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嘉靖帝朱厚熜的親姥爺蔣斅（xiào），是個絕戶頭。
因為蔣斅的獨生閨女蔣氏嫁給明憲宗第四子、明孝宗大弟弟興王朱祐杬，才得以依靠裙帶關(guān)系，從一介白身跟著女婿共享富貴。 又因為外孫子朱厚熜被好大一塊餡餅砸到頭上，居然成為大明天子，更是帶著蔣家也跟著雞犬升天。 真可謂“生女勿悲酸，生男勿喜歡。男不封侯女作妃，君看女卻為門楣”。 老蔣家因為出了一個皇帝的親娘而飛黃騰達(dá)。
蔣斅，直隸徐州人，出身軍籍。 據(jù)蔣輪和蔣能哥倆的墓志可知，蔣斅的祖父叫蔣明善，國初因隸屬軍籍，就徙居京城，后來因為軍功，拜金吾右衛(wèi)指揮使。 蔣明善娶妻盛氏，生了一個兒子，也就是蔣斅的爹，叫蔣興。 蔣興娶妻錢氏，生了三個兒子，長子蔣啟，次子蔣敔，老三就是蔣斅。 蔣啟娶妻寧氏，生了四個兒子，長子蔣能，次子蔣轅，老三蔣輪，老四蔣輻。 蔣敔生一個兒子，叫蔣清，又作蔣青。 蔣斅娶妻吳氏，一個兒子都沒生出來，只有獨生女蔣氏，就是朱厚熜的親媽。 按照古代的標(biāo)準(zhǔn) ，蔣斅就屬于戶絕之家。
據(jù)明顯陵景區(qū)的官方網(wǎng)站介紹，蔣斅的高祖父蔣旺因功遷京營，為都指揮僉事，因此，蔣斅的曾祖蔣彥、祖父蔣明善、父親蔣興，均世襲其官，蔣斅的哥哥蔣斌以功遷都指揮同知。 景區(qū)官方介紹的內(nèi)容不知是依據(jù)哪些史料，鄙人在網(wǎng)上挨個搜索了他們提到的蔣旺、蔣彥、蔣斌。 通過實錄檢索（其他搜索均無果），明朝有三個蔣旺。 ①蔣旺是金吾右衛(wèi)指揮僉事，正統(tǒng)五年（1440）十一月初二，由兒子蔣貴代職。 ②蔣旺是府軍前衛(wèi)指揮同知，景泰四年（1453）三月二十，由兒子蔣昇（勝）襲職。 ③蔣旺是武驤左衛(wèi)帶俸都指揮僉事，天順元年（1457）二月初七，由侄子蔣寧襲職。
金吾右衛(wèi)是永樂十衛(wèi)之一，府軍前衛(wèi)是洪武十二衛(wèi)之一，武驤左衛(wèi)是宣德四衛(wèi)之一，都屬于京衛(wèi)，而不屬于京營。 僅從年代看，實錄檢索的這三個蔣旺都不是一個人，且兒子中也沒有叫蔣彥的，所以，這三個蔣旺可以排除是顯陵官網(wǎng)介紹的蔣旺。 至于蔣彥，網(wǎng)上能搜的都搜了，但均無果。 蔣斌則在實錄中檢索出較完整的世系。 金吾右衛(wèi)帶俸指揮使蔣斌，于正統(tǒng)六年（1441）二月二十三，署都指揮僉事。 正統(tǒng)十年（1445）七月初八，實授都指揮同知，往鎮(zhèn)陜西河州衛(wèi)。 景泰七年（1456）四月十六，蔣斌的兒子蔣玉襲職。 成化十四年（1478）五月初四，蔣玉之子蔣昂，代父原職河州衛(wèi)指揮使。 通過蔣斌家族世系及年代可知，他顯然也不是蔣斅的哥哥。
另外，還在實錄中檢索到正統(tǒng)十四年（1449）二月二十五，府軍前衛(wèi)指揮僉事蔣鑑的兒子蔣興代父之職。 景泰四年（1453）七月十一，南京金吾右衛(wèi)指揮使蔣興的兒子蔣能襲父之職。 對比蔣能和蔣輪的墓志可知，實錄中的蔣興蔣能父子，和朱厚熜他姥爺家也是沒關(guān)系的。
通過比較可知，蔣家的人際關(guān)系，還得暫時只能相信蔣能、蔣輪的墓志。 朱厚熜之母蔣氏，并沒有留下生年記載，只知道她的生日是二月初三，但可以根據(jù)其夫興獻王朱祐杬的年齡推測一下。 朱祐杬生于成化十二年（1476）七月初二，蔣氏的生年也不會離成化十二年太遠(yuǎn)。 據(jù)顯陵景區(qū)官方介紹說，蔣氏生于成化十三年（1477），也不知所據(jù)何料。 姑且按她就生于成化十三年。 參考蔣能兄弟的墓志，他們蔣家從洪武時代，到成化十三年，才四代。而老朱家都六代（洪永洪宣正成）了。 鄙人也疑惑過，蔣家的代數(shù)是不是少記了。但通過蔣能墓志看，可能還真沒少記。
蔣能，字伯才，是蔣氏大伯蔣啟的長子，死于弘治十三年（1500）。 墓志沒有記錄他的生年，但記錄他的妻子蕭氏。 蕭氏死于嘉靖五年（1526），享年75歲，那倒推就是生于景泰三年（1452）。 通過蕭氏的生年可以推測，蔣能大概就在景泰三年前后出生。 假設(shè)蔣能和妻子蕭氏同年，那他就比堂妹蔣氏大25歲，死亡時的年齡是49。 如果蔣家有世襲的軍職，就該由身為老大的蔣能承襲，蔣能去世，也該由他的長子蔣泰（又作蔣太）襲。 在蔣能和蕭氏的墓志中，詳細(xì)羅列了蔣家的世系，唯獨對老二蔣轅一筆帶過，既沒有寫蔣轅是否早亡，也沒有寫他的子嗣信息。像老四蔣輻就標(biāo)明他早亡，有一個兒子叫蔣壽。所以蔣轅大概率是沒成婚就早亡了。 再說蔣輪，他的墓志詳細(xì)記錄他的相關(guān)信息。 蔣輪，字孟載，別號敬庵。生于天順三年（1459）三月初三，卒于嘉靖四年（1525）閏十二月初二，享年67歲。 蔣氏出生之年，身為老三的蔣輪都18歲了，他大哥蔣能25歲，都足以當(dāng)堂妹蔣氏爹的年齡。 這最少說明一個問題，要么蔣氏是她爹蔣斅年齡很大才生出的老來女，要么蔣斅是他爹的老來子，和大侄子蔣能年齡不相上下。 不然堂兄妹之間的年齡不會相差這么大。
弘治五年（1492）正月二十，16歲的蔣氏嫁給17歲的興王朱祐杬，這一年，身為大堂哥的蔣能都41歲了，三堂哥蔣輪也34歲。 弘治七年（1494）九月十八,18歲的蔣氏和19歲的朱祐杬之國安陸。蔣能43歲，蔣輪36歲，和叔叔蔣斅全家跟隨前往安陸。 蔣斅的卒年也未知，顯陵景區(qū)介紹說他死于正德四年（1509），這一年，蔣氏33歲，蔣能已經(jīng)去世近十年，蔣輪都51歲了。 據(jù)蔣輪墓志介紹，他是在叔叔蔣斅“老無子”時，奉興王之命出繼，成為三叔蔣斅的嗣子。 具體出繼時間不詳。 如果是在蔣斅死后出繼，那時蔣輪都51歲了，堪稱史上年齡最大的過繼子了。 為什么選擇蔣輪呢？ 按律：擇嗣要先按倫序及血緣遠(yuǎn)近（應(yīng)繼），沒有合適或者合意的，才可以在同宗中擇昭穆相當(dāng)者（愛繼）。 蔣家三房無子，就該先從長房選擇嗣子。 長房蔣啟有四子，此時長子蔣能已故，次子蔣轅應(yīng)該也不在，而長房有老大蔣能之子蔣泰、蔣山兄弟支撐門楣，所以只有老三蔣輪適合過繼。 雖然蔣輪年齡太大，但總不能放著侄子不過繼，去給蔣斅過繼一個侄孫吧？ 正德十四年（1519）六月十七，興王朱祐杬薨，享年43歲。 新寡蔣氏42歲，兒子朱厚熜13歲，大舅哥蔣輪60歲。 正德十六年（1521）三月二十六，天使駕臨安陸，奉遺詔宣布朱厚熜為大明新天子。 四月初二，朱厚熜離開安陸進京。身為舅舅的蔣輪“扈上北入，奔走擁衛(wèi)，不以勞辭”。四月二十朱厚熜一行到良鄉(xiāng)，四月二十二即皇帝位，是為明世宗嘉靖帝。
外甥成為新皇帝，做舅舅的自然也跟著風(fēng)光，在進京的路上，就有不知名的“恐罹罪詈”的先朝權(quán)倖，用千金賄賂蔣輪，希冀為援。蔣輪“義正言辭”的拒絕了該權(quán)貴的賄賂行為。 嘉靖元年（1522）三月二十五，朱厚熜封嗣舅舅蔣輪玉田伯，大堂舅蔣能次子蔣山（蔣珊）、四堂舅蔣輻之子蔣壽，均授錦衣衛(wèi)世襲正千戶。 同年五月初四，給蔣輪誥券，正式追封三代，并子孫世襲。 因此，蔣輪的嗣父、朱厚熜姥爺蔣斅，以及蔣斅之父蔣興、祖父蔣明善，三代都被追封玉田伯，其妻盛、錢、吳、以及蔣輪早死無子的原配金氏也都追封伯夫人。 很顯然，如果蔣輪沒有過繼給三叔當(dāng)嗣子，玉田伯這個爵位自然也輪不到他。 道理就是如此簡單，可蔣氏、朱厚熜母子，卻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明明靠過繼才獲取皇位，卻利用皇權(quán)否認(rèn)過繼，吃相不是一般的難看。 要按照他母子的邏輯，他嗣舅蔣輪豈不是也可以直接吃他姥爺蔣斅的絕戶？ 蔣輪自然是不敢的，就不說蔣氏兒子當(dāng)了皇帝，單蔣氏是親王妃，蔣輪就得好好侍奉嗣父嗣母，“事所后必竭其力，無異所生”。 總之，蔣家就因為朱厚熜而雞犬升天，一躍成為嘉靖朝最顯赫的外戚。朱厚熜也竭力扶持外家，讓蔣家能和老牌外戚家族抗衡。
嘉靖十月十六，僅僅過去授職半年，蔣山就又升職為本衛(wèi)指揮同知，蔣壽為指揮僉事。 嘉靖二年（1523）二月十八，朱厚熜遣禮官前往舅舅玉田伯蔣輪的曾祖父母、祖父母在京墳?zāi)怪录溃槔褷斒Y斅夫妻在安陸造亭堂碑亭。 同年八月初三，朱厚熜不聽群臣勸諫，晉封嗣母張?zhí)蟮牡艿軌蹖幒顝堹Q齡為昌國公。同時還捎帶給親外家的表兄弟們授官，蔣山之兄蔣泰、蔣斅二哥蔣敔之子蔣青（清）、蔣青之子蔣昶，俱錦衣衛(wèi)千戶。 彭澤在反對張鶴齡封公之余，還表示：去年已經(jīng)封蔣輪伯爵，蔭蔣山、蔣壽錦衣指揮。現(xiàn)在又無故賞賜蔣泰等人，恩典過濫，恐怕不可以示天下。 朱厚熜敷衍：我圣旨都下了，下回再說吧。 御史王璜在反對張鶴齡封公的同時，也反對濫賞蔣氏：蔣輪一門先前就有一伯二指揮三千戶，已經(jīng)屬于僭賞了，恩典不能這樣濫，乞求陛下收回成命。 朱厚熜已讀不回。 十月二十二，朱厚熜又賜舅舅玉田伯蔣輪護墳地十三頃。 嘉靖三年（1523）九月初七，朱厚熜命給舅舅玉田伯蔣輪獻縣及朝陽門外地九十頃有余；給表哥指揮蔣壽南皮及獻縣地四十三頃有余。
嘉靖五年（1526）正月三十，玉田伯蔣輪薨，朱厚熜為之輟朝一日，賜祭葬及齋糧。贈太保，謚號榮僖。 命其長子蔣榮襲封玉田伯，又命其次子蔣華，在安陸充任顯陵奉祀官，世襲。 蔣榮、蔣華哥倆，一個在京城，成為祭陵專業(yè)戶之一，平時的政治活動就是祭陵。一個在安陸，平時的活動就是祭祀顯陵。 朱厚熜有什么重大典禮都要拉上表哥蔣榮家，以示絕對的恩寵。 比如嘉靖九年（1530）三月二十七，皇后第一次北郊親蠶，有十七名命婦陪祭，其中就有蔣榮的妻子黃氏。 蔣榮還替朱厚熜求過子。 那是嘉靖十一年，蔣榮奉姑媽蔣太后之命，在二月十三致祭于天仙玉女碧霞元君之神，為臨御十二年還未建皇儲的表弟朱厚熜求兒子。 正是因為朱厚熜的扶持，實現(xiàn)階級飛躍的蔣家在嘉靖朝很是威風(fēng)，就連曾經(jīng)跋扈弘、正兩朝的張氏，都要避其鋒芒。 蔣氏知道大外甥對孝宗外戚張氏的忿恨，就沒少挑釁張氏。 據(jù)黃卷墓志記載，黃卷在刑部的時候，就遇到張、蔣外戚相斗之事，蔣都督（不知道是不是蔣榮）倚仗章圣蔣太后當(dāng)靠山，咄咄逼人，擬狀子越級遞到刑部，控告昌國公張鶴齡有罪。 此時昭圣張?zhí)蟆皠菀殃幵x”，有人擔(dān)心得罪蔣太后和皇帝，就不愿意勘察蔣都督狀子所述的真?zhèn)?，?fù)責(zé)該案的黃卷，卻并沒有考慮張、蔣勢力孰強孰弱，而是秉公處理，認(rèn)真勘察。 最終查明是蔣都督誣告，黃卷就親自找尚書匯報，張鶴齡才得以躲過這次危機。 在多年后，張家覆滅，張鶴齡被下獄時，還感嘆沒有第二個黃卷敢據(jù)理力爭。 這個蔣都督，鄙人推測就是蔣榮。
世人都知道張氏兄弟的惡劣，但事實上，明朝其他外戚也沒比張氏良善多少，不過是五十與百的區(qū)別。比如蔣氏，也是豪橫的很。 嘉靖四年（1524）二月初十，玉田伯蔣輪向大外甥朱厚熜，索要故宜興大長公主在武清縣塌河水甸的一千八十頃地。 這個大長主是誰呢？她怎么會有那么多田地呢？ 宜興公主是明英宗的女兒，明憲宗的妹妹，明孝宗的姑姑，朱厚照朱厚熜的姑奶奶。 那些地是宜興公主的同母哥哥徽王朱見沛贈與她的。 朱見沛要之國時，就把京畿的千頃地贈送給胞妹。當(dāng)時戶部還攔了一下，說公主已經(jīng)有莊田八十余頃了，就不能再要武清的千頃地。憲宗考慮到那是弟弟給妹妹的，就沒理睬戶部。 宜興公主早在正德九年就去世，駙馬馬誠則死于正德十四年，他們的嫡子馬良也在嘉靖三年去世，沒兒子。 于是，家族正如烈火烹油般蒸蒸日上的玉田伯蔣輪，就瞄上了宜興公主的遺產(chǎn)。 朱厚熜大手一揮，準(zhǔn)備同意舅舅的申請，朝野是嘩然一片。 言官、部臣紛紛勸諫，“皆執(zhí)不可”。眼看群情沸騰，朱厚熜也覺得嗣舅舅搶親姑奶奶的田地，多少有點不厚道，那就給舅舅一半、五百頃吧。 然后，這廝又“義正言辭”的下詔：從今往后，只要是先朝賜給戚畹的田土，私下都不許任意爭執(zhí)，免得有傷朝廷大義。
蔣輪敢搶皇家公主的遺產(chǎn)，他侄子蔣山（蔣能之子）則和其他外戚一樣，去開店，空手套白狼。 身為皇帝表哥的錦衣衛(wèi)指揮使蔣山，和慶云侯周瑛（朱厚熜曾祖母周太后的侄子）一起在河西務(wù)開店，不扎本錢，而是公然攔截?fù)寠Z來往客商的貨物，影響極其惡劣。 就被巡按御史彈劾侵漁小民，虧損國家稅收。但朱厚熜對他們的處理，僅僅是罰俸三月。 如此輕拿輕放，周瑛和蔣山自然是怙惡不悛。 嘉靖九年（1530）九月初七，戶部監(jiān)稅主事翁萬達(dá)憤而上疏，重新彈劾周瑛、蔣山，朱厚熜也僅僅是令查革店房，把跑腿的狗t子下法司治之，周瑛和蔣山則以國戚，“姑置不問”。 和貪婪的父親、兇殘的堂哥比，蔣榮還算好的，也就是欺負(fù)欺負(fù)族人，禍禍家里的婢女。 明朝為了拘束勛戚，有讓勛戚去國子監(jiān)學(xué)習(xí)的規(guī)矩，蔣榮就不愿意受拘束。 他在嘉靖九年（1530）七月二十九，給表弟朱厚熜說，他是外戚，與功臣不同，所以，不應(yīng)該讓他去國子監(jiān)學(xué)習(xí)。 很愛學(xué)習(xí)的朱厚熜就批評他：凡勛戚子弟誰不去最高學(xué)府學(xué)習(xí)深（鍍）造（金）？正準(zhǔn)備讓你們好好學(xué)習(xí)，提高修養(yǎng)，遠(yuǎn)離奢靡，遵循禮度。你怎么能不行遵奉，自阻向?qū)W之志？ 訓(xùn)誡蔣榮后，朱厚熜又令國子監(jiān)官要對蔣榮多考核觀察，免得他懈怠懶惰。 由于朱厚熜母子的恩寵，蔣家真的不缺田產(chǎn)財物，但蔣榮依舊去搶奪族兄蔣琰祖父留下來的房子。 蔣琰不愿意坐以待斃，就憤而上疏，控告蔣榮搶奪房產(chǎn)，還揭發(fā)蔣榮收納其父蔣輪婢女為妾等丑聞。 這時朱厚熜正忙著要巡幸承天府，搞衣錦還鄉(xiāng)的戲碼，就把蔣氏內(nèi)斗案下都察院審訊，經(jīng)過勘察，蔣琰所告都是實情，朱厚熜多少有點嫌棄便宜表哥丟他人。 嘉靖十八年（1539）二月初三，興沖沖的蔣榮和駙馬都尉、京山侯崔元一起上疏，請求扈從南幸承天府，朱厚熜只允許了崔元之請，卻把蔣榮的申請給駁回了。 并在八天后下詔，革除蔣榮的散官，住祿米一年。 也止罰于此了。
嘉靖二十四年（1545）十一月初九，朱厚熜祭天，文武群臣要在奉天門行五拜三叩頭禮朝賀，結(jié)果，蔣榮居然偷懶不去。 當(dāng)天，朱厚熜傳旨，令鴻臚寺查朝賀不到者，鴻臚寺就把玉田伯蔣榮為首的138人報上去。于是，紏儀御史路可由、劉瑤就上疏，請懲治蔣榮等人。 朱厚熜表示，大節(jié)朝賀都敢不來，實在是大不敬，這138人均奪俸祿半年。而路可由等身為紏儀御史，彈劾居然還在奉旨之后，可見爾等失職，也各奪俸半年。 因為朱厚熜的保駕護航，玉田伯蔣家很滋潤的傳襲兩代。 嘉靖八年（1529）十月初七，朱厚熜盡革外戚世封，除了朱棣徐皇后娘家、朱高熾張皇后娘家、因為有軍功而襲封如故，其余戚里均“姑與終身，子孫俱不準(zhǔn)承襲，著為令?！?/span> 但蔣家因為蔣輪死的早，蔣榮已經(jīng)襲爵，就多傳了一代。 到隆慶元年（1567）四月二十四，吏部覆主事郭諫臣上疏言事，其中第二件就是提醒穆宗朱載坖，皇親玉田伯蔣榮、安平伯方承裕，不能再傳襲下去了，“宜止終本身”。 朱載坖允之。 隆慶五年（1571）三月初三，蔣榮卒，賜祭葬如例。 玉田伯的傳承也到此終結(jié)。 蔣榮的長子蔣克謙，按慣例本應(yīng)該授都指揮同知的，但因為他有犯奸的緣故，在隆慶五年九月初二，被降為錦衣衛(wèi)帶俸都指揮僉事。
到了萬歷朝，嘉靖朝外戚蔣家就更不值錢了， 萬歷八年（1580）十二月初八，前玉田伯蔣榮的次子蔣克讓，因為和懷柔伯施光祖合伙做局騙人財物被人控告，施光祖只是被奪俸半年，蔣克讓則直接被拿到法司提問。 萬歷十一年（1583）十二月二十六，神宗朱翊鈞想追贈外公李偉為國公。 大學(xué)士申時行勸諫：你爺爺世宗皇帝那么看重外家蔣氏，舅舅蔣輪死后追贈也不過是太保而已，陛下想厚贈李氏，加贈太傅，就足以安慰圣母罔極之懷了。 朱翊鈞不聽，直接令中官傳諭內(nèi)閣：如今圣母在上，朕就應(yīng)當(dāng)厚待外家，蔣家算什么東西，怎么能讓俺姥爺和蔣家比？ 最終，贈李偉為安國公。 一朝天子一朝臣就是這樣，張氏在孝宗、武宗時代驕橫跋扈，在嘉靖朝就得趴窩。蔣氏在嘉靖朝能夠拳打死公主，腳踩張外戚，到了萬歷朝，卻又被泥瓦匠李踩在腳底下。 靠閨女發(fā)家、子弟又不爭氣的，就只能這個下場了。 就是這樣。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