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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五天假期，多雷陣雨，出不了遠(yuǎn)門，卻又無法完全不出門——小孩子受不住。五月二號一大早，兒子嚷嚷著要去釣魚。他說：“你看人家釣?zāi)敲炊圄~，那么大，個個爆護(hù)！”他說的是大家在紅坳釣魚場釣魚的情景，——大約半個月前，我入了魚場的群，與兒子一起觀看了不少“上魚”的視頻。他一直興奮著，躍躍欲試。經(jīng)不住兒子的死纏爛打，我心想，去就去吧，只要不“空軍”就行。上個月底，我去紅坳果園釣魚場踩過點（釣魚場剛剛開業(yè)），感覺魚塘的水質(zhì)不錯，魚情也還可以，有兩個釣友，六個多小時釣了六十幾斤，回魚給老板之后，還能賺點小錢呢！不過，更多的釣友，魚護(hù)里空空如也，眼巴巴望著一塘清水……要釣到魚，得水里有魚，最好是魚多，——魚塘老板說放了幾千斤魚；再一個，得看自己運氣怎樣，用我們老家的話說就是“殺腥不殺腥”。若是殺腥，空鉤子都能上魚，若是不殺腥，打再好的窩，用再好的餌，占再好的位置，有再好的耐心、再好的技術(shù)，也沒有用。我小的時候釣魚，屢屢做足準(zhǔn)備，空手而歸。我騎著自行車，帶著兒子去買魚竿、魚線、窩料、魚餌、魚護(hù)等物（家里只有一條“光竿”），又騎著車，奔釣魚場而去。釣魚場在山上，坡陡路滑，我們的自行車到山腳下便上不去了。好在兒子有心理準(zhǔn)備，硬著頭皮跟我一塊往上爬。山路并不窄，但幾乎整個路面都是泥，要么就是大水坑。真佩服那些開小汽車的釣友，完全不顧路面情形，猛子似的往前“沖”，飛濺而開的朵朵“泥花”，灑向半空，至于車，完全成了一條大“甲魚”。我們走到“絕望坡”，人與地面幾近垂直，稍一腳軟，一定得滑落下去。父子倆鼓足力氣，一步一挪，前行大約三百米，終于見著魚塘；走上平地，我們步子自動加快，這時候，兩個人已經(jīng)全身濕透，汗臭刺鼻。釣魚場十幾個釣臺，僅剩兩個沒有人用。我們選了下水位置的釣臺。接著是試水、打窩、掛蚯蚓、甩竿、靜坐，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浮標(biāo)紋絲不動；我看了看左右的釣友，一個在閉目養(yǎng)神，一個在接連抽煙?？磥?，今天的魚情不是很理想。（可能得下點雨才能好起來。）又過一刻鐘，還是沒口，我想著換個位置，完全沒門：魚塘里的魚竿，一條比一條長，幾乎將水面完全分割完畢——我三米六的竿子，能與他們搶地盤么？！再一個，最好上魚的山窩窩位置，也不見有魚上鉤，可見，今天上午魚兒們的心情不好，不太想吃東西。終于有人坐不出了，提著魚竿去了下邊的塘——老板連連說：“里頭沒有魚，還沒放呢……”不料，這“沒魚”的塘，羅非倒是不少，率先下去的釣友，連竿不斷，有時候還雙飛。我聽他在大聲念叨上魚的數(shù)量，不一會就念到“二十一”了。我們父子倆經(jīng)不住誘惑，也轉(zhuǎn)移戰(zhàn)場。我總想著，好不容易帶兒子出來釣一次魚，萬一什么都沒有，終究令他失望。我們剛下釣，就見隔壁的釣友在狂拉，水里浪花翻涌，水底樹葉都翻了出來。他的竿子足夠結(jié)實，硬是將魚拉到岸邊，我抄起魚護(hù)快跑過去，抄住魚身，按住魚頭，被濺了一身泥水。這鯉魚應(yīng)該有五六斤重，大嘴大眼，“膚色”很好，力氣可真不?。?o:p>大鯉魚被安放在一個大盆里，許多釣友跑過來看，大家熱情瞬間高漲。一個又一個釣友轉(zhuǎn)移陣地，將老板說的這口沒魚的塘圍了個水泄不通。遺憾的是，大家釣上來的僅有羅非與鯰魚，——我自己也是。莫非這塘里唯獨就這一條大鯉魚？真是奇怪！不多久，大多釣友又回到之前的“大魚”塘，估計在心里盤算著：只要釣上來一條草魚或鯧魚，足足頂三五十條小羅非。天空有些陰云，沒有風(fēng)，雨想下而不下。臨近下午一點，兩口塘都沉默下來，反倒是蟲子的叫聲分外熱鬧。“吃飯了！吃飯了！”老板娘扯著嗓子喊。她這飯安排得正是時候，——魚一直不口，釣魚的人更覺肚子咕咕叫。老板娘準(zhǔn)備了一桌的菜，頂好吃的是土豆絲、鴨肉及青菜。尤其是鴨肉，清香甘甜，有嚼勁，要是塊頭切碎一點就更好了。（這鴨子是老板娘養(yǎng)在荔枝園里的，可謂“走地鴨”。）釣友們紛紛上桌，“毫不客氣”地大快朵頤。有人攀認(rèn)老鄉(xiāng)，有人探討魚獲，更多的人夸老板娘菜做得好。“釣不到魚，賺這頓飯吃，值了值了?！庇腥诉@么說。我兒子利利索索地吃了一大碗飯，菜也吃了不少。他說下次還來吃，看看能不能吃到別的新樣菜。吃完飯的釣友，抓緊回塘，以便給還沒吃飯的釣友讓個位置。頃刻間，一桌的菜連骨頭都不剩。老板娘一直說著“還有，還有”，她又準(zhǔn)備了面食，給大家多一種選擇。午后，“大魚”塘里漸漸有了動靜，每隔十幾分鐘就有人歡呼。原本在“無魚”塘里釣魚、坐我邊上的那位釣友，吃過午飯后去了“大魚”塘，收獲似乎很不小。我們父子倆有些動心，最終又按捺住了這種沖動。我跟兒子分析了一下：我們的魚竿太短，又不結(jié)實，哪怕釣到大魚，大概率要壞掉竿子跑了魚。此時，我們的魚餌（蚯蚓）也所剩無幾，總是找人要，終究不是個事。（已經(jīng)找釣友要過一大坨了。）“無魚”塘真的成了“無魚”塘，竟然口都不口一下。我挪換了好幾個位置，依然沒口。堅守一個多小時，總算釣上來兩條小羅非。再往后，完全就是“垃圾時間”，裝上的餌，連連被水泡發(fā)掉。浮標(biāo)似乎被鎖死，再也不動。我們收竿下山，打算添置新裝備之后再來。父子倆這天的魚獲，不過是一條小鯰魚、七八條小羅非。（第二天煮了吃，味道真好，一口湯都能下半碗飯。山泉水養(yǎng)出的魚，果真細(xì)嫩、滑爽。）上山之前，我們定的目標(biāo)是三條“大魚”——這個目標(biāo)得下次再來實現(xiàn)了。大城市的生活忙忙碌碌，人們往往只看結(jié)果而忽略過程，凡事都得計算計算，得出個概率，這樣過日子，未免太無趣了吧！帶兒子釣魚，我更看重他的耐心怎樣，而不是最終能釣到多少魚。我想，有靜氣的釣者，哪怕獨守空塘，亦能怡然自得，渾然不覺時間的流逝。也難怪那么多主婦痛恨“釣魚佬”，恨不能將男人的魚竿踩成兩截，一邊還罵著：“你去去去！去了最好不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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