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老師的故事還在繼續(xù)。

她接著問：老師，您在店里不？

我說，在。

她說，我過去選點書，送老師。

我說，可以。

這種做業(yè)務(wù)的女人，會借助一切機(jī)會靠近，之前我還經(jīng)常遇到借書的，其實借了他們也不讀，只是借了就會有還，一來一去，就會有交集。

有的甚至也不講究，明明書上寫著我的名字。

也給借走了。

甚至后來覺得沒有合作的可能，書也沒還我。

一會，來了。

噴香。

我問，擦的雪花膏？

她說，哪，花露水。

坐。

我問，需要送幾個老師？

她說，語數(shù)外吧。

我說，那三本就行。

她說，多要點。

我說，兩個原因，第一，書比較貴。第二，老師不識貨，送了也浪費，不如一本書配一張購物卡。

她問，一個老師給多少錢合適？

我說，班主任給1千，普通老師給5百（這是我們大錦州的價格，你們的價格我不知道啊，自己把握），一年送兩次就可以了，中秋、春節(jié)，越是優(yōu)秀的家庭越重視送禮，公務(wù)員群體、三甲醫(yī)院的醫(yī)生、大小老板都是送禮主力軍，因為他們也都是收禮主力軍，懂的拿了就會給人辦事，而普通老百姓呢？還在討論老師會不會收禮，甚至想去舉報。

她問，用不用請吃飯？

我說，不用，老師們愁著出來吃飯，老師們最討厭的就是有的家長喊著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再約他們出來一起吃飯，不知道說什么，很尷尬。

我給拿了幾本書。

她給錢。

我沒要……

她說，咋能白拿呢？

我說，三本五本的，不要緊。

她說，我問你哥，他說你們今年不續(xù)貸了？

我說，上半年把貸款還了。

她說，現(xiàn)在利率很低，能談，能下浮。

我說，實事求是，也缺錢，但是整個經(jīng)濟(jì)行情不行，我們想降低負(fù)債率，不想拿錢了，因為錢在手里，總是想怎么花。

她問，看天津的那個公墓小區(qū)了嗎？

我說，這是未來趨勢，只是冷不丁的曝光出來了，政府也被輿論綁架了，你看看，房子不住人，竟然住骨灰盒，現(xiàn)在這個領(lǐng)域做的最好的，都是寺院變通版的，例如給寺院點錢，把骨灰寄存過去，一個格子一個格子，看中的噱頭就是香火旺，親人在另外一個世界里不差錢，為什么說這個是趨勢呢？這是變通版的地產(chǎn)，一座山，你開發(fā)成陵園，能賣多少個坑位？一千個？三千個？但是你做成高層的MINI房呢？也不需要水，也不需要電，優(yōu)化好了，搞個幾萬個，幾十萬個都可能……

我給拿了書，她也不走。

說中午要請我吃飯。

問我喜歡吃什么？

我說，我也不知道喜歡吃什么。

凡是整天跟工程領(lǐng)域打交道的女人，都是段子高手，什么呱都能拉，無所禁忌，我問她今年壞賬率高不？

她說，高，但是與我們也沒有關(guān)系，我們只管跑手續(xù)，拿提成，不管后續(xù)，后續(xù)是銀行的事。

去城北吃一個小店，這個小店是一個搏擊愛好者開的，特色菜是炒牛肉還有炒雞蛋，說是本地雞蛋炒的最好吃的，公認(rèn)的，的確好吃。

很多工程人都喜歡來這里。

門口不是霸道就是路虎……

大金鏈子，小紋身。

一進(jìn)門，老板就熱情洋溢，看來是熟客，老板問幾個人？

盧老師說，三個。

老板說，那去六號吧，點菜還是我給搭配著上？

盧老師說，你看著弄就行了。

沒一會，另外一個妹子也來了，也不算妹子，應(yīng)該是個少婦，30歲左右，是盧老師的客戶，做腳手架租賃的，說是認(rèn)識我哥。

我說，我哥那人很正經(jīng)，我嫂子動不動就調(diào)侃他，人家當(dāng)個包工頭都有個情人啥的，你白搭，就我自己。

腳手架起身給我們洗碗筷。

彎腰時，我看她身上有紋身，從工藝水平來看，應(yīng)該是十年前紋的，前幾天跟烤魚店老板還聊起了紋身，現(xiàn)在紋身比例最高的群體是什么？

飯店服務(wù)員、工地小青年。

紋身門檻又低，三五百就能紋，都覺得紋了很酷，一個傳染一個，也不是說紋身不能紋，而是要三思，很多單位招工是不要紋身的。

什么時候你可以紋？

第一、事業(yè)基本定型了。

第二、心理定型了。

你就到40歲，這個年齡，這個狀態(tài)，我在胳膊上紋個屌都行，沒人管沒人問，甚至還可以標(biāo)榜自己是搞藝術(shù)的。

突然，有朋友給我打電話，讓我看地，簡單聊了幾句，先掛了，我讓他發(fā)位置圖和基本圖我看看……

這期間，盧老師跟腳手架在聊天，是關(guān)于過橋資金的事，等于盧老師一頓飯解決了兩件事，盧老師他們不僅僅做貸款中介，還做過橋中介，你看那么多做民間金融的，為什么多數(shù)都活不長？

就是自己親自下手了。

而這些很純粹的金融中介呢？

反而活下來了。

因為，他們目的明確，就是只做純粹的中介，不拿自己的錢放貸，我記得當(dāng)年校園貸剛出來時，那時有個大佬（后來開法拉利的歡歡）跟我去日本，他那時還是大四的學(xué)生，已經(jīng)開始做這個領(lǐng)域了，他做的就是校園貸的中介，例如中國銀行、郵政銀行針對大學(xué)生發(fā)的貸款，但是大學(xué)生不知道如何申請，他們知道，讓你提供什么材料你提供什么材料，然后告訴你，申請下來后付多少個點的手續(xù)費。

大學(xué)生們，欣然同意。

當(dāng)時，這個大佬跟我講，這個領(lǐng)域，若說唯一的風(fēng)險，就是管不住自己，拿自己的錢去放了，最終肯定會死。

現(xiàn)在回頭想想。

他為什么能全身而退？

為什么他手下那么多人紛紛落水了？

根源就在這里。

你是否，能忍受的住誘惑？

做中介才拿幾個點？若是自己拿錢放，利滾利，用不了多久就翻番了，誰能經(jīng)受的住這個考驗？

這就如同大家一談炒股，就有人說，何必那么復(fù)雜，找到高成長的股票，如茅臺、特斯拉，長期抱著就行了……

我把這個話轉(zhuǎn)述給了職業(yè)股民。

他說，能被普通人認(rèn)定為高成長的潛力股，已經(jīng)不便宜了。其次呢？就是你真的選中了，例如100元買的茅臺，你真的能拿到1000元嗎？拿不到，能拿到200元已經(jīng)是天才級的了，翻番了。

飯畢，腳手架自己開車走了。

盧老師也要開車，還要送我。

我說，我?guī)湍憬袀€代駕吧。

她說，不用，這個時間沒查的，另外女司機(jī)不讓吹，一般擺擺手就直接讓過了。

我在找代駕。

她說，上來吧，真不用。

她們倆不是個例，縣城酒駕是常態(tài)，這就是為什么代駕在縣城就是推廣不開的緣故，大家對查酒駕的線路太熟悉了，就那么一條單行線，繞開就行了。

到我店，我讓她喝點水再走。

等酒下去。

她自己泡茶……

她喝了酒，也是話多。

她說，我最擔(dān)心的不是我兒子的學(xué)習(xí)成績，而是我兒子成了一個胖子，我特別討厭大胖子。

我說，你看人家X東（一個工程人），那么胖，妹妹都往上爬。

她說，有什么好爬的，屌都不硬。

我說，看來你是驗過貨的。

她說，他才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色鬼。

我說，上周還來我這里玩了，他兒媳婦的爹喜歡篆刻，從我這里拿了本簽名版的篆刻書，送給人家的。他是比較好色的，說也就是這兩年的事，過去很老實，也很板正，為什么突然好色呢？說自己發(fā)現(xiàn)竟然快不行了，既然快不行了，那就多體驗體驗，雁過拔毛，絕不放過身邊每一個……

她說，你也不是外人，瞞你也沒意義，他真打過我主意，就是因為我看了他那個肚子，我就越不想讓我兒子成個胖子，你都無法想象有多嚇人。

我說，怕被壓傷了。

她說，其實，壓人倒不至于。

然后自己忍不住了，突然哈哈笑了起來，然后很認(rèn)真的問我：我喝了酒是不是很可怕？

我說，沒事，我見怪不怪了。

她說，說起來也是好幾年前的事了，我剛開始跑他的業(yè)務(wù)，那時我們單位全是年輕姑娘，誰若是能拉上個大客戶，不得了，她們就慫恿我讓大胖子請我們吃飯，吃完飯又讓他請我們唱歌，反正喝了不少酒，他堅持送我回家，路上我也迷糊了，他突然帶我去了老鳳祥，給我買了一個手鐲，六千多，我就收下了，然后他提出找地方喝茶聊聊天，他就把我?guī)зe館去了，當(dāng)時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短路了，掙扎了幾下，就同意了，但是他不怎么中用，一會就送我回家了。

我問，后來沒聯(lián)系過你？

她說，再也沒有。

我說，好男人，舍得下血本。

她說，后來我退給他，他沒要。

我問，做這個行當(dāng)，是不是偶爾會遇到色狼？

她說，大老板，一般不會，因為大老板找我們就是缺錢，缺錢的時候人什么欲望都沒有，關(guān)鍵是也不缺，什么沒體驗過？就怕那些小老板，一共貸個十萬八萬的，恨不的讓你天天跪舔，使喚來，使喚去，那些開門頭的，賣瓷磚的，賣鍋碗瓢盆的，找我咨詢貸款，我都直接轉(zhuǎn)給同事，沒意思 。

我說，大胖是例外。

她說，他那天，應(yīng)該也是喝多了，后來可能也覺得不好意思，見了面很有禮貌，找他辦個事，也很麻利。

我說，我覺得他人其實挺可愛的，做生意也有自己的兩把刷子。

她說，前兩年還找過過橋資金，這兩年已經(jīng)不需要過橋了，我看也買了邁巴赫。

我說，那是自己改的，就是普通版的奔馳S320，在我買猛禽的那個進(jìn)口車行買的，裸車85萬，去成都改的邁巴赫外觀。

我?guī)捅R老師叫了代駕，等于攆她走了，否則她會在我這里坐到下午，其實我們也聊了很多，聊了一些共同的朋友，我對她的印象，修正了一下，她是嘴上色，現(xiàn)實生活并不亂，沒有固定的情人（就出軌過這一次），日子也比較簡單，每天接送孩子，晚飯都很少出去吃，跟大胖算是純屬意外。

她無意說了這么一句話，原話我記不準(zhǔn)了，大體意思是大胖突然給她買個那么貴的禮物，她那一瞬間很感動……

女人，心里都有秤。

男人對自己是真好還是假好，明鏡似的。

舍得花錢，就是真好。

越簡單的道理，越準(zhǔn)確。

為什么有的人總遇上渣男，因為采用的是另外一套邏輯：對我好，給我做飯，給我洗腳，我受欺負(fù)了他能去把對方暴揍一頓。

至于有沒有工作，有沒有存款。

不介意。

結(jié)果？

吸引來的全是渣男。

不是有那么一句話嘛，男人最廉價的就是一無所有時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