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文有藝聚眾家 我喜歡你風煙俱凈的樣子 --為袁寶艷散文集《異鄉(xiāng)的恩典》代序 張廷珍 每個人心里都有一個自己的故鄉(xiāng),不一定是出生地,也 不一定是籍貫,也可能不是生活的地方,總之,那是一個情感 的密碼,生命的密碼,不需要破譯,懂得并珍惜就好了。一個 人一輩子總是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出生地是故鄉(xiāng),很多 時候對于讀書人來講,書本可能就是心里的那個故鄉(xiāng)。用文字 在這個故鄉(xiāng)絮絮叨叨的訴說著對整個世界的愛與憂傷,說著平 常不對別人說的知心話語,說著迷茫與傷悲,太多的話只有對 著書本這個故鄉(xiāng)說才覺得暢快,思念才具有某種津津有味的意思。袁寶艷以文字愛著親人,愛著生活,愛著閱讀與寫字,無論艱辛和苦難無論任何時候她都愛著,愛著人間萬事萬物和山 川河流,她的愛一直沒有停止。我想,那份恩典是她所有愛的 原動力,她要用漢字重新創(chuàng)造一個自己,重建一個她心目中的 故鄉(xiāng),她筆下忠厚善良的文字像糧食一樣無聲無息,也在無聲 無息間豐盈了世界萬物。 袁寶艷的人間煙火是親情,愛情,師生情,故鄉(xiāng)情,和其他人的情感沒有區(qū)別,但是,她與別人的文字表達不同的地 方就是她的情感都是主動的,就像她主動地去靠近太陽,靠近 溫暖,制造溫暖,傳播溫暖,她用這種主動的方式讓自己成為 走近陽光的人,同時,她也就在無形中成為一個人間小太陽, 照亮并溫暖他人。她有自體的安靜與溫暖,有一種古老的澄凈 的美,有一種不忍被辜負的品相。 余華談馬原有一句話很特別,他說,沒有一種生活是可 惜的,也沒有一種生活是不值得的,所有的生活都充滿了財富, 只不過是你開采了還是沒有開采。當我看懂了這句話以后,我 才真正明白袁寶艷的作品意義。愛家鄉(xiāng)也愛著養(yǎng)育自己的異鄉(xiāng), 愛異鄉(xiāng)的熱炕,愛異鄉(xiāng)溫暖的那塊煤,愛異鄉(xiāng)賀蘭山野風,愛 父母,愛花草樹木,愛工作家庭,什么都愛著,熱愛,就是最 好的故事。她是那么單純,盡管已經過了單純的年紀,可她的 文字和心氣還是那樣醇厚,樸實,喜歡她異鄉(xiāng)風煙俱凈的樣子。這份恩典就是礦山給予的,那個叫賀蘭山的有黑色煤炭的 地方。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美好,因為一個個漢字,一份真摯的 情感,一句暖心的話語,天涯海角都是咫尺。今天,當人們離 自然越來越遠了,與過去越來越陌生的時候,離真情實感越來 越有距離的時候,有一個人帶著自身自然的情感熱度回憶過去, 回憶人間真情,回憶那久遠的歲月,并以自然年舒展的方式訴 說自己的思念,以直白的文字訴說一望無際的逝去的歲月,我 003 在感動之余有些惶惶不安,她筆下的父母兄妹,柴米油鹽,山 風雨雪,那一樣我都經歷過,可是,我卻把這些生命中最為珍 貴的東西似乎淡忘了,無意有意漸漸這些東西化為塵土隨風飄 散了,成為漸行漸遠的回望。它們忘記了我,我也似乎不認識 了它們,想想,這是多么遙遠的事情。 世間有一種寶玉,安于深深的礦藏之下,恒久地吸納著 地氣和日月精華,在長期沉默中修煉自身的潤度和純度。袁寶 艷的名字之所以有今天的亮度,是由她的文字的純度和她人品 的純正慢慢積攢起來的,可讀可賞可評。她有一篇作品名字叫 《父親為我蓋被子》,初看到作品題目以為就是以往看過的普 普通通的父女之間的小情感小感動而已。她平平淡淡地嘮著家 常,說著父母老年的生活,說著兄弟姐妹陪父母過年過節(jié)的事 情。沒有起伏也無波瀾,和千萬個家庭一樣過著煙火氣十足的 日子。袁寶艷不動聲色地絮叨著她的家事,若有若無間像是無 意提到父親由于年邁患上了老年癡呆,常常忘記隨手關門關燈 的事甚至忘記了說笑,年輕時的父親快樂又樂觀,無論生活多 么艱辛他都有說有笑。那天晚上,作者留在娘家陪父母住在了 熱炕上。睡意朦朧中感覺有人給她蓋被子,借著窗外節(jié)日 里各家都亮著的燈光她看到了父親面佝僂著身子輕手輕腳幫蓋 被子,先蓋上雙腳又將被子向上提了提給她蓋上了后背,之后 又給她掖了掖被角,那一晚她在被窩里難以入眠。 這就是父親,他即便是忘記了全世界但記得自己的孩子。 看到這里,我實在難以抑住自己,一股熱流在嗓子眼竄來竄去 止不住。有一天,如果感覺不到幸福和自然溫暖的人性,就租 用袁寶艷的那份樸實的幸福淘洗一下自己,一定會很喜悅的。 袁寶艷在給我們講故事,訴說著她內心的愛。她一直默默地在 表達,用愛和這個世界交流、會晤。袁寶艷的作品沒有大場面, 大動蕩,大描寫,大情感,全是一些細細碎碎的小情小愛,可 就是這些看似小零碎的小文字,讀后會讓心頭一熱,覺得生活 是如此美好值得好好活著,人間是如此值得來一回。袁寶艷就 有這樣的才能,讀她的文章覺得喝涼水都特別香甜美味。許多 時候,她的作品寫的大多是老天老地老礦山老事物,因為她鋪 以濃烈真摯的情感底色,采用樸實甚至老實的書寫風格一氣呵 成,讀她的作品不但沒有陳舊的感覺,當讀者捧起她的作品時 都會不自覺地陷入到她的情感之中,與她一起時而快樂時而悲 傷,有時甚至會以她的情緒情感回憶自己的過往,讓自己的情 感匯到袁寶艷情感的河流中,因為袁寶艷的文字,賀蘭山腹地 的礦山有了生動的氣息和厚重的動感。 “父親于 20 世紀 60 年代中期響應號召從山東來到西北, 在原寧夏石炭井礦務局烏蘭煤礦參加工作,直到退休”。袁寶艷很多文章的開頭都喜歡用這句話,在編輯書籍的過程中真的 不忍心改去這種開頭,那是她對異鄉(xiāng)最為執(zhí)著的表達方式。在 千絲萬縷的情感中她的情感表達都是主動的,這是袁寶艷文字 真正打動人的地方。而主動情感往往是需要作者具備大能量才可以為之的,這是她和她的作品價值所在。主動感情向來是愛 的一方發(fā)自內心,發(fā)乎真情實感,情感向善才有主動,她在異 鄉(xiāng)用愛安放這些情感,這是一場雙向奔赴的恩典。何為好文字, 什么是該珍惜,這樣的文字這樣的情感就是的。在上帝的視角 里,父母兄弟姐妹和自己是一個什么關系,故鄉(xiāng)和異鄉(xiāng)之間路 途有多遠,從來也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在袁寶艷的文字里, 我只是發(fā)現了一個人,人性的溫暖和堅持,看到一個孩子在父 母勞碌不停的時候,她默默的關好門窗,擦亮玻璃,看著那陽 光照進屋子,照亮房前屋后的樹木花草,看著這一切,那個孩 子甜甜的笑了。 越是平淡越接近生活本身。袁寶艷的作品有許多細節(jié)可 以記住,可以反芻,可以值得細細品味,過后,才會知道她的 內心裝滿了生活的純凈水,她借助文字的力量在春天慢慢傾倒 出來,讓這種快樂與春風一起彌漫在世界的各個角落。我愿意 做她文字的知音。記得是 2023 年秋天,袁寶艷第一次與我見 面是在門前不遠的中環(huán)大廈星巴克咖啡廳。那是我們第一見面, 其實我們倆是文字先于本人相識。她先與我到咖啡廳,盡管這 樣,當推開大門進去第一眼就知道她是袁寶艷。那一刻,她與 她的文字、她的山河、她的千軍萬馬一下就對接上了。那一次 我也知道一個人和她的文字是互相輝映互相抬愛互相顧全的。 透過她的文字看到是她內心的鏡像和山水,而她的人則有著這 俗世少有的天真和羞澀。她代表著她的文字與我在那個下午一起低聲交談,她身上那份熟悉的東西就是我曾經最珍貴的記憶。 我們一起說著共同的礦山,說著生活里的酸甜苦辣,說著文字 里的山高水長,就在這一次,我與她商議著要把她那些散落在 五湖四海的文字收攏在一起變成一本書。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 時,我與她有著差不多的感覺,既高興還興奮但又惴惴不安, 總覺得是自己還不夠優(yōu)秀不夠成熟時卻毅然決然要把這些文 字嫁出去。 袁寶艷這個人說話和她的文字一樣看似細細密密的,可 她是懂得留白的,一如她的文字一樣,自然而然留出的空白。 當我在為她的文字做序時,我才知道,這份留白原來是留給讀 者的,留給她文字的知音。與往事會面,是為了心安理得的告 別。我安慰不了自己,于是,在袁寶艷文字里試水,感知這異 鄉(xiāng)的恩典。有那么一刻,覺性會告訴我自己,我是多么享受故 鄉(xiāng)的那份恩典。讀袁寶艷的作品有一種感覺 : 天黑得很慢很慢, 陽光很明亮一點也不刺眼。有一天,就算這個世界只剩下錢, 有時候聞聞溫暖的文字也很好。 我真的喜歡佛家一句話:隨喜。這句話平淡且入心。 是為序。 作家檔案 張廷珍,寧夏文聯委員,中國煤礦文聯理事。詩人,作家,文學評論家,圖書策劃制作人。在《人民日報》、《寧夏日報》、《詩刊》、《當代文學》、《星星》、《 朔方》、《詩歌報》、《東渡》、《賀蘭山》、等各大媒體發(fā)表作品近百萬字。曾出版發(fā)行詩集《傾聽》,散文隨筆集《野史的味道》,《倒掛的玫瑰》,《隔岸風塵》,《世無相》,《旁觀者》,文學評論集《文字的榮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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