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出身及早期行跡（附杜詩卷01目錄）

（小河西）

杜甫出身及兒童時代

1、祖先。杜甫在《祭遠祖當陽君文》中，稱自己為晉代杜預的“十三葉孫”。蘇颋在《杜并墓志》中稱杜甫叔父杜并為“晉當陽侯預之后”。不過杜甫距杜預近五百年，杜甫對杜預的了解也是來自《晉書-杜預傳》。杜預至杜甫之間的世系傳承也不是完全確定。

杜甫曾祖名杜依藝，我們只知他曾任“唐雍州司法，洛州鞏縣令”，其余一概不知。

杜甫祖父杜審言，高宗咸亨元年（670）進士。次年釋褐汾州隰（xí）城縣尉。長壽二年（693）出為常州江陰縣丞。通天元年（696）轉洛陽縣丞。時洛陽為京城，洛陽丞是個不錯的位子。圣歷元年（698），坐事貶吉州司戶參軍，次年發(fā)生了影響很大的杜并案。杜并是杜審言次子，時隨父居吉州。當杜并得知有人要害死父親時，舍身盡孝，殺死仇家。著名的大手筆蘇颋為杜并寫墓志銘。此事后，杜審言免官回洛陽。后因武則天欣賞其詩文，授著作佐郎。后官至膳部員外郎。神龍元年（705），因勾結張易之兄弟，流放峰州。不久，朝廷又將其召回長安，任國子監(jiān)主簿、修文館直學士。據(jù)宋之問《祭杜學士審言文》，杜審言卒于景龍二年（708）。杜審言是高宗及武周時重要詩人。少時與李嶠、崔融、蘇味道齊名，稱“文章四友”；晚年與沈佺期、宋之問唱和，對近體詩形成頗有貢獻。杜審言今存詩43首，僅兩首古體。其五律、五排、七律、七絕均有佳作。

2、父母。杜甫父親名杜閑，為杜審言長子。據(jù)《杜并墓志》，杜審言次子杜并圣歷二年（699）為十六歲，其生年當為文明元年（684）。由此推測，杜閑生年當在永淳二年（682）前。景龍二年（708）杜審言病逝時，杜閑不小于二十七歲。不清楚杜閑在父親病逝時的婚姻及工作狀況。杜閑在開元初曾為郾城尉，之后還曾為武功尉、奉天令。【《元和姓纂》卷6杜姓條：“魚石生依藝，鞏縣令。依藝生審言，膳部員外。審言生閑，武功尉、奉天令。閑生甫?！薄短乒蕶z校工部員外郎杜君墓系銘》（唐-元稹）：“閑生甫。閑為奉天令?！慷砰e終職為朝議大夫、兗州司馬。杜閑約開元二十八年（740）去逝。【《唐故范陽太君盧氏墓志》（杜甫）：“薛氏所生子，適曰某（杜閑），故朝議大夫兗州司馬?！倍鸥ψ鳌都肋h祖當陽君文》時間為開元二十九年?！慷砰e卒時杜甫近30歲。按唐制，杜閑為官的職位當不止以上幾個。只是，對杜閑的生平目前僅知這些。

杜甫外婆為李世民曾孫女，紀王李慎孫女，義陽王李琮的女兒。也就是說，杜甫是李世民五代外孫。杜甫生母在杜甫幼小時去世。杜甫詩作從沒有提及生母，但卻多次提及舅氏。杜甫還有繼母盧氏。對杜甫幼年影響較大的，除父親外，一個是家在洛陽建春門內仁風里的二姑媽，另一個是繼祖母盧氏。杜甫為二姑媽和繼祖母寫過墓志銘。

3、生卒年。唐元和八年（813），在杜甫卒四十余年后，杜甫孫杜嗣業(yè)請求在江陵任士曹參軍的元稹，為其祖父作“墓系銘”（全稱《唐故檢校工部員外郎杜君墓系銘》）。該墓系銘未記杜甫生卒年，只言“旅殯岳陽，享年五十九”。其原因，很可能是杜嗣業(yè)對祖父的生卒年也不確知。

然而，杜甫詩文有足夠的線索。一是杜甫天寶九載冬末上《三大禮賦》，在《進三大禮賦表》中稱自己“行四十載”。【《進三大禮賦表》（杜甫）：“臣生長陛下淳樸之俗，行四十載矣。”】二是天寶十載除夕，杜甫在族弟杜位家守歲，稱明天早上自己“四十過”?！尽抖盼徽貧q》（杜甫）：“四十明朝過，飛騰暮景斜。”此詩系年為天寶十載。因為天寶十一載十一月李林甫死，楊國忠開始整李林甫，作為李林甫女婿的杜位，除夕已不會“盍簪喧櫪馬，列炬散林鴉”。十二載杜位流放嶺南新州?！恳簿褪钦f，天寶九載杜甫近四十歲，天寶十一載正月初一杜甫已過四十歲。因此，天寶十載（751）杜甫四十歲。由此前推，杜甫生于公元712年。此年有四個年號，先是景云三年，正月十九日改為太極元年，五月十三日改為延和元年，八月七日又改為玄宗先天元年。因未知杜甫確切生月，只好姑且稱杜甫生于先天元年（712）。又據(jù)墓系銘中“享年五十九”的記載，杜甫卒于大歷五年（770）。

4、故鄉(xiāng)及出生地。杜審言曾在長安、洛陽任職，其很可能在長安和洛陽均有住處。杜閑在長安以西的武功縣與奉天縣任過職，其在京兆府也可能有田產(chǎn)和居處。杜詩中提到的“南陸渾莊”，或是杜審言的家之一。天寶初杜甫曾在偃師首陽山下“筑室”，此處或有杜家田產(chǎn)或祖宅。杜甫晚年言故鄉(xiāng)，有時稱長安，有時稱洛陽。

杜審言是弱冠進士，杜甫是獻賦得官。杜甫在獻賦取得出身后，曾在《奉留贈集賢院崔于二學士》一詩中說自己“儒術誠難起，家聲庶已存。”杜甫說自己維護了“家聲”，有理由相信杜閑亦通過科舉等方式入仕維護了杜家的“家聲”。杜閑入仕時間及結婚時間皆可能在父親病卒之前，也皆可能在丁父憂之后。杜甫出生于河南府（陸渾莊、偃師或洛陽）的可能性較大。

5、兒童時代。杜甫生母在時，一定是隨生母生活。生母去世后，杜甫或曾隨姑母在洛陽生活過一段時間。但杜甫的兒童時代應是隨父親及繼母生活。父親任郾城尉時，杜甫只有幾歲。杜甫晚年曾回憶過在郾城的生活。父親任武功尉時，不排除杜甫曾到過武功縣。父親任奉天縣令時，杜甫或已成年，應該去過奉天縣。父親后來在兗州任司馬時，杜甫已二十多歲，甫也應在兗州一帶生活過。杜閑履歷已難確考，因而，杜甫早期履歷也難確考。杜甫早期教育，我們一無所知。杜詩中多次提到“同學”。杜甫早期應接受過良好的教育。

據(jù)杜詩記載，杜甫小時很聰明?！尽秹延巍罚ǘ鸥Γ骸捌啐g思即壯，開口詠鳳凰。九齡書大字，有作成一囊?！薄巴羰奈?，出游翰墨場。斯文崔魏徒，以我似班揚?！薄斗钯涰f左丞二十二韻》（杜甫）：“甫昔少年日，早充觀國賓。讀書破萬卷，下筆如有神。賦料揚雄敵，詩看子建親。李邕求識面，王翰愿卜鄰?！薄繐?jù)考，“李邕求識面”、“王翰愿卜鄰”發(fā)生在開元十四年前。“早充觀國賓”應指開元十八年參加貢舉考試。

杜甫早期行跡

6、吳越游和郇（xún）瑕游。在晚年回憶詩作《壯游》中，杜甫曾提及吳越游。【《壯游》（杜甫）：“東下姑蘇臺，已具浮海航。到今有遺恨，不得窮扶桑。王謝風流遠，闔廬丘墓荒。劍池石壁仄，長洲荷芰香。嵯峨閶門北，清廟映回塘。每趨吳太伯，撫事淚浪浪。枕戈憶句踐，渡浙想秦皇。蒸魚聞匕首，除道哂要章。越女天下白，鑒湖五月涼。剡溪蘊秀異，欲罷不能忘。歸帆拂天姥，中歲貢舊鄉(xiāng)。”】杜甫在吳越一帶有親戚，或是吳越游原因之一。杜甫在《唐故范陽太君盧氏墓志》里提到的叔父杜登，曾經(jīng)任過“武康尉”，武康今屬浙江德清縣。而杜甫的姑丈賀撝“卒常熟主簿”。杜甫吳越游，到過南京、蘇州，還到過浙江天臺山。一般認為，吳越游期間的杜詩已全部遺失。但《巳上人茅齋》中的“江蓮”二字提示我們，這首詩很可能作于吳越游期間。

杜甫乾元元年（758）有一首《因許八奉寄江寧旻上人》。開頭兩句為：“不見旻公三十年，對書寄與淚潺湲。”旻上人是杜甫吳越游時認識的朋友。由此推算，杜甫吳越游發(fā)生在開元十六年（728）前后。

開元十八年（730），杜甫十九歲時，有一次郇瑕（今山西臨猗）游。證據(jù)有兩個。一、大歷五年（770）潭州詩：《奉酬寇十侍御錫見寄四韻復寄寇》（杜甫）：“往別郇瑕地，于今四十年?！倍?、大歷四年潭州詩：《哭韋大夫之晉》（杜甫）：“悽愴郇瑕邑，差池弱冠年?！比豕谥付畾q左右。“差池”應解為“差錯”或“不稱意”，于“凄愴”對。郇瑕游是“凄愴”的，弱冠年是“差池”的。為什么這么說呢？因為在郇瑕游之前，杜甫剛經(jīng)歷了科舉考試的失敗。

7、貢舉。杜甫在《壯游》中提到了貢舉。吳越游至天姥山時“歸帆”，于“中歲”回到故鄉(xiāng)?！尽秹延巍罚ǘ鸥Γ骸皻w帆拂天姥，中歲貢舊鄉(xiāng)。氣劘屈賈壘，目短曹劉墻。忤下考功第，獨辭京尹堂?！薄俊爸袣q”一般指中年?！尽顿x貧民田》（齊-謝朓）：“中歲歷三臺，旬月典邦政?！薄督K南別業(yè)》（唐-王維）：“中歲頗好道，晚家南山陲?！薄康珔窃接螘r杜甫距中年尚遠。中歲更可能指“歲中”，也即指六、七月間?！芭f鄉(xiāng)”，對杜甫而言，或指洛陽，或指長安。杜甫這次鄉(xiāng)貢的“舊鄉(xiāng)”是洛陽還是長安，其實也難有確據(jù)。

比較合理的推斷是：杜甫開元十七年（730）夏天結束吳越游，秋天回到故鄉(xiāng)參加鄉(xiāng)貢，時杜甫十八歲。杜甫通過縣及州府的鄉(xiāng)貢考試后，于開元十八年（730）春在長安參加吏部考功司主持的科舉考試，時杜甫十九歲。杜甫這次考試前狂妄自大。不僅“氣劘屈賈”、而且“目短曹劉”。然考試卻是失敗的。他在晚年回憶時說的“忤下考功第”，“忤”即觸忤，有冒犯、不順從之意。“忤下考功第”可理解為因觸忤考功司長官而下第。我們不知道他是咋“忤”考功司長官的，以至于他離開長安時，只向京兆尹辭別（“獨辭京尹堂”）。據(jù)查，開元十八年的考功員外郎為劉日政，京兆尹為裴迪先。（較為合理的一個解釋：杜甫參加并順利通過了京兆府的鄉(xiāng)貢考試，在吏部考試中落第。）

杜甫在長安參加科考前，或曾到過長安西北一百多里地的奉天縣，時其父杜閑任奉天縣令。去奉天途中，曾專門拐彎到昭陵附近住了一晚，作詩《行次昭陵》。回長安途中路經(jīng)昭陵時，又作詩《再經(jīng)昭陵》。杜甫回長安時間當為年末。除夕之夜路經(jīng)咸陽客舍，為不辜負“更長燭明”，與客友們樗蒲，留下一首有趣的《今夕行》?！尽对涂たh圖志》卷1京兆府：“奉天縣，次赤。東南至府一百六十里?！薄?/p>

8、齊趙游。杜甫辭別長安后，按《壯游》敘述，便開始了“放蕩齊趙間，裘馬頗清狂”的快意生活。如前所述，此處漏掉了郇瑕游。與杜甫一同郇瑕游的還有韋之晉和寇錫。郇瑕游其始時間為開元十八年（730）春。或因郇瑕游時間不長，《壯游》中沒提及。

約從開元十九年（731）起，杜甫便開始“放蕩齊趙間”?！尽秹延巍罚海ǘ鸥Γ骸胺攀廄R趙間，裘馬頗清狂。春歌叢臺上，冬獵青丘旁。呼鷹皂櫟林，逐獸云雪岡。射飛曾縱鞚，引臂落鹙鸧。蘇侯據(jù)鞍喜，忽如攜葛強?！薄窟@期間杜甫往北曾到過邯鄲，往東曾到過青州。春天他在邯鄲的叢臺上唱歌，冬天在青州以西的青丘游獵。和他一起游獵的有武功蘇預（后來改名蘇源明）。在開元后期，杜甫在汶上結識了高適?！尽斗罴母叱Ｊ獭罚ǘ鸥Γ骸般肷舷喾昴觐H多，飛騰無那故人何?！薄吭谶@期間，杜甫創(chuàng)作并保存下來若干首詩。

杜甫能較長時間在齊趙一帶漫游的原因，或是其父杜閑在兗州一帶任職。我們知道杜閑終職是朝議大夫、兗州司馬。朝議大夫正五品下。兗州為中都督府，司馬是正五品下。杜閑進入了五品以上的貴階。這是杜甫“生常免租稅，名不隸征伐”的原因。也是杜甫繼祖母盧氏受贈太君封號的原因。唐朝官員任期一般不會太長。杜閑在任奉天令和兗州司馬之間，一定還任過其它職務。

杜甫齊趙游時間，按《壯游》中的說法是“快意八九年”。如從開元十九年算起，也即差不多在開元二十七年，快意的齊趙游結束了，結束的原因應是父親去世。

9、為父丁憂和為姑母、祖母守喪。杜閑去世時間約在開元二十七、二十八年間。杜閑墓在洛陽和偃師中間偏北的首陽山下尸鄉(xiāng)亭附近。這也是杜甫遠祖杜預和祖父杜審言的墳墓所在。在為父丁憂期間或稍后，杜甫寫了一篇《祭遠祖當陽君文》，祭奠遠祖杜預。在文中，杜甫提到“筑室首陽山下。”此室即他后來曾懷念的尸鄉(xiāng)土室和土婁莊。也許在此地本來就有祖上留下的房產(chǎn)和土地。

之后，天寶元年（742）夏，住在洛陽仁風里的姑母病逝，杜甫為其寫墓志銘并為其服喪?！尽短乒嗜f年縣君京兆杜氏墓碑》（杜甫）：“有兄子曰甫，制服于斯，紀德于斯，刻石于斯。”】

天寶三載（744），杜甫非常尊敬的繼祖母盧氏在陳留去世。他為繼祖母盧氏寫了墓志。按唐制，杜甫還要為繼祖母服喪。

從開元二十七年（739）一直到天寶三載（744），杜甫先后為父親、姑母、繼祖母守喪、服喪，輾轉在偃師、洛陽、陳留之間。

這幾年杜甫存詩不多。杜甫在這段時間或到過洛陽城北的玄元廟，作詩《冬日洛城北謁玄元皇帝廟》；或還遇到過外婆的弟弟“李鄧公”李行林，并應其要求作《驄馬行》；或還曾路過宋之問舊莊，作《過宋員外之問舊莊》。在丁父憂結束后的一兩年內，杜甫大弟杜穎可能是在“南曹小司寇舅”幫助下，以門蔭得到齊州主薄職位。杜甫作詩《天寶初南曹小司寇舅……》，對盧氏舅表示感謝，也對繼母表示祝賀。（“太夫人”，是對為官者之母的尊稱。）

10、與高適、李白的交游。據(jù)杜詩《奉寄高常侍》，杜甫與高適相識于汶上，時間應在開元后期?！尽斗罴母叱Ｊ獭罚ǘ鸥Γ骸般肷舷喾昴觐H多，飛騰無那故人何?！便肷希搞胨??！慷鸥εc李白相識時間為天寶三載春夏間，地點為洛陽或陳留。杜甫五古《贈李白》或為二人首次見面時作?！尽顿浝畎住罚ǘ鸥Γ骸岸昕蜄|都，所歷厭機巧。野人對膻腥，蔬食常不飽。豈無青精飯？使我顏色好?？喾Υ笏庂Y，山林跡如掃。李侯金閨彥，脫身事幽討。亦有梁宋游，方期拾瑤草?！痹娭小岸昕蜄|都”或指天寶元年至二年客居洛陽，其中有部分時間是為姑母守喪，也有部分時間在洛陽交游?！俊尽都睦钍住罚ǘ鸥Γ骸?span style="color:#0070C0">乞歸優(yōu)詔許，遇我宿心親。未負幽棲志，兼全寵辱身。劇談憐野逸，嗜酒見天真。醉舞梁園夜，行歌泗水春?！贝嗽姼嬖V我們李杜相遇在李白“乞歸優(yōu)詔許”那年?！慷鸥εc李白、高適曾有梁宋游。梁宋游時間應在天寶三載秋末冬初。【《昔游》（杜甫）：“昔者與高李，晚登單父臺。寒蕪際碣石，萬里風云來。桑柘葉如雨，飛藿去裴回。清霜大澤凍，禽獸有余哀?！艉討涢L眺，青歲已摧頹。不及少年日，無復故人杯。”注意詩中“青歲”、“少年”二詞?！肚矐选罚ǘ鸥Γ骸拔粑矣嗡沃?，惟梁孝王都?！瓚浥c高李輩，論交入酒壚。兩公壯藻思，得我色敷腴。氣酣登吹臺，懷古視平蕪。芒碭云一去，雁鶩空相呼?！薄刻鞂毴d冬至四載秋，杜甫與李白在兗州一帶亦有交游。【《與李十二白同尋范十隱居》（杜甫）：“醉眠秋共被，攜手日同行。更想幽期處，還尋北郭生?！薄恐蠖朔质帧?/p>

11、制舉考試。杜甫至遲在天寶五載夏入長安。這年夏天，杜甫在長安拜訪了駙馬鄭潛曜，作詩《鄭駙馬宅宴洞中》。這年冬，應駙馬鄭潛曜邀請，為鄭駙馬的岳母皇甫氏作《唐故德儀贈淑妃皇甫氏神道碑》。

天寶六載（747），杜甫參加了一次制舉考試。時同為考生的元結著文記載了這次考試?！尽队饔选罚ㄌ?元結）：“天寶丁亥（天寶六載）中，詔征天下士。人有一藝者，皆得詣京師就選。相國晉公林甫，以草野之士猥多，恐泄漏當時之機，議于朝廷曰：人多卑賤愚聵不識禮度，恐有俚言，污圣聽。是奏待制者，悉令尚書長官考試，御史中丞監(jiān)之，試如常吏，如吏部試詩賦論策。已而，布衣之士無有第者，遂表賀人主，以為野無遺賢?！薄靠荚嚱Y果是“野無遺賢”。杜甫是這次考試落選的“布衣”之一。至此，杜甫常舉、制舉考試皆失敗，時杜甫已三十六歲。

11、干謁。制舉考試的失敗對杜甫打擊很大。但杜甫并沒因此熄滅對仕途的追求。他開始干謁，希望取得達官貴人的支持。在天寶六載至十載間，杜甫進行了不少干謁活動。杜甫描寫在長安的這段生活時曾寫道：“朝扣富兒門，暮隨肥馬塵。殘杯與冷炙，到處潛悲辛?！保ǘ鸥Α斗钯涰f左丞》）。杜甫干謁對象很多。其中有汝陽王李琎（有詩《贈特進汝陽王二十二韻》）、有朝中顯貴張垍（有詩《贈翰林張四學士垍》、有尚書左丞韋濟（有詩《贈韋左丞丈濟》、《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等。杜甫寫過一首《高都護驄馬行》，此高都護當指高仙芝，天寶八載前后為安西節(jié)度使。杜甫或有過入幕邊塞的想法。

12、獻《三大禮賦》及中書試。天寶九載（750）末，得知玄宗要在次年初進行太清宮祭祀、太廟祭祀，并在南郊祭天，杜甫獻“三大禮賦”（《朝獻太清宮》、《朝享太廟》、《有事于南郊》），得玄宗賞識。天寶十載，朝廷安排針對杜甫等人的“學官試文章”?？荚嚨攸c是中書省的政事堂。（杜甫《莫相疑行》“集賢學士如堵墻，觀我落筆中書堂?！保??？荚囶}目由宰相擬定。（杜甫《奉留贈集賢院崔于二學士》：“天老書題目，春宮驗討論?！保┛荚嚱Y果是“名實相符，送隸有司，參列選序?！痹谔瞥婆e考試成績好的可直接授官，成績其次的，可得到出身，也即取得當官資格?！尽锻ǖ?選舉三》卷15：“試之日，或在殿廷，天子親臨觀之。試已，糊其名于中考之。文策高者，特授以美官，其次與出身?！薄慷I賦或等同制舉。杜甫通過獻“三大禮賦”及“學官試文章”等程序，于天寶十載秋冬得到出身。而要授官，還需等待機會。

杜詩（卷01）目錄

杜甫詩文卷01收錄天寶十載及以前的杜詩，共62首。按詩體，分別有：七律2首，七古10首；七絕1首；五律25首，五排13首，五古11首。杜甫早年經(jīng)歷不詳，本卷有若干首杜詩寫作時間不確定。（《曲江三章章五句》計為1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