與斯帕斯-杰緬斯克之間還有一百多英里寬的缺口。 與此同時,德軍戰(zhàn)地高級指揮官又有一些削弱。指揮第9集團軍的施特勞斯生了病,1月中旬,第41裝甲軍軍長莫德爾接替他指揮。新任命的第4集團軍司令屈布勒感到他不勝任此職并向希特勒作了報告,結果于1月20日第43軍軍長海因里希接替了他的職務。1月8日,蘇軍似乎要在蘇希尼契附近突破,克魯格向哈爾德請求取消原地堅守的命令,并請求給他作為集團軍群司令應有的行動自由,由他根據情況調動部隊。哈爾德只能將此事呈報元首處理,但其后得知第4裝甲集團軍司令赫普納未經請示元首,已自作主張開始撤退,企圖避開敵人的包圍。結果赫普納被立即撤職,起初希特勒想把他削為平民,但更為明智的意見占了上風,赫普納繼續(xù)享受全薪和退休金。赫普納由第5軍軍長魯奧夫接替。 與此同時,在蘇軍鉗形包圍地區(qū)的中心,由弗拉索夫指揮的特別加強的第20集團軍,在庫茲涅佐夫的第1突擊集團軍和第2近衛(wèi)騎兵軍配合下,于1月13日在沃洛科拉姆斯克附近突破,向東運動。馬斯連尼科夫第39集團軍和什韋佐夫的第29集團軍,在第22集團軍配合下——所有這些集團軍都是右路軍內側科涅夫的部隊——終于到達爾熱夫地區(qū)。到1月底,德軍處境危急。德軍遠遠沒有守住希特勒原先指定的防線,克魯格的中央集團軍群的部隊撤向西南,被敵人趕出一百至一百五十英里。莫德爾的第9集團軍和魯奧夫的第4裝甲集團軍深陷在幾乎已經被封閉的包圍圈內。海因里希指揮的第4集團軍正守著包圍圈的缺口,不讓蘇軍封閉,試圖遲滯敵左路軍從南面慢慢封閉包圍圈的行動。由魯道夫·施密特指揮的第2裝甲集團軍及第2集團軍已逃出合圍到了南面的奧廖爾地區(qū)。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試圖以空降兵和游擊隊來封閉包圍圈的缺口。蘇軍第8和第201空降旅以及第4空降軍的一些部隊,共計大約四千人空降到維亞茲馬的東南和西南方向,其任務是切斷維亞茲馬-斯摩棱斯克鐵路,扎上袋口。在包圍圈缺口南面的蘇希尼契,大約有四千名德軍奉元首之命留在那里,由于在1月3日已被切斷與外界的聯系,不得不靠空運進行補給。附近,在尤赫諾夫的一些師有被包圍的危險。尤赫諾夫-羅斯拉夫爾公路已被切斷,斯摩棱斯克-維亞茲馬公路和鐵路受到威脅,而這些道路是德軍第9集團軍和第3、第4裝甲集團軍的主要補給線。羅科索夫斯基的第16和波波夫的第61集團軍正在進一步向南挺進,逼向布良斯克和奧廖爾之間的第2裝甲集團軍,威脅羅斯拉夫爾-布良斯克-奧廖爾鐵路。這條鐵路是溝通第2裝甲集團軍和第9集團軍的交通線。 在1月的第一周,葉夫列莫夫的第33集團軍已開始在美登地區(qū)第4裝甲集團軍和第4集團軍之間打進了一個楔子,赫普納因下令撤退避開敵人的包圍而被撤職。他的繼任人魯奧夫也未能守住防線,1月13日,希特勒被迫承認既成事實。與此同時,蘇第1近衛(wèi)騎兵軍和葉夫列莫夫的第33集團軍的一些部隊已成功地將北面的德軍第4裝甲集團軍和南面的第4集團軍分割開來,并在維亞茲馬以南插進了袋口,而游擊隊與空降部隊即將在那里與他們會合。對德軍的另一個威脅來自“口袋”的北部,這里,什韋佐夫的第29和馬斯連尼科夫的第39集團軍,在第11騎兵軍配合下,已從爾熱夫出擊,徑直通過第9集團軍和第4裝甲集團軍的后方向南和西南方的維亞茲馬和亞爾策沃迅速推進。看來德軍已危如一發(fā)千鈞,因為這個口袋的嘴已近于封閉,被包圍的部隊正在遭到蘇軍的圍殲。 然而在2月中旬,整個局勢突然又起了很大變化。1月31日,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過早地將V·I·庫茲涅佐夫的第1突擊集團軍和羅科索夫斯基的第16集團軍從莫斯科以西地區(qū)撤走去增援南北兩翼,致使正試圖從東往西擠壓口袋的蘇軍的弗拉索夫的第20集團軍的攻勢逐漸失去了銳勢。這就減輕了第4裝甲集團軍和第9集團軍東面的壓力,這兩個集團軍都在口袋之中。正在與空降部隊和游擊隊一起試圖封閉尤赫諾夫和維亞茲馬之間缺口的葉夫列莫夫的第33集團軍和第1近衛(wèi)騎兵軍突然遭到了魯奧夫的第4裝甲集團軍的猛烈反擊。第4裝甲集團軍與第4集團軍于2月3日在包圍圈外恢復了聯系,并切斷了蘇軍部隊與后方的聯系。2月5日,莫德爾的德軍第9集團軍與奧列尼諾和爾熱夫附近被圍的德軍一起從東西兩面向什韋佐夫指揮的正在包圍他們的蘇軍第29集團軍發(fā)起進攻,切斷了它與友鄰部隊的聯系,反過來又包圍了它,并將它殲滅。據說第29集團軍只有五千名幸存者逃向南方,并入蘇軍第11騎兵軍和第39集團軍,當時這兩支部隊也險些被包圍。希特勒此刻出于無奈,只好同意全線撤退到冬季防線,將賴因哈特的第3裝甲集團軍和第9集團軍之一部從包圍圈中撤到維切布斯克和斯摩棱斯克,在縱深充當預備隊。第3裝甲集團軍不久就頂住了敵人對維切布斯克和迭米多夫的進攻,而且沒有費多大氣力,因為葉廖緬科的第4突擊集團軍當時在補給上發(fā)生很大困難,運動極為緩慢,意圖極不明確。德軍從斯摩棱斯克向東北猛插的一個師到達了別累伊并將蘇第39和第22兩集團軍分割開來。在蘇希尼契被圍的德守軍與戈斯拉爾軍樂隊已于1月25日被解救出來。 然而,戰(zhàn)役的關鍵是在袋口上,即維亞茲馬地區(qū)。2月1日,朱可夫擔任了西戰(zhàn)區(qū)司令員兼西方方面軍司令員,該新戰(zhàn)區(qū)包括西方方面軍、加里寧方面軍和布良斯克方面軍。此時,蘇軍已十分虛弱,既無力封閉包圍圈,也無力殲滅部分已被圍之敵。蘇軍第11騎兵軍和第39集團軍之一部已被莫德爾的第9集團軍切斷與外界的聯系。當德軍第4裝甲集團軍與第4集團軍恢復聯系時,蘇軍第33集團軍之一部與第1近衛(wèi)騎兵軍、第4空降軍之一部以及一些游擊部隊被包圍在袋口上,蘇軍這些部隊是靠空運進行補給的。蘇軍竭力解救,均未成功,其余的那些集團軍根本談不上給予支援,集團軍有的已失去行動能力,因為他們是在一條一百五十英里長的交通線的末端,惡劣的天氣和運輸工具不足使正常的補給已成為不可能。再者,他們已超出了支援戰(zhàn)斗機的航程。在這種情況下,共產黨的唯一補救辦法是加強政治教育,提高萎靡不振的補給和運輸部隊的覺悟,但這一措施未能使補給的狀況得到顯著改善,政治教育本身也變不成軍火和給養(yǎng)。與此同時,被圍蘇軍部隊逐漸被殲滅了。3月初,戰(zhàn)斗開始平息下去,德軍則筑壕固守,到維亞茲馬和奧廖爾的交通線已暢通無阻。3月20日,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又向前調動部隊發(fā)動另一次攻勢,加里寧方面軍再次受命將奧列尼諾與爾熱夫的被孤立的德軍分割開來,而西方方面軍則以四個集團軍沿莫斯科-維亞茲馬鐵路向東發(fā)起攻擊。這一攻勢于3月底開始,但幾天之后,即4月初,就停了下來,因為部隊筋疲力盡,加之春天道路泥濘,補給和運輸困難。蘇軍在莫斯科以西的冬季反攻已經有氣無力了。 蘇軍對中央集團軍群的冬季攻勢得到了列寧格勒及伊爾緬湖地區(qū)、烏克蘭和克里木地區(qū)的其他重要攻勢的支援。但只有在迭米揚斯克和伊久姆取得了持續(xù)的勝利。 德軍沒有做好充分的后勤準備,就攻打莫斯科,而且開始的時間又那么晚,是太自不量力了。他們失敗,一方面是由于天氣不佳,另一方面也是由于兵員和物力不足。蘇軍反攻,在開始時氣勢較猛,但是,一向西進,也就迅速衰落下來。 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過高估計了自己冬季防御的勝利,貶低了德國人的力量、恢復能力和耐力。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由于成功地保衛(wèi)了莫斯科而得意洋洋,又聯想到拿破侖1812年的失敗,它以為在一次冬季戰(zhàn)役中即可將敵人殲滅。于是,到處發(fā)起攻勢,為此,斯大林后來遭到譴責。蘇軍沒有足夠的兵力進行這些攻勢,因而導致了力量的分散。冬季戰(zhàn)役開始時,預備隊中的九個集團軍,給西北方面軍、加里寧方面軍、布良斯克方面軍和西南方面軍備配屬一個集團軍,給沃耳霍夫方面軍配屬兩個集團軍,給西方方面軍配屬三個集團軍。蘇軍的這第一個攻勢沒有密切協調的戰(zhàn)略指導,是從零散的、倉卒的防御態(tài)勢突然轉入全面進攻的自然結果。蘇軍幾乎沒有進行計劃和準備這次攻勢的時間。如果全部精力和全部預備隊都集中用來粉碎中央集團軍群,也許會取得更好的結果。 盡管如此,各個方面軍的計劃,即使顯得胃口過大,還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是準備在縱深進行兩翼合圍的。計劃失敗,是因為天氣不好,也是因為蘇軍缺少大的坦克兵團來執(zhí)行這些計劃。蘇軍在包圍德軍時使用的部隊大部分是步兵或騎兵,有大量坦克進行支援,他們所走的距離之遠是令人注目的。然而,蘇軍的作戰(zhàn)能力和訓練水平不高,不能完成所賦予的戰(zhàn)略任務和較高級的戰(zhàn)術任務。蘇軍戰(zhàn)術上的缺陷通常與指揮員和參謀人員訓練素質低有關。部隊沒有準備就零零星星地投入了戰(zhàn)斗,指揮員被上級催逼著倉促上陣。偵察很差,炮火支援與其他兵種不協調。坦克是以分隊為單位使用而不是整旅整旅地投入戰(zhàn)斗,在維亞茲馬和迭米揚斯克兩地,空降部隊的使用都是失敗的,因為過于深入敵縱深,其能力與任務不適應。即使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分給西戰(zhàn)區(qū)九個而不是五個預備集團軍,很可能朱可夫還是缺少必要的兵力打垮中央集團軍群。 德軍在莫斯科城下被蘇軍打得慘敗。但這一挫折并非十分嚴重。那年冬季,德軍在東線的戰(zhàn)斗傷亡共三十七萬六千人,這個數字并不很大,然而由于嚴冬天氣和斑疹傷寒所造成的減員使傷亡總數增加到大約九十萬人,超過了德軍部隊所能承受的限度。 德國人的報道和文章常常過于強調蘇軍的體質和精神素質,也過分強調了蘇軍缺少技術保障和后勤保障的情況。蘇軍士兵能吃苦并有極大的忍耐力,他們習慣于本地的天氣條件,但是值得懷疑的是這種吃苦耐勞的素質是否優(yōu)于德軍士兵。蘇軍士兵如果沒有吃的,他們也會餓死,如果沒有穿的,他們也會凍死。他們的步槍和火炮也需要彈藥,他們的馬匹也需要飼料。蘇軍士兵與德國士兵一樣怕冷,部隊運動的困難也不單是德軍才有。事實是蘇軍部隊的穿著和裝備比德軍更適于冬季作戰(zhàn),而后方勤務準備雖然無疑是粗糙的,但卻是與蘇軍戰(zhàn)略計劃和戰(zhàn)術計劃密切配合的。這與德軍依靠在戰(zhàn)爭中憑僥幸碰運氣的做法形成鮮明的對照。 第十六章 蘇軍攻勢的兩翼
艾伯特·西頓 [英國] [出自《蘇德戰(zhàn)爭 1941-1945》] 1941年,蘇軍向中央集團軍群發(fā)起冬季攻勢的同時,在列寧格勒地區(qū)、烏克蘭與克里木也發(fā)動了攻勢,進行配合。 在波羅的海與拉多加湖地區(qū),李勃指揮的北方集團軍群(編成內有一個西班牙師和三十個疲憊不堪的德國師)部署在從波羅的海的奧臘尼恩巴烏姆至北方集團軍群與中央集團軍群在奧斯塔什科夫附近的接合部這條漫長的戰(zhàn)線上。屈希勒爾指揮的第18集團軍位于左翼,其第26軍圍困著奧臘尼恩巴烏姆這個橋頭堡內的守軍。與此同時,第28軍與第50軍則控制了通往列寧格勒南部的通道和涅瓦河一線。列寧格勒至拉多加湖南岸的什利塞爾堡要塞之間是一條寬僅十英里的狹長地帶,由于德國人占領了該地,致使列寧格勒的陸路交通斷絕至今。不過,拉多加湖的冰上通道倒是暢通無阻,有將近五十萬名列寧格勒市民就是由此撤出的。在東面,李勃于12月9日被迫放棄提赫文,將第1和第38軍撤至基里施與諾夫哥羅德之間的沃耳霍夫河一線固守。在伊耳緬湖以南,布施指揮的第16集團軍占領了舊魯薩與奧斯塔什科夫之間的地域,并將第10軍、第2軍與第39裝甲軍配置在右翼,沒有留預備隊。 在蘇軍方面,奧臘尼恩巴烏姆這個橋頭堡由一個集群司令部(亦稱岸防部隊)控制。配置在列寧格勒地峽的第23集團軍與北部的芬軍相對峙;而第22、第55集團軍和涅瓦集群則與南部的德軍第18集團軍相對峙。所有這些集團軍均隸屬于列寧格勒方面軍。歸它指揮的還有第54獨立集團軍。它位于拉多加湖以南,據守沃耳霍夫河畔的基里施與什利塞爾堡之間的地域。在基里施至諾夫哥羅德的沃耳霍夫防線配置的蘇軍第4、第52、第59集團軍與第2突擊集團軍經改編后,于12月17日組成由梅列茨科夫指揮的沃耳霍夫方面軍。在伊耳緬湖以南,庫羅奇金指揮的西北方面軍的第11、第34、第3集團軍與第4突擊集團軍配置在舊魯薩至奧斯塔什科夫一線,與科涅夫指揮的加里寧方面軍相接。 梅列茨科夫指揮的沃耳霍夫方面軍為了切斷德軍第18集團軍的補給地幅,北上增援列寧格勒,于1月7日越過冰河,向諾夫哥羅德的正北方發(fā)動進攻。索科羅夫指揮的第2突擊集團軍(編成內有六個步兵師、六個旅)擔任主攻,克雷科夫指揮的第52集團軍與加拉寧指揮的第59集團軍擔任助攻。從1月7日起發(fā)動試探性進攻,六天后,向位于格魯季諾與諾夫哥羅德之間的馮·沙普伊的德軍第38軍實施主要突擊。戰(zhàn)斗是在沼澤地和積雪齊腰的森林中進行的,條件十分艱苦。去列寧格勒的前一半路程,第2突擊集團軍進展緩慢,整個2月份僅向縱深推進四十英里。費久寧斯基指揮的蘇軍第54集團軍為了與新任司令員弗拉索夫指揮的第2突擊集團軍會合,于3月的第二周從基里施以西地域發(fā)起突擊,實際上推進還不到十五英里,已使布拉斯科維茨的德軍第1軍處于被切斷后路的極大危險之中。德軍第18集團軍的處境也很險惡,其司令被迫采取許多臨時補救措施。德軍倉促把休假歸隊人員、黨衛(wèi)隊員以及拉脫維亞與佛蘭芒的志愿兵編成連、營,負責堵塞突破口。結果大兵團與小部隊混成一團,幾乎無法辨別了。然而,德軍第18集團軍扭轉了這一逆境。第1黨衛(wèi)軍警察師從北面;第38軍的第58、第126德國師和第250西班牙師從南面,與第18集團軍配合,向蘇軍突破口的兩側實施反擊。3月19日兩軍會合,把弗拉索夫的部隊裝在沃耳霍夫這個口袋內。據估計,被圍兵力達十三萬人。3月末,梅列茨科夫突入德軍的包圍圈,成功地打開一條狹窄通道。但是,由于通道太窄,打開的時間太短,根本無法解救弗拉索夫。弗拉索夫指揮的第2突擊集團軍在密林中一直堅持到六月,才被擊潰,德軍俘獲弗拉索夫等共三萬三千人,火炮六百門及坦克一百七十輛。 圖9 沃耳霍夫與迭米揚斯克 在南面,配置在伊耳緬湖與奧斯塔什科夫之間的西北方面軍于1月7日開始發(fā)動大規(guī)模的進攻。部分兵力向維切布斯克實施鉗形突擊。莫羅佐夫指揮的第11集團軍向伊耳緬湖以南的德軍第16集團軍第10軍(由漢森指揮)發(fā)動進攻,并迅速向舊魯薩推進。許多滑雪營穿越結冰的伊耳緬湖湖面插入敵后,縱深達三十英里。別爾扎林指揮的第34集團軍向迭米揚斯克發(fā)動進攻,從正面牽制德軍。為了孤立位于伊耳緬湖與奧斯塔什科夫之間的德軍第2軍之大部,并與舊魯薩以南莫羅佐夫指揮的第11集團軍會合,普爾卡耶夫指揮的第3突擊集團軍各兵團在從西方方面軍開來的V·I·庫茲涅佐夫的第1突擊集團軍的增援下,向北實施向心突擊。此外,第3突擊集團軍的部分兵力轉而奪取霍耳姆與維利基盧基。再向南,葉廖緬科的第4突擊集團軍向維切布斯克與迭米多夫推進。蘇軍收復舊魯薩與霍耳姆的多次嘗試都失敗了。舍雷爾集群在被包圍的霍耳姆堅守達四個月之久。在其他地區(qū),蘇軍向伊耳緬湖以南發(fā)動的攻勢進展順利。致使馮·布羅克多爾夫·阿勒費爾特所轄的德軍第2軍的戰(zhàn)線瀕于崩潰。尤其是德軍第123步兵師在伊耳緬湖方向上遭到猛烈進攻。1月9日,布施通知部隊,他已經沒有預備隊了,他們必須在原地堅守。 地處蘇希尼契的中央集團軍群遭到蘇軍的突擊,情況十分險惡。當時正在臘斯登堡的元首企圖扭轉這一局勢。凡重要的指示都是由希特勒親自用電話向克魯格下達而不經過哈爾德??唆敻駪┣笤诇视璩吠耍獾骄芙^。哈爾德在日記中尖刻地寫道,元首完全了解必須撤退,但就是不做決定。他還加了一句評語:“這樣的指揮將毀掉這支軍隊?!?月12日,李勃報告了第2軍的戰(zhàn)況,要求立即撤退,并建議將所有德軍撤過洛瓦特河。隨之,在電話上反復地進行長時間的爭辯,希特勒拒不接受這項建議,他反駁的道理(他前一天已然向克魯格闡明了這個道理)是:突出部上的德軍和被包圍的德軍可以牽制數量較多的蘇軍,因為蘇軍是在外線,而德軍在內線。李勃不能同意這一新奇的理論,提出辭職。1月17日,由屈希勒爾接替李勃的職務。屈希勒爾原第18集團軍司令的職務由林德曼接任。 2月8日,擔任左路的普爾卡耶夫的第3突擊集團軍與擔任右路的莫羅佐夫的第11集團軍在薩盧基與拉姆舍沃會合,蘇軍首次順利完成縱深包圍,把德軍第2軍與第10軍的部分兵力合圍在迭米揚斯克附近長約四十英里、寬約二十英里的地域內。陷入重圍的兵力有六至七個德國師,約九萬人。元首把迭米揚斯克當作消滅敵人的堡壘,而不是包圍德軍的口袋。2月15日,蘇軍將空降部隊投至包圍圈內,為的是分散敵人的注意力,在敵后方制造恐慌并協助進攻部隊突破敵防御。但是這一企圖失敗了。被圍的德軍完全靠空中補給。由于運輸機數量有限,只能運進所需補給品的一半,因此食品與彈藥的供給量急劇下降。最后,迭米揚斯克是由賽德利茨·庫爾茨巴克所指揮的特別組成的軍(由五個師組成)解圍的。該軍于3月21日從舊魯薩正南方的地域發(fā)起進攻,突貫被圍部隊與德軍第16集團軍之間縱深二十五英里的蘇軍占領地域。4月21日,賽德利茨在包圍圈上打開了寬僅數英里的狹窄通道。爾后,德軍便大力加強迭米揚斯克的兵力,堅守整個夏季,把它作為在這一年晚些時候重新發(fā)動攻勢的跳板。 向迭米揚斯克實施的空中補給具有特別重要的意義,因為它使戈林相信,并且通過戈林也使希特勒相信,即使被圍部隊是大量的也可以由德國空軍進行空中補給。可是這個看法,在這一年晚些時候的斯大林格勒之戰(zhàn)中,卻為德軍造成災難性的后果。從一開始,迭米揚斯克的空中行動確曾為九萬人提供了補給,而且這些人被圍兩個半月之久。但是,德國守軍在被圍之前已捱過了氣候惡劣的冬季,有利于提供空中補給的白晝時間也延長了。盡管空中補給原則上由第1航空隊司令克勒爾指揮,但實際上他的戰(zhàn)斗機與轟炸機均已全部投入交戰(zhàn),沒有多余的兵力了。因此,大部分的戰(zhàn)術控制均由專門為此而成立的運輸航空兵司令部負責實施,根本沒有戰(zhàn)斗機為運輸機護航或用以保衛(wèi)迭米揚斯克的降落場。容克52運輸機成“團建制”飛行(德國空軍對大編隊飛行的俚語,可能借用俄文字的“團”)。每團有二十至三十架飛機。這些運輸機保持密集隊形,靠機艙內的機槍組成密集的火網進行自衛(wèi)。實踐證明,這種防御方法對防止敵戰(zhàn)斗機接近是有效的。在偶爾的遭遇戰(zhàn)中,蘇聯空軍戰(zhàn)斗機的損失卻超過了容克52運輸機。因此,蘇聯戰(zhàn)斗機只能對迭米揚斯克機場上停放的飛機采用打了就跑的戰(zhàn)法。蘇軍地面防空火力通常倒是構成很大的威脅,由于容克52最高只能飛七千英尺,所以遭受了很大損失。在更靠近迭米揚斯克的地方,凡是有槍的蘇軍士兵都猛烈地射擊在該城起降的飛機。有一架飛機,因飛行員被機槍擊中,確實是墜毀了。 作戰(zhàn)行動初期,迭米揚斯克守軍得到二百三十架運輸機的支援。由于修理、保養(yǎng)和氣候造成重重困難,經常僅有百分之三十的飛機可供使用。每架次的負載量約兩噸,被圍部隊每天的最低需要量是三百噸。這樣,每天需飛行一百五十架次。即使許多飛機每天飛二至三架次,仍不能滿足被圍部隊的最低需要量。迭米揚斯克沒有夜間著陸設備,而提供補給的機場卻又遠在蒂利比亞(位于舊魯薩以西)、普斯科夫、奧斯特羅夫、里加、道加夫皮耳斯等地。在冰雪和泥濘時期,德軍有時空投,有時傘降,而不用機降。最后,運輸機增至六百架,從2月19日至5月18日,平均每天向迭米揚斯克空運二百七十三噸補給品;在此期間還運出傷員二萬二千名,補充兵員一萬五千名。 人們在當時是有理由把迭米揚斯克的空運視為轟動一時的成就的。但是回顧這段歷史時,連德國空軍的參戰(zhàn)人員也承認那是得不償失??者\得以成功完全是由于蘇聯空軍軟弱無能和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看得不遠,決心不大,未能集中所有的空中力量對德國的發(fā)送機場進行打擊。在整個空運期間,這些機場沒有一個遭到蘇聯的進攻。哪怕是只有一架德國梅塞施米特110式戰(zhàn)斗機,也足以使蘇軍戰(zhàn)斗機望風而逃。即便如此,德國運輸機的損失也不是輕微的。在此期間,損毀飛機二百六十二架,主要是事故損毀或被敵防空火力所擊毀。傷亡空勤人員三百八十三名。更糟糕的是給空運部隊的體制與訓練機構造成損害,而且直到這年年末,空運部隊奉命在為被圍困在斯大林格勒的德軍第6集團軍提供補給和滿足德軍在地中海的空運要求之前,也沒能發(fā)現這種損害??傊?,扼守迭米揚斯克突出部毫無必要。李勃是正確的,他一經發(fā)現第2軍有被圍的危險,就提議撤退。 圖10 烏克蘭與克里木的攻勢 德軍于12月末撤至米烏斯河一線之后,烏克蘭局勢暫趨穩(wěn)定。1月,南方集團軍群新任司令賴歇瑙元帥突然中風,在飛返德國的途中死去。1月18日,原中央集團軍群司令包克元帥在胃病痊愈后,奉命接替賴歇瑙的職務,而賴歇瑙原第6集團軍司令一職則由保盧斯將軍接替。保盧斯是位參謀軍官,哈爾德的首席助手。他以前曾在一個試驗性的摩托化營當過幾個月的營長,除此之外,在整個服役期間,連步兵連以上的部隊都未指揮過。 南方集團軍群把克萊斯特的第1裝甲集團軍配置在亞速海邊。這個集團軍的北鄰是當時由赫特指揮的第17集團軍。它占領了北頓涅次河上游地區(qū)。保盧斯指揮的第6集團軍部署在哈爾科夫以東地區(qū),而由魏克斯指揮的第2集團軍則在奧廖爾至庫爾斯克一線展開。第2集團軍原隸屬中央集團軍群,1月中旬轉隸于南方集團軍群。從亞速海至庫爾斯克的戰(zhàn)線綿亙四百多英里,由三十七個德國師和相當于七個師的德國盟國部隊駐守。德國空軍的第4航空隊約有三百架飛機,大部分是轟炸機。 德軍南方集團軍群當面是鐵木辛哥指揮的西南戰(zhàn)區(qū)部隊。赫魯曉夫任該戰(zhàn)區(qū)軍事委員會的政治委員。西南戰(zhàn)區(qū)部隊包括:切列維欽科指揮的布良斯克方面軍,編成內有三個集團軍;科斯堅科指揮的西南方面軍,編成內有四個集團軍;馬利諾夫斯基指揮的南方方面軍,編成內有六個集團軍。年終,西南戰(zhàn)區(qū)奉命繼莫斯科、土拉與耶列次反攻之后,于1、2月間發(fā)動兩次緊密銜接的進攻。首次進攻是由布良斯克方面軍和西南方面軍右翼的第40、第21集團軍于1月初發(fā)起的。打擊的敵人是魏克斯指揮的第2集團軍,要奪取的目標是奧廖爾和庫爾斯克。這次進攻只取得有限的進展。1月18日,西南方面軍和南方方面軍的右翼發(fā)動總攻。馬斯洛夫指揮的第38集團軍向哈爾科夫方向實施突擊。哥羅德尼揚斯基的第6集團軍、里亞比謝夫的第57集團軍、哈里東諾夫的第9集團軍、洛帕京的第37集團軍渡過頓涅次河上游向駐守在克拉斯諾格勒、巴甫洛格勒、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和扎波羅日耶的德軍第17集團軍與第6集團軍的翼側發(fā)動進攻。根據德軍1月28日的敵情要圖,二十一個蘇軍步兵師、十一個騎兵師和十個坦克旅正與七個德國師作戰(zhàn)。在這次進攻中,蘇軍迅速突破巴拉克列亞與斯拉維揚斯克之間寬約八十英里的防線。到1月26日,即德軍第17集團軍在格佐瓦亞的主要補給基地失陷時,蘇軍已突入縱深六十英里。蘇軍騎兵向南深入,已進逼紅軍城,企圖切斷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與斯大林諾之間的鐵路線,這是第1裝甲集團軍的主要補給線。在此緊要關頭,精疲力竭的第17集團軍被包克劃歸克萊斯特指揮,并與第1裝甲集團軍組成“克萊斯特”集群;以第3裝甲軍為骨干又組成了“馬肯森”集群,扼守第17集團軍的左翼。第1裝甲集團軍被迫抽出相當六個師的兵力把鐵路上的敵人趕過薩馬拉河。2月初,蘇軍的作戰(zhàn)行動停了下來,因為部隊又已疲憊不堪,而且補給與運輸都很困難。但是,蘇軍的攻勢并非毫無進展,在庫爾斯克方向與哈爾科夫方向上已奪得一些土地。更大的戰(zhàn)果是蘇軍攻占了北頓涅次河畔伊久姆對岸的廣闊橋頭堡。這個橋頭堡突出原戰(zhàn)線五十多英里,威脅著哈爾科夫和第聶伯河的一些渡口。 1941年秋末,在克里木半島上,曼施泰因的第11集團軍經過十天的戰(zhàn)斗之后,于10月28日突破彼烈科樸地峽。10月31日該集團軍攻占阿爾馬,蘇軍被分割為兩段。蘇軍第51集團軍的殘部沿刻赤半島向東撤退,而后來編為獨立濱海集團軍的部隊則撤至塞瓦斯托波爾要塞。由于新調上來的德軍第42軍的跟蹤追擊,蘇軍第51集團軍于11月16日撤離刻赤,他們丟棄了裝備,橫渡七英里寬的海峽,抵達塔曼和庫班這些安全地帶。德國元首本想讓德軍繼續(xù)追至庫班,以便與1941年秋突過羅斯托夫的“克萊斯特”集群會師。但蘇軍的反攻使之未能如愿。所以,后來,他又轉念,想粉碎蘇軍在克里木半島上的一切抵抗,奪取塞瓦斯托波爾要塞,為1942年春的全面攻勢作準備。 1941年11月初,蘇軍成立了塞瓦斯托波爾防御指揮部。黑海艦隊司令員奧克佳布爾斯基海軍中將任該指揮部司令員,獨立濱海集團軍司令員I·E·彼得羅夫任指揮部副司令員。圍繞塞瓦斯托波爾筑有三道環(huán)形防線。全縱深約十英里。為便于指揮,將整個地域劃為四個防區(qū)。當時這個要塞的守軍究竟有多少兵力,不得而知,但根據蘇聯11月10日宣布,守軍兵力達五萬二千人,其中二萬一千名是幾個海軍陸戰(zhàn)旅的水兵??隙ê髞碛钟幸恍┎奖鴰熍c陸戰(zhàn)旅從庫班經海路運到這個要塞。11月初,守軍炮兵擁有火炮至少一百七十門,有許多配置在鋼筋混凝土的工事內。 11月,E·漢森指揮的德軍第54軍的幾個師逼近塞瓦斯托波爾,試探該城防御的虛實,但一無所獲。因此,曼施泰因準備用兩個軍的兵力,在強大火力支援配合下攻克這個要塞。由于克里木的滂沱大雨沖毀了道路,烏克蘭的寒冬又使火車無法運行,故而使德軍部隊和裝備的集結及補給品的存貯都被拖延了。另外還缺乏執(zhí)行這項任務的部隊。與部隊失散的蘇軍戰(zhàn)士在雅爾塔北部和東北部山區(qū)中的滋擾活動牽制了羅馬尼亞的部隊,因此德軍被迫把防守刻赤半島東部的任務交給只有一個德國步兵師的第42軍。這樣一來,要到12月中旬,強攻塞瓦斯托波爾的準備工作才能就緒。12月17日,占領別耳別克峽谷的德軍第22步兵師與第132步兵師向該城北側西海岸的蘇軍第388步兵師、第40騎兵師與第7海軍陸戰(zhàn)旅發(fā)起進攻。同時,南部的德軍第24與第50步兵師向西運動,準備奪取俯瞰塞瓦斯托波爾城的高地和北灣。 德軍第22師在克里木冬季的惡劣氣象條件下焦急地等待著發(fā)動進攻。這里常下暴雨,而且?guī)缀跏泅赀B綿。許多部隊仍著夏服,沒有大衣、手套和棉帽。盡管天氣不太寒冷,但是,許多人已精疲力竭,無力抵抗疾病的侵襲,在他們負傷后,也只能坐以待斃。進攻終于開始了。最初遇到的是士氣沮喪已極的蘇軍。他們如驚弓之鳥,一觸即潰,不過,幾天以后,蘇軍軍官、政治委員與內衛(wèi)軍又恢復了他們的影響。當蘇軍新銳部隊逐漸投入戰(zhàn)斗時,戰(zhàn)斗打得越來越艱苦。圣誕節(jié)時,肖爾蒂茨描述說,蘇軍的抵抗是拼死的;而他自己的損失也極其慘重。肖爾蒂茨指揮的第16步兵團在北部粉碎了敵人非常頑強的抵抗,進展非常順利。該步兵團居然突入靠近北灣的第三防區(qū)。德軍第24步兵師與第50步兵師是在遍布地堡、敵人拼命防守的灌木叢林地帶作戰(zhàn)的,進展不利。這場艱苦的戰(zhàn)斗經過圣誕節(jié),一直打到新年。 德軍發(fā)起進攻幾天之后,塞瓦斯托波爾守軍的陣地似乎不穩(wěn)固了,于是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又改變初衷,再次改組指揮系統(tǒng)。德軍發(fā)動攻勢時,黑海艦隊司令員奧克佳布爾斯基海軍中將恰好在三百英里之外的塔曼半島的諾沃羅西斯克海軍基地。斯大林不容分辯地命令他從速返回塞瓦斯托波爾。12月20日,守衛(wèi)塞瓦斯托波爾的防務轉給了配置在庫班的科茲洛夫的外高加索方面軍。第二天,一個步兵師和一個陸戰(zhàn)旅渡海抵達塞瓦斯托波爾。隨部隊到達的還有黑海艦隊的若干艦只,它們的任務是為地面部隊提供火力支援。直到此時,塞瓦斯托波爾守軍的命運仍然危險萬分。但是,由于遠在庫班的外高加索方面軍的第51集團軍(由利沃夫指擇)和第44集團軍(由契爾尼亞克指揮)前往增援,守軍才終于獲救。這兩個集團軍在黑海艦隊與亞速海區(qū)艦隊部分兵力的支援下,從12月26日起,經海路在刻赤半島登陸。天下著暴雨,登陸場荒涼開闊、無遮無擋,又沒有專用登陸艇。條件十分艱苦??坛嗪{已開始結冰。小股傘兵突擊部隊被空投到敵后,出乎尋常的是,沒有空中支援和炮火支援,因為登陸地點主要是荒無人煙的海岸。第51集團軍的一萬三千人在鄰近刻赤半島的北海岸與東海岸登陸。第44集團軍的三千人則在奧普克角登陸。為了占領菲奧多西亞港和德軍后方阿克莫那伊蜂腰部,以切斷德軍第42軍的后方交通線,蘇軍從12月29日起又有二萬三千人在菲奧多西亞灣登陸。暴風雨和德國空軍的襲擊使蘇聯船只損失甚多。 德軍第42軍僅統(tǒng)轄配置在刻赤地區(qū)的第46步兵師。該軍由馮·施波內克中將指揮。他過去在空降兵有一段不平凡的經歷,而且任過第22下薩克森師的師長。施波內克請求曼施泰因允許他將部隊撤離刻赤半島,在阿克莫那伊蜂腰部后方建立一道防線,以縮短第46師的戰(zhàn)線。刻赤海峽已冰封海面,再有幾天,蘇軍就可以從冰上越過海峽。這一事實使他的理由更充分了。但是,他的提議卻遭到拒絕。12月29日,即蘇軍在德軍后方的菲奧多西亞附近登陸后,施波內克擅自行事,命令部隊撤離刻赤半島,丟棄了火炮與重型迫擊炮。曼施泰因僅派遣一個德國步兵團戰(zhàn)斗群和一些羅馬尼亞軍隊馳援第42軍。對羅馬尼亞軍隊的進攻能力,連曼施泰因本人也沒有抱多大希望。事實上,沒有一支部隊能與施波內克會合。不出曼施泰因所料,這個羅馬尼亞山地旅確不可靠,它沒有重新攻占菲奧多西亞,剛一接觸蘇軍就迅速撤了下來。 塞瓦斯托波爾要塞的防御態(tài)勢迅速惡化。盡管如此,德軍卻停止了對它的進攻。德軍第30軍的第132與第170步兵師被派去支援第42軍。第42軍以一個步兵團戰(zhàn)斗群和它建制內的一個步兵師,以及配屬的羅馬尼亞軍隊在阿克莫那伊與菲奧多西亞以西建立起一道薄弱的防線。為了堅定羅馬尼亞軍隊的決心,保護他們的重型裝備,司令部和后勤單位中凡是能抽出來的德國軍官和士兵,都派至羅馬尼亞部隊。曼施泰因顯然是在自我反省之后,于1月15日用三個半師向大約八個蘇軍師的兵力發(fā)動進攻,占領了菲奧多西亞港,俘虜蘇軍一萬人,繳獲火炮一百七十門。不過,到那時蘇軍已不再需要菲奧多西亞港了,因為大批部隊是穿越冰封的刻赤海峽抵達該島的。不幸的是施波內克被撤職查辦,后來經軍事法庭判處死刑。至于他的罪過的確切性質則很難斷定。他本來可以采取較為積極的行動,他也可以根據元首最后幾道命令的精神,扼守刻赤半島東端的地域,但是,面對冰封的海峽,他怎么能一味墨守曼施泰因要把敵人趕下海去的命令呢!調撥給他的援兵數量既少又不適于執(zhí)行此項任務。即使第46師扼守在刻赤附近三十英里的戰(zhàn)線上,它非但不能阻止踏冰而來的第51與第44集團軍,還有可能被包圍。要阻止蘇軍西進,大概需要三個德國師或者更多一點。因此,無論如何應停止對塞瓦斯托波爾的進攻。施波內克的命運與赫普納的下場一樣,都是對其他德國將領的警告,不經元首同意,不得放棄一寸土地。 1月28日,科茲洛夫指揮的高加索方面軍改稱克里木方面軍,這時方面軍司令部已進入刻赤半島。斯大林認為塞瓦斯托波爾保衛(wèi)戰(zhàn)和收復克里木關系重大。他把此舉視為蘇軍從列寧格勒到黑海全線大反攻的組成部分。于是,他把蘇軍總政治部主任集團軍級人民委員麥赫利斯作為最高統(tǒng)帥部的代表派往克里木方面軍,他是繼師級人民委員沙馬寧之后為克里木方面軍的軍事委員會增加的又一名委員。 2月27日,蘇軍繼續(xù)向刻赤半島的北部與塞瓦斯托波爾發(fā)動進攻,激戰(zhàn)六天,終告結束。3月13日,蘇軍的八個步兵師、兩個坦克旅從刻赤發(fā)起又一次大規(guī)模的進攻,在頭三天中,就損失坦克一百三十輛。3月20日,曼施泰因的坦克已損毀殆盡,只得啟用新到達的、毫無經驗的第22裝甲師實施反擊。結果,反擊失利。3月26日與4月9日,蘇軍的克里木方面軍又發(fā)動兩次進攻。最后一次進攻動用了六個步兵師和一百五十多輛坦克。然而,到那時為止,蘇軍已耗盡了全部進攻能力。 這樣,蘇軍在1941年從波羅的海到黑海發(fā)動的冬季攻勢也終于結束。所有這些攻勢所取得的戰(zhàn)果與朱可夫在莫斯科以西發(fā)動的攻勢相比都黯然失色。但是,它們還是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使德國元首非但不能隨意將一個集團軍群的部隊調往另一個集團軍群;而且使他渡過了第一個緊張而又愁苦的冬天,既缺物資,又無后備部隊,還要千方百計地守住陣地,堵塞突破口。 第十七章 德軍對1942年夏季戰(zhàn)局的準備
艾伯特·西頓 [英國] [出自《蘇德戰(zhàn)爭 1941-1945》] 1941年冬,陸軍總部金策爾負責的東線外軍處對蘇軍的兵力及其戰(zhàn)斗力有了新的估價。11月4日,金策爾呈送了一份情況分析報告,針對托馬斯負責的經濟與軍備局普遍所持的觀點提出不同看法。經濟與軍備局認為,在1942年的夏季到來之前,蘇聯的經濟無力再裝備新的部隊。而金策爾認為,到5月為止,蘇軍能再裝備三十個騎兵師和一百五十個步兵師,并“可組建一些新的、使用美式裝備或英式裝備的坦克部隊”。按照12月1日的估計,蘇軍抗御德軍的兵力有二百個步兵師,三十五個騎兵師,四十個坦克旅??偙s二百六十五個步兵師。實際上,這個估計仍遠低于蘇軍的實有兵力。1942年初,金策爾發(fā)表了德國陸軍介紹蘇聯武裝部隊的《手冊》修訂本,內容與整整一年以前發(fā)表的大相徑庭。這本手冊指出,蘇軍已成為一支能征善戰(zhàn)的軍隊。它戰(zhàn)斗作風頑強,這是在戰(zhàn)前不曾發(fā)現的。最令人震驚的并非兵力眾多,而是它儲備有大批可用的武器、裝備、被服、坦克和火炮,其儲備數量遠遠超過世界其他國家??傊聡閳蟛块T對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能如此迅速地認識并克服了自己的弱點感到驚訝。手冊承認,德軍大大低估了蘇聯的組織能力和蘇聯政府、最高統(tǒng)帥部與參戰(zhàn)部隊隨機應變克服困難的能力。 要想準確無誤地說出哈爾德在這段時間的立場是困難的。他與蔡茲勒、古德里安一樣,在戰(zhàn)后譴責希特勒的軍事指揮,指責希特勒不肯承認事實,未能正確估計敵人的兵力。德國元首還因不相信情報判斷,未能制訂與德軍能力相適應的計劃而遭到嚴厲的抨擊。可是,1942年1月17日,哈爾德簽署了一份下達至軍的函令,其中部分內容是出于他自己的手筆。他在函令中提請人們注意,大批新參戰(zhàn)的蘇軍部隊已使德軍指揮官產生沮喪情緒。哈爾德還說,領導被數字牽著走的現象是令人不能容忍的。他提醒情報軍官在這方面應切實負起責任。他最后說,“勇敢頑強的德國士兵使那些只知累計數字的參謀自慚形穢”。 3月31日,哈爾德斷定金策爾已不再符合他的要求。4月初,由格倫接替金策爾任東線外軍處處長。格倫是參謀總部的參謀,早先是哈爾德的私人副官。他是個能干的軍官,戰(zhàn)爭初期曾任第213步兵師的作戰(zhàn)科長。但他同金策爾一樣,是個參謀人員,而不是情報專家。4月10日的情報判斷提出的看法是,蘇軍已動員了所有的人力資源,再不能組建新的坦克部隊了。哈爾德將這個文件轉呈給希特勒。 此時,元首的自信心又驟然增強。他認為,是他,即他自己阻擋了蘇軍的反攻,使德軍安全地渡過冬天。以前,德軍習慣以對抗軍事演習的形式對大規(guī)模進攻計劃進行預先演練。自從勃勞希契被撤職以后,這種制定作戰(zhàn)計劃的方法被廢棄了。各種計劃,從大政方針到細枝末節(jié),都出自元首聰明的頭腦。 1942年4月5日,希特勒簽署了第41號指令。這是又一篇冗長而雜亂無章的說教。它規(guī)定了今后東線作戰(zhàn)的方針。指令規(guī)定的總任務不再是一舉打敗蘇聯,而是消滅蘇聯武裝部隊,使敵人離開他們最重要的軍事工業(yè)中心,而且“越遠越好”。至于何時達成這項目標,也沒有作出規(guī)定。希特勒對攻占莫斯科已不感興趣。他又揀起了一年前的想法:為了消滅頓河以西的敵人,并奪取高加索的油田與通道,主戰(zhàn)場應轉到南方。列寧格勒已成為次要方向,如果能從其它戰(zhàn)場抽調足夠的兵力,就繼續(xù)圍困。然而,清除刻赤半島的守敵,奪取塞瓦斯托波爾,消滅哈爾科夫以南伊久姆突出部上威脅德軍之敵,則是當務之急。 夏季來到了,元首與哈爾德之間又在原來的問題上爭論起來。哈爾德對德軍能否實施深入敵戰(zhàn)略縱深的大規(guī)模作戰(zhàn)表示懷疑。他希望德軍在恢復全面攻勢之前最好保存實力。據他看來,在此期間可以采取進攻行動,但目標應該是有限的。他再次表示贊成在中央集團軍群地段上發(fā)動有限的進攻。與此相反,希特勒把去年的所有論據又都翻了出來,說人們過高地估計了敵人,不管怎樣,蘇軍畢竟在冬季大反攻中消耗了力量;高加索石油在蘇聯的戰(zhàn)爭努力中是一項不可缺少的、甚至是決定性的因素,因此敵人會不惜代價地保護這些石油資源;德國若無所作為,可能影響法西斯盟國的態(tài)度,土耳其也不例外等等。除了這些陳詞濫調,元首還提出了新的其它論據。盎格魯撤克遜人將于1943年入侵歐洲大陸,這大概是在所難免了,為此,在東線,一定要在1942年決定勝負。希特勒對要求把北方集團軍群與中央集團軍群撤離迭米揚斯克與爾熱夫-維亞茲馬兩大突出部的建議置若罔聞,仍然堅持他的看法,說拉平這些地區(qū)的戰(zhàn)線便會放跑更多的敵人。 曼施泰因的第11集團軍用羅馬尼亞人把圍困塞瓦斯托波爾的德軍第54軍的許多部隊替換了下來,讓羅馬尼亞人負責守衛(wèi)整個海岸,從而調集了一支由六個德國師和三個羅馬尼亞師組成的力量,準備攻打刻赤。里希特霍芬指揮的第8航空軍從中央集團軍群調往克里木,加強配屬第11集團軍的特別航空司令部和空軍部隊。原空軍部隊共有十一個轟炸機大隊,三個斯圖卡轟炸機大隊和七個戰(zhàn)斗機大隊。這是一支很有份量的空中力量。曼施泰因的計劃很大膽,其中包括用工兵的強擊舟在敵后方登陸,并用摩托化部隊快速突入刻赤半島縱深??坛喟雿u的蘇軍在兵力上超過德軍進攻部隊數倍。蘇軍方面是科茲洛夫指揮的克里木方面軍,它有三個集團軍,即契爾尼亞克指揮的第44集團軍、科爾干諾夫指揮的第47集團軍和利沃夫指揮的第51集團軍。但是,它們的防御缺乏縱深。5月8日,在德國空軍進行的火力準備之后,曼施泰因突破長達三英里的防線。5月12日,戰(zhàn)斗已成定局。5月15日,德軍進入刻赤城。蘇軍丟下全部裝備,棄城而逃。德軍傷亡僅七千五百人;而克里木方面軍竟有十七萬人被俘,損失火炮一千一百門,坦克二百五十輛,摩托車輛三千八百輛,飛機三百架。能橫渡刻赤海峽逃往塔曼半島者為數極少。與此同時,塞瓦斯托波爾的守軍也陷于被動。 圖11 塞瓦斯托波爾 德軍的這次閃擊戰(zhàn)的成功與所取得的輝煌戰(zhàn)績,再次證實了空中力量的作用,只要有良好的氣象條件可供施展其機動能力,德軍的武器依然是首屈一指的。蘇方有關這次戰(zhàn)斗的記載承認,克里木方面軍全軍覆滅,損失了所有的重型裝備。歷史學家還指出,其中大部分重型裝備后來被德軍用于對付塞瓦斯托波爾的守軍。蘇聯對被俘的人數則閉口不談。按蘇軍慣例,為了追查高級指揮官個人對失敗應負的責任,便把他們調離所在的戰(zhàn)區(qū)。科茲洛夫與集團軍司令契爾尼亞克、科爾干諾夫與過去許多人一樣被貶黜降級。麥赫利斯,這位大本營派往克里木方面軍的代表被貶為軍級政治委員。 夏季戰(zhàn)役的另一項準備工作是肅清巴拉克列亞-洛佐瓦亞-斯拉維揚斯克突出部的守敵,行動代號為“腓特烈一世”。由駐守在烏克蘭的克萊斯特集群向北實施突擊(該集群由克萊斯特指揮的第1裝甲集團軍與赫特指揮的第17集團軍編成);由保盧斯指揮的第6集團軍向南實施突擊。 就在德軍準備發(fā)動這場進攻的前幾天,鐵木辛哥指揮的西南戰(zhàn)區(qū)部隊于5月12日在同一地區(qū)向哈爾科夫發(fā)動一場攻勢。蘇軍的作戰(zhàn)企圖是,由科斯堅科指揮的西南方面軍向德軍第6集團軍實施向心突擊。里亞比謝夫的第28集團軍、戈爾多夫的第21集團軍和莫斯卡連科的第38集團軍從沃耳昌斯克地域向西發(fā)動突擊。哥羅德尼揚斯基的第6集團軍與保彼金集群從突出部向北發(fā)動突擊。馬利諾夫斯基指揮的南方方面軍下轄的第57集團軍(由波德拉斯指揮)與第9集團軍(由哈里東諾夫指揮)駐扎在該突出部的南端,負責掩護哥羅德尼揚斯基與保彼金的后方。蘇軍共動用了二十三個步兵師、兩個騎兵軍與兩個坦克軍向保盧斯的第6集團軍下轄的十一個師發(fā)動進攻。蘇軍奮勇向縱深推進,保盧斯被迫撤退,并投入了所有的預備隊,甚至連剛抵達哈爾科夫的兩個師也投入了戰(zhàn)斗。5月14日,德軍第6集團軍的處境已令人有些擔憂,但是,馬利諾夫斯基指揮的南方方面軍毫無作為,空中偵察在茲米耶夫附近發(fā)現德軍坦克的報告一直使它心緒不寧,未能主動配合,致使科斯堅科指揮的西南方面軍貽誤戰(zhàn)機,未將坦克軍適時投入戰(zhàn)斗。有一支強大騎兵部隊的保彼金集群向西北方向的克拉斯諾格勒與波爾塔瓦推進,準備切斷第6集團軍與克萊斯特集群的翼側聯系。這使包克十分焦慮,他建議推遲原訂于5月18日由克萊斯特發(fā)動的“腓特烈一世”攻勢,立即用二至三個裝甲師增援保盧斯的第6集團軍。這項提議遭到希特勒與哈爾德的拒絕,雖然他們?yōu)榻獬1R斯的壓力同意只把發(fā)起進攻的時間提前一天。 5月17日晨,克萊斯特用馬肯森的第3裝甲軍(編成內有兩個裝甲師和一個摩托化師)、八個德國步兵師和四個羅馬尼亞步兵師,在第4航空軍的支援下,從南部向蘇軍扼守的這個突出部發(fā)動進攻。攻擊的目標是南方方面軍的部隊,即波德拉斯指揮的第57集團軍與哈里東諾夫指揮的第9集團軍。盡管這些蘇軍部隊奮起反擊,但仍被迅速擊退。因此,在第一天,德軍便楔入敵縱深二十五英里。第二天,攻占了伊久姆和巴爾溫科沃。鐵木辛哥的西南戰(zhàn)區(qū)想用第5騎兵軍和其他預備隊實施反擊也未奏效。第9集團軍退至頓涅次河上游對岸。西南戰(zhàn)區(qū)面臨的危險是顯而易見的:突出部即將被德軍包圍。但是,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拒絕把部隊向東撤退的建議,堅持要第9集團軍與第57集團軍采取更加積極的行動抗擊克萊斯特,并要西南方面軍繼續(xù)向德軍第6集團軍發(fā)動攻勢。赫魯曉夫與斯大林一樣,也想纂改歷史,他硬說,當時他作為軍事委員會的一名政治委員看穿了德軍的真正企圖,并向克里姆林宮提出過反對意見,但未能奏效。到5月19日,哈里東諾夫指揮的蘇軍第9集團軍已被擊潰,戰(zhàn)線被打開五十英里寬的巨大缺口,致使蘇軍第6集團軍的后方遭到進攻,它只得掉過頭來,在既無空中支援,又無炮火支援的情況下作戰(zhàn)。身陷困境的保盧斯的部隊頓時解除了壓力。為了與克萊斯特會合,德軍第6集團軍的第8軍奉命向南進攻。兩軍于5月22日會合。戰(zhàn)斗一直持續(xù)到5月29日。至此,被圍的蘇軍第6集團軍、第57集團軍、第9集團軍和第38集團軍之一部以及其他部隊全部就殲。德軍損失兩萬人;而蘇軍僅被俘就達二十一萬四千人,損失坦克一千二百輛、火炮二千門。西南戰(zhàn)區(qū)的前方戰(zhàn)術指揮所也陷入重圍。據報道,蘇軍西南方面軍司令員科斯堅科、第6集團軍司令員哥羅德尼揚斯基與第57集團軍司令員波德拉斯均被擊斃。盡管這次勝利的大部分功勞應歸于希特勒與哈爾德,但保盧斯也因在這次勝利中所作的貢獻榮膺“騎士”十字勛章,納粹黨與新聞界開始宣揚他的才干與事跡。 似乎有理由相信,鐵木辛哥發(fā)動的攻勢與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的戰(zhàn)略目標有聯系,這一戰(zhàn)略目標就是要消滅為實施夏季攻勢而集結的德軍。3月末,伏羅希洛夫、沙波什尼科夫、朱可夫、華西列夫斯基、巴格拉米揚和鐵木辛哥出席了一次國防委員會會議。斯大林在會上要求所有戰(zhàn)區(qū)發(fā)動一場先發(fā)制人的全面攻勢,并批評朱可夫的建議是權宜之計。朱可夫建議,為了牽制德軍,展開自己的預備隊,應向爾熱夫與維亞茲馬地區(qū)的克魯格部隊發(fā)動進攻。鐵木辛哥與伏羅希洛夫支持朱可夫在中部地區(qū)發(fā)動牽制性進攻的想法,但又急忙改口,說同意斯大林及其他與會人員關于向哈爾科夫附近的敵人集結地域發(fā)動進攻的意見。據朱可夫說,聰明、謹慎的沙波什尼科夫在應表明態(tài)度時,他卻保持沉默。于是,便決定在烏克蘭發(fā)動這場預防性攻勢。 6月1日,希特勒飛抵位于波爾塔瓦的南方集團軍群,凱特爾、豪辛格和瓦格納也到達此地。在里希特霍芬、克萊斯特、魯奧夫、馬肯森、魏克斯、赫特與保盧斯等人出席的那次會議上,包克介紹了他所擬訂的夏季攻勢計劃。精力依然充沛的元首同意這項計劃。保盧斯的戰(zhàn)后供詞證明,該計劃并沒有把斯大林格勒作為一個目標,但希特勒卻這樣說過:“如果我們拿不下邁科普與格羅茲尼,我便結束這場戰(zhàn)爭”。希特勒、包克、哈爾德均同意繼續(xù)在沃耳昌斯克地區(qū)實施掃蕩作戰(zhàn)。 6月的晚些時候,參謀總部派至第23裝甲師的作戰(zhàn)參謀賴歇爾違反軍令,乘輕型飛機攜帶初期作戰(zhàn)計劃,不料,計劃落入蘇聯人手中。盡管如此,元首決定不采取修改這項總的計劃的作法。第40軍軍長施圖姆及其參謀長對這一失密事件承擔責任,他們被判處監(jiān)禁。 與此同時,德國采取了欺騙行動,迷惑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使它相信這場夏季攻勢的主攻方向是莫斯科。戈培爾通過一些渠道故意向外國記者透露消息。另外,克魯格公開做出為這場顯然是向蘇聯首都發(fā)動進攻作準備的樣子,代號是“克里姆林宮”。 使德國人進入斯大林格勒與高加索的強大突擊還不具備實施的條件。仍有必要掃清克里木的敵軍,迫使敵人退出沃耳昌斯克這個小突出部,并奪取奧斯卡爾河(頓涅次河的支流)東岸的橋頭堡。于是,德軍開始分別實施兩項作戰(zhàn)計劃。第一項作戰(zhàn)計劃的代號是“威廉”,由德軍第6集團軍向駐守在沃耳昌斯克地區(qū)的蘇軍第28集團軍發(fā)動進攻;第二項作戰(zhàn)計劃的代號是“腓特烈二世”,由德軍第1裝甲集團軍和第6集團軍的部分兵力從哈爾科夫的東南方,向庫皮揚斯克方向的蘇軍第38集團軍與第9集團軍發(fā)動進攻。6月10日至15日實施第一項作戰(zhàn)計劃;6月22日至26日實施第二項作戰(zhàn)計劃。蘇軍迅速向東撤退二十英里,以免被圍。即便如此,蘇軍又有四萬人被俘。至此,蘇軍西南戰(zhàn)區(qū)已喪失所有的主動權,只剩下一副空架子。 在克里木,德軍第11集團軍已勝利地進入這次戰(zhàn)役的最后階段——征服塞瓦斯托波爾。曼施泰因于4月中旬晉見希特勒,就他擬訂的下一次進攻計劃進行磋商。元首毫無疑義地接受了這項計劃。該計劃的企圖是,在攻克塞瓦斯托波爾之后,令第11集團軍橫渡刻赤海峽,進入庫班,截擊從頓河下游退往高加索的敵人。 扼守塞瓦斯托波爾的蘇軍共有七個步兵師、三個海軍陸戰(zhàn)旅和其他部隊。后來在戰(zhàn)斗過程中又有兩個步兵旅登陸。總計七十個營。另外,凡能使用武器的公民均強征入伍。根據蘇聯的資料,這支守軍有火炮多達六百門,但坦克只有四十輛。德軍分三路進攻:北部是漢森指揮的第54軍;南部是弗雷特爾-皮科指揮的第30軍;中央是羅馬尼亞山地旅向耶拉高地進攻??傆嬈邆€德國師,兩個羅馬尼亞師,由七百門火炮(其中許多是大、中口徑的)和一些重型迫擊炮進行支援。曼施泰因還擁有一些能將高爆炸藥運入敵防御配系的巨人式遙控裝甲履帶輸送車。他沒有坦克,但有若干強擊炮營。里希特霍芬指揮的第8航空軍負責實施空中支援。它擁有七個轟炸機大隊、三個斯圖卡轟炸機大隊、四個戰(zhàn)斗機大隊和十七個高射炮兵連。 去年12月德軍發(fā)動的首次進攻使塞瓦斯托波爾的防御外緣已縮小到原來的三分之二。它北起別耳別克河北岸的別耳別克村,向南越過重巒疊嶂直到黑海之濱的巴拉克拉瓦附近。防御地域寬約十六英里。從兵力上看,攻防雙方旗鼓相當。但是,曼施泰因行將進攻的是一支有良好既設陣地的強大敵軍。這些陣地設置在險要的山地和起伏地上,地面上大都有濃密的灌木叢,并由構筑在巖石中的機槍掩體守衛(wèi)著。但是這個德國人依然仗恃自己的優(yōu)勢裝備,接受了這項極其冒險的任務。這個地區(qū)的某些地段上裝甲強擊炮無法通過。然而,第8航空軍卻占有絕對的空中優(yōu)勢。 6月7日,曼施泰因的部隊在炮兵、空軍的大力支援下發(fā)動進攻。第54軍再次在別耳別克峽谷取得良好戰(zhàn)績。肖爾蒂茨率領他的奧爾登堡人攻占了斯大林堡,第30軍占領了薩蓬要塞的前進陣地。德軍傷亡慘重。它與去年冬天一樣,步兵團只剩幾百人,步兵連已少得可憐。當時已很明顯,主攻方向應改在第30軍的左側,但是哈爾德警告第11集團軍,奪取要塞的時間如再延長,第8航空軍就可能撤離,因為包克發(fā)動的攻勢需要它。所以,已無時間改變部署,必須堅持到底。于是,第54軍的第50步兵師渡過超爾納亞河,并占領了蘇軍薩蓬防御陣地后方的英克爾曼。6月28日夜,德軍第22與第24步兵師乘強擊舟快速橫渡敵后方上千碼寬的北灣,直插塞瓦斯托波爾城的東部。蘇軍的防御自此土崩瓦解。 戰(zhàn)斗又持續(xù)了幾天。在某些地區(qū)戰(zhàn)斗還十分激烈,在炮陣地的坑道中和懸崖峭壁下的洞穴里抵抗尤為兇猛。還有許多這樣的情況:蘇軍的政治委員們寧愿與守軍、敵軍以及避難的婦女兒童同歸于盡,也不投降。有許多部隊在他們的政治委員被擊斃或自殺前仍然堅持作戰(zhàn)。曼施泰因報告這里的情況與近衛(wèi)師描述的去年冬天羅斯托夫的情景相似,當時,成群結隊的軍人與老百姓(包括婦女和姑娘)手挽著手(因此無人能退縮)向德軍戰(zhàn)線沖去。德軍損失慘重,傷亡約兩萬四千人。曼施泰因為避免更多的傷亡,禁止部隊在該城的居民區(qū)與港口清剿殘敵,而是使用飛機轟炸和炮火轟擊,在此過程中又有許多平民喪生。 德國享有決定性的空中優(yōu)勢,致使黑海艦隊只能在夜間輸送援兵和補給品登陸。最后,水面艦只已無法進入塞瓦斯托波爾。蘇聯的歷史學家宣稱,總計約四千噸的補給品是由潛艇運抵該城的。潛艇還把所有的高級軍官、高級官員、職員在德國人可能俘虜他們之前撤離此地。蘇聯獨立濱海集團軍的殘部退至塞瓦斯托波爾西側的赫爾松涅斯角,妄圖從海上逃生,未能得逞,三萬余人于7月4日投降。這次作戰(zhàn),共俘虜蘇軍九萬人,繳獲火炮四百六十門。對塞瓦斯托波爾最后一次進攻,德軍消耗了四萬六千噸彈藥、二萬噸炸彈。為表彰曼施泰因在刻赤和塞瓦斯托波爾所取得的勝利,他由上將被晉升為陸軍元帥。 曼施泰因在塞瓦斯托波爾的勝利是一項非凡的成就。因為這里地形險峻、守軍頑強、雙方地面部隊勢均力敵。這次勝利激發(fā)了元首的想象力。他放棄了早先想把第11集團軍開入庫班的打算,決定讓曼施泰因率領其勝利之師去征服列寧格勒。當時哈爾德很難同意希特勒的意見。他向元首和其他將領表明,他堅決反對把攻打列寧格勒、在烏克蘭與高加索發(fā)動大規(guī)模進攻三項任務同時并舉。大部分支援塞瓦斯托波爾進攻的攻城炮和重炮由火車運往列寧格勒地區(qū)。第11集團軍隨后啟程,但不是所有的部隊。第42軍留在克里木,只有四個步兵師隨同第30軍和第54軍軍部北上,其余的步兵師則補充到斯摩棱斯克與克里特島的其他部隊。只有到這年的年末,當德軍第6集團軍在斯大林格勒面臨危機,在高加索的德軍有被孤立的危險時,才對拆開這個完整的集團軍追悔莫及。它從前擁有八個德國師,并且是唯一一支富有指揮羅馬尼亞軍隊并與它協同作戰(zhàn)經驗的部隊。 在北部,中央集團軍群的第4集團軍與第4裝甲集團軍同殘留在維亞茲馬地區(qū)的蘇軍第33集團軍、第1騎兵軍和空降部隊作戰(zhàn)。這些蘇軍部隊被逐步消滅,又被俘二萬人。7月2日,德軍已有可能對付由別累伊至司切夫卡西部地域之間的這個大突出部。該突出部由蘇軍第39集團軍與擔任第9集團軍后衛(wèi)的第22騎兵軍駐守。德軍攻占這個突出部,使戰(zhàn)線縮短一百五十英里,又俘虜了五萬余人。 此時在南方已開始發(fā)動大規(guī)模的夏季攻勢。 第十八章 向伏爾加河和里海進軍
艾伯特·西頓 [英國] [出自《蘇德戰(zhàn)爭 1941-1945》] 希特勒在1942年6月22日寫給墨索里尼的一封信中,又構想了一幅奇妙的幻景,他想象德軍諸集團軍將越過高加索,在埃及的軸心國部隊,那時也許距亞歷山大還不到一百英里,兩軍將共同占領英國統(tǒng)治下的整個中東。元首親自草擬的第41號指令是一個雜亂無章的大雜燴。它包羅萬象,文不對題,戰(zhàn)略戰(zhàn)術混為一談。沒有提及敵人的兵力、部署和企圖,自己的目標也混亂不清。 指令規(guī)定的總目標是消滅蘇軍殘存的軍事力量,并切斷它的武器來源。但是,軍事力量一詞的確切含義未予明確;軍事工業(yè)中心的位置也未指明。這次作戰(zhàn)的特定的主要目標是:在奪取高加索油田和占領高加索山脈中通往土耳其和伊朗的通道之前,先殲滅頓河以西的蘇軍。所以,無論攻占斯大林格勒,還是進抵伏爾加河,既未列入總目標中,也未列入特定目標中。 如果元首想要占領黑海各港口和中東,奪取高加索通道自然是必要的,如果要想消滅蘇聯,那就不太相干了。奪取高加索油田則明顯地對德國有利,而蘇聯喪失它卻是一個最為沉重的打擊。 1940年,蘇聯的石油總產量為三千一百萬噸。到1941年,產量上升到近三千八百萬噸。主要原油產地是高加索的三大油田:邁科普、格羅茲尼和巴庫。其中以巴庫油田的產量為最多,西方人士認為它的產量占蘇聯石油總產量的百分之八十。另外,據悉,到1942年,這三個油田只占蘇聯已開發(fā)油源的一小部分。因為大量生產石油的地區(qū)還有伏爾加河上游地區(qū)、卡馬(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來,卡馬的產油量超過巴庫油田)、烏拉爾、烏赫塔北部,直至里海的東部。這條狹長地帶橫貫整個蘇聯南部。1941年,蘇聯陸軍與空軍消耗的石油不到四百五十萬噸。 當然,人所共知的蘇聯石油分布與運輸的詳細情況,本來應當是決定德國東方戰(zhàn)略的重要因素。1941年時僅有幾條可用的油管,而且其長度和輸油能力都有限。從巴庫到黑海的巴統(tǒng)港的一條約一千二百英里的主要輸油管線,自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以來一直在使用。較短的管線有:從格羅茲尼至里海的土阿樸謝;從阿爾馬維爾至羅斯托夫和特魯道維亞;從里海的古里耶夫至東北方向的奧爾斯克。此外,據德國人估計,每年約有九百萬噸石油用內河油船和駁船運往伏爾加。然而,蘇聯仍然依靠鐵路將大批的石油與石油產品運往國內各地。這些鐵路網的運輸總能力為二千九百萬公噸。 圖12 哈爾科夫、伏爾加河與高加索 希特勒作為德軍的最高統(tǒng)帥,下達了執(zhí)行總指令的各項明確而具體的命令。戰(zhàn)役開始是以三路兵力由西向東平行推進。以最北路為先導依次出動各路兵力。第一路,也是最北邊的一路,由裝甲部隊和步兵從庫爾斯克附近的地區(qū)向東突貫頓河與沃羅涅日,希特勒特別指出,突擊的目的是奪取沃羅涅日(該城位于頓河以東約五英里處),爾后,這一路裝甲部隊轉向東南方,迅速向頓河西岸運動,由此向南包抄敵人,與從哈爾科夫地區(qū)向東推進的第二路兵力會合,目標是消滅頓河以西的蘇軍部隊。第三路是從南部的塔甘羅格向正東,沿頓河下游的北岸向前推進,以期與來自頓河上游的德軍在斯大林格勒地區(qū)會合。這是在該項指令的執(zhí)行條文中首次提到斯大林格勒。元首堅持要盡一切努力抵達斯大林格勒,“最低限度也要能用重武器的火力控制該地區(qū)”,使敵人不能再把它作為工業(yè)中心或交通樞紐。盡管如此,奪取該城肯定還未構成戰(zhàn)略目標的組成部分。 斯大林格勒是伏爾加河畔的一座工業(yè)城市,在頓河以東約四十英里處。希特勒堅持奪取該城是沒有什么道理的,德軍占領它無助于消滅頓河以西的蘇軍或攻占高加索,因此,遭到哈爾德與包克的反對??刂祁D河與伏爾加河之間的這座陸橋僅僅有利于保證德軍北翼的安全;而截斷伏爾加河的航運卻十分重要,因為這樣便可切斷向北方提供補給品與石油的運輸線。因而,沒有理由能說明為什么不應當奪取斯大林格勒以南的陸橋,為什么不在上巴斯孔查克附近切斷伏爾加河,因為這還可以附帶掐斷蘇聯內陸與阿斯特拉罕聯系的唯一的一條鐵路干線。所以,切斷斯大林格勒的鐵路交通并非至關重要,因為可以不經由斯大林格勒,而取道薩拉托夫。 希特勒堅持奪取斯大林格勒,可能部分是出于心理上的原因。斯大林格勒原名察里津。1918年,伏羅希洛夫、布瓊尼和斯大林率領紅軍守住了這座城市。三個人都聲稱打退白匪軍是他們共同的勝利。斯大林掌權后便篡改了歷史。于是,保衛(wèi)察里津便成了軍事上的奇跡,所有的功勞都歸于斯大林名下,五年之后,他將這座城市易名為斯大林格勒。希特勒之所以癡心于摧毀該城似乎是因為它載有斯大林的名字,而且它與斯大林早年追求政治權力與軍事威望的雄心聯系在一起。 簡而言之,希特勒設想從庫爾斯克與哈爾科夫地區(qū),先向東方,后向東南方發(fā)動戰(zhàn)略性的主要突擊,以圍殲頓河以西的蘇軍。德軍向東南方向運動勢必使頓河上游一線成為其左側作戰(zhàn)邊界。向東南方向進展愈遠,頓河翼側暴露的面就愈大。在攻勢發(fā)起前,南方集團軍群的正面從奧廖爾至塔甘羅格綿亙約五百英里,最后則從奧廖爾到斯大林格勒,然后向南延伸至格羅茲尼地區(qū),再沿高加索山麓折向亞速海,全長約一千三百英里。最初,南方集團軍群下轄六十八個德國師,其中只有九個裝甲師,七個摩托化師,有三分之二的步兵師已補充到編制人數的百分之八十,其余的十五個師由于缺乏人員和裝備只能發(fā)揮部分作用。7月,六十八個師減少到五十二個師。北方集團軍群與中央集團軍群僅剩下九十六個德國師,其中許多師嚴重缺額,幾乎只相當于團的兵力。然而,他們卻扼守一條長達一千三百英里的戰(zhàn)線,根本不能指望從那里抽調兵力去加強南方集團軍群。希特勒迫不得已,只好從西歐與巴爾干抽調部隊。但是,他不愿意將西線的兵力減到四十三個師以下,于是他只有向羅馬尼亞、意大利和匈牙利盟軍施加壓力,要求它們?yōu)槟戏郊瘓F軍群增加二十八個野戰(zhàn)師。其中有十二個羅馬尼亞師,六個意大利師,十個匈牙利師。他企圖使盟軍師的總數一直增加到四十四個。大量非德國部隊參戰(zhàn),無形中也給整個東南戰(zhàn)線內部的安全帶來了麻煩。 羅馬尼亞人并沒有忘記通過《維也納仲裁書》割讓給匈牙利的那部分羅馬尼亞領土。兩國人是那樣互相仇視,以致元首認為有必要下令禁止羅馬尼亞軍隊與匈牙利軍隊相互接觸。意大利人和匈牙利人有很強的民族自尊心,他們對本國部隊接受德國人指揮極為反感,也討厭德國人派兵充實他們的部隊。希特勒被迫接受盟軍的條件,同意匈牙利和意大利的軍隊以及有些羅馬尼亞軍隊各自保持國家軍隊的地位參加新攻勢。這便是希特勒缺少人員所造成的后果。希特勒深知盟軍的弱點,只能讓它們執(zhí)行力所能及的防御任務。元首親自為它們挑選的任務就是防守綿長而暴露的頓河東北翼。 第41號指令的真實意圖,是以裝甲軍團分兩路從沃羅涅日與塔甘羅格向斯大林格勒附近發(fā)動鉗形攻勢,徹底消滅頓河以西的蘇軍。只有到那時才能向高加索推進。但是,其后并沒有按照這個順序執(zhí)行,南路的裝甲部隊本來應從右翼發(fā)起突擊,后來改成了中央突破。 包克指揮的南方集團軍群奉命為即將發(fā)動的戰(zhàn)役作準備,并負責實施最初階段的進攻。接著,南方集團軍群將分為兩個集團軍群——A集團軍群與B集團軍群。包克指揮北部的B集團軍群,由德軍第6集團軍與魏克斯集群組成;利斯特元帥指揮新到達該戰(zhàn)區(qū)的A集團軍群。其新建司令部下轄第1裝甲集團軍、德軍第17集團軍與意大利第8集團軍。希特勒獲悉蘇軍在哈爾科夫附近受挫,向奧斯卡爾河以東撤退時混亂不堪,便迫不急待地于6月中旬發(fā)動這次戰(zhàn)役。事實上,部隊并未都集結完畢。因此,他決定逐次發(fā)動突擊,一旦所需要的部隊集結完畢,就命令發(fā)動進攻。逐次突擊還有一個有利條件,就是可以集中所有的空中力量,對每一次進攻單獨提供空中支援。這些空中支援均由里希特霍芬指揮的第4航空隊實施。第4航空隊編成內有第1高炮軍、第4航空軍與第8航空軍。第8航空軍只要一解除進攻塞瓦斯托波爾的任務即可參加。第4航空隊共擁有十個單引擎戰(zhàn)斗機大隊、八個遠程戰(zhàn)斗機大隊、十六個轟炸機大隊和五個斯圖卡戰(zhàn)斗轟炸機大隊。 攻勢的第一階段的代號是“藍色一號”行動。由魏克斯集群于6月28日從北部庫爾斯克地區(qū)發(fā)起。魏克斯集群編成內有魏克斯指揮的第2集團軍、詹內上將指揮的匈牙利第2集團軍與赫特指揮的第4裝甲集團軍。共有六個匈牙利師、十七個德國師,其中有三個裝甲師、兩個摩托化步兵師。步兵部隊抵達頓河后將占領頓河防線的北翼與東翼,同時,赫特的裝甲部隊迅速向南運動。兩天后,開始戰(zhàn)役的第二階段,代號為“藍色二號”行動。保盧斯指揮的第6集團軍將從哈爾科夫地區(qū)向東,向魏克斯集群以南的頓河發(fā)動進攻,包圍舊奧斯卡爾地區(qū)的蘇軍,然后向東南方——赫特的右翼運動。第6集團軍下轄十八個德國師,其中有兩個裝甲師,一個摩托化師。數天后,由A集團軍群、克萊斯特的第1裝甲集團軍和魯奧夫集群發(fā)動最后突擊,代號為“藍色三號”行動,亦稱“克勞塞維茨”行動。這支實施合圍的右路軍沒有從塔甘羅格地區(qū)沿頓河下游向斯大林格勒實施主要突擊,而改在北部約一百五十英里處的阿爾條莫夫斯克附近,發(fā)動主要突擊。變化的原因是:A集團軍群沒有足夠的進攻力量使它能遠離第6集團軍的翼側保障;它也缺少橫渡靠近北頓涅次河河口的寬闊河面所需的架橋器材。戰(zhàn)術上的考慮,大大地改變了或部分地放棄了第41號指令的戰(zhàn)略原則。 在這項改變的計劃中,克萊斯特指揮的四個羅馬尼亞師和十一個德國師從阿爾條莫夫斯克-伊久姆向正東發(fā)動進攻。十五個師中,只有三個裝甲師,一個摩托化步兵師。同時,在最右翼,由第17集團軍與加里博爾迪指揮的意大利第8集團軍組成的魯奧夫集群擔負著牽制亞速海地區(qū)敵人的輔助任務,因為它沒有足夠的力量在右翼向斯大林格勒發(fā)動突擊。這項進攻計劃已不是一項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略包圍計劃、而是降低為只有幾處小規(guī)模戰(zhàn)術包圍的計劃了。 盡管攻勢是在盛夏發(fā)動的,但仍可預料到補給上和運輸上困難重重。鐵路運輸效率依然很低,只靠三條東西向的鐵路動脈,其終點站是庫爾斯克、哈爾科夫與戈爾羅夫卡-斯大林諾地區(qū)。北部的干線從庫爾斯克出發(fā)向東直抵沃羅涅日;南部的干線從戈爾羅夫卡-斯大林諾地區(qū)向東抵達斯大林格勒。兩條干線均需重新鋪設,德國才能使用。在哈爾科夫地區(qū)沒有通往東部的鐵路。向頓河下游運動的第4裝甲集團軍與第6集團軍得不到與其進攻軸線平行的沃羅涅日-米列羅沃鐵路線的支援,因為從沃羅涅日至斯沃博達這段鐵路線位于頓河東岸,希特勒特別強調不許德軍在頓河以東占領大型橋頭堡。對德國人有價值的通往高加索唯一的一條鐵路線是在羅斯托夫跨過頓河大橋。看來靠鐵路進行補給是困難的,因此還得使用汽車運輸部隊。但是,車輛與油料的狀況并不比去年夏季好,因而汽車的運輸能力也是有限的。所有步兵師只好繼續(xù)以騾馬的速度向前推進。 德國在收集敵人的戰(zhàn)術情報方面工作是出色的,但戰(zhàn)略情報的收集卻依然很差??傊聡嗽跀M定計劃時從不考慮蘇聯的戰(zhàn)略、可能的企圖或蘇軍的部署等因素。在頓河以西的蘇軍部隊是否會遭到殲滅,就取決于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當時的防御對策了。如果它堅持死守,這些蘇軍部隊就會覆滅;相反,如果它接受哈爾科夫失敗的教訓——這場失敗堪與德國人不久在斯大林格勒遭受的失敗相提并論——蘇軍部隊就會退避至頓河對岸,且給德軍北翼造成威脅。數周前,在頓涅次河與奧斯卡爾河之間,蘇軍巧妙而機敏地實施撤退,就避開了敵人的包圍。 在蘇聯方面,哈爾科夫的失敗使鐵木辛哥指揮的西南戰(zhàn)區(qū)元氣大傷、混亂不堪。接著便改編了部隊,自然也改組了高級指揮機構。西南戰(zhàn)區(qū)司令部被撤銷了。鐵木辛哥仍然指揮西南方面軍。從此,西南方面軍、布良斯克方面軍與南方方面軍均歸最高統(tǒng)帥部直接指揮??死锬痉矫孳姳幌麥绾?,又組建了一個由布瓊尼指揮的新的方面軍——北高加索方面軍。莫斯科獲悉德軍進攻已迫在眉睫,布良斯克方面軍可能首當其沖。但是,蘇聯戰(zhàn)略情報部門判斷,這次進攻是德軍為迂回和包圍莫斯科而向東北方向發(fā)動大規(guī)模攻勢的前奏。這種判斷是根據德國人可能確定的企圖作出的。如同過去一樣,克里姆林宮自然不會因為它沒有摸透德國元首戰(zhàn)略的玄虛而遭受什么責難。為了抗擊德軍的進攻,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用四個坦克軍(相當于十個步兵師和四個坦克旅的兵力)增援戈利科夫指揮的布良斯克方面軍。但是,德軍的進攻打得布良斯克方面軍與西南方面軍措手不及,狼狽不堪。 6月28日晨二時十五分,魏克斯集群中赫特指揮的第4裝甲集團軍,在第8航空軍的大力支援下,向沃羅涅日發(fā)動進攻,德軍第2集團軍負責掩護其左翼。進攻的目標是普霍夫指揮的蘇軍第13集團軍與帕爾謝戈夫指揮的第40集團軍。德軍在兩個集團軍之間打開一個大突破口。布良斯克方面軍錯在零星使用坦克部隊。兩天后,保盧斯向西南方面軍所轄的戈爾多夫的蘇軍第21集團軍與里亞比謝夫的第28集團軍發(fā)動進攻,切斷它們的聯系。7月2日,魏克斯與保盧斯的部隊在舊奧斯卡爾附近會合,完成了首次戰(zhàn)術合圍,包圍了蘇軍第21與第40集團軍的部分部隊,并俘獲大量的俘虜。7月6日,赫特指揮的德軍第4裝甲集團軍越過頓河,向沃羅涅日發(fā)動一次裝甲突擊,攻占了該城,敵人撤離。此時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仍認為德國的戰(zhàn)略目標是莫斯科。于是,它從后備隊中抽調一個坦克集團軍與兩個步兵集團軍開始向頓河以東的沃羅涅日地區(qū)運動。 戰(zhàn)役的第二周,希特勒與包克發(fā)生了分歧。這只是一系列分歧中的第一個。希特勒認為頓河可掩護進攻軍隊的左翼,所有的裝甲部隊應迅速向南調動,把頓河防線留給極少數的步兵師防守。希特勒在第41號指令中以及他在4月12日向南方集團軍群下達的命令中,要求奪取沃羅涅日城,盡管它位于頓河以東僅數英里。但是,7月3日,元首又動搖了,難以確定是否有必要奪取沃羅涅日。于是他把此問題留給包克,隨他處置,但規(guī)定攻打該城不能延誤裝甲部隊向東南方向調動。元首很快又開始對包克的延宕感到煩惱,并對此加以苛責。盡管他此次巡視包克的部隊時各方面都顯得十分通情達理,但他一返回臘斯登堡,卻又開始了懷疑和非難。于是,元首、包克、佐登施特恩、凱特爾、哈爾德之間開始了無休止的電話聯系。據哈爾德講,其中最惡劣的是元首與凱特爾之間的沒完沒了、漫無邊際的閑扯。 包克對分散配置在其南部的敵坦克部隊感到擔憂。實際上,他在頓河東岸已一時難以脫身。蘇軍在那里配置了大量的兵力(據估計有二十個步兵師和許多坦克部隊),對沃羅涅日地區(qū)的壓力不斷增強。據此,包克不愿將其部隊南調。結果,第4裝甲集團軍派往南方的一個軍不足以包圍在保盧斯的壓力下、迅速向東撤退的蘇軍第21與第28集團軍的部隊。7月8日,包克又從沃羅涅日抽調更多的裝甲部隊南下。但僅一天左右,由于油料耗盡,大部分裝甲部隊在季哈亞索斯納附近停了下來。7月13日,第4裝甲集團軍到達博古恰爾。魏克斯與保盧斯俘獲戰(zhàn)俘的總數僅三萬名,遠沒有取得這類進攻所應取得的戰(zhàn)績。顯然,大部分蘇軍都已逃過頓河。 德國陸軍總部直至7月7日才命令A集團軍群向前運動,但這時要消滅頓河以西的蘇軍,已為時太晚。蘇軍的西南方面軍與南方方面軍在了解到有從北方被圍的危險之后,已經全面撤退,大量的部隊在卡贊斯克與耶蘭斯克橫渡頓河時遭到了德國空軍的襲擾。7月8日,第1裝甲集團軍渡過頓涅次河。三天后,在艾塔河畔的斯塔羅別耳斯克附近與敵人的后衛(wèi)部隊接火。同日,魯奧夫集群開始進犯蘇軍的南方方面軍。但是,遇到了遍野的地雷,并遭到蘇軍后衛(wèi)部隊的英勇抵抗,德軍進展緩慢。蘇軍死守米烏斯河畔的塔甘羅格附近地區(qū),決心控制通往羅斯托夫的通道;德軍的攻勢仍不能達到消滅敵軍的最初目的。包克越來越擔心其左翼側的安全,所以他經常以缺少汽油和天降大雨為由,走走停停。而魯奧夫集群的力量較弱,不足以達成任何有實際意義的目標。 7月9日,性情暴躁的元首直接插手戰(zhàn)術行動,干預這次戰(zhàn)役。赫特與第4裝甲集團軍司令部,這時仍留在沃羅涅日地區(qū)未動,奉命立即撤離,南下至坎帖米羅夫卡地區(qū),接過第40裝甲軍(隸屬于第6集團軍)的指揮權,并令該軍以近距離的戰(zhàn)術合圍行動與克萊斯特在卡緬斯克地區(qū)會合,孤立米列羅沃地區(qū)的敵人。但當赫特抵達坎帖米羅夫卡時,他發(fā)現包克已命令第40裝甲軍向東,沿頓河向斯大林格勒進發(fā)。于是赫特又回師企圖與克萊斯特會合,不料,克萊斯特的坦克部隊已進抵博科夫斯卡亞附近的契爾河。在米列羅沃包圍戰(zhàn)中僅俘獲蘇軍一萬四千人。元首氣急敗壞地企圖尋殲一個神出鬼沒、幾乎不存在的敵人。蘇軍的高級戰(zhàn)俘卻說,頓河以西已沒有蘇軍的部隊。德國空軍的空中偵察亦證實這一點。但是,希特勒卻一口咬定,說蘇軍已撤至頓河下游、羅斯托夫以北。于是,他決心置其斯大林格勒戰(zhàn)略與早先發(fā)布的命令于不顧,準備實施一場大規(guī)模的包圍戰(zhàn),把頓河河口以北的蘇軍一網打盡。赫特指揮的第4裝甲集團軍原隸屬于包克,7月13日轉隸于利斯特,并奉命在頓河下游的康斯坦丁諾夫斯卡亞渡河,然后揮戈向西,向羅斯托夫與亞速海方向開進。第1裝甲集團軍將向后轉,再次橫渡頓涅次河,沿頓河下游的北岸向西運動。同時,B集團軍群必須負責掩護A集團軍群的北翼。這兩個裝甲集團軍又背向斯大林格勒開始向西推進。它們時常因滂沱大雨和缺乏油料幾乎停滯不前。此時,蘇軍的南方方面軍已突然停止對魯奧夫集群的抵抗,開始巧妙地實施撤退,并撤走了大批重型裝備。 7月18日元首又收回了所有成命。一天前,他還對哈爾德大加嘲諷,因為哈爾德反對用如此龐大的裝甲部隊干這樣區(qū)區(qū)小事;他還否定了其參謀總長關于在寬大正面上橫渡頓河下游的方案。如今,他卻把此方案攫為己有,命令B集團軍群繼續(xù)向斯大林格勒推進。 包克預言,一項中路強、兩翼弱的包圍計劃將一無所獲。這是對陸軍總部7月11日發(fā)布的指令的批評。指令中命令第1與第4裝甲集團軍向卡緬斯克與米列羅沃推進。批評陸軍總部也就是批評元首。元首因包克在沃羅涅日延宕而責罵他達一周之久。7月13日下午,凱特爾打電話給包克,通知他元首在與哈爾德及其本人磋商后,決定將B集團軍群的指揮權授予魏克斯,他力勸包克告病辭職。包克要求澄清免職的原因,凱特爾告訴他,希特勒對B集團軍群的油料補給安排不滿。其實正如包克與魏克斯所指出的,這是不成為理由的理由,因為負責補給的只是陸軍總部的軍需部長。7月15日,魏克斯接過B集團軍群的指揮權,將自己的第2集團軍的指揮權轉交給扎爾穆特。包克退休,對遭此貶黜深為憤怒,從此他未再被錄用。 德軍在戰(zhàn)役的開始階段并未達到目的。雖然它在執(zhí)行戰(zhàn)略計劃時犯有錯誤,加之希特勒不斷干擾,但德軍失敗的真正原因卻是蘇軍的西南方面軍不戰(zhàn)而退。結果,進攻部隊由于缺乏機動能力,追趕不上撤退的蘇軍。造成機動能力差的原因是缺少機械化部隊和補給品與運輸工具不足。 7月中旬,希特勒居然認為南方的蘇軍實際上已全部被殲。對此,哈爾德在日記中寫道,由于元首對敵人潛力估計過低,竟出現了這樣的古怪現象,即參謀人員不再可能認真地制訂作戰(zhàn)計劃。元首無論在戰(zhàn)略上或戰(zhàn)術上的指導愈來愈變化無常,愈來愈拙劣。7月13日,他拒絕了哈爾德提出的集中現有的全部裝甲部隊進攻羅斯托夫的建議。這時,B集團軍群已不再能向斯大林格勒推進。在北方,戈利科夫指揮的布良斯克方面軍所發(fā)動的進攻牽制了德軍第2集團軍,匈牙利第2集團軍接替了沃羅涅日與巴甫洛夫斯克之間沿頓河的防務。只有保盧斯指揮的第6集團軍控制著巴甫洛夫斯克以南綿長的頓河防線,并孤軍深入頓河彎曲部。后來就算是意大利第8集團軍從南方趕來接管了匈牙利軍隊以南的頓河防區(qū),第6集團軍的態(tài)勢也沒有較大的改善。哈爾德不同意元首的計劃。7月19日以前進行了幾天的爭論,在此期間天氣突變,使裝甲部隊再次停滯不前。至19日,終于達成一項折衷方案:再給第6集團軍配屬兩個軍,其中一個是裝甲軍;并令第1裝甲集團軍與第4裝甲集團軍在羅斯托夫與齊姆梁斯卡亞之間大約一百二十五英里的正面上渡過頓河下游。 德軍還有更為嚴重的困難在后頭呢!7月11日,希特勒簽署了第43號指令,曼施泰因指揮的第11集團軍將奉命橫渡刻赤海峽,進入塔曼半島與庫班,并奪取蘇軍黑海海軍軍港——阿納帕港與諾沃羅西斯克港。僅八天之后,元首又改變了主意,決定只讓羅馬尼亞山地師渡海進入塔曼半島,而第11集團軍與所有的德國師將用于其他戰(zhàn)場。7月23日,他又下達了關于攻打高加索的第45號指令,代號是“不倫瑞克”行動。他在指令的前言中指出,在頓河以西發(fā)動的攻勢已達到目的。只有鐵木辛哥方面軍的小股部隊逃至頓河彼岸,其余無一漏網。與其說這份文件是個指令,毋寧說是一個雜亂無章的清單。利斯特指揮的A集團軍群負責殲滅羅斯托夫以南和東南的敵軍。此后,其首要任務并非象人們所預料的那樣去奪取油田和高加索通道,而是占領黑海的整個東海岸,摧毀敵人黑海艦隊的港口與基地。這是一項嶄新的戰(zhàn)略目標,也是第43號指令的發(fā)展。盡管占領黑海海岸是首要任務,但這并不妨礙總司令下令奪取邁科普與格羅茲尼(在占領黑海海岸的同時進行),進而向巴庫推進。魏克斯指揮的B集團軍群將奪取斯大林格勒,直下伏爾加河向阿斯特拉罕推進。 這時,德軍對裝甲部隊的部署又進行了大調整,恢復了原來的隸屬關系。赫特指揮的第4裝甲集團軍又由利斯特的A集團軍群回到魏克斯的B集團軍群。第1裝甲集團軍位于羅斯托夫以東。第4裝甲集團軍是它的左鄰,集中在狹窄的正面上,已奪取了頓河下游的齊姆梁斯卡亞與尼古拉耶夫斯克兩個橋頭堡,因此,它不得不向左轉,沿頓河南岸向東北方向的斯大林格勒推進。A集團軍群與B集團軍群之間在卡爾瑪克草原出現了一道寬數百英里的間隙地帶。因為它們是沿不同的軸線前進的,一個向南,一個向東北。 截至7月14日,A集團軍群與B集團軍群共轄六十四個德國師、二十六個盟國師。在戰(zhàn)斗的前兩三周內,蘇軍只有八萬人被俘,這個數字與蘇聯當時部隊的總數相比微不足道。根據格倫負責的東線外軍處8月中旬所作的估計:僅在東線,蘇軍就有二百五十四個步兵師、八十三個步兵旅和六十八個坦克旅。據說,其中約有一半部隊適于作戰(zhàn)。此外,格倫估計預備隊中還有七十三個步兵師、六十六個步兵旅和八十六個坦克旅。 但是,從蘇軍的角度看,其處境是極其險惡的。德軍已在戈利科夫指揮的布良斯克方面軍與鐵木辛哥指揮的西南方面軍之間打開了一道寬約二百英里的大突破口。馬利諾夫斯基指揮的南方方面軍面對魯奧夫集群,仍保持著一道完整的防線,但是,自從7月7日夜以來,它與北部的鐵木辛哥的西南方面軍失掉了一切聯系。西南方面軍司令部撤至頓河彎曲部的卡拉奇,隨即與外部隔絕,中斷了與部隊的聯系。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曾企圖將西南方面軍的部隊撥給南方方面軍指揮,但因無線電通信未能溝通而作罷。 莫斯科把布良斯克方面軍司令員戈利科夫派往沃羅涅日這個危險地區(qū),由副司令員奇比索夫代司令員。仲夏才接替沙波什尼科夫任總參謀長的華西列夫斯基,被大本營派到奇比索夫指揮的布良斯克方面軍。此時,布良斯克方面軍的編成內有日馬琴科的第3集團軍、普霍夫的第13集團軍、利久科夫的第5坦克集團軍、第48集團軍和兩個坦克軍、一個騎兵軍。后三個軍是由最高統(tǒng)帥部預備隊派出的。據華西列夫斯基說,當時布良斯克方面軍擁有一千輛坦克、其中八百輛是T34型或KV型,本來它有打垮魏克斯與赫特向沃羅涅日發(fā)動突擊所必需的力量。然而,由于種種原因,布良斯克方面軍并未能如愿,盡管它在利夫內與沃羅涅日之間施加的壓力能把赫特牽制在北方(而當時根據元首的指令,赫特應沿頓河右岸向東南方向運動)。7月5日,華西列夫斯基被召回莫斯科,斯大林與大本營決定重新組建一個指揮機構,以對付這個新的威脅。 與此同時,戈利科夫離開布良斯克方面軍,于7月7日新組建了一個沃羅涅日方面軍,由他擔任司令員,編成內有第40集團軍、第3集團軍、第6集團軍和三個步兵軍、一個坦克軍。但是,七天后,他將指揮權交給瓦杜丁。瓦杜丁在離開西北方面軍之后,再度被晉升為副總參謀長。7月12日,西南方面軍司令部改為斯大林格勒方面軍,仍由鐵木辛哥指揮,赫魯曉夫任政治委員。斯大林格勒方面軍又得到三個新從預備隊中抽調上來的集團軍,并把他們配置在頓河以北與頓河彎曲部。這些部隊后來在斯大林格勒保衛(wèi)戰(zhàn)中都享有盛名。它們是科爾帕克奇指揮的第62集團軍、V·I·庫茲涅佐夫指揮的第63集團軍、崔可夫指揮的第64集團軍。每個集團軍僅轄六個步兵師。除上述部隊之外,還有莫斯卡連科指揮的第38集團軍、克魯奇金指揮的第28集團軍、托爾布欣指揮的第57集團軍、達尼洛夫指揮的第21集團軍。第38、第28集團軍即將改編為坦克集團軍。第38、第28、第57、第21集團軍是西南方面軍的殘存兵力。鐵木辛哥曾在哈爾科夫與頓涅次地區(qū)連吃敗仗,他于7月23日被召回莫斯科,這是斯大林不高興的一種表示,由戈爾多夫接替他任斯大林格勒方面軍司令員。盡管鐵木辛哥在戰(zhàn)爭后期以大本營的代表和組織方面軍之間協同動作的協調員的身份再次出現,但他這顆明星已在隕落,將由更加年輕有為的指揮員取代他的職位。 斯大林格勒本身已遭到威脅,那種情景如同前一年列寧格勒與莫斯科的情景一樣。成千上萬的工人從城西開始環(huán)繞城市筑起三道防線,最外緣的防線長達三百英里。當時已有八十多個由民兵與工人組成的民兵營,其數量還在逐步增加,因為許多營還在源源不斷地開入這些防線,接受戰(zhàn)火的洗禮。 盡管羅斯托夫7月23日失陷了,但是馬利諾夫斯基指揮的南方方面軍卻巧妙地利用多雨的天氣,趁德軍部分裝甲部隊不能行動的機會,將頓河下游以南的部隊撤回,面向北方。北高加索方面軍配置在馬利諾夫斯基的背后。 A集團軍群司令利斯特元帥把他所轄的兩個德國集團軍與一個羅馬尼亞集團軍改編為兩個戰(zhàn)術集群。第一個集群是眾所周知的魯奧夫集群,它的編成內有:第17集團軍,共轄五個步兵師;杜米特雷斯庫指揮的羅馬尼亞第3集團軍共轄一個步兵師和三個騎兵師。第二個集群是克萊斯特指揮的第1裝甲集團軍,編成內有三個裝甲師、兩個摩托化步兵師、四個步兵師與一個斯洛伐克師。然而,這個裝甲集團軍適于作戰(zhàn)的坦克不足四百輛。根據希特勒的最新指令,魯奧夫集群將與第42軍(主要由羅馬尼亞部隊組成)會合。第42軍將從克里木橫渡刻赤海峽進入庫班,肅清黑海沿岸的殘敵。第1裝甲集團軍離開第17集團軍向東南方向的伏羅希洛夫斯克、格羅茲尼與巴庫推進。 利斯特對賦予他的任務并不愉快。他是一名有卓越才能和豐富作戰(zhàn)經驗的軍人。他曾在波蘭、法國、巴爾干諸戰(zhàn)役中屢建戰(zhàn)功。那時,作戰(zhàn)正面狹窄,德軍火力支援占壓倒一切的優(yōu)勢。而目前,他卻被種種困難所困擾。從羅斯托夫到巴庫直線距離為七百多英里,高加索防線的正面寬度為八百多英里。高加索山脈有些地方的海拔高度可達一萬五千英尺,只有首先橫渡頓河并跨越橫在其進軍路上的無數東西向的河流方能抵達山腳。頓河正南方的平原本來是一片浩翰的麥田,很久以前就是俄羅斯的大谷倉之一。但是這里竟然成了無水、干旱、炎熱的荒野。當時,撥給利斯特部隊的補給品已不敷應用;由于油料匱乏,裝甲部隊與機械化部隊的機動能力嚴重地受到限制。敵人的抵抗零亂、微弱,這是事實,但蘇軍指揮官的所有命令都表明,他們并不想死守陣地決戰(zhàn)到底。不管德國人怎樣拼命地追趕,他們照例追不上逃遁的蘇軍。蘇軍熟悉地形和環(huán)境,又無重型裝備的拖累(他們丟棄或撤走了大部分的重型裝備,故行動極為迅速)。在頓河下游地區(qū),蘇聯空軍的力量強大,活動積極。當時利斯特的空中支援部隊只剩下第4航空軍一個軍,有兩個斯圖卡轟炸機大隊與三個戰(zhàn)斗機大隊。除德國空軍集中的極少數地區(qū)外,蘇聯空軍在頓河下游幾乎享有全面空中優(yōu)勢。黨衛(wèi)軍近衛(wèi)師已調離A集團軍群,返回法國。而大德意志步兵師(實際上是一個摩托化師)也即將調離。 由馬利諾夫斯基指揮的蘇軍南方方面軍雖然沒有潰散,但實際上已處于極度的混亂之中。據說,有些師只剩下幾百名步兵,通信、補給與運輸幾乎全部陷于癱瘓。在頓河以南和以東的大道小徑上擠滿了難民、卡車、大車、農機具、牛群,都在逃避德軍的進攻。羅斯托夫之役以后,雷諾夫的第56集團軍、帕霍緬科的第9集團軍、馬欽科維奇的第24集團軍開入內陸進行休整。南方方面軍所轄的卡姆科夫的第18集團軍與科茲洛夫的第37集團軍配置在頓河以南;北高加索方面軍所轄的格列奇科的第12集團軍與特魯番諾夫的第51集團軍配置在右翼側。布瓊尼指揮的北高加索方面軍在后方為預備隊,它下轄科托夫的第47集團軍、第17哥薩克騎兵軍和某些獨立步兵軍。迄今仍負責保衛(wèi)南部邊境的秋列涅夫指揮的外高加索方面軍得到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的補充之后,奉命從黑海沿岸與土耳其、伊朗邊境地區(qū)回師北上,進駐格羅茲尼、巴庫與高加索通道并作好防御準備。 7月25日,德軍開始從頓河河畔的三大橋頭堡發(fā)動進攻。此次,蘇軍最高統(tǒng)帥部同歷次一樣仍不采取誘敵深入待機而殲的防御策略。馬利諾夫斯基指揮的南方方面軍想要堅守陣地,但是部隊疲憊不堪、秩序混亂,已無力繼續(xù)作戰(zhàn)??破澛宸虻牡?7集團軍與格列奇科的第12集團軍在克萊斯特的第1裝甲集團軍的進攻下迅速地敗下陣來。第51集團軍不久也發(fā)現自己有被赫特的第4裝甲集團軍從西面包圍的危險。第4裝甲集團軍已大搖大擺地走出齊姆梁斯卡亞橋頭堡,向東北方的斯大林格勒迂回前進,特魯番諾夫被迫向東撤退,最后與斯大林格勒方面軍的部隊會合。在頓河以南,德軍第1裝甲集團軍強渡薩爾河與馬內奇運河,在一百英里的正面上突破蘇軍的防線,突入縱深達五十英里。通信聯絡中斷了,一些蘇軍部隊逃之夭夭。布瓊尼指揮的北高加索方面軍于7月28日并入南方方面軍,布瓊尼因級別高,擔任名義上的總指揮。這個新的方面軍仍稱為北高加索方面軍,它下轄兩個戰(zhàn)役集群——頓河戰(zhàn)役集群與濱海戰(zhàn)役集群。頓河戰(zhàn)役集群僅有兩個集團軍,即第37集團軍與第12集團軍,司令員是馬利諾夫斯基,其任務是抗擊克萊斯特的第1裝甲集團軍向格羅茲尼發(fā)動的突擊。濱海集群編成內有卡姆科夫的第18集團軍、雷諾夫的第56集團軍、科托夫的第47集團軍、第17哥薩克騎兵軍與一個步兵軍,切列維欽科任司令員。每個戰(zhàn)役集群都配有一個航空兵集團軍負責實施空中支援。 德軍的推進帶有追擊的性質,而且條件十分艱苦。徒步的步兵再一次要以日行三十英里的速度連日進行強行軍。他們渡過波濤洶涌的馬內奇河,時而穿越齊腰深的麥田,時而行走在寸草不生的鹽堿灘上。天氣熱得使人窒息。人畜干渴難熬,還要忍受暴風與飛沙走石的襲擾。裝甲部隊和機械化部隊不斷要求空運油料,但仍不能滿足需要,結果,進軍速度一再下降。盡管如此,進軍速度還是快得驚人,完全出乎蘇軍指揮部的意料。8月初,蘇聯技術人員就開始從邁科普撤出石油設備,但是,由于德軍迅速逼進,來不及全部撤出,只好把剩余的設施交由爆破組與焚毀組處理。8月5日,伏羅希洛夫斯克失陷。翌日,蘇軍第1獨立步兵軍在阿爾馬維爾的戰(zhàn)線被突破,切列維欽科指揮的第18與第12集團軍向南部山區(qū)撤退。德軍追至山腳,占領了邁科普油田,但提煉的油料卻所剩廖廖。德軍還控制了大部分的鐵路系統(tǒng),卻沒有車輛。與此同時,第17集團軍拿下克拉斯諾達爾,正向塔曼半島推進。然而,早在8月中旬之前,北高加索方面軍就注意到德軍的進攻勢頭在明顯地衰退。 與此同時,蘇軍的抵抗能力卻日趨增強。格魯吉亞、阿塞拜疆與亞美尼亞組建了新的民族軍隊。援兵與補給品由鐵路和海路運至里海沿岸的阿斯特拉罕與馬哈奇卡拉,再轉運至內陸。這是高加索與蘇聯內陸聯系的僅有的兩條交通線。格羅茲尼、馬哈奇卡拉與巴庫外圍由工兵和民工構筑了多道防線,并且主要是以山間河流為屏障。在西海岸,魯奧夫集群在進入塔曼半島和向諾沃羅西斯克大型海軍基地推進時,一路上遭到科托夫指揮的蘇軍第47集團軍與幾個海軍陸戰(zhàn)旅的抵抗,遇到極大的困難,在克雷姆斯克附近與森林密布的山腳下,戰(zhàn)斗尤其激烈。8月18日開始了奪取山口的戰(zhàn)斗,康拉德指揮的德軍第49山地軍的兩個師從切爾克斯克往南,向厄爾布魯士以西運動。擊退謝爾加次科夫的第46集團軍下轄的第3步兵軍,并奪取了外高加索方面軍一向認為是難以攻克的許多山口。由于補給困難,加以蘇軍又很好地利用了難攻易守十分險峻的地形與山間河流,德軍山地部隊無法繼續(xù)向黑海岸邊的蘇呼米推進。8月28日,魯奧夫集群迫使科托夫指揮的蘇軍第47集團軍后撤至黑海岸邊的阿納帕,位于諾沃羅西斯克以西約三十英里處。利斯特仍因補給困難有計難施,那些緊緊尾隨部隊前進的采油隊本來是為著開采蘇聯的油田而來的,可是采油隊的專業(yè)人員與工程師卻沒有找到短期內可恢復生產的油田。 8月末,秋列涅夫指揮的外高加索方面軍接過了高加索山脈的防務。切列維欽科指揮的原濱海戰(zhàn)役集群易名為黑海戰(zhàn)役集群,轉隸于外高加索方面軍。馬斯連尼科夫指揮的北方集群承擔了原頓河集群的任務。北方集群隸屬外高加索方面軍,由彼得羅夫指揮的第44集團軍、科羅捷耶夫指揮的第9集團軍與科茲洛夫指揮的第37集團軍組成。北方集群扼守庫馬河與捷列克河,阻止第1裝甲集團軍向格羅茲尼與巴庫推進。此時,蘇聯空軍的活動頻繁起來,而且越來越有成效。這是因為A集團軍群被迫已將大批的戰(zhàn)斗機大隊調往斯大林格勒地區(qū)。 在東南方向,克萊斯特指揮的第1裝甲集團軍距格羅茲尼仍有六十英里,而距巴庫則有三百五十英里??巳R斯特曾命令第16摩托化步兵師穿越卡爾瑪克草原進入葉利斯塔,企圖迫近北部的阿斯特拉罕。但是,除一些偵察分隊到過里海岸邊,師的主力很難接近城市,只能在阿斯特拉罕一百英里之外活動。不管怎么說,該城還是為格拉西緬科的蘇軍新編第28集團軍一個集團軍守住了??巳R斯特向格羅茲尼與奧爾忠尼啟則發(fā)動決定性的總突擊的時刻終于到了。第1裝甲集團軍的兩個裝甲軍原在莫茲多克以東二十五英里處,這時已抵達捷列克河與巴克散河。敵人空中活動的威脅,德軍本身油料的不足以及巴克散河戰(zhàn)斗出人意料的艱苦都遲滯了德軍的行動,引起人們的不安。直到8月25日德軍才決定從莫茲多克兩側強渡捷列克河,然后施韋彭堡指揮的第40裝甲軍(由三個裝甲師組成)從對岸橋頭堡向正東方的格羅茲尼推進;同時,奧特指揮的第52軍向南開入馬爾戈別克油田與奧爾忠尼啟則。再向南,僅由一個羅馬尼亞山地師與一個德國團級集群組成的馬肯森第3裝甲軍將切斷蘇軍通往巴統(tǒng)與第比利斯的道路,阻止蘇聯南方的援軍繼續(xù)北進。蘇方的叛逃人員與戰(zhàn)俘透露,蘇聯的北方集群正從外高加索、伊朗與蘇聯內陸得到快速的增援。由此看來,德軍必須毫不拖延地發(fā)動進攻。據估計,位于克萊斯特進軍路線上的馬斯連尼科夫的北方集群大約有四十個師和旅,進攻一方的兵力共有八十個師。 8月30日,第1裝甲集團軍開始強渡捷列克河。發(fā)現蘇軍兵力很強,反擊十分猛烈,德軍被迫把主要突擊方向轉到南部的葉爾霍托沃與馬爾戈別克,結果又碰到了科羅捷耶夫的第9集團軍與科茲洛夫的第37集團軍這兩顆釘子。戰(zhàn)斗激烈,雙方都付出很大的代價。德軍的北部也遭受威脅。在遼闊草原翼側的第4庫班近衛(wèi)騎兵軍企圖合圍莫茲多克。至9月末,第1裝甲集團軍已無計可施,被迫轉入防御,等待元首履行其諾言,從斯大林格勒調來裝甲師之后再行計議。然而,10月25日,德軍又作了一次努力,向配置在那爾契克附近——位于奧爾忠尼啟則西北方約七十英里處——的第37集團軍的七個師發(fā)動進攻。馬肯森第3裝甲軍所屬的兩個裝甲師在第4航空軍現有全部飛機的支援下發(fā)動了一場出人意料的迅雷不及掩耳式的進攻。蘇軍第37集團軍司令部遭到猛烈的空襲,隨即失去了指揮作戰(zhàn)的能力。德軍坦克突然在翼側出現使蘇軍驚慌失措。不到兩天,蘇軍的幾個師便被擊潰了。爾后,德軍裝甲部隊轉向奧爾忠尼啟則。11月2日,已距該城僅五英里。天已降雪,克萊斯特便在德軍迄今所能抵達的最東邊的這一地點停止前進。 在西高加索戰(zhàn)線與黑海戰(zhàn)線上,魯奧夫指揮的第17集團軍面對蘇軍的頑強抵抗進展緩慢。但魯奧夫要占領塔曼半島與諾沃羅西斯克、土阿樸謝與蘇呼米等黑海諸港的企圖仍未改變。8月末,羅馬尼亞騎兵部隊已占領濱海城鎮(zhèn)——阿納帕,并于9月初,肅清塔曼半島上的蘇軍。德軍9月6日攻占諾沃羅西斯克軍港與該城的一部分,以后即被蘇軍海軍陸戰(zhàn)旅與科托夫的第47集團軍(編成內有一個山地師和一個步兵師)所阻止。與此同時,一個德國師與五個羅馬尼亞師橫渡刻赤海峽進入塔曼半島。這條通道有德國海軍的潛艇和魚雷艇保護。艦艇是從易北河經由多瑙河進入黑海的。9月23日,魯奧夫用兩個軍(共七個師)向防守土阿樸謝的雷諾夫的第56集團軍與卡姆科夫的第18集團軍發(fā)動大規(guī)模的進攻。因遭到敵軍頑強的抵抗,一周僅推進七英里。10月7日,切列維欽科設法穩(wěn)住陣腳,但一周后德軍又發(fā)動一次進攻,局勢再度惡化。切列維欽科被撤職,由彼得羅夫繼任黑海集群司令員。在距土阿樸謝城僅數英里的地方才阻止住德軍的進攻。 元首催促利斯特以重兵開抵海岸。這樣,他便可直下黑海到達巴統(tǒng)與土耳其邊境。然而,這樣用兵將把A集團軍群分隔在高加索的兩側,而又沒有為提供補給作任何準備。康拉德指揮的第49山地軍已拿下桑加爾與克魯霍夫山口,保證了厄爾布魯士南翼的安全。但是,利斯特不愿承擔直接進攻蘇呼米港的風險,除非能確保從西海岸對其實施支援。元首另有想法,因此,他對利斯特指揮這次戰(zhàn)役態(tài)度十分不滿。 8月31日,利斯特應召前往文尼察。在那里,他因把一份未加標示的小比例尺地圖帶到會議桌上來激怒了希特勒。其實,元首忽略了禁止在飛機上攜帶標示過的地圖正是他的規(guī)定。盡管如此,他在利斯特面前卻顯得若無其事,和顏悅色、寬容大度地聽完利斯特的匯報。但是,當這位A集團軍群的司令剛剛起飛返回斯大林諾時,元首又破口大罵利斯特。9月6日,利斯特報告陸軍總部說,如果繼續(xù)向前推進,他承擔不起這種責任。翌日,他在集團軍群司令部說服約德爾。于是,在第49山地軍的地境內戰(zhàn)事暫告一段落。這件小事,若是換個地方,一定會掀起軒然大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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