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溫秀才的特殊愛好 第二天,西門慶早起,約了何千戶去郊外送省長去京城去了,月娘就去夏龍溪家去看他的家人去了。 且說玳安跟王經(jīng)在家看家,王婆領著仵作何九來了,西門慶跟大娘不在家,王婆就來潘金蓮屋里 當初武大郎被害一案的幾個嫌疑人,算是差不多到齊了。 王婆見了潘金蓮,還是比較畢恭畢敬的,兩人寒暄了一番,王婆問,有孩子沒有?潘金蓮說,流產了兩個,都沒存住。王婆說,有事相求,何九的弟弟何十攤上事了。官府抓了幾個強盜,犯在西門大官人手下,強盜招供的時候,說何十也有參與,希望能幫忙把何十放出來。潘金蓮答應,說,等他回來,我跟他說。 王婆說,你現(xiàn)在過的好日子了,家境富貴,有人伺候。金蓮說,受的氣你不知道罷了。 于是王婆出來,跟何九一起回去了。西門慶回來,潘金蓮跟他說了王婆想幫忙放何十的事,西門慶答應下來。然后讓琴童拿一兩銀子和點心,送到王六兒那,說,這是給申二姐的,讓她別生氣。王六兒說,她不生氣,回復爹說,不好意思,得罪了春梅。西門慶這人情做的,還是很到位的。 西門慶來到月娘房里,月娘也從夏家回來了,月娘說,夏大人來信了,說這個月初六或初七就把一家老小搬到京城去。又說夏家大娘子對瑞云(賁四的女兒)特別好。 之前賁四的女兒嫁給了夏提刑當小妾,夏大人希望賁四能一起護送著家人來京城。西門慶說,賁四走了,我的絨線鋪子誰給我看?月娘說,關兩天吧。西門慶說,臨近過年,正是生意好的時候,怎么能關門呢,改天再說吧。 當天,西門慶在孫雪娥房里睡了一晚,第二天來到衙門,就把何十給放出來了,抓了弘化寺的一個和尚來頂包,理由是強盜們曾經(jīng)在寺廟里住了一晚上。晌午,西門慶來家,四個唱的吳銀兒、鄭愛月、洪四兒、齊香兒也都到了,給月娘和大妗子磕了頭,就彈曲給眾人聽。 月娘:你今天怎么回來得這么晚? 西門慶:今天審理了好幾個案子。先把強盜的案子處理了。又有一個女婿跟丈母娘通奸的,這女婿叫宋得,二十幾歲,原是這家的養(yǎng)老女婿,后來他親丈母娘死了,他老丈人娶了個后丈母周氏,不到一年,老丈人也死了,這周氏年小,守不得寡,就跟宋得好上了,這天打罵了一個丫頭,丫頭怨恨,就把通奸的事告訴了街坊四鄰,這才給告到官府。今天審理完了,上報到東平府,兩個都是絞刑。 潘金蓮:要我說,把這個學舌的丫頭奴才也應該給我打爛了,判個死刑也不多,你吃著人家的,一句話把主子給害了。 潘金蓮心虛啊,自己沒少跟女婿陳敬濟亂來。 西門慶:我也把她打了一頓,說你這奴才,因為一個小過節(jié),兩條人命弄沒了。 月娘: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們要是不搞事情,人家也說不出什么來。 插一句,為什么西門慶把丫頭也打了,因為古時候人非常注重“忠”、“孝”什么的,基本還不是法制社會,靠的是道德、禮俗等維持底層社會秩序,奴才害了主子,這就是不忠,當然該打。再比如,假如某人的父親,犯了罪,兒子是不能去官府舉報的,兒子甚至要包庇父親,兒子要是舉報,這就是不孝,也要接受懲罰。但是法律又規(guī)定,假如父親犯了大罪,比如謀反啊叛變啊大不敬什么的,你又必須要舉報,所以,萬一碰到了,就自己看著辦吧。當然這個不同的朝代有不同的規(guī)定。 這天臘月初三,周守備、荊都監(jiān)、張團練、劉太監(jiān)、薛太監(jiān)、何千戶、范千戶、吳大舅、喬大戶、王三官都來赴宴,西門慶跟荊都監(jiān)說,宋御史已經(jīng)答應幫忙向皇帝推薦你升官。荊都監(jiān)很高興。喬大戶因為成了義官,也很高興,大家都表示祝賀。當然因為王三官在,叫唱的姐的時候,就沒有請李桂姐。還是要避免尷尬的。 初四又請了結拜兄弟、同事、醫(yī)生、各個親戚來吃酒席。這天才叫了李桂姐來,跟吳銀兒、鄭愛月、李銘、吳惠、鄭奉一起伺候。平安兒進來說,云理守來拜。 云理守也是結拜兄弟,但是昨天沒來。原來云理守的哥哥在前線死了,他就繼承了哥哥的職位,擔任了僉書(負責練兵、屯田)。西門慶見他現(xiàn)在也是官了,就禮遇有加,留下吃酒。 第二天,西門慶正要去云理守家拜賀,賁四來說,要護送夏大人一家去京城,西門慶說,你去吧,回頭我讓吳二舅來看幾天鋪子。 吳大妗子要回家,月娘安排了轎子在門口伺候,月娘送出大門口,回來的路上看到畫童在門房那哭,畫童是伺候溫秀才的??撮T的平安只顧在那扯他。 月娘:你平白扯他干嘛,惹得他哭。 平安:那邊溫師父叫他,畫童不去,溫師父就罵我。 月娘,那你好好跟他說啊。畫童,你師父叫你,你去就行了,你哭個毛? 那畫童跟平安兒嚷道:不關你的事,我就不去,你拉我干嘛? 月娘:你為什么不去? 畫童不說話。 金蓮:你個小兔崽子,大娘問你,你怎么不說話? 平安兒過去就打了畫童一個嘴巴,畫童還是個孩子,就哭得更厲害了。 月娘:你個二傻子,你打他干嘛?你叫他好好說,為什么不去? 這時候玳安過來了,跟月娘說云理守留爹在他家吃酒了,然后問怎么回事,平安說,溫師父叫畫童,畫童不去。 玳安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人。 玳安:我的哥哥,溫師父叫,你可要小心,他是有名的溫屁股(指孌童),一天沒有屁股,他就受不了。你們以前經(jīng)常挨他的,怎么今天躲起來了? 月娘:為什么叫溫屁股?(月娘很單純) 玳安:你問畫童。 金蓮這看熱鬧不怕事大,說,畫童你快說,你不說我讓大娘打你了。畫童被逼急了,才說溫師父怎么哄他,讓他配合,但他今天屁股疼,受不得,就跑出來了,溫秀才沒完事呢,就讓平安來叫他,他不去,才哭。 畫童講得挺詳細的,把月娘給羞得不行。 月娘:快別說了,混蛋玩意兒,還不給我滾一邊去。金蓮你也是,只管審問,說得瘆死人了。我不知道,還以為是什么好話呢,我這還巴巴豎著耳朵聽了個認真。這個老東西,人家給你小廝讓你使喚,背地里干出這不要臉的營生來。 金蓮:冷鋪里的叫花子要飯的才干出這種事來。怪不得來家這么多年,沒見他老婆長什么樣。嫁了他還不得天天守活寡。(冷鋪是那種比較偏僻的驛站,后來要飯的經(jīng)常住那,所以也指要飯的住的地方) 西門慶回到家,說荊都監(jiān)和喬大戶都升官了,回頭讓溫秀才寫兩篇賀文。月娘說,還什么狗屁秀才,背地里干的好事。西門慶問,怎么了?月娘讓他問畫童。 畫童跟西門慶說了一遍,然后又說,他經(jīng)常跟我打聽眾娘子的事(變態(tài)),還教唆我拿家里的金銀酒器給他(盜竊),有一天他還拿了翟管家的信給倪秀才看,倪秀才就給夏大人看(間諜)。 謎團解開了,當時西門慶轉正的消息,就是溫秀才走漏的風聲,他跟倪秀才是好朋友,當初是夏提刑推薦來的,可以說是夏提刑的耳目了。 西門慶: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把他當人看,沒想到是這么個東西!要他何用! 西門慶跟畫童說,你不用去伺候他了。 西門慶回來跟月娘說,怪不得之前翟管家說我升官的事走漏了風聲,原來是他。這狗東西,還養(yǎng)在家里干嘛! 月娘:我怎么知道你怎么想的?家里又沒有小孩識字讀書,平白養(yǎng)個先生在家,就為了寫個書信禮貼,讓他把你給耍了吧。 西門慶:我現(xiàn)在就讓他滾。 西門慶叫過平安來,說,你去跟溫師父說,他住的那個房子我要堆放貨物,讓他另找一個房子住。他要是來見我,你就說我不在家。 溫秀才見畫童去了一晚上沒回來,心里就害怕了,第二天來到西門慶家門口,平安就說要堆貨,請師父找別的房子住。溫秀才慌了,來拜見西門慶來了好幾次,西門慶就是不見。溫秀才知道是故意疏遠他了,跟倪秀才商量,就搬回以前住的地方去了。自此不再上門。 好一個不忠不義的變態(tài)秀才,但是西門慶罵人家的時候也應該撒泡尿照照自己。 汪參議、雷兵備、安郎中來到西門慶家,說本月初九,想借貴府宴請浙江知府趙大尹,升官了,去東京,路過山東。西門慶趕緊答應下來。 孟玉樓整理了家庭日常開支的賬本,交給了潘金蓮管理,一開始是李嬌兒,后來孟玉樓,當家三年狗也嫌,大家輪著。 西門慶跟何千戶說,夏大人一家搬走了,你派人來看守房子了嗎?何千戶說,已經(jīng)派了,年前就把家人從東京搬來。 等初八,何千戶自己先搬了進來,西門慶送了禮,按下不表。 何九買了禮物來,答謝西門慶救了他弟弟,西門慶說,咱倆是老朋友了,客氣啥。然后又說,以后誰欺負你,來跟我說就是了,我替你出氣,衙門里有什么差事,你想干的話,也來找我。何九說,我現(xiàn)在老了,不做仵作了,退休了。西門慶說,清閑點也好。坐了一會兒,何九告辭回家了。 外面下了大雪。 西門慶來到獅子街絨線鋪子,賁四去東京了,吳二舅看管著店鋪,二舅說,一天也賣個二三十兩銀子。西門慶跟吳二舅吃了些酒就來找鄭愛月,踏雪訪“友”,很有意境。 西門慶跟愛香兒、愛月兒聊天,說要給她倆一人一個用貂做的圍脖,不要讓李桂姐和吳銀兒知道。愛月兒又跟西門慶說,那天李桂姐說我們去你家伺候,她沒去,我就跟她解釋說,頭一天有王三官在,大家會尷尬,所以沒叫你。 三人玩牌,正玩著,西門慶看見愛月房間里床旁屏風上掛著一幅畫《愛月美人圖》,圖上還題了一首詩,西門慶仔細一看,落款是:三泉主人醉筆。 露餡兒了,露餡兒了,這鄭愛月,天天說李桂姐跟王三官怎么怎么著,其實自己跟王三官也沒少來往。 西門慶說,這三泉是不是王三官的號?鄭愛月連忙解釋道:這是他很久以前來的時候寫,現(xiàn)在他不號三泉了,他跟別人說,我爹西門大官人號四泉,我怎么能號三泉,他現(xiàn)在改號小軒了。鄭愛月趕緊拿過筆來,把“三”字給涂抹了去。西門慶聽了也高興,說,我倒是不知道他改了。 第二天,應伯爵跟應寶(仆人)領了一個小伙子來說,是應寶的朋友叫來友,希望能給找個活干,已經(jīng)結婚了。西門慶看他人老實,答應下來,說,挑個好日子,簽個合同,搬進來吧。 初九,來友兩口子進來給西門慶和月娘磕了頭,改名叫來爵跟惠元,讓他們住原先來旺的房子。西門慶擺酒席宴請了趙知府,不必細說。 歡迎大家關注我的公眾號:麥田沖浪 《金瓶梅》系列公眾號已完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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