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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殺豬對農(nóng)村人來說,那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講究一點的人家在殺過年豬時,會有一些俗成的儀式,以祈求來年六畜興旺,人壽年豐。人們相信通過殺年豬這件事,可以預(yù)示吉祥,因此,在日子和殺豬師傅的選擇上有講究,日子一般找黃道吉日或者家庭的特別日子,如我爺爺在他留下的文字中,就提到爺爺?shù)臓敔數(shù)纳帐桥D月二十六,在那個四十多人的大家庭里,殺年豬就在臘月二十六日了;殺豬師傅一定要找那些經(jīng)驗豐富的老師傅,如果殺豬師傅有過殺“嘎豬”(沒有一刀殺死豬)的現(xiàn)象,那是很少有人家請他的。 到了準(zhǔn)備殺豬的日子,女主人就早早的將家里的器物刷洗干凈,然后燒一鍋開水,差不多要燒150斤以上的水。殺豬師傅在預(yù)約好的時間趕到,男主人早就邀請了幾位身強體壯的漢子等在家里。照例,會先請師傅和幫忙的人(主人在喊人時,告訴了人們,某天請你到家里吃豬血,大家就知道按時趕到)一陣酒,就著自家炒的瓜子、花生,喝著家釀的燒酒或者糯米酒,殺豬師傅對喝酒時間的控制是很有分寸的,估摸水快開了,師傅端起酒杯,一口喝玩杯中酒,說一聲:“架勢!”主人就引著師傅到豬欄,打開欄門,師傅走進(jìn)欄里,很溫柔的趕著豬往外走。豬兒在這個時候,也感覺到自家的大限到了,因為昨天晚上它沒有享受到晚餐,一位五大三粗的大漢是來要它的命的。如果豬兒反抗,屠夫就使用蠻力,雙手抓住豬的耳朵,幫忙的人中一位有經(jīng)驗和力氣的馬上去抓住豬尾巴,另外兩人拿一根扁擔(dān),往豬肚子下面穿過,豬就抬了起來。如此一折騰,豬兒就只能聽天由命了。在豬兒沒有到殺豬地點(一般都是在屋前屋后的坪地)時,盛豬血的盆和凳是不放好的,這也許是人道的體現(xiàn)吧。盛豬血的盆里早就放了一點鹽和水,磨得雪白的尖刀的刀刃發(fā)著寒光,一條或者兩條“沖凳”擺放在適當(dāng)?shù)牡胤剑桓就耙卜旁诹艘贿?。豬兒架到凳子上,屠夫立即用一只手捂著豬的嘴巴,一手拿起一個鐵鉤扎進(jìn)豬的鼻子里,鐵鉤是“S”型的,屠夫順勢將鐵鉤往自己的腿上掛好,再拿起血盆里的尖刀,看準(zhǔn)進(jìn)刀口,使勁往豬脖子推去,再稍轉(zhuǎn)動一下尖刀,豬血馬上就噴涌兒出,豬的叫聲也由大到小,到完全沒有聲音。這個過程中,需要有兩到三人幫忙,抓豬前腿的,用力分開豬蹄,抓豬尾巴的那個人也要抓住一條后腿,同時將手肘壓住豬的身體,一邊隨著放血的程度,搖晃豬的臀部,促使血液完全放干凈。 等豬兒完全斷氣了,屠夫?qū)⒇i橫放在凳子上,在豬后蹄上刮開一個口子,拿出一根長有一米八左右的鐵桿,從刀口往豬的不同部位捅。這道工序是為了蛻豬毛做準(zhǔn)備。兌水是一道很重要的工序,有經(jīng)驗的屠夫要求主人將水完全燒開,俗稱燒老水,也就是讓水開到上下滾動。然后適當(dāng)兌入一定的冷水,水溫大概在90°為宜。水太燙,豬皮會燙爛,水太嫩,則豬毛不能完全蛻干凈。有經(jīng)驗的屠夫燙豬,能做到輕輕一抓就可以扒出豬毛。這樣燙的豬,豬皮里完全沒有毛,稍做處理就可以吃。當(dāng)豬毛大部分蛻干凈時,屠夫就抓起剛才開了刀口的豬后腿,一手使勁抓住刀口前部,一手拿開那張豬皮,用嘴往豬身上吹氣,氣勢好的屠夫在三五分鐘的時間里,就可以將豬吹的鼓鼓的。這時,豬以及呈站立姿勢立在木桶上,再用刀將豬毛刮一遍,用清水洗干凈豬身。如果主人家要舉行一些儀式,在屠夫?qū)⒇i的背脊劃開一道刀口,就可以祭祀了。祭祀無外乎是感謝天地及祖宗的庇佑,祈求來年好運。 開膛后,人們習(xí)慣生吃豬身上的一些東西,屠夫刮下一塊,熱氣騰騰的,喜歡吃的人,早就張開嘴,等著屠夫?qū)⑷馑腿胱熘?,性急的狼吞虎咽,連說:“好吃!好吃!”一臉享受的樣,讓那些不喜歡的很不習(xí)慣,而沒有吃到的卻在咽口水。這樣的肉一定要趁熱吃。等這個過程完成,女主人忙催屠夫刮下一塊豬后殿肉,準(zhǔn)備做飯了。同時還會要一段小腸,將豬肉細(xì)細(xì)的剁了,一起煮好,味道特別的香甜。 過稱后,大家就核實殺豬前,哪個估算的數(shù)字準(zhǔn)確。男人們對這個很感興趣,總是在這個時候,相互爭幾句,談一些自己為什么這樣判斷的理由,估算對了,理直氣壯,估算錯了,連連后悔,怪自己眼拙。然后就稱贊女人會持家,會喂豬。主人家這時是滿臉興奮,忙著敬煙,或者有趕來玩的鄰居,一邊做著事,嘴里忙著請客人屋里坐,要茶要酒的自己動手??腿丝蜌獾膽?yīng)從,嘴里說的都是好話,將主人家好好的稱贊一次又一次。 女主人已經(jīng)將飯菜準(zhǔn)備好了,喊大家進(jìn)屋吃豬血湯。如果有人說:“我在家里吃了,特意來看看你家的‘寶藏’。”主人家是不依不饒的:“見食不請三分罪!快請,快請!”其他已經(jīng)坐好的人也應(yīng)和著,如是者數(shù)次,大家終于開始和酒了,席間說一些家長里短,談一下來年的運勢,大至天下大事,天氣變化,農(nóng)事擺弄,小至某某家的雞毛蒜皮。當(dāng)然也有許多俚語粗言。在熱熱鬧鬧中,主人也將自己準(zhǔn)備如何處理豬肉的事對屠夫說明了。酒足飯飽后,幫忙的人各自散了,去忙自己的事去,屠夫就根據(jù)主人家的要求,將豬肉分割開:送岳父母多少斤肉,是什么樣的肉,送父母親多少斤肉,要什么樣的,七姑八舅要送一些什么,屠夫都給安排妥當(dāng)。如此分配完,主人家也就沒有留下多少了。 殺一條豬過年,也就是了卻一年的一個望想。每年能殺一條豬過年,也是普通農(nóng)村人一年的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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