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段玉裁在《說文解字》中提出“我,施身自謂也”,又注云:“謂用己廁于眾中,而自稱則為我也”此后,對“吾”“我”二字差異的探討開始逐漸得到重視。近代后又有馬建忠《馬氏文通》,以主次、偏次、賓次等探討了“吾”“我”的語法差別;此后,胡適在《北京大學(xué)日刊》發(fā)表的《吾我篇》較為系統(tǒng)地提出“吾”“我”二字的語法差異。他以《論語》、《詩經(jīng)》、《孟子》、《左傳》等文獻為參考,列舉歸納了關(guān)于“我”和“吾”的八條區(qū)別。胡適的觀點引起了廣泛的討論,此后又有許多學(xué)者對胡適的觀點提出贊成或反對。此外,瑞典漢學(xué)家高本漢在《原始漢語乃一屈折語》一文中提出,“我”和“吾”之間有著“格”(cases)的不同。學(xué)術(shù)界對“吾”和“我”的語法差異異說紛紜,王力在《漢語史稿》中提出:“我”和“吾”的界限,“還沒有人能夠劃分清楚”。同時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吾字用于主格和領(lǐng)格,我字用于主格和賓格,當(dāng)我用于賓格時,吾往往用于主格,當(dāng)吾用于領(lǐng)格時,我往往用于主格,在任何情況下,吾都不用與動詞后的賓格?!?/span> 以上這些觀點都是關(guān)于“吾”“我”的語法差別,事實上也有不少學(xué)者發(fā)現(xiàn)了“吾”“我”的語用差別。夏先培以《左傳》中“吾”“我”的使用為例,提出“我”“吾”在感情色彩上存在著“'我’比較鄭重 、嚴肅 , '吾’偏于柔和 、親切”的差別。 也有研究者以《論語》為對象,認為“吾”常用于表達“比較精神化的內(nèi)在自我”,而“我”則更多的用于指 稱“相對社會化的自己”。或是認為“吾 ”常用于稱代自己,而“不涉及他稱”;“我”則是“相對他稱的存在而自稱的”。“'我’經(jīng)常在與他稱的對比中突出自己,以表示對自身的強調(diào)”。 本文僅以筆者在選擇性吸收前人的研究成果的基礎(chǔ)上,從“吾”“我”二字的文字訓(xùn)詁出發(fā),研究其在《論語》《孟子》中的運用,并以此來分析孔子和孟子的形象。一個人的說話方式,能在很大程度上體現(xiàn)了他的性格。因此,對《論語》《孟子》中“吾”“我”二字的研究,主要限定在孔子和孟子的話語、以及自稱中,而書面的記載和他人的自稱僅作為參考的資料。 一、詞義探析(一)詞義演變 “我”字在許慎《說文解字》中的解釋是:“我,施身自謂也。或說我,頃頓也。從戈從。,或說古垂字。一曰古殺字。凡我之屬皆從我。”甲骨文的“我”()是一個象形字,象形一種有許多利齒的武器。形似“戌”?!都坠俏淖值洹罚骸跋蟊餍?。左象其內(nèi),右象三铦鋒形?!薄敖铻閺?fù)數(shù)第一人稱代詞,卜辭中多為殷商之自稱”。如:“戊申卜夬貞我受年一月”、“壬辰卜夬貞我伐羌”。后用于王室、貴族的代稱。 如《左傳·隱公元年》:“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為魯夫人,故仲子歸于我。”“我”即魯國。《左傳·哀公元年》:“與我同壤,而世為仇讎”,此處“我”則指吳國。又如《詩經(jīng)·大雅·常武》“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師皇父。整我六師,以修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國?!?/p> 后來又逐漸用于第一人稱。如《左傳·隱公元年》:“公曰:'爾有母遺,繄我獨無!’”《國風(fēng)·周南·葛覃》:“薄污我私,薄浣我衣?!?/p> 可以說,“我”字字義的產(chǎn)生屬于“本無其字”的假借,因不存在這個字義的字而借用一個同音字來表示字義。 “吾”字的出現(xiàn)要遲于“我”,目前出土的甲骨文中還未見有“吾”字,“吾”字只見于金文之中。西周早期的沈子它蓋中“吾考”連用,系人名而非人稱代詞。西周晚期集成的毛公鼎中有一句“以乃族捍吾王身”,其中的“吾”已作為人稱代詞使用。而在跨越西周到東周初期約五六百年的《詩經(jīng)》中,“吾”字只出現(xiàn)在《商頌·長發(fā)》“韋顧既伐,昆吾夏桀”一處。且“昆吾”為地名,并非人稱代詞?!秲x禮》中沒有“吾”字,而《尚書》全書中只有《微子》出現(xiàn)了一次,但《微子》此篇卻有人疑其真?zhèn)巍?span style="">《周易》中只有兩個作為人稱代詞的“吾”。到了春秋戰(zhàn)國,“吾”字的使用頻率越來越高,《論語》、《老子》、《左傳》、《莊子》、《韓非子》、《楚辭》中“吾”字總數(shù)超過了“我”??梢姟拔帷弊衷谧鳛槿朔Q代詞的使用最早出現(xiàn)在西周,而流行于戰(zhàn)國。 對“吾”字的產(chǎn)生和演變,不同的學(xué)者提出了不同的見解。 《說文解字》中許慎認為其為形聲字,釋為:“我自稱也,從口五聲?!?/span> 如若將“吾”看做會意字,把“五”釋作相會、相交,“口”則釋為說話,如此,“吾”由交談或交談的人,進而變?yōu)榈谝蝗朔Q,這樣的解釋則過于曲折,且無法找到材料證明。而與“吾”同時期的“朕”,“余”(予),“我”都是由具體事物假借為人稱代詞,那么“吾”使用會意的造字方法的可能性較低。 同時,有一批學(xué)者認為,“吾”和“我”之間很可能存在語音上的聯(lián)系。俞敏認為,“吾”“我”的差別是由“魚歌旁轉(zhuǎn)”的輕重音現(xiàn)象導(dǎo)致的。鄭張尚芳認為“我”是重讀,“吾”是輕讀。潘悟云認為,上古漢語指代詞“吾”“我”是由于語義表達的需要導(dǎo)致的語音上“弱化式”“強調(diào)式”的區(qū)別。 從“六書”(象形、指事、會意、形聲、轉(zhuǎn)注、假借)的角度分析,運用排除法,除形聲外,“吾”也有可能是“我”本有其字的假借。一則“吾”在目前可見的文獻中最早用于地名或人名,用于人稱代詞則要更晚一些;其次,“吾”和“我”之間確實有可能存在語音聯(lián)系,而本有其字的假借大多都是出于讀音相近或字形相近。 綜上所述,“我”是由象形字假借為第一人稱代詞,而“吾”可能是形聲字,也可能是“我”本有其字的假借。 (二)語用差別 “吾”“我”在語法上的區(qū)別因其未有定論,且與本文的觀點關(guān)系不大,因此不作探討,在此主要討論“吾”“我”之間的語用差別。 1.《左傳》 先秦文獻中“吾”“我”語用差別最為突出的是《左傳》,尤其在外交場合。國家的強弱,對話人身份的高低,說話人的態(tài)度等都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主語的使用。如: ① 齊侯以諸侯之師侵蔡。蔡潰。遂伐楚。……管仲曰:“昔召康公命我先君太公曰:'五侯九伯,女實征之,以夾輔周室?!n我先君履:東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無棣。爾貢包茅不入,王祭不共,無以縮酒,寡人是征;昭王南征而不復(fù),寡人是問。”(《左傳·僖公四年》) ② 鄭伯使許大夫百里奉許叔以居許東偏,曰:“天禍許國,鬼神實不逞于許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億,其敢以許自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協(xié),而使,糊其口于四方,其況能久有許乎?吾子其奉許叔以撫柔此民也,吾將使獲也佐吾子。若寡人得沒于地,天其以禮悔禍于許?……”乃使公孫獲處許西偏,曰:“凡而器用財賄,無置于許。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于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孫日失其序。夫許,大岳之胤也,天而既厭周德矣,吾其能與許爭乎?” (《左傳·隱公十一年》) 同樣是談及本國先君,但語境的不同使得“吾”“我”在使用中也有了微妙的不同。齊國兵強馬壯,集結(jié)了諸侯之師討伐楚國,管仲站在強勢的一方,底氣充足,用“我”讓人感到其言語間充斥著自得;而鄭莊公分派百里和公孫獲處許東偏與許西偏,多次使用“吾”,結(jié)合語境,更顯語言委婉,態(tài)度謙和。 吳師在陳,楚大夫皆懼,曰:“闔廬惟能用其民,以敗我于柏舉。今聞其嗣又甚焉,將若之何?”子西曰:“……吾先大夫子常易之,所以敗我也。今聞夫差次有臺榭陂池焉,宿有妃嬙嬪御焉。一日之行,所欲必成,玩好必從。珍異是聚,觀樂是務(wù),視民如仇,而用之日新。夫先自敗也已。安能敗我?” (《左傳·哀公元年》) “我”在此處并非第一人稱的自己,而是指楚國,為集體名詞?!鞍材軘∥摇彼淖謸碛械淖孕糯髿猓缛魮Q作“安能敗吾”,則缺少了音節(jié)的抑揚頓挫帶來的強硬的氣勢。 少師歸,請追楚師,隨侯將許之。季梁止之曰:“天方授楚,楚之蠃,其誘我也,君何急焉?臣聞小之能敵大也,小道大淫。所謂道,忠于民而信于神也。上思利民,忠也;祝史正辭,信也。今民餒而君逞欲,祝史矯舉以祭,臣不知其可也?!惫唬骸?/span>吾牲牷肥腯,粢盛豐備,何則不信?”(《左傳·桓公六年》) 諸侯在聽納謀士的建議、向他人請教、提出請求時,往往會使用“吾”以表示謙遜,柔和。此例又可見于《左傳·僖公三十年》。 晉侯、秦伯圍鄭,以其無禮于晉,且貳于楚也。晉軍函陵,秦軍汜南。佚之狐言于鄭伯曰:“國危矣,若使?fàn)T之武見秦君,師必退?!惫珡闹^o曰:“臣之壯也,猶不如人,今老矣,無能為也已?!惫唬骸?/span>吾不能早用子,今急而求子,是寡人之過也?!保ā蹲髠鳌べ夜辍罚?/p> 如夏先培在《<左傳>的“我”和“吾”》中提及“我”“吾”在感情色彩上存在著“'我’比較鄭重 、嚴肅 , '吾’偏于柔和 、親切”的差別。 使用“我”時,常帶有傲慢、盛氣凌人、威脅、逼迫的語義,而使用“吾”時則一般帶有謙卑、柔和的語義。 “吾”與“我”在語用上的差異也是由其造字不同產(chǎn)生的?!拔摇庇晌淦骷俳铻槿朔Q代詞,由于最先作為集體名詞使用,因此帶有大和重的意思,適用嚴肅、莊重之類的場合。而“吾”為形聲字,與“我”相較,并不存在本義。 2.《老子》 《老子》全文共21個“吾”,19個“我”,其中“吾”與“我”在語用上同樣存在著明顯的差異。簡單來說,“吾”一般用于作者的個人見解。如: ① 吾不知誰之子,象帝之先。(《老子·第四章》) ② 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老子·第十三章》) ③ 萬物并作,吾以觀復(fù)。(《老子·第十六章》) ④ 吾何以知眾甫之狀哉!以此。(《老子·第二十一章》) ⑤ 吾不知其名,強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老子·第二十五章》) ⑥ 吾將鎮(zhèn)之以無名之樸。鎮(zhèn)之以無名之樸,夫?qū)⒉挥?。(《老?/span>·第三十七章》) ⑦ 無有入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老子·第四十三》) ⑧ 以邦觀邦,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老子·第五十四章》) ①③④⑤⑥⑥⑧“吾不知”“吾是以”“吾何以”等等,毫無疑問,都是單純表達作者本人的看法,即只是作者這樣認為,并不是所有人都這樣想。②雖說還可以推及其他人,即每一個人之所以有大的憂患,是因為人有身體,如果人沒有了實在的肉身,那么還會有什么憂患呢?但作者表達的仍是自己的看法,不能因為此理適用大部分人而忽視它原本是作者個人的觀點。 相較之下,“我”主要適用于兩種情況: 1)用于和眾人對舉;也就是在《說文解字注》中段玉裁所云“用己廁乎于中,而自稱為我”?!端臅{義》中元人趙德同樣言及“'吾’、'我’二字,學(xué)者多以為一義,殊不知就己而言則曰'吾’,因人而言則曰'我’。 ” ① 眾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臺。我獨泊兮,其未兆;沌沌兮,如嬰兒之未孩;儽儽兮,若無所歸。眾人皆有余,而我獨若遺。我愚人之心也哉!俗人昭昭,我獨昏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澹兮其若海,飂兮若無止。眾人皆有以,而我獨頑且鄙。我獨異于人,而貴食母。(《老子·第二十章》) ② 故物或損之而益,或益之而損。人之所教,我亦教之。(《老子·第四十二章》) 此兩章的“我”顯然與“眾人”“人”相對,屬于“因人而言”。 (2)帶有群體性,崇高性,指大的事物。 ① 故圣人云:“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老子·第五十七章》) 圣人后“云”直接加引語,“我”用于圣人自稱,而圣人這個詞本身就帶有崇高的色彩。 ② 使我介然有知,行于大道,唯施是畏。大道甚夷,而人好徑。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彩,帶利劍,厭飲食,財貨有余,是謂盜夸。非道也哉?。ā独献?/span>·第五十三章》) “我”為“行大道”者,所謂“大道”,由上下文可知實是治國之道,那么“我”指的也就是當(dāng)權(quán)者。在古代的階級社會,對平民來說,當(dāng)權(quán)者具有更高的地位,統(tǒng)治者更是帶有至高性。 ③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親而譽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貴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謂我自然。(《老子·第十七章》) 治國之道,貴在大人“居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下知則從之;其次,立善行施,使下“親而譽之”;再次,以權(quán)威使下畏懼;最后,不能使下從之,而輕視之。君主的誠信不足,百姓就不會相信他。他說的話大家都相信,在上者就十分輕松了,事情也能很順暢地完成。百姓都說自己本就是這樣的。此處“我”顯而易見地帶上了群體性,指的是“百姓”這一整個集體。“我”也可以指當(dāng)權(quán)者。 ④ 天下皆謂我道大,似不肖。夫唯大,故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細也夫!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老子·第六十七章》) ⑤ 吾言甚易知,甚易行。天下莫能知,莫能行。言有宗,事有君。夫唯無知,是以我不知。知我者希,則我者貴,是以圣人被褐懷玉。(《老子·第七十章》) 這兩章中“我”則與“道”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拔矣腥龑殹薄笆且晕也恢薄爸艺呦?,則我者貴”看似說“我”實則是說“我之道”。 以上,“吾”更傾向于個體的人,而“我”則在一定程度上帶有集體性,崇高性,或與眾人對言。 3. 《論語》 《論語》中“吾”“我”在語用上也體現(xiàn)了和《左傳》相似的差異。 (1)“吾”更顯親和,謙遜。 首先,《論語》中凡是曾子的話語,所用第一人稱勻為“吾”。 ① 曾子曰:“吾聞諸夫子:人未有自致者也,必也親喪乎!”(《論語·子張》) ② 曾子曰:“吾聞諸夫子,孟莊子之孝也,其他可能也;其不改父之臣,與父之政,是難能也。”(《論語·子張》) ③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xí)乎?”(《論語·學(xué)而》) ④ 曾子有疾,召門弟子曰:“啟予足!啟予手!《詩》云:'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穸?,吾知免夫!小子!”(《論語·泰伯》) ⑤ 曾子曰:“以能問于不能,以多問于寡;有若無,實若虛,犯而不校,昔者吾友嘗從事于斯矣。”(《論語·泰伯》) 觀曾子在《論語》中的言語,再結(jié)合《莊子·讓王》篇“曾子居衛(wèi),溫袍無表,顏色腫噲,手足胼胝,三日不舉火,十年不制衣”等記載,曾子尤推崇君子、忠孝之道,克守禮義,為人堅韌剛毅,沉穩(wěn)慎微,且在《論語》中曾子多為學(xué)生的身份,以“吾”自稱更襯托了他謙正的為人。 同樣,孔子自稱“吾”的次數(shù)也遠超出了用“我”次數(shù) ?!墩撜Z》全書孔子自稱“我”出現(xiàn)了35個,而“吾”共有83個。 ① 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征之矣。”(《論語·八佾》) ② 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論語·八佾》) ③ 子在陳,曰:“歸與!歸與!吾黨之小子狂簡,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論語·公冶長》) ④ 子曰:“富而可求也,雖執(zhí)鞭之士,吾亦為之。如不可求,從吾所好。”(《論語·述而》) ⑤ 夫子憮然曰:“鳥獸不可與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天下有道,丘不與易也。”(《論語·微子》) “我”常是責(zé)怪、批評、感慨之類語氣稍重的場景,句中句讀往往會標(biāo)有嘆號或問號。如: ① 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論語·八佾》) ② 子曰:“我未見好仁者,惡不仁者。好仁者,無以尚之;惡不仁者,其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見力不足者。蓋有之矣,我未之見也。”(《論語·里仁》) ③ 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唯我與爾有是夫!”(《論語·述而》) ④ 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學(xué)而上達。知我者其天乎!”(《論語·憲問》) ⑤ 子曰:“賜也,賢乎哉?夫我則不暇。”(《論語·憲問》) ⑥ 子曰:“夫召我者,而豈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論語·陽貨》) ⑦ 子曰:“仁遠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論語·述而》) ⑧ 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唯我與爾有是夫!”(《論語·述而》) 雖然《論語》中“吾”“我”在語用上的區(qū)別不像《左傳》那么突出,但不可否認,它們在語用上仍然有著一些不同。 4. 《孟子》 《孟子》中,同樣體現(xiàn)了“吾”“我”的差異。 (1)“吾”帶有輕柔,謙遜的意義?!拔摇备荏w現(xiàn)充足的氣勢和自信。 ① 湯使人以幣聘之,囂囂然曰:“我何以湯之聘幣為哉?我豈若處畎畝之中,由是以樂堯舜之道哉?湯三使往聘之,既而幡然改曰:“與我處畎畝之中,由是以樂堯舜之道,吾豈若使是君為堯舜之君哉?吾豈若使是民為堯舜之民哉?吾豈若于吾身親見之哉?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覺后知,使先覺覺后覺也。予,天民之先覺者也;予將以斯道覺斯民也。非予覺之,而誰也?”(《孟子·萬章上》) 說話人的態(tài)度與他的自稱相互呼應(yīng),前者為“囂囂然曰”,而后“幡然改曰”,用“吾”自稱。 ② 曰:“若寡人者,可以保民乎哉?”曰:“可?!痹唬骸昂斡芍?/span>吾可也?”曰:“臣聞之胡龁曰,王坐于堂上,有牽牛而過堂下者,王見之,曰:'牛何之?’對曰:'將以釁鐘?!踉唬?舍之!吾不忍其觳觫,若無罪而就死地。’對曰:'然則廢釁鐘與?’曰:'何可廢也?以羊易之!’不識有諸?”曰:“有之?!痹唬骸笆切淖阋酝跻?。百姓皆以王為愛也。臣固知王之不忍也?!蓖踉唬骸叭?;誠有百姓者。齊國雖褊小,吾何愛一牛?即不忍其觳觫,若無罪而就死地,故以羊易之也。(《孟子·梁惠王上》) 梁惠王以“吾”作為自稱,結(jié)合他禮賢下士的態(tài)度,這在一這程度上說明“吾”的謙遜意義仍在。 (2)同時,“吾”“我”也有了新的發(fā)展,它們開始漸漸混用。有幾處引用將原句中的“吾”改成了“我”。 ① 孟子曰:“求也為季氏宰,無能改于其德,而賦粟倍他日??鬃釉唬?求非我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孟子·離婁上》) (非吾徒也,小子鳴鼓而攻之可也?!墩撜Z·先進》) ② 有孺子歌曰:'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孟子·離婁上》)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楚辭·漁父》) 以上可見,在先秦至少曾有“吾”“我”并存的一段時期,“吾”“我”在語用上的差異確實是存在的。且其演變過程是可以推導(dǎo)的?!拔摇庇晌淦骷俳铻槿朔Q代詞,由于最先作為集體名詞使用,因此帶有群體性,崇高性,適用嚴肅、莊重之類的場合,或常帶有傲慢、盛氣凌人、威脅、逼迫的語義。后與“吾”的語用差異漸漸縮小,語義程度減輕,又用于責(zé)怪、批評、感慨之類語氣稍重的場景,或體現(xiàn)充足的氣勢和自信。此外,“我”還用于和眾人對舉。而“吾”為形聲字,與“我”相對,表示個人見解,帶有個體性;使用“吾”時則一般帶有謙卑、柔和的語義。后來則逐漸混用。 在自稱上,孔子常用“吾”而少用“我”,《論語》全書用于第一人稱的共有47個“我”,其中用于孔子自稱的有35個,用于第一人稱的“吾”字有113個,用于孔子自稱的共有83個。《孟子》中共有159個用于第一人稱的“我”字,排除掉諸侯王、寓言故事中的“我”字,用于孟子自稱的“我”共有67個;而用于第一人稱的“吾”字共有121個,用于孟子自稱的“吾”共43個。由此可知,孟子常用“我”而少用“吾”。且孔子與孟子的對話對象大多數(shù)是自己的學(xué)生,這種面對學(xué)生的態(tài)度的不同,與隨著時代不同而語言發(fā)生變化有關(guān),也與孔子和孟子的個人性格有關(guān)。細小的自稱的差異,體現(xiàn)了兩人性格差異。 (一)從“吾”字看孔子的性格特點 孔子的自稱以“吾”為主,他以“吾”自稱的語句,從字詞間可直觀地感受到孔子的為人,正如子貢所言“溫、良、恭、儉、讓”。 1.讓。 所謂謙讓,常常與禮相關(guān)。謙讓也是孔子認可的品格之一。 ① 子曰:“泰伯,其可謂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讓,民無得而稱焉。”(《論語·泰伯》) ② 子曰:“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不能以禮讓為國,如禮何?”(《論語·里仁》) 孔子不僅這樣要求學(xué)生,他自己更是作為典范。后世將孔子推為圣人,但孔子自己卻說: ① 子曰:“若圣與仁,則吾豈敢。抑為之不厭,誨人不倦,則可謂云爾已矣。”(《論語·述而》) ② 子曰:“文莫吾猶人也,躬行君子,則吾未之有得。”(《論語·述而》) ③ 子聞之,曰:“太宰知我乎!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論語·子罕》) 且孔子很少夸耀自己的成績。他將自己的一生概括為“吾十有五而志于學(xué),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論語·為政》),而不強調(diào)自己的功勞。正樂也不過一句“吾自衛(wèi)反魯,然后樂正,《雅》、《頌》各得其所?!保ā墩撜Z·子罕》) 2.慎微。 孔子是一個審慎的人,尤其是在學(xué)問研究上。最顯著的一點,就是他強調(diào)“正名”。正如現(xiàn)在做學(xué)術(shù),必須清楚某名詞的定義一樣,只有定下“名”,才能進一步探討。同時,他講求論證的證據(jù)。 ① 君子于其所不知,蓋闕如也?!墩撜Z·子路》 ② 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征之矣。”《論語·為政》 3.溫和委婉。 孔子甚少直接提出反駁,而是以“不知”代替。且避免正面與人發(fā)生沖突。 ① 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或問禘之說。子曰:“不知也。知其說者之于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乎!”指其掌。 (《論語·八佾》) ② 孟武伯問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問。子曰:“由也,千乘之國,可使治其賦也,不知其仁也。” (《論語·公冶長》) ③ 樊遲請學(xué)稼。子曰:“吾不如老農(nóng)。”請學(xué)為圃。曰:“吾不如老圃。”樊遲出。子曰:“小人哉,樊須也!上好禮,則民莫敢不敬;上好義,則民莫敢不服;上好信,則民莫敢不用情。夫如是,則四方之民襁負其子而至矣,焉用稼?” (《論語·子路》) 4.普通的政治失意人。 孔子稱得上是政治失意嗎?如果以他是否出仕為標(biāo)準(zhǔn),那么孔子算不得政治失意人,至少他曾仕魯、衛(wèi)、陳、蔡等國,甚至魯國采納了孔子“墮三都”的主張。但是如果以孔子自己的政治理想為標(biāo)準(zhǔn),不得重用,無法實現(xiàn)自己的政治理想、主張(“墮三都”主張后來陷入停頓),孔子無疑是個政治失意人了。 無怪乎孔子一邊說著“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一邊卻說“莫我知也夫!”“知我者其天乎!”他曾發(fā)出“道不行,乘桴浮于海”的一時之慨,也曾說“鳥獸不可與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的入世之言。 5.孔子未嘗沒有自得的時候??鬃硬⒉皇且晃兜刂t遜,收斂光芒,有時他也會充滿自信地對自己加以肯定。 ① 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竊比于我老彭。”(《論語·述而》) ② 子曰:“默而識之,學(xué)而不厭,誨人不倦,何有于我哉。”(《論語·述而》) ③ 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唯我與爾有是夫!”(《論語·述而》) ④ 子曰:“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論語·述而》) ⑤ 子曰:“加我數(shù)年,五十以學(xué)《易》,可以無大過矣。”(《論語·述而》) ⑥ 子曰:“茍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論語·子路》) ⑦ 葉公問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對。子曰:“女奚不曰,其為人也,發(fā)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爾。”(《論語·述而》) (二)從“我”字看孟子的性格特點 孟子的自稱以“我”主,觀其言辭,大多可以從中感受到他浩然豪邁的氣勢、耿介慷慨的人格魅力和“當(dāng)仁不讓”的高度自信。而“我”作為第一人稱代詞,音節(jié)的抑揚頓挫配以簡短的句子,肯定的語氣,或以反問加強語氣,讀時有排山倒海的氣勢撲面而來。如: ① 如欲平治天下,當(dāng)今之世,舍我其誰也?(《孟子·公孫丑下》) ② 否,我四十不動心。(《孟子·公孫丑上》) ③ 曰:“我知言,我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孟子·公孫丑上》) ④ 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孟子·告子上》) ⑤ 故凡同類者,舉相似也,何獨至于人而疑之?圣人,與我同類者。(《孟子·告子上》) ⑥ 萬鐘不辯禮義而受之。萬鐘于我何加焉?(《孟子·告子上》) ⑦ 孟子曰:“萬物皆備于我矣。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強恕而行,求仁莫近焉。”(《孟子·盡心上》) 相比孔子的“克己復(fù)禮”“木訥近仁”,能說出“舍我其誰”“萬物皆備于我”的孟子更直接,更張揚。 孟子浩然豪邁的氣勢還因為他善于辯論,擅長語言游戲,常用類比、排比、反問來加強語氣,在推銷其理念時以更強勢、肯定的態(tài)度,增加被說服者和認同,使其接受。如: 曰:“有復(fù)于王者曰:'吾力足以舉百鈞,而不足以舉一羽;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見輿薪?!瘎t王許之乎?”曰:“否?!薄敖穸髯阋约扒莴F,而功不至于百姓者,獨何與?然則一羽之不舉,為不用力焉;輿薪之不見,為不用明焉;百姓之不見保,為不用恩焉。故王之不王,不為也,非不能也?!?/span>(《孟子·梁惠王上》) 他還擅長循循善誘,以問題引導(dǎo)回答者,如 孟子謂齊宣王曰:“王之臣有托其妻子于其友而之楚游者,比其反也,則凍餒其妻子,則如之何?”王曰:“棄之。”曰:“士師不能治士,則如之何?”王曰:“已之?!痹唬骸八木持畠?nèi)不治,則如之何?”王顧左右而言他。(《孟子·梁惠王下》) 孟子其人不乏文人大家的傲氣。他取效孔子,堅持“非其招不往”;本要親自拜訪的齊王借口稱病,想讓孟子入朝來見他,孟子卻稱病推辭,第二天又去參加吊喪;因主張儒家之說而排楊墨之說,當(dāng)墨者夷子求見孟子,孟子稱病推辭;有時即便是諸侯王召請,也不前往。 不過,孟子雖然自矜自傲,卻不是一味桀驁不馴囂囂然不知謙遜的人。他會正視自己的短處,諸侯王的喪禮他沒有嘗過學(xué)過,他便與世子直言:“諸侯之禮,吾未之學(xué)也”;也懂得從自己身上找原因,禮人不答,反其敬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諸己,其身正而天下歸之”。 其次,孟子十分推崇孔子,他直言道:“圣人之于民,亦類也。出于其類,拔乎其萃,自生民以來,未有盛于孔子也。”(《孟子·公孫丑上》)“孔子,圣之時者也??鬃又^集大成。”(《孟子·萬章下》)且他常引用孔子的話,或把孔子作為自己取法的模范。如:“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鬃愚扇⊙桑咳》瞧湔胁煌?。如不待其招而往,何哉?”借由孔子表達了自己“非其招不往”的態(tài)度。又以“世衰道微,邪說暴行有作,臣弒其君者有之,子弒其父者有之??鬃討?,作《春秋》”為例,說明自己不得不辯,是希望和孔子一樣,托身“欲正人心,息邪說,距跛行,放淫辭,以承三圣者”(《孟子·公孫丑上》)的偉大理想。 孟子對孔子的思想加以繼承和發(fā)展,他們作為儒家學(xué)派的代表人物,有著相似的理念,高尚的理想追求,堅韌的不拔的精神,都選擇出仕,積極用世,實現(xiàn)政治抱負無望后退而從事教育事業(yè)。 身負遠大理想,他們都抱有一種“天將降大任于斯人”的使命感,為實現(xiàn)自己的政治抱負而四處奔走??鬃右曰謴?fù)東周的禮樂制度為自己的理想,游歷各國;孟子游說各諸侯王施行仁政,行王道,以“仁”統(tǒng)一天下。在背負強烈使命感的同時,面對小人的迫害,他們表現(xiàn)出了對不齒行徑的輕鄙以及對自己身負重任必不能被小人所害的自信??鬃釉诮?jīng)過宋國時,宋司馬桓魋欲殺孔子,砍掉了孔子講學(xué)的大樹,弟子勸他離開,孔子卻回以“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的氣概。在魯國時,魯侯因臧倉暗中阻止而不接見孟子,孟子得知后道:“吾之不遇魯侯,天也。臧氏之子焉能使予不遇哉!” 同樣,他們都有一股耿介孤傲之氣。面對不能賞識他們才能的人或他們無法欣賞的人,他們也拒絕和這樣的人言談。如: 孺悲欲見孔子,孔子辭以疾。將命者出戶,取瑟而歌,使之聞之。(《論語·陽貨》) 孔子借口生病辭去了孺悲的拜訪,卻又拿出瑟,邊彈邊唱,叫孺悲聽見。看似無禮的待客之道,實則表達的是孔子對孺悲此人言行的不贊成甚至鄙夷。 巧的是,孟子也曾以病推辭齊王的召見,第二天仍像正常人一樣去吊唁東郭氏,讓齊王知道他稱病也不過是個借口。表現(xiàn)了他對齊王如此行為的不滿,同時突出了他不畏強權(quán)的形象。 孟子將朝王,王使人來曰:“寡人如就見者也,有寒疾,不可以風(fēng)。朝,將視朝,不識可使寡人得見乎?”對曰:“不幸而有疾,不能造朝。”明日,出吊于東郭氏。公孫丑曰:“昔者辭以病,今日吊,或者不可乎?”曰:“昔者疾,今日愈,如之何不吊?”(《孟子·公孫丑下》) 雖說孔子和孟子有著諸多相似之處,但他們兩分別做為獨立個體,又有著相當(dāng)大的區(qū)別。 1. 孔子為人,克己復(fù)禮,是禮樂制度的擁躉者。他常常談及禮儀,《鄉(xiāng)黨》一篇二十七則,幾乎都在談“禮”。《論語》中更是記載了不少他守禮的事跡,如: ① 康子饋藥,拜而受之。曰:“丘未達,不敢嘗。”(《論語·鄉(xiāng)黨》) ② 子食于有喪者之側(cè),未嘗飽也。(《論語·述而》) 孔子“惡無禮”,因此《論語》也記載了很多他評論家臣、諸侯不守禮的話語,如: ① 齊人歸女樂,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論語·微子》) ② 孔子謂季氏,“八佾舞于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論語·八佾》) ③ 季氏旅于泰山。子謂冉有曰:“女弗能救與?”對曰:“不能?!弊釉唬骸皢韬簦≡^泰山不如林放乎?”(《論語·八佾》) ④ 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保ā墩撜Z·八佾》) 雖然孟子同樣認為禮很重要,但他相對較少談及禮,他認為: (1) 學(xué)禮是百姓的溫飽問題解決之后的事: ① “今之制民之產(chǎn),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苦,兇年不免于死亡。此惟救死而恐不贍,奚暇治禮義哉?(《孟子·梁惠王上》) ② 易其田疇,薄其稅斂,民可使富也。食之以時,用之以禮,財不可勝用也。(《孟子·盡心上》) (2) 有時可以不拘泥于守禮: ① 曰:“嫂溺不援,是豺狼也。男子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quán)也。”(《孟子·離婁上》) ② 曰:“古者棺槨無度,中古棺七寸,槨稱之。自天子達于庶人,非直為觀美也,然后盡于人心。不得,不可以為悅;無財,不可以為悅。得之為有財,古之人皆用之,吾何為獨不然?且比化者無使土親膚,于人心獨無恔乎?吾聞之:君子不以天下儉其親?!保ā睹献印す珜O丑下》) (3) 禮義之心是人生來就具備的: ① 君子所性,仁、義、禮、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睟然,見于面,盎于背,施于四體,四體不言而喻。”(《孟子·盡心上》) ② 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孟子·告子上》) 相對而言,孔子不僅更注重教授禮的規(guī)則,且言行合一,行事上也更嚴格地按照禮要求自己??鬃涌思簭?fù)禮,也因此常給人以一種謙遜的感覺,是溫柔敦厚的典范。 2. 孔子欣賞“剛、毅、木、訥”的品格,并不強調(diào)口才的重要性,因為語言很容易成為一個人欺騙、攻擊他人的工具,所以他認為“巧言令色”是一個人缺少“仁”的表現(xiàn)。 ① 子曰:“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論語·里仁》) ② 子曰:“君子欲訥于言而敏于行?!保ā墩撜Z·里仁》) ③ 子曰:“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保ā墩撜Z·憲問》) ④ 子曰:“巧言亂德。小不忍則亂大謀。”(《論語·衛(wèi)靈公》) ⑤ 子曰:“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謂好學(xué)也已?!保ā墩撜Z·學(xué)而》) 孔子并不是不看重語言,只是相比言辭,他更看重一個人的實際行動。因為宰我的言行不一,使孔子改變了看待一個人的方法——“始吾于人也,聽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聽其言而觀其行。于予與改是?!蓖瑫r,所言還需合乎禮,正是“非禮勿言”。 而孟子恰恰以口才為長,富有辯才,他擅長主導(dǎo)話語權(quán),言辭之間更為強勢。他尤其擅長作比喻和類比,引經(jīng)據(jù)典,正反對比,層層遞進,在鋪墊之后點出問題關(guān)鍵所在,氣勢恢弘,長驅(qū)直入,形成“一語驚醒夢中人”的效果。前文提及的辯陳相、駁神農(nóng)之言,使齊宣王顧左右而言他等等,都是顯而易見的典例。孟子辯陳相,先是提出了許行是否親自耕種、是否親自織布、是否親自制冠等一系列問題,引導(dǎo)陳相做出回答,并借由陳相之口說出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做到多件事的道理,進而引用堯、舜、禹、后稷、孔子的事跡言辭,得出統(tǒng)治者治國已是十分操勞,不可能邊治國邊耕種的結(jié)論,因此農(nóng)家“賢者與民并耕而食”的理念并不現(xiàn)實?!耙云淙酥肋€治其人之身”,用陳相自己得出的道理推導(dǎo)出與他尊崇的理念不合,語言犀利,一針見血。 《孟子》一書中,孟子不僅在派別之爭、說服他人的過程中,常常以全然否定的態(tài)度駁倒他人,使其認可自己;在面對弟子時,也常常以反問、否定的句式來回答弟子的詢問,如: ① 公孫丑問曰:“夫子當(dāng)路于齊,管仲、晏子之功,可復(fù)許乎?”孟子曰:“子誠齊人也,知管仲、晏子而已矣?!?/span>…”曰:“管仲,曾西之所不為也,而子為我愿之乎?”(《孟子·公孫丑上》) ② 陳臻問曰:“前日于齊,王饋兼金一百,而不受;于宋,饋七十鎰而受;于薛,饋五十鎰而受。前日之不受是,則今日之受非也;今日之受是,則前日之不受非也。夫子必居一于此矣。”孟子曰:“皆是也。當(dāng)在宋也,予將有遠行,行者必以贐;辭曰:'饋贐?!韬螢椴皇埽慨?dāng)在薛也,予有戒心;辭曰:'聞戒,故為兵饋之?!韬螢椴皇??若于齊,則未有處也。無處而饋之,是貨之也。焉有君子而可以貨取乎?”(《孟子·公孫丑下》) 在近現(xiàn)代心理學(xué)中,海德(F.Heider)得出了在人際關(guān)系中相互影響的認知平衡理論。]但如果在某個集體當(dāng)中,當(dāng)某一個或某一些人比其他人更有地位、更善于表達、更強勢、更自信,那么他們就很可能處于優(yōu)勢地位,因而能在更大程度上影響控制其他人,這就是人際關(guān)系中的不平衡。 總之,不論是孟子的高超過人的辯論技巧,或者是他自信豪邁的人格魅力,都與孔子的“溫良恭儉讓”有著十足的不同。 3.在政治理念上,孔子主張恢復(fù)西周的禮樂之治,魯定公十二年,孔子在魯,為季氏宰,提出“墮三都”的主張,即“墮?quán)C”、“墮費”、“墮成”,但最終只完成了“墮?quán)C”、“墮費”,孔子“墮三都”的主張停頓失敗?!蹲髠鳌ざü辍酚涊d了此事,“仲由為季氏宰,將墮三都,于是叔孫氏墮?quán)C。……二子奔齊,遂墮費。將墮成,公斂處父謂孟孫:'墮成,齊人必至于北門。且成,孟氏之保障也,無成,是無孟氏也。子偽不知,我將不墮。’冬十二月,公圍成,弗克。” 當(dāng)時季氏在魯國擁有很大的權(quán)力,而孔子很受季氏的信任??鬃訛榫S護東周的等級制度,想要使陪臣的權(quán)力盡歸于魯公,他提出“墮三都”,實則是為了削弱季孫氏、孟孫氏、叔孫氏的權(quán)力。且昭公之時南蒯以費叛,后又有陽虎之亂,費宰公山與之同謀。費成了季孫氏的心頭大患,正當(dāng)侯犯以郈叛魯,孔子的主張正好符合季氏的利益,因此他并非為了孔子所謂古禮。這是各方勢力之間政治斗爭與角逐,孔子的主張只是暫時符合了各方勢力的需求,所以一旦發(fā)生了利益沖突,孔子的主張便無法實現(xiàn)。 到孔子周游各國,他仍然以“知其不可而為之”的精神,為實現(xiàn)他的人生理想——恢復(fù)“郁郁乎文哉”的東周之治而奔走。彼時他仍懷有理想主義式的天真,感慨著“鳥獸不可與同群,吾非斯人之徒與而誰與”,為挽大廈之將傾,執(zhí)古禮,積極謀求出仕的機會。直到晚年定居魯國,專心從事教育,才真正實現(xiàn)了他自己所說的“用之則行,舍之則藏”。 孔子仍可以天真,抱有恢復(fù)禮樂制度的希望,孟子卻只能面對戰(zhàn)亂四起的現(xiàn)實,結(jié)合古文獻,給出更詳實可行的政策。他重在說服諸侯王施行仁政,以成王道;而不是用武力征服,行霸道。他注重給百姓一個安居樂業(yè)的環(huán)境,施行井田制,劃出公田,賦取什一,使他們免受饑餓寒冷,而后設(shè)為庠序?qū)W校教之明禮儀廉恥。使百姓親睦友善、老有所依、幼有所長。孔子發(fā)展和完善了“仁”的內(nèi)核與外延,孟子又將對個人品德修養(yǎng)的“仁義”擴展運用到政治上,成為選賢任能,使民幸福安康的“仁政”。因此孟子提出了諸如:“仁者無敵”、“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飽食、暖衣、逸居而無教,則近于禽獸”等思想。孟子推行仁政的直接目的是為了吸引別國不堪暴政的百姓前來定居,增加人口。人口充足,則耕種的勞動力也充足,因此糧食也充足,再加上降低關(guān)稅市稅等舉措,從而形成百姓充足——人人安居樂業(yè)——吸引更多百姓前來的良性循環(huán)。此即孔子所言:“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夫如是,故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來之;既來之,則安之。” 孟子與孔子政治理想同出一源,他們都想要實現(xiàn)安定和諧的理想社會,只是他們的理念都需要長期的準(zhǔn)備時間,見效卻不一定快。因此即便相對孔子的理念孟子的更加詳細切實,對于諸侯王來說,使用軍事力量仍然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他們并不在乎民間百姓的生死,也不在乎自己在百姓中的聲望,他們只想成就霸業(yè),一統(tǒng)天下。 綜上,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論語》《孟子》時期,“吾”偏向輕柔,“我”偏向“強勢”的語用差異仍然存在,用“吾”還是用“我”,在不同的語境中所暗含的意義和給人的感覺實有不同??鬃佣嘌浴拔帷倍儆谩拔摇?,這與他謙遜守禮,溫和謹慎的性格相互呼應(yīng);而孟子多言“我”而少用“吾”,這也和他豪邁慷慨,自矜自傲的脾氣相互印證。 公元前11世紀,武王伐紂,結(jié)束了商朝的統(tǒng)治,并確立了宗法制和分封制。隨著宗法制和分封制的形成,一套成熟完善的禮樂制度也逐漸確定。它規(guī)定了不同階級在服飾、喪葬、婚祭祀、享樂、接待、出行等等社會各個層面的應(yīng)遵守的不同禮儀,乃至連不同階級的死亡都有不同稱呼:“天子死曰崩,諸侯死曰薨,大夫死曰卒,士曰不祿,庶人曰死?!保ā抖Y記·曲禮下》)]天子、諸侯、卿、大夫、士、庶人之間等級分明,諸侯的享有的禮儀規(guī)格必定小于天子;卿小于諸侯;大夫小于卿;庶人小于士。在禮樂制度中,周天子享有最高的禮儀規(guī)格,其它階級無法僭越,這既加強了周王室的權(quán)威,也進一步鞏固了周王朝的統(tǒng)治。“禮樂”不僅僅是一種規(guī)范,也是對倫理道德、宗教信仰、生活習(xí)俗、政治制度等的一種約束。它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每一個人,成為人們約定俗成的生活方式。確定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類的思想觀念后,各個階級各司其職,各守其禮,上層階級安分守己,社會也就穩(wěn)定了,因此周王朝的政治前前后后存在了近八百多年。 但隨著周王室的衰微,諸侯王的強盛,“禮”已經(jīng)無法約束諸侯王的野心,僭越禮的行為時有發(fā)生。平王遷都之后,周朝日衰,發(fā)生了周鄭交質(zhì)、魯桓自立、楚國稱王等事件。還出現(xiàn)了春秋五霸:齊桓公、晉文公、宋襄公、秦穆公、楚莊王。公元前656年,齊桓公借口“爾貢包茅不入”,伐楚,使其簽定召陵之盟;前632年,晉文公邀周襄王踐土來晉,獻楚俘,周王“策命晉侯為侯伯”,為踐土之盟;公元前624年,秦穆公稱霸西戎,也是周襄王任命;公元前606年楚王問鼎,雖說“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至少還是比較委婉曲折。由此可見,雖說春秋時期已逐漸禮崩樂壞,但諸侯于表面上仍有遮掩,還存在著禮的表殼。 孔子,生于公元前551年,生活在春秋晚期,他幼年時便開始學(xué)習(xí)禮樂?!妒酚洝た鬃邮兰摇?span style="">記載了他幼時玩樂 孔子好禮,一則是他從小接觸,有學(xué)習(xí)禮的客觀條件。孔子的先祖是商代的王室,分封后成為諸侯。弗父公時已為卿。孔防叔時又由公卿轉(zhuǎn)為士族。孔防叔之孫叔梁紇即為孔子之父,為魯郰邑大夫??鬃蛹覍W(xué)淵源深厚,身處士族之家,他有可以近距離接觸祭祀等禮儀的條件這也是家庭環(huán)境的渲染。二則是他本人有一種好學(xué)尚古的精神。他自言:“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竊比于我老彭?!保ā墩撜Z·述而》)“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保ā墩撜Z·述而》)也因此,孔子更偏好古時的美德:“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保ā墩撜Z·里仁》)他認為,比語言更能體現(xiàn)一個人的品行的,是行動。 孔子重禮,克己復(fù)禮,慎言慎行。所謂“克己復(fù)禮”,即“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鬃硬粌H重《禮》,也重《詩》。相傳孔子刪詩,作為傳授給弟子的教材??柞広呁?,孔子有二問,一問“學(xué)《詩》乎”;一問“學(xué)《禮》乎?”則:“不學(xué)《詩》,無以言?!薄安粚W(xué)《禮》,無以立?!保ā墩撜Z·季氏》)孔子繼承了《詩》家溫柔敦厚,含蓄內(nèi)斂的傳統(tǒng),又受了《禮》學(xué)謹言慎行,謙恭有禮的影響。 正是孔子好古、尚禮的思想,他對周朝“郁郁乎文哉”的禮治的向往,促使他產(chǎn)生了恢復(fù)西周的禮樂之治的政治理想。另一方面,春秋時期雖然僭越禮的行為時有發(fā)生,但周王朝在表面上仍然保有一些作用,如命晉文公、秦穆公為侯伯,接受諸侯國的貢俸,禮樂制度還沒有完全崩塌。而魯國又是周禮保存較為完好的諸侯國,因此孔子或許覺得政治抱負仍有實現(xiàn)的希望也未可知。 魯昭公二十年,孔子入魯太廟。當(dāng)時魯國實權(quán)旁落,他接觸到了一系列家臣無視禮法的行為,諸如“八佾舞于庭”、“季氏旅于泰山”、“三家者,以《雍》徹”等。這無疑是與他所向往的“文武之治”背道而馳的,因此孔子致力于恢復(fù)禮樂制度,使社會回復(fù)穩(wěn)定。 孟子生活的時期已經(jīng)是各國之間爭強奪勝、社會動蕩的戰(zhàn)國時代。戰(zhàn)國七雄(齊、楚、燕、韓、趙、魏、秦)爭霸天下,逐鹿中原,各國之間互相攻伐,戰(zhàn)爭頻繁。相比春秋時期,社會更加動蕩,周王室名存實亡。 各國為了強盛實力,紛紛采取變法。公元前445年,魏國任用李悝進行變法;公元前403年,趙國任用公仲連進行政治變革;公元前402年,楚國任用吳起進行變法;公元前355年,韓國申不害進一步實行變革;公元前357年,齊國任用鄒忌進行變革;公元356前,秦國任用商鞅進行變法。變法大多不重繁瑣禮節(jié),更講求實用有效,如商鞅變法,增加連坐法,輕罪用重刑;廢除舊世卿世祿制,獎勵軍功;重農(nóng)抑商,廢除井田制,實行土地私有制;統(tǒng)一度量衡等。公元前4世紀晚期,時又有縱橫家諸如公孫衍、張儀、蘇秦等人游說于各個國家,推行合縱連橫政策,其實質(zhì)就是強大己方以吞并他國的外交和軍事政策。 在這種社會動蕩的時代,沒有了那種尚禮的社會風(fēng)俗,接觸和學(xué)習(xí)的禮的渠道少了很多;且在當(dāng)時已經(jīng)徹底禮崩樂壞,各國紛紛謀求軍事力量的社會環(huán)境下,再談追求禮節(jié),顯然是不合時宜的。各國爭斗的局面只能以某國統(tǒng)一中原為結(jié)局,而以禮作為統(tǒng)一的途徑是毫無希望的。因此,如若孟子像孔子一樣追求禮樂之治,這顯然是不切合實際的。禮樂應(yīng)當(dāng)是在百姓溫飽問題解決之后的事情,正如孟子所言:“今之制民之產(chǎn),仰不足以事父母,俯不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苦,兇年不免于死亡。此惟救死而恐不贍,奚暇治禮義哉?” 孟子“受業(yè)子思之門人”,他結(jié)合儒家的“仁義”,以及堯、舜、禹先賢的治國之道,提出了“仁政”,他認為國家的強盛、統(tǒng)一天下而不需要戰(zhàn)爭的方法重在使百姓安居樂業(yè)。一方面,這是《詩經(jīng)》、《尚書》、《禮記》等儒家經(jīng)典所宣揚的,如:“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yǎng),男有分,女有歸?!保ā抖Y記·禮運》)另一方面,“性善論”也是孟子堅信自己政治理念的原因所在。他相信人性本善:“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今人乍見孺子將入于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非所以內(nèi)交于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譽于鄉(xiāng)黨朋友也,非惡其聲而然也?!保ā睹献印す珜O丑上》)人人都有善心,“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天下可運于掌”(《孟子·梁惠王上》),因此孟子相信靠仁政統(tǒng)一天下是可以實現(xiàn)的。 孟子善辯,這與孔子所推崇的“訥于言而敏于行”似乎有違背之處,孟子的弟子 公都子聽其他人都說自己的老師喜歡與人辯論,便詢問孟子,孟子答曰:“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孟子·滕文公下》)孟子將“知言”作為自己的優(yōu)勢:“我知言,我善養(yǎng)吾浩然之氣?!薄爸浴奔矗骸白澽o知其所蔽,淫辭知其所陷,邪辭知其所離,遁辭知其所窮?!闭Z言是孟子實現(xiàn)政治抱負的有利工具,好的口才幫助他說服諸侯王行仁政,孟子以“言”為“正人心,息邪說,距跛行,放淫辭,以承三圣”(《孟子·滕文公下》)而努力。 其次,孟子時期正是百家爭鳴,各種思想如明星璀璨,與儒家并起的還有道、墨、法、名、陰陽家、縱橫家、雜家與農(nóng)家。且養(yǎng)士之風(fēng)盛行,士人游說于各國之間,宣揚自己流派的思想,想要求得諸侯王的重用,而縱橫家尤善言辭。如若孟子沒有好的口才,很難脫穎而出,更不必提說服諸侯王采納,進而實現(xiàn)政治理想。 以上可見,孔孟形象差異主要是由其時代背景以及個人成長環(huán)境所導(dǎo)致的。此外也有一些個人思想的不同,如孔子尚古,孟子“性善論”。 總結(jié)“我”是由象形字假借為第一人稱代詞,而“吾”可能是形聲字,也可能是“我”本有其字的假借。在先秦至少曾有“吾”“我”并存的一段時期,“吾”“我”在語用上的差異確實是存在的。后來則逐漸混用。 就《論語》《孟子》書中,孔子常用“吾”而少用“我”,孟子常用“我”而少用“吾”,體現(xiàn)了其性格差異。這是由他們的時代背景以及個人成長環(huán)境所導(dǎo)致的。孟子晚孔子一百多年出生,一些社會風(fēng)俗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很大的不同。此外也因為個人思想的不同,如孔子尚古崇禮,孟子則繼承和發(fā)展了孔子的一些學(xué)說,如:“性善論”“仁政”。 致謝在論文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感謝前輩在該研究方向上的探索和積累;感謝學(xué)校所提供的免費的論文資源和圖書館文獻資料;感謝同學(xué)在平時生活中的幫助和激勵;尤其感謝張真老師的指導(dǎo)和建議!在論文創(chuàng)作前期,他在論文的格式、主題和整體結(jié)構(gòu)上為我作了細致的講解和說明;在張真老師的幫助下,我確定了論文大綱,并以此展開論文創(chuàng)作。初步完成論文后,張真老師耐心地給予了我寶貴的論文修改意見。同時,在論文完成期間,他不斷鼓勵督促我們進行論文寫作,分享學(xué)術(shù)文章,他嚴謹求實的學(xué)術(shù)態(tài)度,勤奮認真的工作作風(fēng),使我受益非淺。在此,向幫助和指導(dǎo)過我的張真老師表示衷心的感謝!最后,感謝我的父母以及所有在論文寫作中在物質(zhì)和精神上給予我?guī)椭完P(guān)懷的親友! 由于筆者學(xué)術(shù)水平有限,論文多有不足之處,還請各位老師指正! 參考文獻: [1] 趙德.四書箋義[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36 [2] 王力.漢語史稿[M].北京:中華書局,198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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