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載于《時尚芭莎藝術(shù)》
隱居二十年、被小漢斯稱為 “安提瓜的達·芬奇”, 這位藝術(shù)家你必須了解! 文/ 于明祎 ■ 弗蘭克·沃爾特在圣約翰的工作室中創(chuàng)作,約1994年 ? 弗蘭克·沃爾特家族及芭芭拉·帕卡 2017年,安提瓜和巴布達首次參加威尼斯雙年展,并呈現(xiàn)了一位當?shù)厮囆g(shù)家——弗蘭克·沃爾特(Frank Walter,1926-2009)。沃爾特博學多才,在藝術(shù)等多領(lǐng)域有造詣;但作為非裔,他也在上世紀中葉飽經(jīng)風霜。長達十年的歐洲之旅則深刻地影響了其一生的藝術(shù)與哲學。生命的徘徊、輾轉(zhuǎn)和遠離喧囂為沃爾特帶來創(chuàng)作的自由。九月十四日,卓納畫廊香港空間呈現(xiàn)藝術(shù)家個展《田園牧歌》(Pastorale)。今天,時尚芭莎藝術(shù)帶你了解其藝術(shù)人生。《弗蘭克·沃爾特:田園牧歌》展覽現(xiàn)場,卓納香港,2023年
加勒比海向西,西印度群島中,安提瓜和巴布達(后簡稱安提瓜)顯得不起眼。十五世紀,哥倫布在第二次航行美洲時登陸此地,森林茂美、海岸線曲折,偶爾有颶風,向西南看去,火山連綿,他遂以西班牙一座教堂中的圣母像為其命名:安提瓜,也意為“古老的圣母”。 該國沿用了此名。1632年,安提瓜被英國殖民;約四十年后,奴隸主抵達安提瓜島建立甘蔗種植園;短短四年,島上一半人口都是非洲奴隸——歷史之殘忍毋庸贅述。再后來,糖業(yè)成為該島經(jīng)濟支柱。廢除奴隸制則是約一百五十年后的事…… 擔任安提瓜種植園經(jīng)理的朱爾斯和弗蘭克·沃爾特,約1945年策展人、藝術(shù)史學家芭芭拉·帕卡(Barbara Paca)在這里遇見了弗蘭克·沃爾特。那是一次旅行,她被客浴墻面掛著的一組小畫吸引。輾轉(zhuǎn)尋問,帕卡先得到了“弗蘭克·沃爾特”的名字,以及一位“獨自生活在灌木叢中的藝術(shù)家”的評價;同天晚上,她已跟朱爾斯(Jules)——藝術(shù)家的表兄徒步尋到了沃爾特的家。《無題(粉紅色的天空,綠色草地)》,未標注創(chuàng)作時間裝裱尺寸:27.9 x 37.1 x 3.5 厘米那里的確是被灌木掩藏的一處寒酸居所,“但令我了解到什么是真正的奢侈。”帕卡在與《時尚芭莎藝術(shù)》記者的對話中講述道。見到沃爾特后,她被“擊中”了,不禁回憶起其導師、藝術(shù)史學家威廉·赫克歇爾(William Heckscher)說過的一句話:“終有一天,你會遇到一位藝術(shù)天才,他懂得你。這是如此地不真實?!?/strong>弗蘭克·沃爾特在1926年出生于安提瓜島,藝術(shù)家、知識分子和哲學家都不足以描述他。上世紀四十年代,他成為首位管理甘蔗種植園的非裔;五十年代起,沃爾特啟航去往歐洲游歷;六十年代后,他返回了家鄉(xiāng),隨后耽于藝術(shù)創(chuàng)作。 沃爾特專注、多產(chǎn),一生留下上萬件作品,包括繪畫、雕塑、磁帶、手稿,囊括對藝術(shù)、詩歌、音樂等領(lǐng)域的思考。而在繪畫上,其作品常見自然景觀,尤其夜景;由精神感受轉(zhuǎn)化的抽象;對遙遠木星和宇宙的暢想。他在硬紙板上作畫,也在舊照片、紙袋、木板,以及任何有可能留下痕跡的物件上——沃爾特的經(jīng)歷講述著其人生寫照:藝術(shù)是終生歸宿。《大地、空氣、家園、海洋:弗蘭克·沃爾特的世界》展覽現(xiàn)場《弗蘭克·沃爾特》展覽現(xiàn)場,卓納倫敦,2021年 隱居安提瓜的二十年里,沃爾特秘密、沉默地創(chuàng)作著,作品極少公之于眾。直至2017年,藝術(shù)家過世八年后,展覽《最后一位普世的人》(The Last Universal Man)才在首次參加威尼斯雙年展的安提瓜和巴布達的國家館中呈現(xiàn)。 “沃爾特引發(fā)了極高討論度,馳名威尼斯城?!迸量ㄕf道。飽受震撼的還有國際知名策展人漢斯·烏爾里希·奧布里斯特(Hans Ulrich Obrist)。“他就是安提瓜島的達·芬奇?!毙h斯如此稱贊。 第57屆威尼斯雙年展安提瓜和巴布達國家館,2017年重返歐洲,以及抵達藝術(shù)中心舞臺,沃爾特用了半生。但對他而言,自己與這片土地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回到青年時代,作為奴隸和種植園主的直系后裔,沃爾特曾就讀于全白人的一流學校。“他熱愛研究陳列在博物館里的西方藝術(shù)史。”帕卡提到。沃爾特稱自己為“歐洲人”,并有雄心大志,那是諸多對未來的期許,比如種植業(yè),比如自己的身世。
1953年,沃爾特啟程去歐洲。此行目的有二:研究糖業(yè)技術(shù),以及尋找“家族歷史”——其自稱是德國奴隸主與奴隸的后裔,而前者與查理二世國王有聯(lián)系。他也因此自封為“西印度群島第七王子”。然而這十年,種族排斥從未遠離沃爾特。在彼時的歐洲,他沒有獲得預期認可,反而被迫從事低薪、低技能勞動以求生存。 作品尺寸:27.5 x 12.4 厘米 裝裱尺寸:41.3 x 25.7 x 3.5 厘米 《無題(穿裙子的奇怪女人)》,未標注創(chuàng)作時間作品尺寸:28 x 10 厘米 裝裱尺寸:40.3 x 22.5 x 3.5 厘米 《無題(兩根樹干,一片粉色天空,和一道黑白色的圍欄)》作品尺寸:20.5 x 13 厘米 裝裱尺寸:32.7 x 26 x 3.5 厘米 “藝術(shù)永遠是他的止痛藥。”帕卡如此說。1945-1961年,沃爾特的足跡遍布英國和蘇格蘭,并伴隨大量創(chuàng)作。蘇格蘭的冷冽與夜晚進入作品,一批小尺幅的風景畫揭示其孤獨而深入的旅行——“這種與自然世界的直接聯(lián)系在其風景畫中表現(xiàn)得最為深刻。他記憶的畫作濃縮了一個人需要知道的關(guān)于特定地方的一切。作為一個天才和藝術(shù)家,沃爾特能將自然界最深奧的概念,提煉成為小而精煉的度量單位?!?/strong> 《無題(崎嶇的山脈和蜿蜒的白色小路)》,未標注創(chuàng)作時間作品尺寸:37.1 x 24.1 厘米 裝裱尺寸:50.5 x 36.5 x 3.5 厘米 生命的挫折未令其止步。輾轉(zhuǎn)歐洲十年后,沃爾特返回家鄉(xiāng)。這位夢想家、實干家、漂泊的旅者朝向藝術(shù)理想進發(fā)——他將用曾經(jīng)歷的一切凝練成畫布上的色彩。樂觀再次從絕望的現(xiàn)實中破土,因為“沃爾特的終極追求是真與美,他在所有研究領(lǐng)域都實現(xiàn)了該目標?!迸量ㄕf道。《無題(傾斜的樹鮭魚色的天空)》,未標注創(chuàng)作時間作品尺寸:31 x 18.5 厘米 裝裱尺寸:44.5 x 32.1 x 3.5 厘米 作品尺寸:6.8 x 8.5 厘米 裝裱尺寸:19.1 x 21 x 3.5 厘米 最終,弗蘭克·沃爾特回到了自己的一方天地——在安提瓜的那片“沒有鎖、柵欄和大門的大自然中”。這樣,他能夠日日面對其藝術(shù)中最重要的靈感來源:風景?!白鳛楹敛煌讌f(xié)的人,他的生活質(zhì)量遠高于居住在安提瓜假日'豪宅’里的任何人。他所處的環(huán)境激勵著其工作?!迸量ㄔ诓稍L中回憶道。《弗蘭克·沃爾特》展覽現(xiàn)場,法蘭克?,F(xiàn)代藝術(shù)博物館,2020年 在本次展覽《田園牧歌》中,觀者就能全方位地欣賞到藝術(shù)家為紀念其六十年代蘇格蘭時光而創(chuàng)作的畫作與加勒比海風景畫并置。帕卡作為本場展覽的策展人則稱:“有關(guān)蘇格蘭和安提瓜(據(jù)記憶繪制)的畫作揭示了沃爾特曾多么接近這些環(huán)境?!?/strong>譬如作品《無題(薰衣草色的天空,勃艮第色的樹)》,其中具有沃爾特繪畫中的常見元素:樹木。畫中景致似乎是傍晚,天色灰藍,但花草爛漫,一棵樹從左側(cè)傾倒,斜壓過畫面——即便尺幅不大,作品的細節(jié)依舊耐人琢磨。《無題(薰衣草色的天空,勃艮第色的樹)》,未標注創(chuàng)作時間裝裱尺寸:33.7 x 29.2 x 3.5 厘米可見,沃爾特的風景作大多以一種安靜且欣然的視角觀看世界。在其作品中,“你可以看到每一條線、每一種顏色,但你必須透過他詩意的決心去看。沃爾特不講述一切,不揭示整個世界,而是以片段的形式展示這個世界?!彼囋u家希爾頓·阿爾斯(Hilton Als)曾如此評論,其“很多作品都具有珠寶盒般的品質(zhì)?!?/strong>2009年,藝術(shù)家在走向國際舞臺前去世。轉(zhuǎn)而來到2017年的威尼斯,當時最常與沃爾特相提并論的已是抽象主義藝術(shù)家希爾瑪·阿夫·克林特(Hilma af Klint)。藝術(shù)聲譽終于晚至,其作品被彼得·多伊格收藏;巴西藝術(shù)家雅克·雷納認為沃爾特是“純粹的塞尚”;安提瓜作家牙買加·琴凱德則將其與蒙克和亨利·盧梭相比。《無題(綠色大地、綠色房子,灰色天空)》,未標注創(chuàng)作時間裝裱尺寸:22.2 x 20.6 x 3.8 厘米《無題(紫色樹枝,綠色大地)》,未標注創(chuàng)作時間《無題(抽象樹林與黑色樹干)》,未標注創(chuàng)作時間裝裱尺寸:32.4 x 37.5 x 3.5 厘米《無題(通過樹林看到的海)》,未標注創(chuàng)作時間今年十月,藝術(shù)家個展《藝術(shù)家、園丁、激進分子》(Frank Walter: Artist, Gardener, Radical)也將在倫敦花園博物館揭幕?!拔覐奈匆娺^哪位加勒比藝術(shù)家比他更被其他藝術(shù)家珍視、收藏與討論,甚至是在首次看到其作品時?!迸量ǚ窒淼??!八撬囆g(shù)家中的藝術(shù)家?!?/strong>弗蘭克·沃爾特在安提瓜圣約翰的工作室中,約1975年同在2017年,希爾頓·阿爾斯在威尼斯雙年展看到其作品,另一段緣分也由此開啟。去年,他為藝術(shù)家于卓納畫廊的個展《大地、空氣、家園、海洋:弗蘭克·沃爾特的世界》策劃時,再次回憶起沃爾特,“我在其畫作中看到的不是心碎的跡象,而是叫人心碎的希望?!彪S后,阿爾斯評價:“沃爾特的作品具有嚴肅藝術(shù)所需的孤獨?!?/strong>那么,沃爾特如何看待藝術(shù)創(chuàng)作?在詩中,他這樣寫道:“如果靈魂相問,是什么讓我感到舒適?我肯定會答:我確信,是畫面?!?/span>《弗蘭克·沃爾特:田園牧歌》展覽現(xiàn)場,卓納香港,202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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