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貧窮?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定義,就像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有人認(rèn)為物質(zhì)的貧窮并不可拍,精神上的才是更殘酷的折磨。但何為精神?太抽象了,很多人都是由于生活的貧苦而放棄自己的初衷,堅強(qiáng)的你怎么定位呢?前兩天讀了一片英文文摘,感觸頗深,以下為原文的翻譯。
何謂貧窮?聽聽我的故事吧。讓你面前的我,這個臟兮兮、臭熏熏,沒有真正的內(nèi)衣可穿,滿嘴蛀牙,口氣熏天的人來告訴你吧。聽聽我的故事,但不用可憐我,我用不著你的憐憫。我要的是理解,試站在我的處境,踏進(jìn)我那雙臟舊蹭腳的破鞋,聽聽我的故事。
貧窮意味著承受煎熬。我是受夠身心折磨了。上次在醫(yī)院生孩子的時候,醫(yī)生們說我因為營養(yǎng)不良而患有慢性貧血,腸蟲病也挺嚴(yán)重,需要做手術(shù)補(bǔ)救。我乖乖地聽著——窮人總是畢恭畢敬的,窮人總是在聽別人說,苦況卻有口難言,他們也不說自己沒錢買補(bǔ)鐵藥,沒錢改善飲食、沒錢買腸蟲藥。做手術(shù)這個提議夠嚇人的,而且費用如此高昂,就算當(dāng)時敢答應(yīng)做,我自己也會笑自己——做手術(shù)?那誰來照顧孩子?
貧窮意味著骯臟。衣衫整潔的你安坐于潔凈的家居,自然可以高喊“每個人都能做到干干凈凈”。還是讓我來講講窮人的持家之苦吧。早餐我給孩子們做玉米糊,沒加黃油,或者讓他們干吃玉米面包,沒雞蛋也沒黃油。這用不上很多碗碟,多少碗碟也好,我都是用冷水洗,不用任何皂劑。就算是最便宜的肥皂也要留在給孩子洗尿布的時候才舍得用??纯次业碾p手,盡是龜裂紅腫。有一回,我想買一瓶凡士林給自己涂涂手,也給患尿布疹的孩子涂涂小屁股。省吃儉用兩個月,攢足了錢一心要去買,但卻發(fā)現(xiàn)凡士林升價兩美分了。于是,孩子和我只能繼續(xù)熬苦,癢的癢,裂的裂。我每天都得掙扎一番,考慮要不要洗東西,受不受得了讓自己那紅腫龜裂的雙手伸進(jìn)帶強(qiáng)堿的冷水。你可能會問我為什么不用熱水洗。燃料要錢的呀。燒柴火也好用電也好,都是得花錢。熱水無疑是奢侈的。我沒有任何奢侈品。我知道要是告訴你我實際有多年輕,你肯定會很驚訝??赐獗砦依隙嗔?。每天長時間彎腰就著盆子洗東西,我都有駝背了。除了這些,也想不起還干過別的什么事。孩子白天穿去上學(xué)的衣服晚上我得給她洗,還得求神拜佛第二天早上衣服能干。
貧窮還意味著在寒冷的夜晚不得入睡,而要看著取暖用的火,因為哪怕是一點火星,只要彈到糊墻用的報紙上,你熟睡的孩子就要葬身火海。到了夏天,貧窮則意味著要守在孩子身旁驅(qū)趕蚊蠅,因為孩子一哭那些小昆蟲就會湊來舔吃小孩的眼淚。房子的紗窗是破的,你也知道房租這么低廉的地方,房東絕對不會找人來修補(bǔ)。貧窮意味著小昆蟲會跑到你的食物、鼻子、眼睛里,等睡著了,蟲子還會爬到你身上。貧窮意味著得祈求不要下雨,因為碰上雨天,尿布就干不了,很快就只能用報紙當(dāng)尿布。貧窮意味著孩子一天到晚掛著兩條鼻涕也只能由他去。紙巾要錢買,而手頭僅有的碎布又有其它用途。感冒藥就更貴了。貧窮意味著沒米但要煮飯,沒肥皂還得洗東西。
貧窮意味著處處求援。心知沒有別人的幫助自己的孩子就要繼續(xù)熬苦,你試過因為這樣求助他人嗎?想象一下當(dāng)你別無他選只能問親戚借錢的時候會是怎樣,我來告訴你那種感覺。你找到該去的那個辦事處,在樓下徘徊四五個圈,想到孩子,最后還是走進(jìn)了大樓。里面每個人都忙得很。終于有人出來,你趕緊跟她說自己是來求助的。但她永遠(yuǎn)不會是你想找的那個人。你又再去問另一個人,整個辦公室的人都問遍,窘迫難堪一通之后才發(fā)現(xiàn)這原來不是你要找的那個地方——還得把剛才的程序再重復(fù)一遍,而且也不見得會更輕松些。
你開口求助,畢竟還是有代價的。你還是要等,別人告訴你為什么要等,但你根本聽不見,因為羞恥和絕望的感覺有如烏云蓋頂般籠于心頭。
貧窮意味著放眼前方只見黯淡窮途。你家孩子不會跟我家兒子玩。我那幾個兒子結(jié)果會跟那些偷東西的小家伙玩到一塊兒。我已經(jīng)能想象到有這么一天,他們走出我這貧困的牢籠,走進(jìn)監(jiān)獄牢房。要不就是放浪于酒精、毒品的世界以求解脫,最終卻陷入更深的束縛,難以自拔。我家的小女孩又會怎樣?最多也就是過上我這樣的生活。
貧窮是一種酸液,一滴滴在銷蝕人的自尊,直至自尊銷蝕殆盡。貧窮是個鑿子,一點點在削鑿人的尊嚴(yán),直至尊嚴(yán)分崩瓦解。有些人會說要是處在這種境況,他們會做點什么事情改變現(xiàn)狀。頭一個星期也許是會做努力的,或者頭一個月吧,但能堅持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與命運對抗嗎?
窮人也是有夢想的。夢想手頭有錢的日子,有錢買合適的食物、腸蟲藥、補(bǔ)鐵藥、牙刷、潤手霜、錘子和釘子、一點窗紗、一個鏟子,再買點油漆、被單、針線。有錢到城里看看。噢,還要有錢用上熱水,有錢買肥皂。夢想開口求助也不會尊嚴(yán)盡喪,那個你去求援的辦事處會跟其它政府機(jī)構(gòu)那樣體面堂皇,有足夠的職員可以很快接待處理你的申請,他們不會無奈絕望地離你而去,你只需要跟一個人講述你的境況,那人可以讓你尋求其它協(xié)助,而你無需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不同的人證明自己有多窮苦。
在絕望中走出來跟你說這一切,我并不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人,你的身邊有許多跟我一樣的人。你應(yīng)帶著一團(tuán)怒火看我們,這股憤怒有助你幫助我,讓你替我說話。窮人總是沉默的。你可以同樣沉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