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香山縣有戶姓明的人家,父母早亡,留下兄弟倆相依為命。哥哥叫明克德,娶了個(gè)賢惠的媳婦凌氏;弟弟明俊德,十七八歲,尚未成家,每日就在家勤勤懇懇操持地里的莊稼。 父母走時(shí),留下了價(jià)值數(shù)千金的家產(chǎn)。哥哥克德為人呢,原本還算本分,可交友不慎,結(jié)識了兩個(gè)狐朋狗友,一個(gè)姓錢,一個(gè)姓趙。這倆家伙是徹頭徹尾的無賴,整日游手好閑,就想著蹭吃蹭喝。他們瞧出克德老實(shí),便一個(gè)勁兒地奉承,把克德哄得暈頭轉(zhuǎn)向,還真把他倆當(dāng)成知心好友了。 一日,錢、趙二人又來家中,克德高興壞了,大聲招呼:“喊我細(xì)佬來,快些去燒燒酒、殺雞,要是來不及,就把二十只鴨蛋打破,泡上半斤蝦米,切一兩臘肉絲,猛火快炒了端上來!”俊德在一旁看著這場景,心里老大不樂意。他瞧出這兩人不是啥好東西,每次來就知道胡吃海喝、瞎吹牛,盡說些沒用的。久而久之,俊德對這二人便有了厭煩之意,每逢他倆來,若哥哥不在家,俊德便不咋搭理。 錢、趙二人也察覺出俊德的冷淡,心里記恨,便想著使壞。一日,三人喝酒正酣,姓錢的滿臉堆笑,對克德說:“老明啊,你這人處世真是沒得說,對朋友仗義疏財(cái),那可是條慷慨的英雄好漢!”克德一聽,心里樂開了花,忙擺手謙虛:“哪里哪里,不敢當(dāng)。”姓趙的接著話茬:“你確實(shí)沒啥毛病,可你這弟弟,跟你的性情差太遠(yuǎn)了。他對我們不冷不熱也就罷了,對你這個(gè)當(dāng)哥的,也太冷淡無情。說起來,長兄如父,他對哥哥不恭敬,可就太不像話啦?!?/span> 克德一聽,心里“咯噔”一下,酒意也醒了幾分,皺著眉頭說:“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又沒罵他、打他,可他每次見我,就好像不樂意似的,這臭小子,想想就來氣!”姓錢的眼珠子一轉(zhuǎn),挑撥道:“我看他那心思,好像是懷疑你這當(dāng)哥的瞞騙他呢。”克德瞪大了眼睛:“我瞞騙他啥?不就是有好朋友來,一起多吃多喝點(diǎn)兒嘛!”姓錢的不依不饒:“他肯定不是懷疑這個(gè),八成是覺得你吞騙家里錢財(cái),偷偷往自己兜里塞呢,準(zhǔn)是這么回事。” 克德一聽,急得拍桌子:“我心里坦蕩蕩,沒做過虧心事,大家伙兒都知道??!”姓趙的趕緊附和:“朋友是知道,可你弟弟不知道啊?!笨说聼o奈地嘆了口氣:“難啊,難?。∮袝r(shí)候還真覺得,朋友比兄弟靠譜呢?!卞X、趙二人假意勸道:“老明,你可別氣壞了身子,弟弟不懂事,你多擔(dān)待,千萬別把氣撒出來,讓人看笑話。咱這也是把你當(dāng)自己人,才跟你說實(shí)話,你心里委屈,我們都懂?!?/span> 可這一來二去,克德心里就像扎了根刺,看弟弟越來越不順眼,稍有言語不合,就罵罵咧咧,甚至動手。 這天夜里,躺在床上,凌氏忍不住勸丈夫:“公婆就生了你們兄弟倆,這骨肉親情多難得啊。你為啥一見弟弟,就恨得牙癢癢,難道骨肉之情,還比不上你那酒肉朋友?你知道厚待朋友,咋就薄待自己親弟弟呢?這不是愛疏不愛親,顧外不顧內(nèi)嘛?!笨说虏荒蜔┑匾粩[手:“別講了,別講了,他那副德行,干啥啥不行,就是個(gè)沒用的料?!绷枋喜灰啦火垼骸暗艿軟]用,你的朋友就有用嗎?”克德梗著脖子:“我的朋友,那可厲害著呢!聽錢趙二人講,他們能為我赴湯蹈火,替生替死,跟我弟弟比,強(qiáng)太多了!” 凌氏苦口婆心:“替死這事,不試過咋知道真假。在我看來,朋友要交,兄弟更要愛。你瞧瞧你那倆朋友,就是沖著你的吃喝來的,我還怕他們把你拖下水呢?!笨说乱宦?,惱了:“你個(gè)婦道人家,懂啥?就知道買好油擦發(fā)髻,男人的事,哪輪得到你插嘴。我自有主意,你別多話?!绷枋弦妱癫粍樱荒馨底試@氣:“別人家的婦人,愛搬弄是非,離間骨肉親情,我倒好,勸你愛護(hù)弟弟,你卻連我一句話都不肯聽。嫁了你這么個(gè)倔脾氣,我能有啥法子呢!”克德賭氣說:“弟弟沒一點(diǎn)好處,我就是不喜歡他,你跟他好,你倆過去吧!”凌氏氣得說不出話,默默無語。 沒幾天,克德一沖動,竟真把弟弟俊德趕出了家門??〉聼o奈,只好前往鄰村的酒米鋪,找了份火頭軍的活兒,暫時(shí)棲身。 錢、趙二人這下更肆無忌憚了,三天兩頭往克德家跑,捉狗宰魚,吃喝玩樂,還抽大煙、嫖賭逍遙,把家里弄得烏煙瘴氣,活脫脫像兩個(gè)敗家精。凌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多次哭著勸阻丈夫,可克德根本不聽,她只能暗自垂淚。 一晚,克德在祠堂喝得醉醺醺地回家,凌氏在門口等著,見他那副模樣,忍不住用手指著數(shù)落:“你就知道天天喝酒,家里的事也不操心!”克德嘟囔著:“這農(nóng)閑時(shí),還能有啥事兒???”凌氏湊近他,壓低聲音說:“你還說沒事兒,事兒大了!后花園里殺了個(gè)人,尸體扔在那兒,你還睡得這么安穩(wěn)?” 克德一聽,酒瞬間醒了大半,嚇得臉色煞白,聲音都顫抖了:“啥?這可咋整,這可咋整??!不知哪個(gè)冤家要害我,這下可要了我的命咯!” 凌氏裝作驚慌失措:“也不知道你跟誰結(jié)了仇,這是想移尸嫁禍,毀了咱們家啊?!笨说铝駸o主:“那咋辦?。俊绷枋险f:“趁現(xiàn)在還沒人知道,趕緊把尸體埋了,興許能躲過一劫?!笨说旅c(diǎn)頭:“對對,我這就去找土工來?!绷枋蠑r住他:“土工哪能信啊,萬一走漏風(fēng)聲,借機(jī)敲詐,咱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這種事,非得找心腹之人不可?!?/span> 克德腦子一轉(zhuǎn),想到了錢、趙二人,忙點(diǎn)起燈籠,先奔趙友家而去。趙友開門見他深夜到訪,笑著問:“這么晚來,有啥好事兒?。俊笨说吕氖?,走到門外,小聲把事兒一說。趙友一聽,心里“咯噔”一下,暗想:“這可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萬一以后事發(fā),我不得跟著吃官司,把命搭進(jìn)去啊?!庇谑?,他趕忙推脫:“老明啊,你平時(shí)待我不薄,可這種事,我真干不了。你弟弟年輕力壯,這種活兒他干最合適。再說了,我這人膽小,最怕見死人,自己爹媽去世,都是請土工料理,我連棺材邊都不敢瞅一眼呢。你還是去找老錢吧,他膽子大。” 克德又急匆匆趕到錢友家,敲門進(jìn)屋,錢友見他慌慌張張,問:“啥事這么著急?”克德把事兒簡單一說,錢友一聽,嚇得舌頭都伸出來了:“這誰這么陰毒啊,要害你!可我這兩天身體不舒服,發(fā)著高燒,飯都吃不下,正想讓老婆給我刮痧呢,實(shí)在幫不了你啊。雖說咱倆交情不淺,可我這身體實(shí)在不允許,你多擔(dān)待?!?/span> 克德滿心失望,垂頭喪氣地往家走。路上風(fēng)一吹,燈籠滅了,他一腳踢在石頭上,腳趾頭磕破了,疼得他“哎喲”直叫,差點(diǎn)摔進(jìn)路邊的深溝里,好不容易抓住根樹枝,才爬了上來。 回到家,凌氏問:“兩個(gè)朋友來了嗎?”克德氣呼呼地說:“別提了,一個(gè)怕見死人,一個(gè)說生病,沒一個(gè)靠譜的!”凌氏輕聲說:“要不,把二叔叫回來吧,他興許能幫上忙?!笨说乱慌哪X袋:“對啊,我咋沒想到呢,還是你有主意?!?/span> 克德又點(diǎn)上燈籠,趕到鄰村酒米鋪,敲開門,對東家謊稱:“我老婆肚子疼,想叫弟弟回去抓藥。”俊德一聽,趕忙跟哥哥出來,路上還關(guān)切地問:“嫂子疼得厲害嗎?”克德這才說實(shí)話:“不是,是花園里出了點(diǎn)事兒,得你回家?guī)兔Α!笨〉潞敛华q豫:“應(yīng)該的,哥哥有事,我肯定幫忙?!?/span> 回到家,凌氏已經(jīng)用蓑衣和大席把“尸體”包好,兄弟倆用竹棍抬著,帶上鐵鍬、鋤頭,趁著夜色,悄悄繞到后岡,來到山腳一處偏僻的水邊濕地。兩人二話不說,揮汗如雨,奮力挖了個(gè)三尺深的坑,把“尸體”埋了,又用腳踏實(shí)泥土,這才悄悄回家。 克德躺在床上,心里還是七上八下,驚恐不安。凌氏安慰他:“夜深人靜,沒人會知道,放心吧?!笨说聡@口氣:“但愿如此,但愿如此啊?!绷枋铣脵C(jī)說:“你不是說錢趙兩友能為你赴湯蹈火嗎,現(xiàn)在咋樣?”克德懊悔不已:“別提了,悔得腸子都青了?!绷枋嫌终f:“你還說弟弟沒用,這下看來,他可比別人強(qiáng)多了。”克德點(diǎn)頭:“是啊,患難見真情,古人說得沒錯(cuò)。打虎還得親兄弟,上陣不離父子兵啊?!?/span> 凌氏微微一笑:“那我這女人家,平日里擦的油、梳的髻,是不是也挺值?。俊笨说卤欢簶妨耍骸爸?,太值了!別說擦油,給你戴金釵、穿紅裙、繡花衫,你都受得起。以前是我糊涂,沒看出你這么有見識,能看透那倆不靠譜的朋友?!?/span> 凌氏語重心長地說:“交朋友,可不是光靠吃喝。那些人,平時(shí)酒桌上說得好聽,沒了吃喝,就變臉。你看他們,整日游手好閑,吃喝玩樂,把家里錢財(cái)揮霍不少。咱爹媽辛苦一輩子,留下這份家業(yè),指望咱們兄弟守好,傳給子孫后代??勺詮哪愀麄z混在一起,昏天黑地,錢像流水一樣花出去,你咋就不想想呢?” 克德聽了,羞愧地低下頭:“別說了,是我錯(cuò)了,我現(xiàn)在明白了,以后再也不跟他們來往了?!?/span> 天亮后,見沒啥事兒,凌氏殺雞買肉,在家中香火前酬神,兄弟、叔嫂、夫妻三人圍坐一起,開懷暢飲,其樂融融??说聦Φ艿苷f:“這次多虧了你,以后別出去打工了,回家來一起種地吧。是哥哥以前糊涂,錯(cuò)怪你了,你別往心里去,咱們兄弟以后好好過日子?!笨〉逻B忙點(diǎn)頭:“哥哥,是我以前不懂事,惹你生氣了?;丶曳N地,我一定盡心盡力?!?/span> 沒過幾天,俊德辭去東家的活兒,回到家中。兄弟倆齊心協(xié)力,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兄友弟恭,凌氏看在眼里,喜在心頭。 再說那錢、趙二人,一日,趙友又來克德家,滿臉堆笑:“老明,最近過得咋樣???”克德敷衍地答了幾句,坐著不動,過了會兒,便說:“你先坐會兒,我得去澆菜了?!壁w友見無趣,只好悻悻離去。 沒幾天,錢友也來,克德同樣沒給他好臉色,錢友也知趣地走了。 一日,趙友在集市上碰到錢友,招招手:“走,去茶館喝茶?!弊潞?,趙友小聲抱怨:“老明這人,現(xiàn)在可真難打交道,我前幾天去他家,冷冷淡淡,一點(diǎn)情義都沒了,連口水都不給喝?!卞X友也附和:“我去也是,這人太沒良心了。估計(jì)是那晚的事兒,嫌咱們沒幫忙,心里記恨呢。本來嘛,那可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咱們要是幫了,萬一被牽連,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趙友眼珠一轉(zhuǎn):“我看他是不知好歹,咱們手里可攥著他的把柄呢,要是把這事兒捅出去,他就沒好日子過了?!卞X友點(diǎn)頭:“有道理,得先找到尸體,才有證據(jù)?!?/span> 兩人一合計(jì),戴著白草帽,扛著鐵鍬,沿著山岡到處尋找。找了三四天,一無所獲。后來,他們尋思,這附近沒河海,尸體肯定埋在土里。又找了一天,終于在山腳一處偏僻濕地,發(fā)現(xiàn)一片新土,平平的,沒啥土堆。他們心里起疑,問放牛娃:“這新土啥時(shí)候有的?”放牛娃說:“前些日子突然出現(xiàn)的,也不知道咋回事?!痹賳柵匀耍紦u頭說不知道,還有人笑話:“鬼才知道呢,說不定是鬼埋的?!?/span> 兩人卻認(rèn)定這里有問題,用鍬一挖,挖到三尺深,果然看到席包,里面軟乎乎的。錢友興奮得直拍手:“這下可發(fā)財(cái)了,有好戲看了!” 兩人又打起壞主意,找到一個(gè)十七八歲的乞兒,錢友笑嘻嘻地說:“小兄弟,恭喜??!”乞兒一臉迷茫:“我都餓肚子要飯呢,有啥喜事兒?”錢友說:“我看你面相富貴,有個(gè)發(fā)財(cái)?shù)臋C(jī)會,就看你敢不敢干。有個(gè)財(cái)主佬,謀死一個(gè)客商,現(xiàn)在想去告發(fā)他,缺個(gè)苦主。你要是認(rèn)了這客商是你叔叔,我們給你作證,他怕償命,肯定得給你賠錢。到時(shí)候,你就有錢買房、娶老婆,過上好日子啦!” 乞兒心動了:“真的?”趙友在一旁幫腔:“當(dāng)然是真的,有我們倆擔(dān)保,你怕啥?大膽干就行?!逼騼邯q豫了一下,最終點(diǎn)頭答應(yīng)。 錢友代寫了狀紙,告明克德挾仇殺其叔,錢、趙二人做證。官府接到狀子,立刻派人捉拿明克德??说聡樀没觑w魄散,不知所措。 香山知縣親自帶人來驗(yàn)尸,到了山腳,坐在馬上審問當(dāng)?shù)厝耍颊f不知道。凌氏趕忙上前,跪地叩頭:“大人,我丈夫明克德,一向老實(shí)本分,在家種地,從沒干過殺人的事兒,求大人明察,放了他吧?!敝h說:“現(xiàn)有苦主、證人,還有新墳,證據(jù)確鑿,怎能糊涂了事?”凌氏不慌不忙:“大人,其實(shí)那只是我家殺的一只大狗,埋了而已。要是不信,開棺一看便知?!?/span> 知縣命仵作開棺檢驗(yàn),眾人一看,里面果真是一只大狗,狗頭用東西墊高,身上裹著布,穿著白布褲,還壓著不少青磚,包在席子里。知縣皺眉問:“既是狗死,為何這般裝扮?” 凌氏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說了:“我丈夫交友不慎,被錢、趙二人帶壞,吃喝玩樂,還離間我們兄弟感情。我多次勸阻,他不聽,還把弟弟趕出家門。我無奈之下,殺了只大狗,偽裝成人形,趁丈夫半醉,引他去看,他信以為真,想找錢、趙二人幫忙埋尸,他倆推脫。最后還是弟弟回來,幫著把'尸體’埋了?,F(xiàn)在這兩人見我丈夫疏遠(yuǎn)他們,懷恨在心,就誣告陷害。望大人嚴(yán)懲惡人,還我丈夫清白。” 知縣聽了,轉(zhuǎn)頭問錢、趙二人:“你們自稱是明克德的好友,為何反目成仇,誣告他?”錢、趙二人狡辯:“我們跟他就是泛泛之交,沒多深交情?!笨说職獾锰_:“你們還敢說,平日里你們來我家吃喝多少回,魚鱗、雞毛都堆成山了,還說沒交情,簡直豈有此理!” 知縣一拍驚堂木:“明克德若不把你們當(dāng)心腹,怎會半夜找你們幫忙?你們平日親密無疑,既不肯患難相助,為何又控告他?定有隱情,若不老實(shí)交代,重刑伺候!” 兩人嚇得臉色慘白,你推我,我推你,誰都不敢先開口。知縣大喝:“打!”差役舉起板子,兩人嚇得伏地亂叩頭,姓錢的忙喊:“大人,我招,我招!” 原來,他們因克德近日冷淡,心生怨恨,便想誣告報(bào)復(fù)。知縣冷笑:“你們這等小人,有吃喝就親近,沒得吃就翻臉,良心都被狗吃了。按律當(dāng)反坐,念你們初犯,從輕發(fā)落?!?/span> 說完,喝令差役將錢、趙二人各打二百大板、二百小板、二百藤鞭。兩人被打得皮開肉綻,哭爹喊娘,打完趴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知縣又吩咐:“把他們枷號頭門,五個(gè)月后釋放?!?/span> 接著,知縣審問乞兒:“你這小乞丐,那大狗是你叔叔?”乞兒哭著說:“我本來沒叔叔,是他們教我認(rèn)的,還叫我在公堂裝哭。”知縣怒道:“他們叫你死,你就去死?你也不是好東西,重責(zé)!念你年輕,被人利用,減半!” 說罷,一群衙役將這個(gè)乞兒按在地上一陣打。打完之后,又發(fā)往城門枷號五個(gè)月。 最后,知縣大人對凌氏說道:“你這婦人,算你七分賢德,能出妙計(jì),化服丈夫,和好兄弟,是天地間第一個(gè)奇人。本縣今日賞銀二十元與你,歸家買酒肉,與親戚鄉(xiāng)鄰,多杯暢飲。以勸世間之為婦道者,學(xué)你這般賢良也?!泵骺说路蚱捱殿^領(lǐng)謝,離開了縣衙。 這場風(fēng)波過后,明克德是徹底醒悟了,深知妻子凌氏有見識,往后家中大小事兒,都要與她商量,對她言聽計(jì)從。凌氏持家有道,把家里操持得井井有條,一家人的日子過得和和美美,她所生的子孫,個(gè)個(gè)爭氣,日后都成了大富之人。 而那錢、趙二人,先是挨了一頓打,又枷號在城門處蹲了幾個(gè)月,這才拖著一身傷病,瘸瘸拐拐地回到村里。但鄉(xiāng)親們都知道了他們的丑惡行徑,走在路上,大伙都對他們指指點(diǎn)點(diǎn),滿眼的厭惡與嫌棄,誰也不愿再與這倆敗類打交道,更別提請他們吃喝了。 沒了人接濟(jì),他倆又身無長技,日子過得愈發(fā)凄慘。沒過多久,先是錢某的妻子不堪貧苦,一病不起,撒手人寰;接著趙某的家人也接連遭遇災(zāi)禍,妻兒老小相繼離世。這兩人徹底成了孤家寡人,為了活命,只能沿街乞討。最終,錢、趙二人在一個(gè)冰冷刺骨的冬日,餓死在了街頭。他們的尸首無人收殮,被野狗啃食,落得個(gè)悲慘無比的下場,也算是惡有惡報(bào)。 而明克德一家,在凌氏的操持下愈發(fā)興旺。到了道光初年,他家的子孫更是出息,有的在廣州十三行開起了洋貨鋪,生意做得紅紅火火,賺下十余萬金。這些財(cái)富,都源自凌氏當(dāng)年的智慧與賢德,是她守護(hù)住了這個(gè)家,讓家族得以繁榮昌盛。每逢年節(jié),明家子孫都會齊聚一堂,擺上豐盛的祭品,祭拜祖先,也感恩凌氏這位家族的大功臣。 他們把凌氏的故事代代相傳,教導(dǎo)后世子孫要明辨是非,珍惜骨肉親情,不可被小人蒙蔽。香山縣的百姓們,聽聞明家的事兒,也都紛紛感慨,將這故事當(dāng)作典范,教育自家子女。從此,“骨肉試真情”的故事,就在當(dāng)?shù)亓鱾鏖_來,成為人們口中經(jīng)久不衰的佳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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