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給我提意見,說我的文章沒有配圖,實在是讓人接受不了。這篇文章,我趕緊先上照片。這是我家的胡同,矮墻是蘭香姐家的,后面的高門洞是黑子哥家的,讀過我文章的人都知道,就是養(yǎng)著豆包的黑子哥家。胡同地上一排磚壓的塑料布下面是后鄰小栓家的麥子,小栓家養(yǎng)著向往春天的雞。今年麥子的價格不太理想,但是小栓家的麥子大豐收,大概畝產(chǎn)1500斤的樣子。你看,不是農(nóng)民不會種地,但是就算你再會種地,也很難從土地里種出富裕的康莊大路來。這里面,,,算了,這一段掐了,不播。 有人說我的文章里不愛插放圖片,我趕緊緊鑼密鼓,再上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是香姐家的小菜園和她的房子。矮墻很矮,矮到能讓我的手機鏡頭全方位無遮擋任意拍攝她的小菜園,矮到壓根不能阻擋所有關(guān)于香姐的記憶紛沓而來。 香姐的全名叫鄧蘭香,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四個弟弟一個妹妹。香姐嫁到了南邊的團丁村,姐夫叫閆青山,村里的小舅子大侄子都戲稱他“閻錫山”。不僅僅因為二者名字有些相像,姐夫也蓄有一臉的大胡子。姐夫去世的比較早,嗯,現(xiàn)在回憶起來他特別黑,抽煙很兇,是掙國家工資的人,但想不起來他在什么單位工作。 這樣看起來這篇文章寫的有些冒失。我并不完全了解香姐一家人的關(guān)鍵信息。我也不知道香姐為什么會選擇在娘家居住,也不知道香姐年輕時候的事情,我所有關(guān)于她的記憶,都是從我搬到新房里居住、和香姐做了隔墻鄰居開始。 香姐很在乎她的小菜園,她的大把時光也大多被小菜園占據(jù)。我在院子里干活兒,有時候想和香姐說兩句話了,就把聲音提高喊一聲:香姐!總能得到矮墻那邊的回應(yīng):哎,啥事啊,老弟? 香姐是一個很善良性情也很溫柔的女人,對于我們剛剛組建家庭的小萌新來說,有求必應(yīng)的她,簡直就是閃耀在我們身旁一盞明燈。所以 一些生活上的問題,就常常找到香姐討教。而香姐也從不推諉,知道的給我們說,不知道的過兩天再和我們說,想來是她在這兩天里也去向別人討教了一番。有時候隨口一問的話題,自己已經(jīng)忘記了,沒想到兩三天之后,香姐喊你到矮墻邊,很詳細地給你這么那么一番解說,就覺得很感動,香姐把你的事情當成了她自己的事情。 過日子并沒有什么轟轟烈烈,無非是一院倆人三餐四季,雞毛蒜皮瑣事一筐,但是往往也有不好理解之處。一來二去的,香姐便成了我們兩口子的首選心靈導(dǎo)師。編個籬笆,做個被褥,想折騰個不一樣的飯菜,都會叫出香姐詢問。借個叉子鐵鍬鐮刀啥的農(nóng)具,也是央求個子矮小的香姐從墻頭那邊踮著腳尖遞過來。香姐菜園里的產(chǎn)出,我們更是直接受益者。都不用你過去下手采摘,茄子豆角黃瓜西紅柿小白菜……一年四季絡(luò)繹不絕的翻越矮墻而來。 印象中的香姐,臉上總帶著吟吟笑意。誰的生活會永遠一帆風(fēng)順呢?但是幾十年下來,香姐真的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有過爭執(zhí)。就這么一直隨隨和和,安安靜靜,平平淡淡的,走到了她的遲暮歲月。 有那么一天,香姐在北京工作的兒子——也是香姐唯一的孩子,把香姐接去了北京。小菜園倒是一直郁郁青青,那是因為有香姐的弟弟屯哥在打理,從那以后,再沒見到過香姐。 前幾天回家,聽到了香姐去世的消息。在北京火化,骨灰盒運回老家進行了安葬。時間很短促,沒有和老家一樣辦一場風(fēng)光的葬禮,就像香姐人一樣,安安靜靜,平平淡淡的就結(jié)束了。 我起初有一些意難平。又如何呢?便是有一場葬禮,而我又趕在家中,也無非是送個花圈或者花籃,在香姐的靈位前寄托一下哀思罷了。這明顯和香姐安靜淡泊的性子不符?;蛘咴谙憬銖浟糁H,她會想起佛堂村的許多親人,許多鄉(xiāng)親,可能也會想起我這個小鄰居來。那個時候,才是我們最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她身邊的時候。也不需要帶什么昂貴的禮物,就從她的菜園里摘一些新鮮的蔬菜,告訴她小菜園至今欣欣向榮,我想,香姐一定會露出吟吟笑意,就像我在過去的年月里,每一次在矮墻邊見到她的樣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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