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借助其它方法,直接運用數(shù)字表 示事物之間加、減、乘、除關(guān)系。其中 的數(shù)字既有實際表數(shù)作用,又有形象化 的描述功能。

1. 白發(fā)被兩鬢,肌膚不復(fù)實。

雖有五男兒,總不好紙筆。

阿舒已二八,懶惰故無匹。

阿宣行志學(xué),而不愛文術(shù)。

雍端年十三,不識六與七。

通子垂九齡,但覓梨與栗。

(陶淵明《責(zé)子》)

評析 “二八”即16歲。乘法析數(shù)將阿 舒的年齡化小,含蓄地表達出詩人內(nèi)心 的苦衷和隱痛,流露出對不肖之子既愛 又恨的復(fù)雜感情,同時也避免了與下文 “雍端年十三”的重復(fù)。

2. 清洗過遺體之后,數(shù)過了傷口,大 大小小掛花四十四處,這個數(shù)字,正好 是烈士的年齡乘以二。(徐懷中《西線軼 事》)

評析 作者沒有直書烈士的年齡,只要 用 “掛花四十四處”除以二,便得知烈 士年僅22歲。這種含蓄的表數(shù)方法,調(diào) 動了讀者思維、感受的能動性,強烈地 突出了烈士受傷處之多,年齡之輕,蘊 含著對烈士無限崇敬和不勝惋惜之情。

3. 老牛筋點了點頭,隨口又問道: “文化大革命中你是哪一派?”

我說:“走資派,關(guān)了三年牛棚,住 了七年干校?！?/span>

(馬烽 《結(jié)婚現(xiàn)場會》)

評析 作者不直言“文革”的經(jīng)歷,而 是用析數(shù)的方法,分為“關(guān)了三年牛棚, 住了七年干校”,只要將 “三”和 “七” 相加,便準確地得出 “十年”這個觸目 驚心的數(shù)字。因為是讀者自己算出來 的,因而對這場浩劫和災(zāi)難更有切膚之 痛。用析數(shù)方法表情達意,語言顯得更 加含蓄、深沉。

4. 他輕輕撫摸著這船舵說: “這橄欖 長在甚處?長在黃河套子上。有多老?誰 也鬧不清。黃河多老它多老! 聽我爺爺 講,我爺還是聽爺爺講的,有年水鬧得 邪乎,連沿河縣城的鐘樓都泡塌了,套 子早沒了,這橄欖硬是在水里泡了九九 八十一天才倒下。我家老太爺爺把它修 成了舵,傳了幾輩子,光我就用了四十 大幾年。” (肖亦農(nóng)《河路漢子》)

5. 在他家東南方向九九八百一十步 的地方,有一棵五個人摟不攏的大樹; 在他家西北方向九九八百一十步的地 方,在地下三尺處,有一塊牛頭大小的 花崗石。具備以上三條者,就是他的轉(zhuǎn) 世人。(瑪拉沁夫 《活佛的故事》)

評析 以上二例均運用了乘法析數(shù)。音 韻和諧、自然,樸素、宛轉(zhuǎn),不但讀起 來朗朗上口,還富有亦真亦幻的神話色 彩,大大加強了語言的藝術(shù)感染力。

6.洛水元龜初獻瑞,陰數(shù)九,陽數(shù)九, 九九八十一數(shù),數(shù)通乎道,道合元始天 尊,一誠有感;

岐山丹鳳兩呈祥,雄聲六,雌聲六, 六六三十六聲,聲聞于天,天生嘉靖皇 帝,萬壽無疆。

(任喜民《對聯(lián)藝術(shù): 明·袁文榮 為廟齋醮撰聯(lián)》)

評析 從內(nèi)容看,這副對聯(lián)竭力歌頌封 建帝王,宣傳封建迷信,是不可取的。但 運用數(shù)字卻很有技巧,一副對聯(lián)內(nèi)嵌18 個數(shù)字(含“初”、“兩”),和諧、通暢, 妙趣橫生,無堆砌之嫌,臃腫之弊,實 屬少見。

7. 來時三十六,去后十八雙。

若還少一個,定是不歸鄉(xiāng)。

(《宣和遺事》)

評析 這是一首歌頌北宋末年梁山泊 農(nóng)民起義的民歌。歌中 “來時”指起兵 之時;“去后”,指凱旋回山之后;“少一 個”、“不歸鄉(xiāng)”,表示一拼到底,不獲全 勝決不收兵的決心。歌中巧妙地用 “十 八雙”代替“三十六”,既避免了字面的 重復(fù)、單調(diào),又生動活潑地歌頌了梁山 英雄的團結(jié)友愛、義無反顧的戰(zhàn)斗精 神。

8. 方臘每天一大早起來練拳術(shù): 舞 “秋單”,老鷹抓雞,松鼠逾躍,鴿子翻 身,鯉魚跳龍門……; 白天就跟著師傅 學(xué)做桶。冬去春來,六六三百六十天過 去了。聰明、伶俐的方臘學(xué)會了十八般 武藝,也能一個人上工做桶了。不久,征 得了師傅的同意,方臘滿心歡喜地掮著 幾件鋸、鑿、刨,回到了家里。(方肇民 搜集整理《中國民間故事選·神奇的削 刀》)

評析 用“六六三百六十天”析一年,強 化了時間概念在讀者心目中的印象,語 調(diào)愈益顯得柔和、諧調(diào),是民間故事常 用的表數(shù)方法。

9.天南地北,問乾坤何處,可容狂客? 借得山東煙水寨,來買鳳城春色。翠袖 圍香,鮫綃籠玉。一笑千金值。神仙體 態(tài),薄幸如何銷得!

回想蘆葉灘頭,蓼花汀畔,皓月空 凝碧。六六雁行連八九,只待金雞消息。 義膽包天,忠肝蓋地,四海無人識。閑 愁萬種,醉鄉(xiāng)一夜頭白。

(宋江《念奴嬌》)

評析 “六六雁行連八九”,這是乘法析 數(shù)和加法析數(shù)的運用?！傲毕喑说?36;“八九”相乘得72,兩數(shù)相加108,恰 好是梁山好漢的人數(shù)。這種析數(shù)技巧的 運用,使讀者在閱讀時,通過自己運算 得出的數(shù)字,比直白更富有情趣,詩味、 韻味更顯得濃郁、含蓄。

10. 他想明年自己就先練削樹碼子, 練得熟熟的,像大老劉一樣! 也不用公 家的刀,自己買。用慣了,趁手。他合 計好了:把那把雙箭牌塑料把的小刀賣 去,已經(jīng)說好了,豬倌小白要。打一個 八折,原價一塊六,六八四十八,八得 八,一塊二毛八。再貼一塊錢,就可以 買一把上等的角柄嫁接刀! 他準備明天 就去托黃技師,黃技師兩三天就要上北 京。(汪曾祺《羊舍一夕——又名:四個 孩子和一個夜晚》)

評析 例中的析數(shù),并不是簡單的乘法 和加法的混合運算。它的表達功能在于 描寫人物的心理活動。一把嫁接刀對常 人來說是微不足道的,可是他卻需賣 出、買進?！八钡墓?jié)省、勤儉、好學(xué)的 性格特征,在析數(shù)中,頓時被表現(xiàn)得栩 栩如生。

11.警戒線外,圍著許多學(xué)生的家長, 在那里焦急地等待。我爹也來了,給我 帶來一饃袋雞蛋,說是媽煮的,六六三 十六個,取“六順”的意思。并說吃雞 蛋不解手,免得耽誤考試時間。(劉震云 《塔鋪》)

評析 例句用“六六”相乘表示雞蛋的 數(shù)目,突出了 “六”這個數(shù)字形象。傳 統(tǒng)習(xí)慣認為:“六六大順”,萬事大吉。這 個乘法析數(shù)的運用,表達了父母對兒子 的良好祝愿,也寄寓著純樸、善良的莊 稼人望子成龍的急切心情,含蓄深沉, 耐人尋味。

12. 她的面前擺著一本《毛澤東著作 選讀》甲種本,書頁翻開了,上面畫滿 了紅杠。右側(cè)還有一本紅色塑料皮的筆 記本,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依照日記 的格式注明著每一段小字是哪年哪月 哪日寫的。這是她的學(xué)習(xí)心得筆記。細 看文字,發(fā)現(xiàn)心得部分比抄書的部分少 得多。她在認真計算今天寫的字數(shù),每 行二十三個字,共有四十四行,用乘法 一運算,得數(shù)是一千零一十二個字。這 太少了,還需要寫多少才行呢?她的總 計劃是每月要寫五萬字,三天就應(yīng)有五 千字,每天需寫上近一千七百字才行。 一千七百減去已寫的一千零一十二,尚 有六百來個字的任務(wù)沒有完成。六百除 以二十三,得數(shù)二十六點五。行了,今 天晚上還要寫二十七行便超額完成任 務(wù)了。堅持照此下去,每月五萬,一年 便可寫成六十萬字的心得筆記。數(shù)字是 最能說明問題的,檢驗?zāi)銓W(xué)習(xí)毛主席著 作的態(tài)度如何,心得筆記最具雄辯的力 量。(莫應(yīng)豐《將軍吟》)

評析 寫學(xué)習(xí)“毛主席著作”心得體會, 貴在聯(lián)系實際,有感而發(fā)。例句中的 “她”卻處心積慮、絞盡腦汁,用加、減、 乘、除各種計算方法,迫使自己突破 “一年寫成六十萬字”體會的大關(guān)。通篇 未對女主人公著一貶詞,但析數(shù)方法的 大量運用,卻生動地、無情地剖露了一 個虛偽的、被特殊時代扭曲了的靈魂。 可見,析數(shù)方法在刻畫人物藝術(shù)形象中 的運用,勝過大段的文字描寫。

13.她記得母親曾那樣盯著她,說,去 吧,女,你已經(jīng)二八歲數(shù)了;接著母親 朝她神秘地微笑,她心中有一陣撕裂般 的痛苦悄悄顫栗?，F(xiàn)在她盯著床頭燃燒 的蠟燭,燭光使她的眼睛亮得虛假。(趙 伯濤《生命之卜——困惑的生存之一》)

評析 用析數(shù)方法道出女兒的年齡,表 達了母親內(nèi)心復(fù)雜的感情: 為生計所 迫,不得不叫女兒早日出閣。疼愛與憐 惜交織在一起,有母愛的深沉,也有女 性的狡黠,生動地刻畫出一個具有復(fù)雜 個性的母親形象。

14. 我對女人的這番認識,全得益于 近個時期的“鵲橋會”、“紅娘會”。因為 我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男,年方四八(三 十二歲) 尚未婚娶,又是個研究生,因 而 “搶手”得很。但是初次參加這些活 動,我也很緊張,總想拉個伴兒,于是 一下子就選中了與我同一個研究生院 的學(xué)化工的張大元 (胡健《吸力》)

評析 用乘法析數(shù)表達年齡是古今漢 語的慣用手法。上例的“二八”,此例的 “四八”,都是不直書主人公的年齡,由 讀者通過運算獲得。這種含蓄地表意方 法,既可以引起讀者的閱讀興趣,又增 加了語言的恢諧情味,可謂一箭雙雕。

15. 半夜時,支伕的拖拖拉拉地走了 回來。李保小一見保長,張嘴就說了一 句:“糟了!糟了!”保長問他怎么樣,保 小蹲在那里,一大會不說話,呆了半天 才泄氣地說:“今天去了七十三個人,三 十六對半都挨了棒!”保長問他:“是不 是因為少去三個人?”保小說: “就是?！?(袁潮《李家溝反維持記》)

評析 “七十三個人,三十六對半都挨 了棒”,讀者用除法一運算,竟無一人幸 免。析數(shù)方法的運用,比平鋪直敘的直 白更具有藝術(shù)感染力,更能激起人們對 日本鬼子的義憤。

16.“哈哈……哈哈……”瞎老德仰脖 一陣大笑,笑得人們迷迷瞪瞪的。笑夠 了,他尖著嗓子說:“人說馬糞蛋蛋三年 一發(fā),總算輪到我瞎老德了!上午拜神 母時,我就覺得眼前紅霧霧的,心中琢 磨就是好兆頭哇!縣大獄算甚?吃好飯 的地方多著哩!我瞎老德活了七九六十 三歲,今天總算活成人了?！?(肖亦農(nóng) 《河路漢子》)

評析 此例用乘法口訣表述年齡,與語 境和人物個性十分貼切,析數(shù)使語氣歡 暢、節(jié)奏明快,生動、形象地刻畫了 “瞎老德”樂觀、爽朗、剛強的性格。

17. 偶然一日,午后無事,繞莊閑步, 觀看野景。忽然見一個女子,同著一個 白發(fā)婆婆,向溪邊石上搗衣。那女子雖 然村妝打扮,頗有幾分姿色:發(fā)同漆黑, 眼若波明。纖纖十指似栽蔥,曲曲雙眉 如抹黛。隨常布帛,俏身軀賽著綾羅;點 景野花,美豐儀不須釵鈿。五短身材偏 有趣,二八年紀正當時。(馮夢龍《喻世 明言·滕大尹鬼斷家私》)

評析 作者不直書女子年方16,而用乘 法析數(shù)“二八”相乘,造成文辭的含蓄 優(yōu)雅,音韻的和諧悅耳,上下句對偶的 整齊,收到了良好的表達效果。古人以 “十六歲”為女子的黃金年齡,“二八”是 古代常用于女子的表示年齡的方法。

18. 賣魚人伸手進缸,一把掐住一條 大鯉魚的腮,唿隆一下拎出水來,用根 爛草繩一穿,麻利地吊到鉤子秤上,說: “兩塊五一斤,這一條不多不少,四斤六 兩整。您看好,在秤星外呢,抬頭秤!二 四得八,四五兩塊,二六一十二,五六 三十,一共您付十一塊五角?！?張笑天 《沒畫句號的故事》)

評析 作者對賣魚人不著一詞,只運用 了幾個乘法和加法析數(shù),便使讀者看到 他的麻利、干練和對生意經(jīng)諳熟的本 領(lǐng)。析數(shù)作為修辭方法,也可成為人物 描寫手段之一。

19. 饒有風(fēng)趣,前幾年人們在湖北省 老河口市禹王廟的大梁上也發(fā)現(xiàn)了一 首夏季數(shù)九歌,與范氏夏九歌相似。其 歌曰: 夏至八頭九,羽扇握在手,二九 一十八,脫冠著羅紗,三九二十七,出 門汗欲滴,四九三十六,卷席露天宿,五 九四十五,炎秋似老虎,六九五十四,乘 涼進廟祠,七九六十三,床頭摸被單,八 九七十二,子夜尋棉被兒,九九八十一, 開柜拿棉衣。(據(jù)《老年報》載)

評析 這首“數(shù)九歌”采用乘法析數(shù),套 用了群眾熟悉的乘法口訣,生動形象地 展示了節(jié)令由夏入冬,由暖變寒的過 程。句勢和諧有趣,音韻整齊、上口,便 于誦讀、記憶,是群眾喜聞樂道的表達 形式。析數(shù)方法的多次運用,增強了民 謠通俗、暢達的韻味,頗具一唱三嘆的 復(fù)迭美。

20. 使君從南來,五馬立踟躕。

使君遣吏往,問是“誰家妹”?

“秦氏有好女,自名為羅敷?！?/span>

“羅敷年幾何?”“二十尚不足,

十五頗有余?！笔咕x羅敷:

“寧可共載不?”羅敷前置辭:

“使君一何愚! 使君自有婦,

羅敷自有夫!”

(漢樂府《陌上?！?

評析 用析數(shù)的方法,不難推算出羅敷 的年齡在16—19歲之間,正值青春豆蔻 年華。這種含蓄的表數(shù)方法,生動地再 現(xiàn)了我國古代勞動人民詼諧、幽默、樂 觀的生活情趣,也從一個側(cè)面描摹出一 個少女天真、嬌羞的情態(tài)。

21. 上陽人,上陽人,

紅顏暗老白發(fā)新。

綠衣監(jiān)使守宮門,

一閉上陽多少春。

玄宗末歲初選入,

入時十六今六十。

同時采擇百余人,

零落年深殘此身。

(白居易 《上陽人》)

評析 “入時十六今六十”,“上陽人”到 底入宮多少年?詩人沒有直白,你只用 60減去16,便得出44年。這個驚人的 數(shù)字令人心靈震顫,一個個當年的紅顏 少女,竟然在寂寞冷落中熬過了整整一 生!封建統(tǒng)治者荒淫無道、摧殘人性的 罪行,怎能不使讀者義憤填膺?例句中, 析數(shù)醞釀、調(diào)動讀者感情的修辭作用是 直白的數(shù)字無法達到的,因而也就無法 收到如此動情的藝術(shù)效果。

22.李套老漢……說:“你們那邦捎牲 口可得硬邦點,你們當鞭把的不能鞭打 快牲口。”

“老叔,你看著?！倍阆崎_棉襖襟 子,指著肋條說:“就是叫我甩扎鞭,你 侄我也沒那力氣?！?/span>

老套鄭重地看著他那二九一十八 根肋條,那確實是二九一十八個可靠的 保證。他終于解下了韁繩。

(張一弓 《犯人李銅鐘的故事》)

評析 “二九一十八根肋條”,逼真、生 動、形象地描寫了“二楞”的體態(tài)特征: 骨瘦如柴,肋骨歷歷可數(shù),令人目不忍 睹。析數(shù)將乘法口訣妙用,勝過大段的 文字描寫。

23. 他把那根棍挑著行裝換了換肩, 臉扭向坡下的一塊塊山地。那麥是薄, 成色也就是二百來斤,一天割上三畝沒 問題,這一畝的價……最少一個元給哩 吧?哎,七八角也行哩,三七兩元一,三 八兩元四……川地一天最多能割個一 畝一二,算下來也差不多…… (邵振國 《麥客》)

評析 例中連用了兩個乘法析數(shù),表現(xiàn) 他 (麥客) 細心、勤儉的性格特征。充 分體現(xiàn)出析數(shù)修辭在人物形象描寫方 面的傳神作用。

24. 四七過了二十八天,阿仰夾在夾 孔頭的雞蛋,孵出了雞崽,洪水也真消 了?？墒前⒀鏊麄冏哪竞J,卻被掛 在一個大懸崖的樹樁上。他們朝外一 看,上下都是刀劈斧剁的萬丈懸崖。他 們掛在那里,上不沾天,下不著地,簡 直無法。(羅懿群整理《民間故事·阿仰 兄妹制人姻》)

25. 自從那張“錄取通知書”一到手, 似乎那是一塊黃金,能使黑的變白,窮 的變富,卑微變高貴,愚蠢變聰明,幾 乎是每天都有提親的,三個姐姐來送 他,竟一人十拿九穩(wěn)地提出三個; 三三 得九,可以編一個班。(王戈《樹上的鳥 兒》)

評析 乘法析數(shù)的妙用,簡潔明快地勾 畫出姐姐們?yōu)?“他”找對象既多而快的 情景,字里行間,流露出輕松幽默的情 味,似乎在嘲諷三個姐姐,或者是嘲諷 自己,還是嘲諷那“金榜題名”的榮幸?!

26. 說鳳陽,道鳳陽,

鳳陽本是好地方。

自從出了朱皇帝,

十年倒有九年荒,

三年水淹三年旱,

三年蝗蟲鬧災(zāi)殃。

( 《鳳陽民歌》)

評析 民歌連用三個“三”來析“九年 荒”,生動、形象地再現(xiàn)了在明朝“朱皇 帝”統(tǒng)治下的鳳陽地區(qū)天怒人怨、民不 聊生的社會現(xiàn)實,也曲折地渲泄出人民 群眾對封建統(tǒng)治者的憤憎心情。

27. 而庭階寂寂,小鳥時來啄食,人 至不去。三五之夜,明月半墻,桂影斑 駁,風(fēng)移影動,珊珊可愛。(歸有光《項 脊軒志》)

28. 可是更妙的是三五月明之夜,天 是那樣的藍,幾乎透明似的,月亮離山 頂,似乎不過幾尺,遠看山頂?shù)墓茸訁?密挺立,宛如人頭上的怒發(fā)…… (茅盾 《風(fēng)景談》)

評析 古今漢語都喜歡用 “三五”來表 示“十五”月圓之夜。上例析數(shù)的修辭 作用在于協(xié)調(diào)音節(jié),而此例既巧妙地回 避了 “十”和 “是”音節(jié)的重復(fù),又使 文辭益見含蓄、優(yōu)美,具有雙重的表達 作用。

29. 十五從軍征,八十始得歸。

道逢鄉(xiāng)里人,“家中有阿誰?”

“遙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span>

……

(漢樂府 《十五從軍征》)

評析 誦讀詩的前兩句,讀者不禁要 問: “到底從軍多少年?”不妨用 “八 十”減去“十五”,得數(shù)令人震顫、激憤。 一個從軍65年的老兵,竟然不識家門! 數(shù)字本身就是對封建統(tǒng)治者窮兵黷武 政策的控訴和抨擊。若直寫從軍“六十 五年”,就無法收到如此震撼人心的藝 術(shù)效果。

30. 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劉今年 九十有六,是臣盡節(jié)于陛下之日長,報 劉之日短也。烏鳥私情,愿乞終養(yǎng)。臣 之辛苦,非獨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見 明知,皇天后土,實所共鑒,愿陛下矜 憫愚誠,聽臣微志,庶劉僥幸,保卒余 年。(李密 《陳情表》)

評析 “四十有四”就是44歲; “九十 有六”就是96歲,這是文言中常見的表 數(shù)方法。兩個加法析數(shù)的運用,使句式 音律整齊和諧,把年齡表述得精確而突 出。析數(shù)用于敘述和抒情,可以令人頓 生憐憫之情,收到了良好的表達效果。

31. 北斗七星三四點;

南山萬壽十千年。

(任喜民 《對聯(lián)藝術(shù)》)

評析 上下兩聯(lián)均用析數(shù)方法,對偶工 整,構(gòu)思奇巧,相映成趣。上聯(lián)的 “三 四點”相加,恰好是“北斗七星”;下聯(lián) 的 “十千年”相乘正與“萬壽”遙相呼 應(yīng)。加法析數(shù)與乘法析數(shù)的巧妙運用, 使這副對聯(lián)天衣無縫,有巧奪天工之 妙。

32. 時逢三五便團圓,

滿把清光護玉欄。

天上一輪才捧出,

人間萬姓仰頭看。

( 《紅樓夢》第一回)

評析 用 “三五”相乘關(guān)系析“十五”, 既避免了“時”與“十”的音節(jié)重復(fù),又 使詩句更富有韻律美和節(jié)奏感。

33.可悲的是,這些知識分子當時并 不意識到自身的悲涼,還幼稚地推算過 三年,不過一千零九十五天; 苦苦熬過 這些日夜,就可以 “苦海無邊,回頭是 岸” 了,就可以從另冊公民還原到正式 公民了。(從維熙《走向混沌·勞改隊紀 事》)

評析 用“一千零九十五天”析三年,突 出強調(diào)了時間的漫長、“右派”日子的難 熬以及“右派”分子渴望回到公民隊伍 中的迫切心情,給讀者留下極為深刻的 印象。沉重的語句,令人回味,發(fā)人深 思。

34. 白生生的窗紙紅窗花,

娃娃們爭搶來把手拉。

一口口的米酒千萬句話,

長江大河起浪花。

十年來革命大發(fā)展,

說不盡這三千六百天。

(賀敬之 《回延安》)

評析 用 “三千六百天”析十年,把一 個小數(shù)變大,突出了數(shù)字的形象,通過 漫長的歲月,刻畫描寫了詩人在十年 中,日夜思戀革命圣地延安的熾熱情 感。析數(shù)的運用,使詩的韻律更加優(yōu)美、 和諧。

35.其實并不是別了三日,三三得九, 整整九年我沒有見到過朱自治、他大概 還住在五十四號里,我與全家下放到農(nóng) 村去了九年。(陸文夫《美食家》)

評析 用乘法口訣表數(shù),更顯得 “九 年”之漫長、難熬,這是全家人下放到 農(nóng)村的九年,是“我”和全國人民在人 生旅途中最艱難坎坷的九年,也是中國 社會空前動蕩不安的九年!其中的酸甜 苦辣一言難盡,任憑讀者去感受、回味。

36. 他愣住了。?？课宸昼?五分鐘 就是三百秒,他下去只要呼吸二百秒種 的新鮮空氣就夠了……。但是,那位女 列車員沒容他申述理由,又掉轉(zhuǎn)面孔去 驅(qū)趕那些爭先恐后向這邊跑來的旅客 了。(海笑《勘探者車廂奇遇》)

評析 用“三百秒”析“五分鐘”,突出 了三百秒這個時間形象,意在強調(diào)時間 的寶貴和緊迫。

37. 她的蘭姑奶奶也已五十有八了, 長了一身賊肉,胖得像個彌勒佛,在靈 前跪伴聽戲也是難以勝任的——滿身 重肉使她無力支撐啊! 到時候,她也要 頂替蘭姑奶奶,大大方方地跪在靈前, 不眨眼地盯著小吹鼓手唱。(李芳苓《喜 喪》)

評折 “五十有八”即58。這是加法析 數(shù)。意在強調(diào)和突出蘭姑奶奶年齡之 長,與后面的身體之胖前后呼應(yīng),相映 成趣?？梢?析數(shù)也可成為描寫人物形 象的一種手段。

38.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學(xué),三十 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 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論語·為政》)

評析 這是直接析數(shù),將整數(shù)與余數(shù)用 “有”字連接起來,使數(shù)字既準確、精當, 語句又頗具韻律,是古典文學(xué)作品中常 見的表數(shù)方式。

39. 三勝說:“要吃飯啊!像我這樣的 底包,混小碼頭,比不得名角。你們有 幾出戲,上海唱了北京唱,到哪兒都新 鮮,跟誰搭班也得照您的路子唱! 我這 不行,您來了我傍您,李少春來了我傍 李少春,李盛斌來了我傍李盛斌。一個 角兒一個蔓兒,當?shù)装娜冒煤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一個臺上唱,肚囊 不實能行嗎?” (鄧友梅 《 〈鐵籠山〉一 曲謝知音》)

評析 將 “一年”析成 “三百六十五 天”,極言時間之長久,可以強化讀者的 印象,從而突出 “生計” 問題的重要 性。

40. 苦根實在看不過眼,就忍氣吞聲 地勸道:“老早一家都說不叫你干,你總 是不服。誰當干部像你?你干了一輩子, 沒起過一回外心,一年三百六十天一顆 心都撲在工作上,沒睡過一個安生覺, 沒吃過頓安生飯,對群眾比對自己親兒 親女還好,你圖個啥?落個啥?上午要 不是秀花俺倆投你的票,就會吃大雞 蛋?！?(喬典運《滿票》)

評析 小數(shù)析大數(shù),可以給人“增大、增 長”的感覺,從而襯托出當干部的艱辛, 與后文的落選相呼應(yīng),揭示出人物的不 幸遭遇。

二、間接析數(shù)

是一種借助其它修辭方法的析數(shù)。 其中的數(shù)字大多失去表數(shù)作用,以整體 的語言形式和別種修辭方法相結(jié)合,進 行表意、抒情。所以這種析數(shù)更加生動、 形象、含蓄、曲折,更帶有某種情趣。

41. 胡杏不敢說話,周炳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也不管他是什么官,什么職,一 口氣把剛才的情形講了一遍。(歐陽山 《三家巷》)

42. 有一天,地革委來了電話,讓我 在招待所等待,小車要接我去談話,原 來我住在三招的時候,從郊外還能走 去,現(xiàn)在住在城里,反而要用小車來接, 這是向誰示威呢?我放下電話,不管三 七二十一,徒步往地革委機關(guān)大樓走 去。(西戎《在住招待所的日子里》)

43. 李勇一看,汽車真地上來了,只 離他半里地遠。再回頭一看,爆炸組長 不見了。他抱上雷,就地一倒,倒下汽 車路南的低地里,爬起來,跑著,輕輕 喊著爆炸組長的名字,沒有應(yīng); 他跑到 了漫著三寸來深的水的地邊。不管三七 二十一,他跑進水里。(邵子南《地雷 陣》)

評析 “三七二十一”是乘法口訣,以 上三例用來描述人物堅決果斷的心理 活動與性格。言簡意賅,節(jié)奏明快,有 著較好的表達效果。三例中的乘法口 訣,均無表數(shù)意義,和直接析數(shù)有著明 顯的區(qū)別。

44. 人家吃肉,我們啃骨頭,總不算 犯法。逮到一個是一個,剝多少錢算多 少。也不要拿出去跟看守拆賬。大家六 個人,不欺一個,不滅一個,二一添作 五,六股六攤。只要大家肯干,什么都 包在小魏一人身上。(陳白塵《小魏的江 山》)

評析 “二一添作五”原是除法口訣,用 二除一得0.5,即每人一半。例句用來表 示有錢物大家平分,合理公道的思想, 其中的數(shù)字不是實指。間接析數(shù)可以使 人物語言簡潔、明快、生動、活潑,更 富有個性色彩。

45. 安全行車400萬公里,

從東方未曉的昨天,

奔向祖國崛起的黎明。

繞過地球100圈,

卻載不盡對事業(yè)的忠誠。

(陳容 《4000000》)

評析 詩人運用虛實結(jié)合的寫法,使數(shù) 字形象具有藝術(shù)的美感?！?00萬公里相 當?shù)厍?00圈”,換算與析數(shù)結(jié)合的方法 形象地描述出安全行車的里數(shù)。既有真 實具體感,又有藝術(shù)夸張的魅力,表現(xiàn) 了汽車駕駛員對祖國建設(shè)事業(yè)的忠誠 和忘我勞動的精神。

46. 乾隆五十年,在乾清宮赴千叟宴 的有三千九百人。其中有一老者,一百 四十一歲,乾隆以此為題出一上聯(lián):

花甲重逢,增加三七歲月,

紀曉嵐稍加思索,對出下聯(lián):

古稀雙慶,更多一度春秋。

構(gòu)思敏捷,應(yīng)對巧妙,堪稱佳話。

(摘編于 《紀曉嵐幽默故事》)

評析 古代60歲為“花甲”; “七十歲” 為 “古稀”?！盎字胤辍笔莾蓚€60歲; “古稀雙慶”是兩個70歲,分別加上 “三七歲”(21歲)和“一度”(一歲),都 是141歲,上下二聯(lián)暗合141歲長者的 年齡。上下兩聯(lián)均由析數(shù)修辭構(gòu)成,語 意含蓄,趣味盎然。

47. 某地主的管家到佃戶家里催租, 強迫佃戶用好飯菜款待。他問佃戶家做 哪些菜? 女主人回答說: “二十樣。”開 飯時,惟見一碗熟韭菜和一盤生韭菜。 管家大怒,斥責(zé)女主人。女主人從容回 答說: “二十樣一樣不少,生韭加熟韭, 九 (韭) 九 (韭) 一十八,再加上鹽和 醬,正好二十樣?！惫芗衣犃?無言以對, 只好目瞪口呆。(據(jù)《笑府》改編)

評析 例句將“九”、“韭”的諧音關(guān)系, 巧妙地溶進乘法和加法運算之中,得出 “二十樣”的準確數(shù)字,既戲謔了貪婪愚 蠢的地主管家,又展現(xiàn)了勞動人民的聰 明才智。析數(shù)方法和諧音修辭溶為一 體,使得平淡的故事情趣頓生,語言益 發(fā)幽默、詼諧,耐人尋味。

48. 舊歷臘月二十八,我計劃動身的 前夕,招待所的駕駛員小卜來了,手里 提著一匣點心和兩瓶“白沙液”,坐到椅 子上自來熟地東拉西扯地聊了起來, “您以后用車找我呀”,“您這個桌子搞 上一個塑料貼面就漂亮了,這么著吧, 我那兒有一塊現(xiàn)成的,大小正合適?！?“您這輛自行車該電鍍了,我給您拿去 ……?！蔽覞M腹狐疑聽著他許愿,不知道 他要干什么——我們素日并沒有什么 來往。繞了九九八十一個彎兒以后,他 說話了: …… (王蒙 《悠悠寸草心》)

評析 例句中的乘法口訣已失去了表 數(shù)的作用,借以刻畫駕駛員 “小卜”虛 偽、世故、圓滑的個性特色,增強了語 言表意的生動性和形象性。

49. 其實,你應(yīng)該帶他一道來,用不 著向闖王稟報。你這是六指頭兒搔癢, 額外多一道子。(姚雪垠《李自成》第一 卷)

評析 常人的指頭只有五個,六個指頭 必有一個是額外和多余的。運用減法析 數(shù)構(gòu)成的慣用語,“六指頭兒搔癢,額外 多一道子”,不僅具有生動、形象的比喻 意義,而且饒有趣味,大大增強了語言 的感染力。

50.妹妹說:“北京這么大,他哪能找 得見咱們喲。他說,他是頭一回來北京 探望在部隊當兵的侄兒。他侄兒讓他坐 上環(huán)行路有軌電車看看北京城,表舅舅 第一次見到電車這玩意真不知道怎么 辦。他上了電車,往下一蹲,趷蹴在電 車上,只覺得車飛快地跑啊跑啊,不知 跑了多長時間,他下了車一看,嗬,又 回到原來的地點。哎,坐了個七七四十 九天,可周圍是個什么樣兒也沒看見?！?(問彬 《心祭》)

評析 例句中的析數(shù)“七七四十九天” 并非實指,只是一種夸張的說法,表示 坐電車時間的長久。作者以析數(shù)制作夸 張語,讀來頗有情趣,也貼切、生動地 描繪出農(nóng)民 “表舅”的形象特征。

51. 他抬起頭,笑了,笑得那么純真, 像個小孩子:“是的,我是 '二八佳人’, 當然沒有老啊!”

大家都笑了,所謂“二八佳人”,是 粟老受了二十多年磨難,直到八十二歲 那年,才脫離困境,他將 “82” 變成 “28”,表示生命重新開始。

(農(nóng)婦《和劉海粟聊天》)

評析 例中的 “二八”是“八十二” 歲 的序換數(shù)詞?！鞍耸q”的老壽星,經(jīng) 歷了20多年的磨難之后,卻說自己是 “二八”佳人,序換與析數(shù)方法的結(jié)合運 用,不僅表達了繪畫大師寶刀不老、青 春長在,為祖國奉獻余熱的心愿,也形 象地刻畫了劉海粟樂觀、堅定、幽默、風(fēng) 趣的個性特點。

52. 轉(zhuǎn)社時,爹叫翠英用扭秧歌用的 紅彩綢,結(jié)了個大繡球,掛在牛角上。爹 又把一床新鋪蓋搭在牛背上,驕傲地牽 著牛在村里游行,拐彎抹角地走了四四 一十六條胡同,才來到新蓋起的飼養(yǎng) 室。從此,他跟牛都在那里住下,度過 了七個寒暑。(張一弓《犯人李銅鐘的故 事》)

評析 例中的乘法析數(shù)并非實指,“爹” 本來可以牽著牛,直達飼養(yǎng)室,但他卻 “拐彎抹角地走了四四一十六條胡同”。 作者借用乘法口訣,夸張地描述了 “爹”在轉(zhuǎn)社時,興奮、喜悅、驕傲的心 情,不但生動、細膩地描寫出了人物的 心理活動,而且給語言增添了許多情 趣。

53. 某日,家里來了一位父親的老戰(zhàn) 友,我知趣地躲到里間,讓他們暢懷憶 舊。自己平躺在床上,戴了耳機聽Bob- Dylan那些粗啞動人的歌。老戰(zhàn)友不大 理會我,我亦覺得很自然,三下五除二 塞飽肚子,到廚房幫母親收拾。(查建英 《叢林下的冰河》)

評析 借用珠算口訣描述用餐,生動形 象地刻畫了主人公無心細細品味,匆匆 填飽肚子的外形動作。珠算口訣凝固成 慣用語形式,又被借用來表示潦草匆忙 的動態(tài)及思想感情,充分體現(xiàn)了間接析 數(shù)的特點。

54. 袁小彬的身體、精神都很好。每 天八點半鐘才騎著兩用車來到后臺,三 下五除二化好妝,然后在幕面扭著迪斯 科候場。一上場則搖身一變,激情隨時 可來,不時來一些即興的小玩意,得到 意外的效果。(王安憶《B角》)

55. 大姐陶媛梯子磴般的五個孩子, 家務(wù)事千頭萬緒,她想三下五除二發(fā)表 了意見然后回去摸園子喂豬,便立刻接 口道: “依我看,只要人老實、會過家、 肯吃苦,再加上脾氣溫順、孝敬老人就 行了。咱們姊妹都沒在跟前,侍候兩老 全靠她哪!” (李叔德《賠你一只金鳳 凰》)

評析 “三下五除二”是珠算口訣,三 加三得六,珠算則以“下五除二”表示。 例句借此刻畫人物辦事干脆利索,思 維、動作敏捷的個性特征。間接析數(shù)方 法的運用,不但省去了大段的描寫,而 且調(diào)動了讀者形象思維的積極性,擴大 了語言表情達意的容量。

56. 借著窗外明亮的燈光,淑芳把老 彭滾下的衣服,重新蓋在棉被上,把透 風(fēng)被角掖好。然后,像頭一次見到他似 的,翻來復(fù)去地看他的臉: 胡子不知有 多少日子不刮了; 臉色黑里透紅,是健 康的,難怪半鋼精鍋干飯,他三下五除 二便給消滅了,還有滿滿一碗茶呢。(孫 肖平 《搖籃曲》)

評析 珠算口訣在例句中已失去了表 數(shù)的作用,凝固成一種慣用語的形式, 作者借用來描寫老彭吃飯狼吞虎咽、動 作麻利干練的個性特色,一個真正的男 子漢的形象躍然紙上。

57. 成山像吃饃那樣大口大口地咬著 冰糕,三下五除二,完了,扔了冰糕棍, 又沉默了一會,小心翼翼地說: “魏團 長,你們這個團,您覺得還有,還有,” 小伙子咬住嘴唇,推敲著用什么字眼合 適,“還有指望嗎?” (王安憶《尾聲》)

評析 以析數(shù)構(gòu)成的慣用語,在例句中 描寫出成山吃冰糕時,心不在焉、心事 重重的神態(tài)。具有局部描寫的功能。

58. 我嫁得這等人,也不枉了為人一 世!你看我那“三寸丁谷樹皮”,三分像 人,七分似鬼,我直恁地晦氣! (《水滸 傳》 第二十四回)

評析 “三分像人”,“七分似鬼”,是兩 個比喻短句。潘金蓮用以描寫和評價武 大郎的矮小、丑陋形象,十分傳神。這 種描寫和評價又是以 “十”為底數(shù)進行 的,所以也是析數(shù)。作者將比喻和析數(shù) 兩種修辭方式結(jié)合運用,擴大并增強了 語言的表達作用。

59. 有人說: 上了二十里到 “回心 石”猛抬頭看見掛著鐵鏈的陡壁,已經(jīng) 叫你心神不定,再看著壁上前人的題 字:左邊刻著“當思父母”,右邊卻叫你 “勇猛前進”,這時,真像掛著十五個吊 桶在心頭——七上八落,不知該拿出勇 氣上去呢,還是名副其實地到了石邊就 “回心”轉(zhuǎn)意,到此為止! (黃苗子《華 山談險》)

60. 洪太尉倒在樹根底下,唬得三十 六個牙齒,捉對兒廝打; 那心頭一似十 五個吊桶,七上八落的響; 渾身卻如中 風(fēng)麻木,兩腿一似斗敗公雞; 口里連聲 叫苦。(《水滸傳》第一回)

評析 運用加法析數(shù)制作的慣用語“十 五個吊桶,七上八落”,是形容人的心中 無數(shù)、舉棋不定、忐忑不安的心理狀態(tài), 它語義固定,具有生動、形象的比喻性。 不論是用于描寫登山者在“回心石”旁 猶豫難前的神情,還是刻畫洪太尉那卑 微、恐懼的丑態(tài),都是十分貼切的。因 為有了凝固的形式,所以運用自由,具 有很強的造句功能和描寫功能。

61. 像這樣——我們一下子擁到坦丁 底家里去,愛什么拿什么,不過埋在他 老婆馬桶底下的三千洋錢(他是早就斷 定了的),應(yīng)該三一三十一——平分! (吳奚如 《活搖活動》)

評析 例句中的“三一三十一”是運用 除法析數(shù)制作的慣用語?！叭а箦X”三 人平分,自然各得一千,但是去的不止 三人,所以其中的數(shù)字并非實指,只是 取其“公平分配”的意思。該例句充分 體現(xiàn)了間接析數(shù)的修辭特點。

62. 觀音保從嶺下李家字號馱年貨剛 回來,一進家門,聽說馬家恒死了,趕 忙抬下馱子,把鍘草喂牲口一干瑣事, 一退六二五,全交給領(lǐng)工老全,返身出 了李家門,就直撲五道廟去了。(《太行 風(fēng)云》)

評析 “一退六二五”本來是珠算斤兩 法口訣。舊制16兩為一斤,16除一是零 點零六二五。珠算中的 “退”諧音 “推”,借此表示推卸責(zé)任。除法析數(shù)在 此凝固成慣用的語言形式,用來描摹拒 絕、逃避作某種事情的果斷的情態(tài),同 時增強了語言表達的生動性和趣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