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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朝云暮雨》，不妨先清空自己的主觀意見，接納故事和演員。“老夫少妻”不是作嘔的理由，周冬雨也不是評定她“敗壞”的判詞。《朝云暮雨》一定要放在若干年后看，才能得出一個較為客觀的評價。首先，2024年對于整個中國電影市場來說不是一個好年份。這一點大家基本都認(rèn)可。其次，網(wǎng)絡(luò)輿論場對演員存在很大程度上的偏見。就像我之前說的，罵的人沒一個看過電影。但如果硬要掰扯，人家會說“我明知道這是垃圾為什么要看垃圾？”不過嚴(yán)格地說，《朝云暮雨》并不能以簡單的“劇情、犯罪”來歸類。我甚至還想到了“愛情”這種類型，因為一些細(xì)節(jié)，我對范偉飾演的“老秦”和周冬雨飾演的“常娟”之間的情感有一些觸動。電影的情境當(dāng)然是暗色調(diào)的，結(jié)局是壓抑的。無論通過什么樣的敘述方式，都改變不了影片中這對奇特“夫妻”的悲涼境遇。年過半百的人，在監(jiān)獄里度過了二十多年。兩次都是重刑，一次是故意傷人，因為村霸打了他父親。出獄后父親病故，母親病重。為了照顧母親他幫人開車跑貨，沒想到這貨是毒品，他成了受罪的“驢”，接著再入獄又過了多年。服刑期間母親去世，老秦在這世上已無親人。所以出獄后的老秦捧著一堆紙馬到河邊祭拜時，他在碎碎念“我以后一定好好做人，傳宗接代”，像一具行尸，活著的動力是他對父母的承諾。他有這個底氣，因為還在監(jiān)獄的時候，村長跑來告訴他村里改建拆遷，政府給了他賠償。他拿著協(xié)議看最后的數(shù)字，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小風(fēng)一吹差點被帶走——一百多萬，對老秦這樣的家庭來說是天文數(shù)字。唯一的遺憾是村里改建期間把他父母的墳給平了，舊日山河改了面目，老秦再也找不到父親所在，這才有了河邊的念念不忘。一般人誰會選擇一個又老又丑，坐了半輩子牢的男人當(dāng)老公？耿直的老秦不愿意撒謊，他說“咱不能騙人家，是什么就是什么”，于是他無人問津。一身紅衣的“婚托”假扮知己，坐在老秦身邊說“我媽重病，你給我五十萬表示一下，吃完飯咱倆去賓館交流……”說著還拿手撩撥老秦的腿。“咱倆去了賓館，是不是等下還有人沖進來說是你老公，然后找我私了？”自古以來啥地方人才最集中？一是軍隊，一是監(jiān)獄。五湖四海的“兄弟”早就在二十多年的閑談中給老秦做了全方位的“科普”。所以至夜，老秦一棍子敲翻婚介小哥，問他為啥騙自己？小哥哀求說婚托是自己的媳婦，他們?nèi)兆右搽y。不知這番話牽動了老秦的哪根筋，他掏出幾百塊扔給小哥。我也是腦洞開了，這一幕竟讓我想起郭靖初見黃蓉的模樣，只是這“郭靖”有些挫，“黃蓉”也不是桃花島在逃公主。“十八萬四千四”，后來老秦知道這個小姑娘叫“常娟”，她還告訴老秦要一份彩禮給她表示誠意。你跟我結(jié)婚，要給我生孩子，我要傳宗接代。他在城里買了套房子，扭頭看常娟，女孩沖他笑?；貋淼臅r候兩人騎著摩托，常娟摟著他，老秦有種錯覺，覺得這才是過日子。可常娟花錢大手大腳，還總拿“那事兒”要挾他，說這些都是對老秦的考驗，如果考驗過關(guān)，她愿意跟老秦“做那事兒”。其實兩人剛見面時，老秦就想問她年紀(jì)輕輕為啥坐了十年牢？常娟說自己十四歲就殺了人，老秦不信，常娟把釋放證明給老秦看，老秦有些抑郁，隨即又釋然：所以老秦對常娟的態(tài)度很復(fù)雜，從不屑、試探到有些依戀。他給了常娟十八萬四千四，接著兩人扯證，常娟穿上白色的婚紗，老秦看著宛如仙女。老秦來了脾氣，索性霸王硬上弓，糾纏之間常娟拿花瓶砸翻老秦，卻抵不過他勢大力沉，常娟撿起身邊的玻璃碎片毫不猶豫地給自己脖子來了一下，老秦嚇得抓住玻璃，兩人手上的血染紅了玻璃……送醫(yī)的常娟又開始哄老秦，她說“老頭兒，咱們生孩子”。老秦又信了，他去醫(yī)院前臺辦手續(xù)的時候一步三回頭，每次回頭都看到常娟沖他笑得燦爛。失落的老秦又回到了行尸的狀態(tài)，每天走街串巷，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找常娟還是在找自己。然后他免費給一家小餐館清洗后廚，在監(jiān)獄里養(yǎng)成的輕微潔癖發(fā)作了，沒想到這一擦倒讓他開始了清潔廚房的業(yè)務(wù)。每次擦完后廚大家都為他鼓掌。大半輩子被忽視的老秦，第一次體會到了被認(rèn)可的感覺。因為她的父母在一次交通事故中身亡，她要找司機的孩子報仇。所以這十年來，常娟在監(jiān)獄里一直嘗試自殺。出獄那天她遇到了老秦，本以為只是能蹭一頓飯的老實人。卻聽說老秦有錢。她想起當(dāng)年判決書里那條“附帶民事賠償十八萬四千四”……心愿已了的常娟披著為老秦穿的婚紗走在人群中，一直走到橋邊跳了下去。常娟腦損傷嚴(yán)重，她成了植物人，自此天天被固定在床上。老青接她出院那天，天上下起了雨，老秦拿著傘遮住了輪椅上的常娟，所以我沒看到她的樣子。當(dāng)老秦推著輪椅走到天橋上時，大風(fēng)刮走了傘，鏡頭從上往下，我與面部扭曲的常娟對視著。隨后，老秦一直在照顧常娟，給她洗澡，帶她去河邊看望“公婆”。常娟坐在輪椅上扭曲著肢體和表情，她說不了話，卻用眼神告訴所有人：或者跳河自殺時她穿著一襲婚紗，就是她對老秦的情感償還。可她偏偏被老秦揪了起來，她的靈魂已隨那場孽債去了，肉體還要展示在這個“老頭兒”的面前，尊嚴(yán)盡失又無可奈何。“朝云暮雨”本是男女之間極好的情感描述，單在老秦和常娟這對“老夫少妻”而言，卻是一世苦情的糾纏。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是他們的原罪，而南轅北轍的結(jié)合讓人看來更加感到沉重。范偉自不必說，他已經(jīng)向我們貢獻(xiàn)了很多優(yōu)秀的影視作品。比如你對一個人的固有印象太深，影響到其后面的表現(xiàn)，我覺得有些不客觀。而認(rèn)真地看一部作品，不能輕下結(jié)論，動輒“不看了”或“藝術(shù)性被拉低了”做彈幕陳詞。看《朝云暮雨》，不妨先清空自己的主觀意見，接納故事和演員。“老夫少妻”不是作嘔的理由，周冬雨也不是評定她“敗壞”的判詞。 「四味毒叔」 出品人|總編輯:譚飛 執(zhí)行主編:羅馨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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