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5月16日,黑龍江省哈爾濱市尚志市亞布力林區(qū)公安局闖進一個小姑娘,氣喘吁吁地,到40多歲的治安科長桌前說,她要告她父親,她父親把她干爺殺了,還把干爺?shù)娜庵笾粤恕?/strong> 這位治安科長的眼睛瞪得比這位還處于驚恐之中的小姑娘眼睛還大。他讓小姑娘坐下,又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問她從哪里來,姓什么等幾個問題,想看看這小姑娘精神有沒有什么毛病。 她回答得很干脆:她今年16歲,今天早晨趁她父親幫鄰居家去干活時,偷偷跑下山來,自己在大山里步行10多里,半路搭一輛運木材汽車來到林區(qū)公安局。 窗外的夕陽已漸漸西沉,她走了差不多一天。 屋里的公安人員已收拾辦公桌上的東西準備下班,他們聽這小姑娘告她父親殺人吃肉都圍過來。她父親為什么殺她干爺和當時殺她干爺?shù)那榫八龜⑹龅亩己芫唧w,不像編造的。 治安科長問她:“你父親去年殺你干爺,你為什么今天才來告他?” 她趴在桌上嗚嗚哭起來。半晌,她才抬起頭:“他要強奸我,他打我!”她又伏在桌上嗚嗚哭。 治安科長讓一個年輕的公安員到食堂買三份飯菜,讓這位報案的小姑娘吃一份。他倆吃完后,連夜到山上將她父親抓到公安局。 他叫龐連喜,50多歲,滿臉胡子,身材魁梧。 若往前追溯20年,從他這個人的生活中,也實在找不出什么美好的東西來,除了干活吃飯、庸庸碌碌之外,便是那些丑陋的生活習慣:喝酒、打老婆。 他居住的地區(qū)是一個農(nóng)林混居的林場。如果他勤勞持家,日子也會過得不錯。但他40多歲時,便把老婆打跑了,跑回關里娘家,直到龐連喜被抓起來槍斃也未回來。老婆一狠心自己逃出了他粗魯殘暴的折磨,把四個姑娘扔給了他,這個家庭從此便成了缺欠的畸形組合。 大姑娘不到20歲。每天起早給家里人做飯,操持家務,她的幾個妹妹還在中學、小學讀書。每天晚飯后,姐妹幾個便貓似的蜷縮在里屋的小炕上,天剛黑便鋪被睡覺。他常常發(fā)脾氣,罵她們,不分腦袋屁股地打她們。 一天晚上,他喝完了酒,很高興。對二姑娘、三姑娘、老姑娘說:“今天晚上你們上老張家看看電視去吧,演他媽什么歌舞?!?/span> 三個姑娘都樂了,以為這是爹對她們好了??墒牵齻儎傋?,他就讓大姑娘把酒桌收拾了給他鋪被,他把門插好。大姑娘正在炕上給他鋪被,他站在地上淫邪地望著自己已成熟的姑娘,撲上去,把她捺倒在炕上。姑娘拚命掙扎著,從炕上滾到地下,她爬起來跪在地上:“爹,我可是你的親女兒呀!爹,我可是你的親女兒呀!” 她披散著頭發(fā),襯衫扣已被扯掉,淚流滿面,表情痛苦可憐。 “爹不能白養(yǎng)活你們呀,你不答應,我把你們都攆出這個家?!?/span> 她自己倒不怕,好歹找個婆家可以安身,妹妹們還小,沒有這個家怎么能行呢。她跪在地上垂頭嗚鳴地哭。 “爹,那你以后再不要打妹妹了,行不行?” “不打了,爹不打就是了,你們都是爹的親生女兒,爹疼還疼不過來呢?!彼焓掷瓬缌藷?。 她的三個妹妹興致勃勃地回來時,她正仰躺在里屋炕上無聲地流淚。她們幾個以為姐姐因沒看成電視歌舞而哭,勸她說,明天晚上她們侍候爹喝酒,讓她去看電視。她一下?lián)ё∶妹脝鑶杩蘖似饋怼?/span> 這以后一段時間,他再沒打幾個女兒。他利用晚上、白天其他幾個女兒上學時間在自己的大女兒身上發(fā)泄獸欲。 他也知道大女兒想盡一切辦法躲著他,白天整天到山上采木耳、蘑菇。一斤曬干的木耳能賣十幾元。她想多為幾個妹妹掙點錢,她不會在這個家呆久的。 她在山里認識一個浙江來養(yǎng)蜂子的年輕人,他樸實,能干。在這座大山里養(yǎng)蜂,是十分辛苦的。整個夏天見不著幾個人,吃的也十分簡單,煮大米飯,有時只有咸菜,夜里蚊子成群成群的,下大雨時他們的小草棚還漏水。她進山時給他捎點青菜。他對她很好,告訴她,他們家的農(nóng)村也很艱苦,沒有山,沒有水。她也猶豫,拿不定主意是否和他走。幾個妹妹還小,爹又是這么個人;這山里的日子也比較好過,一個夏天只要不怕辛苦,采木耳、蘑菇也能賣幾百元錢。和這年輕人一起養(yǎng)蜂子的還有一個老頭,每次她來他都微笑著,不多言語,找理由躲出去。 一天,她躲在他們的草棚里避雨,很晚雨才停,天黑她已不能回去了。老頭在草棚外點燃一堆火趕蚊子,睡在火堆邊,她和這年輕人睡在草棚里。她覺得很對不起他。 第二天,她中午回到家,一進屋龐連喜劈頭蓋臉一頓打。她咬著牙,一句話也不說。 秋天,她和那個浙江年輕的養(yǎng)蜂人走了。臨走前,她偷偷給二妹二百元錢,囑咐她照顧好三妹四妹。等龐連喜知道她跟人逃走了時,她已坐上火車了。他把二女兒揍了一頓。 如果說龐連喜這個人只是愚昧、低級,也不全面,他還能吹能騙,他的智力并不低。 大女兒逃走后,他還想女人,再娶一個?誰家能過得下去的女人也不會跟他,酗酒、打人,屋里還有三個賠錢的姑娘。他與鄰居閑扯時聽說某村有一個30多歲的女人,患有間歌性精神病,犯了病又打又鬧,嫁不出去。他主動找上去,對那女人的母親天南海北胡吹一頓,說他親戚在省城大醫(yī)院當教授,能給這姑娘治?。蛔约豪掀庞蛛x婚了,手頭還有幾千元錢,想把她的病治好了再和她結(jié)婚。 那母親聽得嘴閉不攏地笑。她一個農(nóng)家婦女,家里養(yǎng)一個間歌性精神的30歲大姑娘整天快愁死了。她答應如果能給女兒治好病,就把女兒許配給他,一分彩禮不要。 他把這個不犯病還有幾分姿色、比他年輕得多的女人領回了家,和他住在外屋一個炕上。他根本沒什么親戚,也不想給她治病。她不犯病時龐連喜對她還不錯,一犯病他就揍。也怪,她以前犯病就鬧,現(xiàn)在在他家里卻不敢了,犯病了就傻呵呵地笑。鄰居都說他龐連喜真能,50多歲了撿一個大姑娘當老婆。 半年后,這女人的母親找上門來,惦念著女兒的病好利索了沒有,一看不但沒給治好,反而讓他折磨得不成樣子了,他的家也很窮,根本看不出屋里什么地方像藏了幾千多元的樣子,大罵他騙子,沒人性。他也不吱聲。母親把自己的病女兒又領走了。 過了不久,龐連喜又把二女兒強奸了。 這事不但他的三女兒、四女兒都知道了,連左右鄰居都有議論,感到他家有些不正常。但龐連喜的女兒這時沒想到尋求政府和法律保護,只是一味忍耐,她們還小,這個爹雖沒人性,但她們失去他就沒有起碼的生活來源。 不知是想平息鄰居的輿論還是龐連喜一時高興,他竟把一個60歲的老頭領到家里住。他這個粗魯、沒有正確行為規(guī)范的人,和自己老婆、女兒在一起都過不好,凈出問題,又把一個多年孤獨生活的老頭拉到一起,肯定要出問題。 1986年8月的一天,他騎自行車到十幾里外的鎮(zhèn)上去買糧食,買了200多斤,自行車馱不動。這時他看見一個60歲左右的老頭在路邊一輛小三輪車把上坐著沒事做,就走過去,讓他幫助把糧食送回家,車費照付。那老頭答應了。十幾里山路,兩人邊走邊嘮,挺熱乎。到家后,龐連喜讓二女兒炒兩菜,留老頭喝酒。這酒一下肚,龐連喜又提出讓老頭留下來一起生活。 老頭是山東人,孤身一人在亞布力,一看龐連喜家有地方住,又有人給做飯,便高興地答應了。龐連喜讓女兒稱他干爺,自己稱老頭為叔。 第二天,老頭便把自己的行李和百十斤黃豆等東西拉到龐連喜家。開始倒也沒出什么問題。龐連喜上山干活,老頭幫助龐連喜侍弄幾畝地,干些零活,晚上相互陪著喝點酒。 入冬,老頭提出回山東老家看看。老頭一去兩個月,回來時發(fā)現(xiàn)他的百十斤黃豆沒了,便問龐連喜,龐連喜說吃了。老頭很不高興。 當天晚上,老頭一兩酒下肚,越發(fā)感到那百十斤黃豆讓龐連喜吃了太冤枉,便數(shù)叨起來,說在他家?guī)讉€月沒少干活。龐連喜覺得這老頭太不講道理,管吃管住,吃他點黃豆他還數(shù)叨起沒個完。 兩人酒喝得越多火越大,幾個女兒躲在火爐邊不敢吱聲。后來老頭說龐連喜不賠他黃豆,他明天就到政府告龐連喜去。此時天早已黑下來,山區(qū)的夜很靜。龐連喜從火爐旁摸起一根鐵管子,照老頭腦袋就是一下,老頭倒下了,接著又一下,將老頭打死。 毫無人性的龐連喜將老頭打死后,竟當著幾個嚇得抖成一團的女兒面,將老頭尸體大卸八塊,把頭、軀干等部位扔進火爐,加入柈子燒掉。又將老頭屁股上的肉剔下來,用鍋煮,他大口嚼了兩塊,從熱氣騰騰的鍋里撈出一塊讓女兒們吃,她們嚇得驚叫著逃進里屋。 老頭歲數(shù)太大,肉不爛,他撈出,用一個瓷壇子裝上,放進鹽腌上,放在小棚子里,后來他忘了,被狗扒碎了壇子,把肉吃了。 第二天早晨,他把幾個女兒叫到面前,告訴她們誰也不許出去說,誰說打死誰,鄰居問就說老頭回關里了。 這老頭孤身一人,也沒人關心這事。少了一個原就多余的老頭,龐連喜又恢復到原來那種愚昧、骯臟的生活方式之中。 這個家只他一個大男人說了算,白天上山干活,晚上時常摧殘自己的親生女兒。這樣大約又過了1年,二女兒終于不堪忍受生身父親的摧殘。 1987年5月3日,她對三妹說:“咱爹不是人,我再不能在家里待不去了,四妹還小,往后家里全靠你了。” 姐妹倆摟在一起哭成淚人。 “那你想到哪里去呢?”三妹問。 “找大姐或到媽那里去?!?/span> 就這樣,龐連喜的二女兒又逃他而去。 于是,龐連喜又把目標放到三女兒身上。他的三女兒早就知道大姐為什么和養(yǎng)蜂人逃了,早就知道她爹對二姐的事,她也早就有心理準備。二姐逃走后,她想早點找個對象,但找對象也不能結(jié)婚,還得在她父親這個家里。她時時提防著她爹,龐連喜見老三心眼多,便硬的不行來軟的,給她買幾件衣服,老三還是躲著她。 5月12日晚上,龐連喜故意慢慢地呷著酒,三女兒等著給他收拾桌子,老姑娘已睡了。他對女兒說:“我往后肯定對你好,家由你管。”他從后腰摸出鎖柜的鑰匙。 其實那柜里不會有多少錢。她搖搖頭,沒去接。 龐連喜看著她收拾完桌子,撲上去把她抱上炕。她也不喊,不叫,不求饒。大姐二姐的遭遇早就告訴了她該怎么做,她頑強地抵抗著,眼睛憤怒地睜著,大得嚇人。 后來還是他怯手了,他知道老三從小就不愿吱聲,脾氣倔。他放開了她。他接連幾天不讓她出門,緊緊地看著她。他認為這老三看不住可能會告他。 第四天,她趁龐連喜被鄰居請去干活的機會從一條小路逃下山,急急走了十幾里才截住一輛運木材汽車,跑到公安局。 龐連喜被押進公安局,開始他什么也不承認,挺壯實的身軀坐在公安員指定的一只小木凳上,垂著頭。后來公安人員在他家里搜出了那老頭的衣服和一些用的東西,他才承認那老頭是他殺的。 “老頭的尸體呢?” “燒了?!?/span> “老頭屁股上的肉呢?” “我煮了,太老,咬不動,后來放小棚子里讓狗扒吃了。” 當公安人員問他為什么強奸自己親生女兒時,他脖子通紅,矢口否認:“誰強奸自己親生女兒了,我怎能干那種事呢?我沒有!” 公安人員多次審問他,強奸女兒的事他就是不承認,指天罵地地否認。 他并非沒有鑒別是非的道德觀念,已不能用愚昧簡單地為他殘暴丑陋的罪行做掩蓋了,他是一個衣冠獸,甚至禽獸不如! 魯迅曾說過,“喜劇是把人生丑陋的東西撕碎給人看”。憧憬著熱愛著美好生活的每個人都應感謝法律,法律就是要把社會生活中丑陋的罪惡撕碎給人看,包括那些十惡不赦的生命,從而使社會更美好,使人生更美好,家家幸福安寧。 槍斃龐連喜的污血只能沾染幾株青草,大地上春色更綠更濃,芬芳的鮮花也在照樣開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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