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北沒有人不知道靈璧石。靈璧石是皖北的驕傲，也是上天賜予皖北的一份大禮。

早在四千多年前，《尚書·禹貢》就曾記載：“泗濱浮磬”。唐代經(jīng)學(xué)大師孔穎達(dá)解釋說：“泗濱，泗水之濱。石在水旁，水中見石，似石水上浮然。此石可以為磬，故謂之浮磬也”。

由此看來，早在大禹治水的年代，泗水之濱的靈璧石已經(jīng)被做成“磬”，聲名遠(yuǎn)播。

那么，當(dāng)年的靈璧石磬，美在何處呢？

靈壁石之美，首先在于聲音，正所謂“金聲玉振”。1970年, 我國第一顆人造衛(wèi)星飛上太空，從宇宙中傳來的悠揚(yáng)悅耳的《東方紅》樂曲，就是由靈璧磬石制作的編磬演奏的。當(dāng)那一曲《東方紅》奏響之時，來自皖北靈璧石磬的獨有魅力，瞬間縈繞在整個宇宙。

千年時光悠然而逝。人們漸漸發(fā)現(xiàn)靈璧石不僅敲起來好聽，樣子也好看，特別耐琢磨，尤其難得的是，它的美并非人工雕琢，妙趣全在天然。

仔細(xì)看看，靈璧石有的像動物、植物，有的如大小山巒，有的紋理獨特，有的禪意盎然，有的挺拔俊俏，有的體態(tài)窈窕，有的凹凸起伏、肌理蒼茫，有的輕盈飄逸、清朗通徹，也有的空穴委曲、諸竅靈通……大者可栽于園林庭院之中，與亭臺樓閣、清溪綠柳相呼應(yīng)；小的可以置放在幾案之上，怡情快目，舒展情懷。

于是，又有一連串關(guān)于靈壁石的故事，開始流傳。

眾所周知，宋徽宗是個特別喜愛石頭的皇帝。他曾在開封修建“壽山艮岳”，不惜重金，派人到江南各地搜取奇花異石，史稱“花石綱”。

花石綱給老百姓帶來的災(zāi)難，讀過《水滸傳》的人，都知道。但很多人并不了解，靈璧石是花石綱的重要組成部分。據(jù)考，宋徽宗所建艮岳之中，僅僅以靈璧石為獨立景觀的，就有“萬態(tài)奇峰”“望云龍座”“金鰲玉龜”等四十余塊巨型石。

其中“萬態(tài)奇峰”是徽宗最欣賞的，一直被他看作神物。他曾親自題寫“慶云萬態(tài)奇峰”的條幅，并親自為這塊巨石披紅掛彩。

此外，同為“艮岳”神石的，還有另一塊高大的靈璧石，被稱為八音石。它長2米、高1.5米、厚0.8米，形美如浮云層出，凝重而飄逸，色極清潤，摩挲聲響，人見人愛。

可惜，“艮岳”好景不長。愛石頭的皇上有很好的藝術(shù)鑒賞力，卻缺少愛國愛民之心。金兵攻陷東京，北宋滅亡，徽欽二帝當(dāng)了俘虜。艮岳之中的大部份奇石，不是被激戰(zhàn)炮火炸碎，尸骨難存，就是被憤怒的士兵砸爛，成了守城工具，還有的，被金兵轉(zhuǎn)運(yùn)北方，流落他鄉(xiāng)。

如今，開封城內(nèi)只剩下為數(shù)不多的艮岳遺石，悲悲切切地在市博物館、龍亭公園、大相國寺留下它們的身影。

相比之下，曾為金都的北京，倒是擁有數(shù)量不少的靈壁石。故宮御花苑、遂初堂、寧壽宮倦勤齋、千秋亭、欽安殿、景福宮、三友軒等處，至今仍有許多精美的靈壁石，而且都是花石綱遺物。

當(dāng)?shù)乩相l(xiāng)們回憶，上世紀(jì)50年代初期，村子附近還有許多花石綱遺存的痕跡，幾塊巨型虎石就散落在村子的不遠(yuǎn)處。兩次修建公路，許多遺石被用于奠基。此后，還能看見很多奇石，若隱若現(xiàn)地散落在宿泗公路邊的田地里，大家稱這一地點為“亂石河”“旱河”。

美，有什么錯？

米芾以愛石著稱。一次，他任無為州監(jiān)軍，見衙署內(nèi)有一立石十分奇特，高興得大叫起來：“此足以當(dāng)吾拜”。于是命左右為他換了官衣官帽，手握笏板跪倒便拜，并尊稱此石為“石丈”。

后來，他又聽說城外河岸邊有一塊奇丑的怪石，便命令衙役將它移進(jìn)州府衙內(nèi)。見到此石后，大為驚奇，竟跪拜于地，口稱：“我欲見石兄二十年矣！”

聽說安徽靈璧產(chǎn)奇石，老米便請求到距離靈璧最近的漣水縣為官。到任后，他一心收藏奇石，每得到一塊奇石，就賦詩一首。

上司楊次公聽說米芾玩石入迷，經(jīng)常不理公務(wù)，便來規(guī)勸。到了米芾府內(nèi)，他正色對米芾說：“你身為朝廷命官，從千里之外而來，怎么能整日玩賞石頭？”

米芾走上前去，從衣袖里取出一塊石頭，色極青潤，玲瓏可愛，放在楊次公面前，說：“這樣的石頭，怎能叫人不愛！”

說著，他又取出另一塊石頭，但見疊嶂層巒，更為奇巧。

接著，他取出第三塊，再次懇切地楊次公說：“這樣的石頭怎能叫人不愛！”

這時，楊次公臉色一轉(zhuǎn)：“這樣的石頭，怎能叫你一個人愛？”然后，不由分說，將三塊石頭抱在懷中，上車走了。

新婚之夜，米芾得到了一塊名為“靈璧研山”的奇石。米夫人李氏，是南唐后主李煜的后代。她之所以將此家傳之寶贈予米芾，原因有三：其一，米芾愛石如命；其二，米芾是書畫家，對“靈璧研山”可賞可用；其三，靈璧石是亙古不變之物，象征夫妻恩愛永恒。

米芾狂喜之極，“抱眠三日”，然后即興揮毫，留下了傳世珍品《研山銘》。

后來有一天，米芾酒后與宋徽宗談?wù)撿`璧石，一時高興，便將“靈璧研山”拿給宋徽宗觀賞。宋徽宗十分激動，但米芾一看宋徽宗想要，趕緊將靈璧研山從徽宗手奪過來，抱在懷里不放，并哈哈大笑。

宋徽宗沒有得到“靈璧研山”，悶悶不樂，召見了奸相蔡京。蔡京先是拿了王羲之的“鵝”字相換，米夫人以一罐大頭菜相送。蔡京惱羞成怒，誣告米芾思念前朝，有謀反之意，要他交出“靈璧研山”。萬般無奈之中，米夫人手捧“靈璧研山”直闖金殿，獻(xiàn)與徽宗皇帝。

悲痛欲絕的米芾，為再與心愛的“研山石”多親近一會，求宋徽宗開恩，將“靈璧研山”放在供案上。只見老米三叩九拜，賦詩曰：“深山里靈石一塊，天地間混沌一砣。白云深處悠然高臥，潔身自好引墨為歌，濃淡干濕變五色，縱情四海摯山河。”

當(dāng)然，這是故事，不能當(dāng)真，只是故事背后的情思是真實的。

美，不該成為災(zāi)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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