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 害 天蒙蒙亮,兩道車光劃破黑暗照亮了市區(qū)一小區(qū)的后門,一輛疾馳的出租車在這兒嘎然而止,從車上走下一位神情憔悴的女子,蒼白的臉龐上分明還殘留著未干的淚痕,布滿血絲的眼睛掩飾不住她的一夜未眠。她就是女主人楓。只見她徘徊不定,環(huán)顧四周后,還是鼓起勇氣,面色凝重地跟隨前面的行人走進該小區(qū),四處張望,好像在尋找著什么。當六號樓一單元的標識出現時,她眼睛一亮,緊接著那輛棕色途觀車和那一串再熟悉不過的車牌號無情地刺入她的視線,這是她的林的車。無比的憤恨涌上心頭。因為坐駕的出現,是在無聲地告訴她,一夜未歸的丈夫昨晚真的在這兒,他真的外面有女人,還有私生女,想起閨蜜說的私生女的年齡,和高考這個特殊時間節(jié)點,再加上這個小區(qū)的特殊地理位置(學區(qū)),難怪他……殘酷的現實像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毫不留情地直刺入她的心臟,把她所有的幻想扯個粉碎,她踉踉蹌蹌險些暈倒。穩(wěn)定情緒后,快步走進那個單元,“噔噔噔”一口氣爬到了四樓,她想一腳踹開門,看看毀掉她和孩子幸福的女人是什么樣。沖到門前那一刻,楓突然猶豫了??v然有一千個可以堂而皇之沖進門的理由,可是如果進了這個門,把殘酷的真相無情地揭開,那對母女的幸福感立馬就會蕩然無存,林和那女人將會顏面掃地,私生女的身份就會暴露在陽光下。自己是出了心口的惡氣,可是在這個關鍵節(jié)點,真相的暴露無疑會影響私生女的高考,毀了孩子的前途。不管這對狗男女是多么可恨,私生女還是孩子呀!她是無辜的,不,她不能!生性善良的她于心不忍,不得不強壓住心中的怒火,整棟樓就像剛受到地震的重創(chuàng),搖搖晃晃,她努力穩(wěn)住腳步走了出來。 當走出單元樓門,楓在心里狠狠地罵了自己一聲“窩囊”,心想既然來了,明明是接近真相的最好機會,總不能眼睜睜地失去,還是找個隱蔽的地方先呆一會再做決定,哪怕遠遠地看一眼,起碼心里的謎團就能解開了,該來的遲早會來。 正在這時,一個電話打斷了她的思緒,竟然是從不給她打電話的林:“你在哪兒?” “在家睡覺?!?/p> “好好說!拍個視頻發(fā)過來。” “你不是跟女兒說開會去了嗎?你先拍個視頻發(fā)過來!” 掛掉電話,還沒有找好隱蔽地方,一個最不想看到的身影,不合時宜地出現在她的眼前,他正是林。戴著白色的口罩,不知是抵抗新冠病毒還是遮羞,或許兼而有之吧。依舊是狡黠的目光,依舊是慣有的步伐,可是此刻楓覺得熟悉而陌生。甚至有些厭惡。眼看他就這樣一步步逼近,她竟然都沒想到躲閃。直接開口:“你原來是在這兒開會哦。” 他沒有吭聲,口罩適時地遮住了尷尬,他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用眼睛的余光瞄了一下對面鍛煉的幾個人,一改往日的囂張,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低聲下氣地說:“你在干啥呢?娃今天高考,你這是結死仇呢!” 面對這個無恥的男人,楓有些情緒失控,不由地聲音高八度:“我和誰結死仇?和你嗎?我們早都結下死仇了!和她嗎?她欺負我時就沒有想過會有這一天嗎?” 他不接話茬,繼續(xù)說軟話:“走,走,咱回家。” “不要和我相跟,你回你家,我回我家!”楓邊說邊奮力掙脫。他牢牢拽著她的胳膊,只怕她沖動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一直把她拉出小區(qū)門,攔了個出租車,硬要把她往車里塞。 她費力掙脫后,憤怒地說:“少管我!你混蛋!” 他們分開后,林還是不放心,打電話過來:“你在哪兒?準備去哪兒?” “回家!”掛掉手機,鈴聲又響起,不用看,就知道是林打來的,反反復復,好像他愈釀愈濃的焦躁在繼續(xù)尋找突破口。林不知楓的下落,只怕她一沖動直奔考場,攔住那對母女……他不敢想象,覺得有必要跟樓上的女人提前打個預防針。楓的造訪就像一根竹竿無情地捅翻了馬蜂窩。這么多年擔心的事情終歸還是東窗事發(fā)了,偏偏還是在女兒高考這個節(jié)骨眼上。 林和小三亂了方寸,緊急商量對策。 小三情緒激動,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為了你,我背井離鄉(xiāng),眾叛親離,連名分都不要,我委屈嗎?是你讓我們母女見不了光!你當初對我怎么承諾?你說你家那個黃臉婆不敢管你,保證我們母女一輩子相安無事。今天這個事怎么解釋?都怪你!我沒有挑唆你們離婚,沒有破壞你的家庭,她為什么還這么不依不饒?這個女人也太狠毒了吧?逼急了大家都不要好過。我也要去學校找她兒子,讓她嘗嘗這個滋味!” 林低下頭,一支接著一支地抽煙,沉默過后,安慰她說:“你不要生氣,這件事我擱不下,娃考完我就找她算賬,一定會給你和娃討個說法!我不是存心給你心里添堵,是想讓你有個思想準備,萬一……” 林的一番話,讓小三的情緒稍有平穩(wěn),但是后面那個“萬一”又讓她如坐針氈,她的眼前甚至浮現出楓找到考場,對他們謾罵撕扯,他們就如同被扒光衣服站在大庭廣眾之下,遭受著別人的指指點點。她仿佛看見女兒臉上羞憤的表情和幽怨的淚花。 此時的林就像風箱里的老鼠,左右為難,既想陪心愛的私生女考試,又想牽制住楓。他像一頭腹背受敵、顧頭顧不了腚的獸。 他故作鎮(zhèn)定給家里的女兒打電話:“你媽在家嗎?干啥去了?” 女兒一臉懵逼地說:“不在,不知道。你不是開會去了?找我媽干什么?” 林來不及解釋,急急掛掉電話,立馬決定先把私生女送進考場,再回去找楓算賬。 一番風馳電掣,他驅車去找楓,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個遍,甚至電話打到楓的同事那兒,妥妥一副掘地三尺也要把楓找出來的架勢,最后回到家看見了楓,知道小三和私生女是安全的,懸著的心才算放下了。 他長出一口氣,立馬又情緒歸位,不由分說,怒氣沖沖地質問楓:“你想干什么?為什么要出現在那兒?”只是口氣明顯少了幾分囂張…… 面對著氣急敗壞的林,楓從心底里發(fā)出一聲冷笑,正眼都沒看他一眼。 八號晚上,完成陪考任務的林回來了,女兒質問林為什么撒謊,什么會議可以想開就開,不想開就不開。林心煩意亂,胡亂搪塞幾句。 等孩子睡下,他迫不及待地拉著楓爬上了樓上的天臺。重又恢復以前的蠻不講理,心里所有的怒氣化作狂風暴雨,劈頭蓋臉朝楓的頭上砸去:“連娃的高考都不放過,你什么意思?你想達到什么目的?你這蛇蝎心腸的女人!我是壞,你是陰。你告訴我,誰告訴你這些?幕后的人是誰?究竟什么目的……” 楓想解釋,可是根本就插不上嘴。 “你為什么就不能承認你的險惡!你知道什么叫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嗎?你來就是不善,不用胡攪蠻纏,強詞奪理……” 黑暗中,楓雖然看不清林的臉,但是從這一番氣急敗壞的語言攻擊中,分明感覺到對面的他如毒蛇張著血盆大口,吐著長長的信子,恨不得一口將她吞噬。生性懦弱的楓懶得開口,她不知道是什么助長了林的威風。明明是他踐踏了自己做為妻子的尊嚴,親手毀掉了她的幸福,她怎么就成了十惡不赦的壞人?到底是誰在傷害誰?因為這個無恥的男人,兩個素不相識的女人成了彼此此生最恨的人。因為這個沒有家庭責任感的父親,家里一雙兒女和私生女成了彼此這輩子心中最大的敵人。他怎么還能如此強詞奪理?也太厚顏無恥了吧?他的良心就不痛嗎? 濃重的夜色依舊籠罩著天臺,雖然看不見對面的臉,但是從林囂張的話語里,楓明顯可以感受到他的絕情,林還在張牙舞爪,喋喋不休,楓卻心如止水,仿佛在看一幕絲毫不能打動自己的蹩腳獨幕劇。唉,哀莫大于心死。他和小三怎么走到一起?他又是怎么欺騙自己?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天臺上的欄桿經過雨水侵蝕,烈日暴曬,布滿了或深或淺的裂痕,油漆斑斑駁駁地翹起,像極了被荊棘吞沒的小道。楓用手緊攥著欄桿,抬頭茫然四望,遼遠的夜空,幾顆半明半暗的星在隱隱地閃動…… 圖片/網絡 作者簡介 趙嵐,筆名:默默,山西夏縣人,醫(yī)務工作者。喜歡用拙筆捕捉美好生活瞬間。 用詩和遠方,陪你一路成長 不忘初心,砥礪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譽顧問:戢覺佑 李品剛 文學顧問:周慶榮 王樹賓 白錦剛 法律顧問:北京盈理律師事務所 總編:瑯 瑯 副總:蔡泗明 倪寶元 趙繼平 編審:孟芹玲 孔秋莉 焦紅玲 主編:石 瑛 趙春輝 審校:嚴圣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