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第八十三

端明殿學士兼翰林侍讀學士朝散大夫右諫議大夫充集賢殿修撰提舉西京嵩

山崇福宮上柱國河內郡開國侯食邑一千八百戶食實封六百戶賜紫金魚袋臣司馬光奉敕編集

后學天臺胡三省音注

晉紀五〔起屠維協(xié)洽（己未），盡上章涒灘（庚申），凡二年?！?/p>

孝惠皇帝上之下

元康九年〔己未、二九九）〕

①春，正月孟觀大破氐眾于中亭，〔水經注：扶風美陽縣有中亭水，亦謂之中亭川，在美陽縣西?！倡@齊萬年。

②太子洗馬陳留江統(tǒng)〔洗，悉薦翻?！骋詾槿?、狄亂華，宜早絕其原，乃作徙戎論以警朝廷曰：「夫夷、蠻、戎、狄，地在要荒，〔周禮：九州島之外，謂之蕃國，謂東夷、南蠻、西戎、北狄也。國語曰：蠻、九要服，戎、狄荒服。韋昭注曰：要者，要結好信而服從之。荒者，言荒忽無常也。要，一遙翻?！秤砥骄磐炼魅旨磾??！部装矅唬貉曰姆?，流沙之內，皆就次敘班固曰：即敘者，言就而敘之?！称湫詺庳澐?，〔焚，盧含翻?！硟春凡蝗省：?，侯罕翻，又下罕翻?！乘囊闹校?、狄為其，弱則畏服，強則侵叛。當其強也，以漢高祖困于白登、孝軍于霸上。及其弱也，以元、成之微而單于入朝。此其已然之效也?！矄危舳U。朝，直遙翻。〕是以有道之君牧夷、狄也，惟以待之有備，御之有常，雖稽顙執(zhí)贄〔周禮：蕃國世一見一各以其所貴寶為贄?；?，音敨?！扯叧遣怀诠淌?，〔漢元帝時，匈奴單于請罷邊塞守備，侯應以為不可。所謂不弛固守也?！硰姳榭芏撞患舆h征，〔周宣王薄伐獫狁，至于太原，盡境而返，比于嶎，驅之而已，所謂不加遠征也?！称诹罹硟全@安，疆埸不侵而已。

及至周室失統(tǒng)，諸侯專征，封疆不固，利害異心，戎、狄乘間，得入中國，〔如戎伐魯濟西，山戎病燕，狄伐衛(wèi)、長狄大三國之類。間，古莧翻?！郴蛘姓T安撫以為己用，〔如申、繒以西戎攻殺周幽王，晉遷陸渾之戎于伊川，與之掎角，以敗秦師于殽，楚以蠻軍與晉戰(zhàn)于鄠陵。誘，音酉?！匙允撬囊慕磺郑c中國錯居?！踩缧煲脑邶R、晉、魯、宋之間，鮮虞介燕、晉之境，赤狄居上黨之地，陸渾戎居伊、洛之間，義渠、大荔居秦、晉之域，戎蠻子居梁、霍之地?！臣扒厥蓟什⑻煜拢赃_，攘胡，走越，當是時，中國無復四夷也?！彩乱娗丶o?！?/p>

漢建武中，馬援領隴西太守，討叛羌，徙其余種于關中，〔種，章勇翻?！尘玉T翊、河東空地。數歲之后，族類蕃息，〔蕃，扶元翻?！臣仁哑浞蕪?，且苦漢人侵之；永初之元，群羌叛亂，覆沒將守，屠破城邑，鄧騭敗北，侵及河內，十年之中，夷、夏俱敝，任尚、馬賢，僅乃克之?！彩虏⒁姖h紀。按漢光武十一年，馬援討羌，降之。安帝永初元年，羌反。自建武十一年至永初元年，凡七十三年?！笖禋q之后」，當作「數十歲之后」。將，即亮翻。守，式又翻。騭，之日翻。夏，戶雅翻。任，音壬。〕自此之后，余燼不盡，小有際會，輒復侵叛，〔復，扶又翻。〕中世之寇，惟此為大。魏興之初，與蜀分隔，疆埸之戎，一彼一此。武帝徙武都氐于秦川，〔事見六十八卷漢獻帝建安廿三年?！秤匀蹩軓妵从裉?，此蓋權宜之計，非萬世之利也；今者當之，已受其敝矣。

夫關中土沃物豐，帝王所居，〔周都豐、鎬，秦都咸陽，漢都長安，皆關中之地?！澄绰勅帧⒌乙嗽诖送烈?。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而困其衰敝，遷之畿服，〔畿服，謂鄰畿千里之內?！呈渴D習，侮其輕弱，使其怨恨之氣毒于骨髓；至于蕃育眾盛，〔蕃，扶袁翻?！硠t坐生其心。以貪悍之性，挾憤怒之情候隙乘便，輒為棋；〔橫，戶孟翻?！扯臃庥蛑畠龋瑹o障塞之隔，掩不備之人，收散野之積，〔積，子賜翻，聚也?！彻誓転榈溩搪┖Σ粶y，此必然之勢，已驗之事也。當今之宜，宜及兵威方盛，眾事未罷，徙馮翊、北地、新平、安定界內諸羌，著先零罕幵、析支之地，徙扶風、始平、京兆之氐，出還隴右，著陰平、武都之界，〔先零、罕幵、析支之地，自湟中西至賜支河首。陰平、武都，舊白馬氐地也。著，直略翻。零，音憐。幵，苦堅翻?！硰[其道路之糧，令足自致，〔「廩」當作「稟」，給也；下廩糧同。〕各附本種，〔種，章勇翻。〕反其舊土，使屬國、撫夷就安集之。〔屬國都尉及撫夷護軍也。〕戎、晉不雜，并得其所，縱有猾夏之心，〔孔安國曰：猾，亂也；夏，華夏也。夏，戶雅翻?！筹L塵之警，則絕遠中國，隔閡山河，〔遠，于愿翻。閡，與礙同?！畴m有寇暴，所害不廣矣。

難者曰：氐寇新平，關中饑疫，百姓愁苦，咸望寧息；而欲使疲悴之眾，徙自猜之寇，恐劫盡力屈，緒業(yè)不卒，〔難，乃旦翻。悴，栔醉翻。卒，子恤翻，終也?！城昂ξ醇板舳笞儚蜋M出矣?！矎?，扶又翻?！炒鹪唬鹤右越裾呷贺禐樯袙队噘Y，悔惡反善，懷我德惠而來柔附乎﹖曰：無有余力，勢窮道盡故也。然則我能制其短長之命而令其進退由己矣。夫樂其業(yè)者不易事，〔樂，音洛?！嘲财渚诱邿o遷志。方其自疑危懼，畏怖促遽，〔怖，普布翻?！彻士芍埔员怪笥覠o違也。迨其死亡流散，離籂未鳩，〔籂，他歷翻。爾雅曰：籂，遠也。鳩，集也。〕與關中之人，戶皆為讎，〔謂氐、羌之反，暴掠平民，關中之人怨毒之，戶皆為讎敵?！彻士慑谶w遠處，令其心不懷土也。夫圣賢之謀事也，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亂，〔治，直之翻?！车朗?，德不顯而成。其次則能禍為福，因敗為功，值困必濟，遇否能通?！卜瘢け煞??！辰褡釉獗质轮K而不圖更制之始，〔更，工衡翻?！硱垡邹H之勤而遵覆車之軌，何哉！〔車覆于前，灴可遵其轍，當易路而行；若遵覆車之床，則后車又將覆矣?！城谊P中之一百余萬口，率其少多，〔率，列恤翻，約數也。少，詩沼翻。〕戎、狄居半，處之與遷，必須口實?！部趯?，謂糧食也。處，昌呂翻?！橙粲懈F乏，糝粒不繼者，〔糝，桑頷翻。以米和羹也?！彻十攦A關中之谷以全其生生之計，必無擠于溝壑而不為侵掠之害也?！藏?、羌窮乏，勢必聚而侵掠，晉朝欲弭其害，故當傾谷以給之。擠，子西翻，又子細翻。〕今我遷之，傳食而至，〔謂所過郡縣遞給其食也。傳，直戀翻?！掣狡浞N族，自使相贍，而秦地之人得其半谷，〔言關中居人，戎、狄居半，今遷使歸其舊地，則秦中百姓將食其所積之谷，以約率之，正得常居半谷也。種，章勇翻；下余種同?！炒藶闈姓咭詮[糧，遺居者似積倉，〔遺，于季翻。〕寬關中之逼，去盜賊之原，〔去，羌呂翻?！吵飨χ畵p，建終年之益。若憚蹔舉之小勞〔蹔，與暫同。〕而忘永逸之弘策，惜日月之煩苦而遺累世之寇敵，非所謂能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謀及子孫者也。

并州之胡，本實匈奴桀惡之寇也，建安中，使右賢王去卑誘質呼廚泉，聽其部落散居六郡。〔謂并州所統(tǒng)六郡也。晉書匈奴傳曰：匈奴與晉人雜居，平陽、西河、太原、新與、上黨、樂平，莫不有焉。質呼廚泉事見六十七卷漢獻帝建安二十一年。質，齰致?！诚涛踔H，以一部太強，分為三率，〔率，讀曰帥，音所類翻。〕泰始之初，又增為四；于是劉猛內叛，連結外虜，〔事見七十九卷武帝泰始七年、八年。〕近者郝散之變，發(fā)于谷遠?！补冗h縣，漢屬上黨郡，晉省，蓋其地猶存舊縣名也。劉昫曰：谷遠，今沁源縣。宋白曰：漢谷遠故縣，在沁源縣南百五十步，孤遠故城是也。晉地記云：谷遠，今名孤遠，后代語訛耳。郝散事見上卷四年?！辰裼诓恐姡瑧糁翑等f，人口之盛，過于西戎；其天性驍勇，弓馬便利，倍于氐、羌?！豺?，堅堯翻。〕若有不虞風塵之慮，則并州之域可為寒心?！矂Y之禍，江統(tǒng)固逆知之矣。〕

正始中，毌丘儉討句驪，〔事見七十五卷魏郡陵厲公正始七年。句，如字，又音駒驪，力知翻。〕徙其余種于滎陽。〔種，章勇翻?！呈及傩帐?，〔民不得安于耕鑿，是失職也。〕猶或亡叛，犬馬肥充，則有噬嚙，況于夷、狄，能不為變！但顧其微弱，勢力不逮耳?！差?，內顧也?！?/p>

夫為邦者，憂不在寡而在不安，〔論語：孔子曰：丘聞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以四海之廣，士民之富，豈須夷虜在內然后取足哉！此等皆可申諭發(fā)遣，還其本域，慰彼羈旅懷土之思，釋我華夏纖介之憂，〔夏，戶雅翻?！场夯荽酥袊?，以綏四方，』〔詩大雅民勞之辭。〕德施永世，于計為長也！」朝廷不能用。

③散騎當侍賈謐侍講東宮，對太子倨傲，成都王穎見而叱之；謐怒，言于賈后，出穎為平北將軍，鎮(zhèn)鄴?！部籍愒唬旱奂o云：「以穎為鎮(zhèn)北大將軍?！菇駨谋緜鳌！痴髁和蹼罏榇髮④?、錄尚書事；以河間王颙為鎮(zhèn)西將軍，鎮(zhèn)關中?！搽?，余中翻。颙，魚容翻?！吵酰涞圩魇?，非至親不得鎮(zhèn)關中，颙輕財愛士，朝廷以為贀，故用之?！诧J，安平獻王孚之孫，太原烈王緕之子也，初襲父爵，咸寧三年，改封河間。為穎、颙各據方鎮(zhèn)以阻兵張本?！?/p>

④夏，六月，〔【章：甲十一行本「月」下有「戊戌」二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高密文獻王泰薨?！部籍愒唬旱奂o云「隴西王」，本傳云：「泰為尚書令，改封高密。」紀誤?！?/p>

⑤賈后淫虐日甚，私于太醫(yī)令程據等；〔晉志：太醫(yī)令，屬宗正?！秤忠泽漭d道上年少人宮，〔簏，盧谷翻。說文：竹高篋也。少，詩照翻?！硰涂制渎┬梗鶜⒅??！矎?，扶又翻。賈?？值溂凹?，甚憂之。裴頠與模及張華議廢后，更立謝淑妃?！仓x淑妃，太子之母也。頠，魚毀翻。更，工衡翻?？籍愒唬骸改Ｅc裴頠、王衍謀廢之，衍后悔而止。」今從頠傳?！衬！⑷A皆曰：「主上自無廢黜之意，而吾等專行之，儻上心不為然，將若之何！且諸王方強，朋黨各異，恐一旦禍起，身死國危，無益社稷。頠曰：「誠如公言。然宮中逞其昏虐，亂可立待也。」華曰：「卿二人于中宮皆親戚，言或見信，宜數為陳禍福之戒，庶無大悖，則天下尚未至于亂，吾曹得以優(yōu)游卒歲而已?！埂矎埲A處昏亂之朝，位冠群后，而持心如此，天殆假手于趙王倫而誅之也。數，所角翻。為，于偽翻。卒，子恤翻。悖，蒲內翻。〕頠旦夕說其從母廣城君，〔說，輸芮翻。從，刀用翻?！沉罱湔撡Z后以親厚太子，賈模亦數為后言禍福；后不能用，反以模為毀己而疏之；模不得志，憂憤而卒。

秋，八月，以裴頠為尚書仆射。頠雖賈后親屬，然雅望素隆，四海恮恐其不居權位。尋詔頠專任門下事，〔晉制：侍中與給事黃門侍郎同管門下事。頠為侍中，專任門下事，賈后之意也?！愁Q上表固辭，以「賈模適亡，復以臣代之，〔復，扶又翻?！吵缤馄葜?，彰偏私之舉，為圣朝累。」〔累，力瑞翻。〕不聽?；蛑^頠曰：「君可以言，當盡言于中宮；言而不從，當遠引而去。儻二者不立，雖有十表，難以免矣。」頠慨然久之，竟不能從?！彩费匀A、頠顧戀祿位以殞首亡家?！?/p>

帝為人戇騃，〔戇，陟降翻，愚也。騃，語駭翻，癡也?！硣L在華林園聞蝦蟆，〔蝦，何加翻。蟆，謨加翻?！持^左右曰：「此鳴者，為官乎，為私乎﹖」〔為，于偽翻?！硶r天下荒饉，百姓餓死，帝聞之曰：「何不食肉糜！」〔糜，忙皮翻，粥也。〕由是權在群下，政出多門，勢位之家，更相薦托，有如互帝?！哺?，正衡翻?！迟Z、郭恣橫，〔橫，戶孟翻?！池涃T公行。南陽魯褒作錢神論以譏之曰：「錢之為體，有干、坤之象，親之如兄，字曰孔方?！插X圜函方，天圜而地方，故曰有干、坤之象?？追?，亦以錢體言?！碂o德而尊，無勢而熱，排金門，入紫闥，?？墒拱?，死可使活，貴可使賤，生可使殺。是故忿爭非錢不勝，幽滯非錢不拔，怨讎非錢不解，令聞非錢不發(fā)?！猜?，音問?！陈逯兄煲隆斖恐?，〔晉制：諸王朱衣、絳紗襮。當涂之士，謂當路柄用者。〕愛我家兄，怭無已已，執(zhí)我之手，抱我終始。凡今之人，惟錢而已！」

又，朝臣務以茍察相，高每有疑議，群下各立私意，刑法不壹，獄訟繁滋。裴頠上表曰：「先王刑賞相稱，〔稱，尺證翻。〕輕重無二，故下聽有常，群吏安業(yè)。去元康四年大風，廟闕屋瓦有數枚傾落，免太常荀寓；事輕責重，有違常典。五年二月有大風，蘭臺主者懲懼前事，求索阿棟之間，得瓦小邪十五處，〔蘭臺主者，御史臺主者也，即令史之類。阿，屋之隈曲。棟，屋踐也。索，山客翻?！乘旖固?，復興刑獄?！矎?，扶又翻；下頌復、史復同?！辰衲臧嗽拢晟锨G一枝，圍七寸二分者被斫；司徒、太常奔走道路，〔說文：荊，楚木也。司徒，漢丞相之職。漢制：丞相與太常掌圍陵。被，皮義翻?！畴m知事小，而按劾難測，〔劾，戶概翻，又戶得翻?！成_驅馳，各競免負，〔負，罪負也?！秤诮裉＝刮唇?。夫刑書之文有限而舛違之故無方，故有臨時議處之制，〔言法有一定之文，而罪有故、誤，情有輕、重，故制令臨時隨事情議處其罪。處，昌呂翻?！痴\不能皆得循常也。至于此等，皆為過當，〔當，丁浪翻?！晨旨槔粢蚓?，得為淺深也?！辜榷h猶不止〔曲議，謂曲法而議，自為淺深?！橙袝鴦㈨瀼蜕鲜柙唬骸矔x志：漢成帝置三公當書，主斷獄；主武以三公曹主歲盡考課州郡事?！场缸越酪詠恚u多門，令甚不一，吏不知所守，下不知所避，奸偽者因以售其情，居上者難以檢其下，〔檢校，檢束也?！呈峦h異，獄犴不平。〔犴，魚旱翻。野獄曰犴?！撤蚓贾?，各有所司。法欲必奉，故令主者守文；理有窮塞，故使大臣釋滯；事有時宜，故人主權斷。〔塞，悉則翻。斷，丁亂翻；下弘斷同?！持髡呤匚模翎屩畧?zhí)犯蹕之平也；〔事見十四卷漢文帝三年?！炒蟪坚寽?，若公孫弘斷郭解之獄也；〔事見十八卷漢武帝元朔二年?！橙酥鳈鄶啵魸h祖戮丁公之為也?！彩乱娛痪頋h高祖五年?！程煜氯f事，自非此類，不得出意妄議，皆以律令從事。然后法信于下，人聽不惑，吏不容奸，可以言政矣?！埂部籍愒唬盒谭ㄖ緮㈨炞?，續(xù)頠表之下，而云「侍中太宰汝南王亮」。按頠表引元康八年事，時亮死已久，蓋志誤也?！衬讼略t，「郎、令史復出法駁案者，隨事以聞，」然亦不能革也?！怖?、令史，當書郎及尚書、蘭臺令史也。出法駁案者，謂出于法之外而為駁議也。駁，北角翻?！?/p>

頌遷吏部尚書，建九班之制，欲令百官居職希遷，考課能否，明其賞罰。賈、郭用權，仕者欲速，事竟不行。

裴頠薦平陽韋忠于張華，〔魏邵陵厲公正始八年，分河東郡之汾北為平陽郡。〕華辟之，忠辭疾不起。人問其故，忠曰：「張茂先華而不實，裴逸民欲而無厭，〔張華字茂先；裴頠，字逸民。厭，于鹽翻?！硹壍涠Y而附賊后，此豈大丈夫之所為哉！逸民每有心托我，我?？制淠缬谏顪Y而余波及我，況可褰裳而就之哉！」〔溺，奴狄翻。〕

關內侯敦煌索靖，知天下將亂，〔敦，徒門翻。索，蘇各翻?！持嘎尻枌m門銅駝嘆曰：「會見汝在荊棘中耳！」〔桐駝，魏明帝景初元年自長安徙之洛陽?！?/p>

⑥冬，十一月，甲子朔，日有食之。

⑦初，廣城加郭槐，以賈后無子，常勸后使慈愛太子。賈謐驕縱，數無禮于太子，〔數，所角翻?！硰V城君恒切責之?！埠?，戶登翻。〕廣城君欲以韓壽女為大子妃，太子亦欲婚韓氏以自固，壽妻賈午及后皆不聽，而為太子聘王衍少女。太子聞衍長女美而后為賈謐聘之，〔為，于偽翻。少，詩照翻。長，知兩翻。〕心不能平，頗以為言。及廣城君病，臨終，執(zhí)后手，令盡心于太子，言甚切至。又曰：「趙粲、賈午，必亂汝家事；我死后，勿復聽入。深記吾言！」〔郭槐勡狠，而垂沒之時，所以告弁其女者如此，蓋多權數，故其智慮能及此耳。復，扶又翻；下同?！澈蟛粡模c粲、什謀害太子。

太子幼有令名，〔事見上卷武帝太康十年?！臣伴L，不好學，〔長，知兩翻。好，呼報翻；下同?！澄┡c左右嬉戲，賈后復使黃門輩誅之為奢靡威虐?！舱T，音酉?！秤墒敲u浸減，驕慢益彰，或廢朝侍而縱游逸，〔朝，直遙翻?！秤趯m中為帝，使人屠酤，手揣斤兩，〔揣，初委翻。〕輕重不差。其母，本屠家女也，故太子好之。〔古者擇女必求之名門，取甚幽閑令淑者，良有以也。好，呼到翻。〕東宮月俸錢五十萬，〔俸，扶用翻?！程映Ｌ饺《?，用之猶不足?！蔡剑履戏?，又他紺翻。探取，預取也?！秤至钗鲌@賣葵菜、藍子、雞、裇等物而收其利?！部?，亦菜也。魯相公儀休拔園葵，漆室氏女曰「晉客馬踐吾葵，使吾終歲不良葵」是也。藍，盧甘翻，草可以染青者也。本草圖經曰：藍實，人家蔬圃?之@畦種時，三月、四月生，苗高三四尺許，葉似水蓼，花紅白色，實亦若蓼子而大，黑色。五月、六月采實。裇臂麥為之?！秤趾藐庩栃担嗨屑??！舶喙淘唬宏庩柤疑w出于羲和之官，敬順昊天歷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時，此其所長也。及拘者為之，則牽于禁忌，泥于小數，舍人事而任鬼神?！诚瘩R江統(tǒng)上書陳五事：「一日雖有微苦，宜力疾朝侍?！部?，亦疾也。朝，直遙翻?！扯找饲谝姳８担稍兩频?。三日畫室之功，可宜〔【章：甲十一行本「宜」作「且」；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俊硿p省，〔畫室，以五采繪畫。室，屋也。畫，與晝同?！澈髨@刻鏤雜作，一皆罷遣?！茬U，郎豆翻。〕四曰西園賣葵、藍之屬，虧敗國體，貶損聞?！矓?，補謂翻。聞，音問?！澄逶豢槈φ?，不必拘攣小忌?！埂矓仯偩壏??！程咏圆粡摹Ｖ猩崛硕佩a，〔晉志：太子中舍人四人，咸寧四年置，以舍人才學美者為之，與中庶子共掌文翰，職如黃門侍郎，在中庶子下，洗馬上。〕恐太子不得安其位，每盡忠諫，勸太子修德業(yè)，保令名，言辭懇切。太子患之，置針著錫常所坐氈中，〔著，陟略翻。〕刺之流血。〔刺，七亦翻?！冲a，預之子也?！捕蓬A，武帝時建平吳之功?！?/p>

太子性剛，知賈謐恃中宮驕貴，不能假借之。謐時為侍中，至東宮，或舍之，于后庭游戲。詹事裴權諫曰：〔詹事，秦官，掌太子家。晉初未置詹事，宮事無大小皆由二傅。咸寧元年，置詹事，掌宮事，二傅不復領官屬。〕「謐，后所親昵，〔昵，尼質翻?！骋坏┙粯?，則事危矣?！共粡?。謐譖太子于后曰：「太子多畜私財以結小人者，為賈氏故也?！矠?，于偽翻?！橙魧m車晏駕，彼居大位，依楊氏故事，誅臣等，廢后于金墉，如反手耳?！操Z后殺楊駿，廢太后，天地之所不容也。觀其姑侄之間所言若此，則其心固不能一息安也?！巢蝗缭鐖D之，更立慈順者，可以自安?！埂哺?，工衡翻。〕后納其言，乃宣揚太子之短，布于遠近。又詐為有娠，〔娠，升人翻，孕也?！硟容栉?、產其，取妹夫韓壽子慰祖養(yǎng)之，欲以代太子。

于時朝野咸知賈后有害太子之意，中護軍趙俊請?zhí)訌U后，太子不聽。左衛(wèi)率東平劉卞，以以賈后之謀問張華，〔帝在東宮置衛(wèi)率，初曰中衛(wèi)率，泰始五年，分為左右，各領一軍，愍懷在東宮，又加前后二率，謂之四率。率，戶律翻?！橙A曰：「不聞?！贡逶唬骸副遄皂毑±?，受公成拔以至今日?！岔毑h，屬東平國。卞自縣小吏從令入洛，歷官至左衛(wèi)率?！呈扛兄海且员M言；而公更有疑于卞邪！」華曰：「假令有此，君欲如何﹖」卞曰：「東宮俊乂如林，〔時江統(tǒng)、潘滔、王敦等皆為東宮官屬。馬融曰：才過千人曰俊，百人曰乂?！乘穆示f人；公居阿衡之任，若得公命，皇太子困朝入錄尚書事，〔朝，直遙翻；下同?！硰U賈后于金墉城，兩黃門力耳?！谷A曰：「今天子當陽，太子，人子也，吾又不受阿衡之命，〔華自言事任不可以伊尹自居?！澈鱿嗯c行，此是無君父而以不孝示天下也?！病菊拢杭资恍斜尽敢病瓜掠小鸽m能有成猶不免罪」八字；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張校同；退齋校同?！俊硾r權戚漢朝，威柄不一，成可必乎！」賈后常使親黨微服聽察于外，頗聞卞言，乃遷卞為雍州刺史。〔雍，于用翻?！潮?a target="_blank">知言泄，飲藥而死。〔賈后剛悍，使聞卞言而張華不以告，則華必死于賈后之手，意卞言實華泄之也?！?/p>

十二月，太子長子虨病，〔長，知兩翻。虨，甫斤翻，又方閑翻?！程訛樘炃笸蹙簦辉S。虨疾篤，太子為之禱祀求福?！矠?，于偽翻?！迟Z后聞之，乃詐稱帝不豫，召太子入朝，。既至，后不見，置于別室，遣婢陳舞以帝命賜太子酒三升，使盡飲之。太子辭以不能飲三升，舞逼之曰：「不孝邪！天賜汝酒而不飲，〔臣子以君父為天，故以君父之賜為天賜。〕酒中有惡物邪！」太子不得已，強令至盡，〔強，其兩翻?！乘齑笞?。后使黃門侍郎潘岳作書草，〔潘岳此事自當赤族，其后天假手于孫秀耳?！沉钚℃境懈?，以紙筆及草，因太子醉，稱詔使書之，文曰：「陛下宜自了，不自了，吾當入了之。中宮又宜速自了，不自了，吾當手了之。并與謝妃共要劂期兩發(fā)，勿疑猶豫，以致后患。茹毛飲血于三辰之下，皇天許當掃除患害，立道文為王，蔣氏為肭主。愿成，當以三牲祠北君?！固幼砻圆挥X，遂依而寫之?！仓x妃，太子母也。要，約也，言并以書與謝妃約，刻期內外俱發(fā)也。茹毛飲血，謂盟誓也。虨字道文。蔣氏，虨母蔣保林也。內主，言將立為后也。三牲，牛、羊、豕也。北君，北帝也。按此書不惟無征左，使常人觀之，亦知其偽為而不可信。晉朝王、公、卿、尚書、黃、散視而不敢言。張華之諫，實亦不敢發(fā)賈氏之奸，姑引古義，依違而言之耳。裴頠請檢校傳書者，賈氏之奸無所逃矣，而亦不敢竟其說。上下相蒙，宜其人亂也?！称渥职氩怀?，后補成之，以呈帝。

壬戌：帝幸式干殿，召公卿入，使黃門令董猛以太子書及青紙詔示之曰：「遹書如此，今賜死。」徧示諸公王，莫有言者?！仓T公王，宗室諸王之為公者?！硰埲A曰：「北國之大禍，自古以來，常因廢黜正嫡以致喪亂?！矄剩⒗朔?。〕且國家有天下日淺，愿陛下詳之！」裴頠以為宜先檢校傳書者；又請比校太子手書，不然，恐有詐妄。賈后乃出太子啟事廾余紙，眾人比視，亦無敢言非者。賈后使董猛矯以長廣公主辭白帝曰：〔長廣公主，武帝女，下嫁甄德?！场甘乱怂贈Q，而群臣各不同，其不從詔者，宜以軍法從事?！埂灿源搜悦{群臣也?！匙h至日西，不決。后見華等意，堅懼事變，乃表免太子為庶人，詔許之。于是使尚書和郁等持節(jié)詣東宮，廢太子為庶人。意太改服出，拜受詔，步出承華門，〔承華門，東宮門也。陸機詩所謂「振纓承華」是也?！吵舜譅佘?，東武公澹以兵使送太子及妃王氏、三子虨、臧、尚同幽于金墉城。王衍自表離婚，許之，妃慟哭而歸?！睬逭勚?，起于何晏。何晏猶與曹爽同禍福，若王衍者，又不逮何晏矣?！硽⑻幽钢x淑媛及虨母保林蔣俊。〔保林、良娣，漢六宮十四等之數，魏、晉以下為東宮女官品秩。師古曰：保林，言其可安眾如林也?！?/p>

永康元年〔庚申、三○○）〕

①春，正月，癸亥朔，〔考異曰：帝紀、天文志皆有「己卯日食」，〔宋志無之。按長歷，己卯，十七日，安得日食?！成馓煜?，改元。

②西戎校尉司馬閻纘〔武置南蠻校尉于讓陽，西戎校尉于長安，南夷校尉于寧州，各有長史、司馬?！齿浌自勱I上書，以為：「漢戾太子稱兵拒命，言者猶曰罪當笞耳?！彩乱姸頋h武帝漢武帝征和二年、三年?！辰襁y受罪之日，不敢失道，猶為輕于戾太子。宜重選師傅，〔重再也。重，直龍翻?！诚燃訃勒d，若不悛改，棄之未晚也?！埂层?，丑緣翻?！硶啵皇?。〔省，悉景翻。〕纘，圃之孫也?！查惼砸娏呔頋h獻帝建安二十年。〕

賈后使黃門自首〔首，式救翻；下同?！秤c太子為逆。詔以黃門首辭班示公卿，遣東武公澹以千兵防衛(wèi)太子，幽于許昌宮，令持〔【張：「持」作「治」?！俊硶穭⒄癯止?jié)守之，〔持書御史，即治書侍御史?！吃t宮臣不得辭送。洗馬江統(tǒng)、潘滔、舍人王敦、杜蕤、魯瑤等冒禁至仂水，拜辭涕泣?！矔x志：太子舍人十六人，職比散騎、中書等侍郎。水經注：伊水過伊闕中，東北至洛陽縣南，北入于洛?！乘倦`校尉漢奮收縛統(tǒng)等送獄。其系河南獄者，樂廣悉解遣之；〔槳廣時為河南尹?！诚德尻柨h獄者，猶未釋?！哺犊ふ撸幽弦媒馇仓?；系洛陽獄者，尹不得與，故未釋。〕都官從事孫琰說賈謐曰：「所以廢徙太子，以其為惡故耳。今宮臣冒罪拜辭，而君以重辟；流聞四方，乃更彰太子之德也，〔說，輸芮翻。辟，毗亦翻。聞，音問?！巢蝗玑屩！怪k乃語洛湯令曹攄使釋之；〔攄，抽居翻。語，牛倨翻。〕廣亦不坐。敦，覽之孫；〔王覽見七十七卷魏高貴鄉(xiāng)公甘露元年?！硵d，肇之孫也?！膊苷匾娛木砦好鞯劬俺醵辍！程又猎S，遺王妃書，〔遺，于季翻?！匙躁愓_枉，妃父衍不敢以聞。

③丙子，皇孫虨卒。〔非疾也?？籍愒唬旱奂o「虨」作「霖」。按虨，字道文不當作「霖」，今從傳?！?/p>

④三月，尉氏雨血，〔尉氏縣，自漢以來屬陳留郡。應劭曰：古獄官曰尉氏，鄭之別獄也。臣瓚曰：鄭大夫尉氏之邑，故以為邑名。師古曰：鄭大夫尉氏亦以掌獄之官故為族耳，應說是也?！逞且娔戏?，〔星見妖而不知其名，故但曰妖星。妖，于驕翻。見，賢遍翻；下同。〕太白晝見，〔晉天文志曰：太白晝見，與日爭明，強國弱，小國強，女主昌?！持信_星拆。〔史記天官書曰：魁下六星，兩兩而比者曰三臺。三臺色齊，君臣和；不齊，君臣乖戾。漢天文志曰：三臺曰泰階：上階，上星為天子，下星為女主；中階；上星為諸侯、三公，下星為卿、大夫；下階，上星為士，下星為庶人。拆者，兩星不相比也?！硰埲A少子韙勸華遜位，〔少，詩照翻。韙，羽委翻?！橙A不從，曰：「天道幽遠，不如靜以待之?！埂踩A所謂靜以待之者，欲何所待也！〕

⑤太子既廢，眾情憤怒。右衛(wèi)督司馬雅、常從督許超，皆嘗給事東宮，與殿中中郎士猗等〔右衛(wèi)督、常從督、殿中中郎，皆屬二衛(wèi)。武帝甚重兵官，殿中軍校，多選朝廷清望之士居之。司馬雅，宗室之疏屬也。從，才用翻?！持\廢賈后，復太子。以張華、裴頠安常保位，難與行權，右軍將軍趙王倫執(zhí)兵柄，性貪冒，〔冒，密北翻。〕可假以濟事。乃說孫秀曰：〔說，輸芮翻?！场钢袑m兇勡無道，與賈謐兵等共誣廢太子。今國無嫡嗣，社稷將危，大臣將起大事，而公名奉事中宮，與賈、郭親善，太子之廢，皆云豫知，〔言倫、秀豫知廢太子之謀?！骋怀缕穑湵叵嗉?，何不先謀之乎！」秀許諾，言于倫，倫納焉，遂告通事令史張林〔通事令史，中書令史也。中書侍郎本通事郎，官名雖改，令史猶以通事冠之。陸機惠帝起居注曰：張林者，黑山賊張燕之曾孫。〕及省事長衡等，〔省事，亦吏職也。賈充為尚書令，以目疾表置省事吏四員，省事蓋自此始。省，悉景翻?！呈篂閮葢?。

事將起，孫秀言于倫曰：「太子聰明剛猛，若還東宮，必不受制于人。明公素黨于賈后，道路皆知之，今雖建大功于太子，太子謂公特逼于百姓之望，翻覆以免罪耳，〔言百姓望太子復，倫等畏逼，故背賈氏復太子以求自免罪?！畴m含忍宿忿，必不能深德明公，若有瑕釁，猶不免誅。不若遷延緩期，〔遲其事而遷延未發(fā)也?！迟Z后必害太子，然后廢賈后，為太子報讎，〔為，于偽翻?！撤峭矫獾湺?，乃更可以得志?！箓惾恢?。

秀因使人行反間，〔間，古莧翻?！逞缘钪腥擞麖U皇后，立太子，〔司馬雅、許超、士猗皆殿中人也?！迟Z后數遣宮婢微服于民間聽察，〔數，所角翻?！陈勚鯌帧?、秀因勸謐等早除太子以絕眾望癸未，賈后使太醫(yī)令程據和毒藥，〔和，戶臥翻?！吵C詔使黃門孫慮至許昌毒太子。太子自廢黜，恐被毒，常自煮食于前；〔，被，皮義翻?！硲]以告劉振，振乃徙太子于小坊中，絕其食，宮人猶竊于墻上過食與之。慮逼太子以藥，太子不肯服，慮以藥杵椎殺之。〔椎，傳追翻?！秤兴菊堃允硕Y葬，賈后表請以廣陵王禮葬之。

⑥夏，四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⑦趙王倫、孫秀將討賈后，告右衛(wèi)佽飛督閭和，〔晉制：右衛(wèi)有佽飛、虎賁二督。佽飛，荊人，赴江斬蛟，古勇士也；自漢以來以為衛(wèi)士之號。佽，日四翻。〕和從之，期似癸巳丙夜一籌，以鼓聲為應。〔丙夜，夜三鼓；丙夜一籌，三更二點也?！彻锼?，秀使司馬雅告張華曰：「趙王欲與公共匡社稷，為天除害，〔為，于偽翻?！呈寡乓愿??！谷A拒之。雅怒曰：「刃將在頸，猶為是言邪！」不顧而出?！踩A素有籌略，雅辭氣之悖如此而無以處之，蓋亦知眾怒不可遏，而己為賈后用心，不敢背之，搏手無策，待死而已?！?/p>

及期，倫矯詔敕三部司馬曰：〔晉二衛(wèi)有前驅、由基、強弩三部司馬。〕「中宮與賈謐等殺吾太子，今使車騎入廢中宮，〔時趙王倫以車騎將軍領右軍將軍?！橙甑冉援攺拿?，事畢，賜爵關中侯，不從者誅三族?！贡娊詮闹?。又矯詔開門，夜入，陳兵道南，〔御道之南也?！城柴窜娦Ｎ君R王冏〔武帝太康元年，置翊軍校尉。冏，居永翻。〕將百人排合而入，華林令駱休為內應，〔華林令，華林園令也。魏起芳林園，后避齊王芳諱，改曰華林園。有天淵池，池中有魏文帝九花叢殿。晉志：華林令屬鴻臚。姓譜；齊太公之后，有公子駱，子孫以為氏。又秦之先有大駱?！秤坌覗|堂，以詔召賈謐于殿前，將誅之。謐走入西鍾下，呼曰：「阿后救我！」〔呼，火故翻。阿，今相傳從安入聲?！尘蛿刂?。賈后見齊王冏，驚曰：「卿何為來﹖」冏曰：「有詔收后。」后曰：「詔當從我出，何詔也！」后至上合，遙呼帝曰：「陛下有婦，使人廢之，亦行自廢矣?！故菚r，梁王肜亦預其謀，后問冏曰：「起事者誰﹖」冏曰：「梁、趙?！购笤唬骸赶倒樊斚殿i，反系其尾，何得不然！」〔恨不先誅梁、趙也?！乘鞆U后為庶人，幽之于建始殿。收趙粲、賈什等付暴室考竟?！矔x志：暴室令，屬光祿勛。〕詔尚書收捕賈氏親黨，召中書監(jiān)、侍中、黃門侍郎人座皆夜人殿。尚書始疑詔有詐，郎師景露版奏請手詔，〔郎，尚書郎也。師，姓；景，名?！硞惖葦刂葬?。

倫陰與秀謀篡位，欲先除朝望，〔朝，直遙翻。〕且報宿怨，乃執(zhí)張華、裴頠、解系、解結等于殿前?！矀?、秀怨華、頠、系，事見上卷元康六年。結，系弟也。秀亂關中結議秀罪應誅，故亦怨之?！橙A謂張林曰：「卿欲害忠臣邪﹖」林稱詔詰之曰：〔詰，去吉翻?！场盖錇樵紫?，太子之廢，不能死節(jié)，何也﹖」華曰：「式干之議，臣諫事見存，可覆按也。」林曰：「諫而不從，何不去位﹖」華無以對。遂皆斬之，仍夷三族。解結女適裴氏，明日當嫁而禍起，裴氏欲認活之，女曰：「家既如此，我何以活為！」亦坐死。朝廷由是議革舊制，女不從死。〔不從父母家坐死也。〕甲午，倫坐端門，〔宮門正南門曰端門?！城采袝陀舫止?jié)送賈庶人于金墉；〔楊太后、太子遹之廢，史皆不書為庶人，此獨書賈庶人者，正其罪也。〕誅劉振、董猛、孫慮、程據等；司徒王戎及內外官坐張、裴親黨黜免者甚眾。閻纘撫張華尸慟哭曰：「早語君遜位而不肯，今果不免，命也！」〔語，牛倨翻?！?/p>

于是趙王倫稱詔赦天下，自為使持節(jié)、都督中外諸軍事、相國、侍中，一依宣、文輔魏故事，〔晉志曰：丞相、相國，秦官也，晉受魏禪，并不置。自惠帝之后，省置無恒，為之者趙王倫、梁王肜、成都王穎、南陽王保、王敦、王導之徒，非復人臣之職也。今按宣王懿以丞相輔魏，文王昭以相國輔魏，皆非人臣之職。〕置府兵萬人，以其世子散騎常侍荂領穴從仆射，〔荂，枯花翻；楊正衡音孚。晉志：穴從仆射，屬光祿動。從，才用翻?！匙羽榍皩④?，封濟陽王；〔濟，子禮翻?！瞅癁辄S門郎，封汝陰王；詡為散騎侍郎，封霸城侯。〔黃門郎，即黃門侍郎。散騎侍郎，魏初與散騎常侍同置。自魏至晉，散常侍、侍郎與侍中、黃門侍郎共平尚書奏事，皆要官也?！硨O秀等皆封大郡，并據兵權，文武官封侯者數千人，百官總己以聽于倫?！仓焓显唬嚎偧海^總攝己職?！硞愃赜褂?，復受制于孫秀?！矎?，扶又翻?！承銥橹袝?，威權振朝廷，天下皆事秀而無求于倫。

詔追復故太子遹位號，使尚書和郁帥東宮官屬迎太子喪于許昌，〔帥，讀曰率?！匙贩膺y子虨為南陽王，封虨弟臧為臨淮王，尚為襄陽王。

有司奏：「尚書令王衍備位大臣，太子被誣，志在茍免，〔謂太子王遺王妃書，自陳誣枉，衍不敢以聞也?！痴埥d終身?！箯闹?。

相國倫欲收人望，選用海內名德之士，以前平陽太守李重、滎陽太守荀組為左、右長史，東平王堪、沛國劉謨?yōu)樽蟆⒂宜抉R，尚書郎陽平束簒為記室，〔魏文帝黃初二年，分魏郡置陽平郡。記室，主文翰。束簒，漢太子太傅捤廣之后。廣曾孫避難，因去疏字之「足」，改姓為束。續(xù)漢志曰：記室，主上章表報書記。〕淮南王文學荀崧、殿中郎陸機為參軍。〔殿中郎，尚書郎也，主殿中曹?！辰M，勖之子，〔勖為晉初佐命之臣?！翅拢瑥O也?！曹鲝獮槲撼踝裘佟！忱钪刂獋愑挟愔荆o疾不就，倫逼之不已，憂憤成疾，扶曳受拜，數日而卒。

⑧丁酉，以梁王肜為太宰，左光祿大夫何劭為司徒，右光祿大夫劉寔為司空?！矔x志：左、右光祿大夫，假金章紫綬，品秩第二，祿賜、班位、冠幘、車服、佩玉，置吏卒羽。后之金紫光祿大夫，蓋魏、晉之左、右光祿大夫也。但魏、晉之大夫皆為專官，后世則為寄祿官耳。杜佑曰：魏、晉以來，左右光祿三大夫皆銀印青綬，其重者，詔加金章紫綬者，則謂之金紫光祿大夫。重者既有金紫之號，故謂本光祿為銀青光祿大夫?！?/p>

⑨太子遹之廢也，將立淮南王允為太弟，議者不合?！惭杂谐之愖h者也?！硶w王倫廢賈后，乃以允為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領中護軍。

⑩己亥，相國倫矯詔遣尚書劉弘赍金屑酒賜賈后死于金墉城。

五月，己巳，詔立臨?！病菊拢杭资恍斜尽负！棺鳌富础?；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俊惩蹶盀榛侍珜O，還妃王氏以母之；〔太子之廢也，歸王妃于父母家。〕太子官屬即轉為太孫官屬，相國倫行太孫太傅。

己卯，謚故太子曰愍懷；六月，壬寅，葬于顯平陵。

清河康王遐薨。

中護軍淮南王允，性沈毅，〔沈，持林翻?！乘扌l(wèi)將士皆畏服之。允知相國倫及孫秀有異志，陰養(yǎng)死士，謀討之。倫、秀深憚之。秋，八月，轉允為太尉，外示優(yōu)崇，實奪其兵權。〔中護軍掌兵，轉寸尉則兵權去矣。〕允稱疾不拜。秀遣御史劉機逼允，收其官屬以下，劾以拒詔，大逆不敬?！槽?，戶概翻，又戶得翻?！吃室曉t，乃季手書也。大怒，收御史，將斬之，御史走免，斬其令史二人?！泊颂m臺令史也。〕厲色謂左右曰：「趙王欲破我家！」遂帥國兵及帳下七百人直出，〔國兵，淮南國兵也。帳下，中護軍帳下也。帥，讀曰率。〕大呼曰：〔呼，火故翻。〕「趙王反，我將討之，從我者左袒。」于是歸之者甚眾。允將赴宮，尚書左丞王輿閉掖門，〔宮門端門之左曰左掖門，右曰右掖門?！吃什坏萌耄靽喔??！矔r倫以東宮為相府?！吃仕鶎⒈跃J，〔將，即亮翻。〕倫與戰(zhàn)屢敗，死者千余人。太子左率陳徽勒東宮兵鼓噪于內以應允?！沧舐剩醋笮l(wèi)率?！吃式Y陳于承華門前，弓弩齊發(fā)，射倫，飛矢雨下?！碴?，讀曰陣。射，而亦翻?！持鲿抉R眭秘以身蔽倫，〔續(xù)漢志：尚書三十六曹郎，曹有三主書。此主書司馬，蓋相國府官屬，倫所自署置。眭，息隨翻，姓也?！臣衅浔扯??！仓?，竹仲翻；下同?！硞惞賹俳噪[樹而立，每樹輒中數百箭，自辰至未。中書令陳淮，〔前有中書令陳準，「淮」，蓋「準」字之誤也?！郴罩忠?，欲應允，言于帝曰：「宜遣白虎幡以解鬬?！埂舶谆⑨σ憎廛娺M戰(zhàn)，非以解鬬也。陳準蓋以帝庸愚，故請似白虎幡麾軍，欲倫兵見之，以為允之攻倫，出于帝命，將自潰也。否則何以應允。〕乃使司馬督護伏胤將騎四百持幡從宮中出，〔司馬督護，亦殿中將校，屬二衛(wèi)?！呈讨腥觋幫躜陂T下省，陰與胤誓曰：「富貴當與卿共之?！关纺藨芽瞻娉?，〔空版，不書詔之版，本無詔書，而別取空版懷之以出也。〕詐言有有詔助淮南王。允不之覺，開陣內之，下車受詔，胤因殺之，并殺允子秦王郁、漢王迪，坐允夷滅者數千人。曲赦洛陽?！膊黄丈馓煜?，而獨赦洛陽，故曰曲赦?！?/p>

初，孫秀嘗為小吏，事黃門郎潘岳，岳屢撻之?！矊O秀，瑯邪人。潘岳為瑯邪內史，秀為小吏，給岳，狡黠自喜。岳惡其為人，數撻辱之。〕衛(wèi)尉石崇之甥歐陽建素與相國倫有隙，〔建表倫罪惡，見上卷元康六年?！吵缬袗坻痪G珠，〔綠珠善吹笛。太平廣記曰：今白州只角山下有綠珠井。昔梁氏之女有容貌，石崇使交州，以真珠三斛買之。梁氏之居，舊井存焉，汲飲者必誕美女。里閭以美女無益，遂以石填之?！硨O秀使求之，崇不與。及淮南王允敗，秀因稱石崇、潘岳、歐陽建奉允為亂，收之。〔考異曰：崇傳曰：「崇、建潛知其計，陰勸淮南王允、齊王冏圖趙王倫?！谷舫绻c允同謀，允敗，崇應惶懼不應被收時，方宴于樓上。蓋倫、秀以舊怨誣殺之耳。今按石崇傳：「孫秀索綠珠，崇不許，秀怒，乃勸倫誅崇。崇正宴于樓上，介士到門，崇謂綠珠曰：『我今為爾得罪。』綠珠泣曰：『當效死于君前。』因自投于樓下而死。」〕崇嘆曰：「奴輩利吾財爾！」收者曰：「知財為禍，何干早散之！」崇不能答。初，潘岳母常誚責岳曰：「汝當知足，而干沒不已乎！」〔蓋戒岳乘時射利，不知止也。服虔曰：干沒，射成敗也。如淳曰：得利為干，失利為沒。干，音干。一說：以水為喻也，言其視利而趨，雖干而在陸，沒而滅頂，皆所不顧也?！臣皵。乐x母曰：「負阿母?！埂舶ⅲ瑥陌踩肼??！乘炫c崇、建皆族誅，籍沒崇家。相國倫收淮南王母弟吳王晏，欲殺之。光祿大夫傅祗爭之于朝堂，〔朝，直遙翻?！潮娊灾G止，倫乃貶晏為賓徒縣王。〔賓徒縣，前漢屬遼西郡，后漢屬遼東屬國都尉，晉屬昌黎郡?！?/p>

齊王冏以功遷游擊將軍，〔晉志：驍騎將軍、游擊將軍，并漢雜號將軍也，魏置為中軍。及晉，以領、護、左右衛(wèi)、驍騎、游擊為六軍?！硟滓獠粷h，有恨色，孫秀覺之，且憚其在內，乃出為平東將軍，鎮(zhèn)許昌?！矠閮鬃栽S昌起兵討倫張本?！?/p>

以光祿大夫陳準為太尉，錄尚書事；未幾，薨。

孫秀議加相國倫九錫，百官莫敢異議。吏部尚書劉頌曰：「昔漢之錫魏，魏之錫晉，皆一時之用，非可通行。〔謂禪代然后有九錫，非常典也。〕周勃、霍光，其功至大，皆王聞有九钖之命也?！埂仓^周勃、霍光定策以安漢室，且不聞有九錫之命，所以折倫、秀之奸謀也?！硰埩址e忿不已，以頌為張華之黨，將殺之。孫秀曰：「殺張、裴已傷時望，不可復殺頌?！沽帜酥?。〔復，扶又翻；下同。〕以頌為光祿大夫?！矔x志：光祿大夫與卿同，秩中二千石，著進賢兩梁冠，黑介幘，五時朝服，佩水蒼玉。考異曰：三十國春秋云：「倫黨大怒，謀害頌，頌懼，自殺。」頌傳云：「頌為光祿，尋病卒。」今從傳?！乘煜略t加倫九錫，復加其子荂撫軍將軍，〔撫軍將軍，文帝以授武帝，遂以代魏。倫以加其世子，意趣為何﹖〕虔中軍將軍，〔武帝受禪，置中軍將軍，統(tǒng)宿衛(wèi)七軍，尋罷，已而復置?！吃倿槭讨?。又加孫秀侍中、輔國將軍、相國司馬，右率如故?！灿衣?，右衛(wèi)率也。不解此官者，欲握東宮兵?！硰埩值炔⒕语@要。增相府兵為二萬人，與宿衛(wèi)同，并所隱匿之兵，數踰三萬。

九月，改司徒為丞相，以梁王肜為之，肜固辭不受。

倫及諸子皆頑鄙無識，秀狡黠貪淫，〔黠，下八翻。〕所與共事者，皆邪佞之士，惟競榮利，無遠謀深略，志趣乖異，互相憎嫉。秀子會為射聲校尉，形貌短陋，如奴仆之下者，秀使尚帝女河東公主?！彩费詡悺⑿惚言陬i，乃圖非望?！?/p>

冬，十一月，甲子，立皇后羊氏，赦天下。后，尚書郎泰山羊玄之之女也。外祖平南將軍樂安孫旗，與孫秀善，故秀立之。拜玄之光祿大夫、特進、散騎常侍，封興晉侯?！矔x志：光祿大夫，假銀章青綬者，品秩第三；加特進，則品秩與左右光祿大夫同矣。晉置與晉郡，在唐河州界。〕

詔征益州刺趙廞為大長秋，〔廞，許今翻?！骋猿啥純仁分猩焦㈦鵀橐嬷荽淌??！矔x諸王國置內史，猶漢王國相也。武帝太康九年，改諸王國相為內史?？籍愒唬旱奂o作「耿勝」，載記、華陽國志作「滕」。今從之?！硰Q，賈后之姻親也。聞征，甚懼，〔懼以賈后親黨連坐。〕且以晉室衰亂，陰有據蜀之志，乃傾倉廩，賑流民，以收眾心。以李特兄弟材武，其黨類皆巴西人，與廞同郡，〔李特黨類本巴氐，趙廞亦巴西人也。〕厚遇之以為爪牙。特等憑恃廞勢，專聚眾為盜，蜀人患之?！蔡氐热胧袷?，始上卷元康八年?！畴鴶得鼙恚骸噶髅駝傌?，蜀人譩弱，〔數，所角翻。剽，匹妙翻。譩，奴亂翻。〕主不能制客，必為亂階，宜使還本居。若留之險地，〔蜀地阻險?！晨智亍⒂褐湼朴诹?、益矣?！埂擦髅癖揪忧亍⒂?。雍，于用翻?！硰Q聞而惡之?！矏海瑸趼贩??！?/p>

州被詔書，遣文武千余人迎滕。是時，成都治少城，益州治太城，〔二城皆秦張儀所筑。儀既筑太城，后一年又筑少城。太城今成都府子城也，少城唯西南北三壁，東即太城之西墉也。少，詩照翻?！硰Q猶在太城，未去。滕欲入州，功曹陳恂諫曰：「今州、郡構怨深，〔州，謂益州；郡，謂成都。此言廞、滕構怨也?！橙氤潜赜写蟮?，不如留少城以觀其變，檄諸縣合村保以備秦氐，〔李特等本巴氐，蜀人以甚徙居秦州界，因謂之秦氐。〕陳西夷行至，〔陳西夷，謂西夷校尉陳總也。行至，言總來領西夷校尉之職，行且至成都也。晉置西夷校寺于汶山，平越中郎將于廣州，南蠻校尉于襄陽，南夷校尉于寧州?！城耶敶２蝗?，退保健為，西渡江源，以防非常。」〔江源縣，漢屬蜀郡，后李雄分立江源郡，晉改為多融縣，又改為晉原縣。唐蜀州之晉原、青城、唐安三縣，皆漢江源縣地。犍，居言翻?！畴粡?。是日，帥眾入州，〔帥，讀曰率；下同。廞遣兵逆之，戰(zhàn)于西門，滕敗死，〔考異曰：華陽國志曰：「戰(zhàn)于廣漢宣化亭，殺傳詔。」按州郡俱淢成都，不容戰(zhàn)于廣漢。又趙廞若已與滕戰(zhàn)，不應欲直入州。今從載記?！晨だ艚愿Z走，惟陳恂面縛詣廞，請滕死；〔【章：甲十一行本「死」作「喪」；乙十一行本同；孔本同。】請其尸而葬之。死，讀曰尸?！硰Q義而許之。

廞又遣兵逆西夷校尉陳總?？傊两?，〔江陽縣，漢屬犍為郡，劉璋分江陽郡；唐瀘州瀘川、綿水二縣，漢江陽之地也?！陈剰Q有異志，主簿蜀郡趙模曰：「今州郡不協(xié)，必生大變，當速行赴之。府是兵要，助順討逆，〔言西夷府總蜀兵之要，順，謂耿滕，逆，謂趙廞，使總助滕討廞也?！痴l敢動者！」總更緣道停留，比至南安魚涪津，〔南安縣，屬犍為郡，有魚涪津、唐眉州青神縣，漢南安縣地。宋白曰：榮州應靈縣、資官縣、嘉州龍游，皆漢安南縣。比，必寐翻。涪，音浮?！巢豢?，順流而退，必無害也?！埂惭皂樍鞫?，廞軍勢不能追，必無所害?！骋延鰪Q軍，模白總：「散財募士以拒戰(zhàn)，若克州軍，則州可得；〔言破廞軍則益州可取，罪人斯得矣?！巢豢?，順流而退，必無害也。」〔言順流而退，廞軍勢不能追，必無所害。〕總曰：「趙益州忿耿侯，故殺之；與吾無嫌，何為如此！」〔兵臨其前，猶發(fā)是言，陳總特庸人耳。〕模曰：「今州起事，必當殺君以立威，雖不戰(zhàn)，無益也。」言至垂涕，總不聽，眾遂自潰?？偺硬葜?，模著總服格戰(zhàn)；〔著，陟略翻?！硰Q兵殺模，見其非是，更搜求得總，殺之。〔搜，尋也?？籍愒唬旱奂o：「廞又殺犍為太守李密、汶山太守霍固?！拱慈A陽國志，犍為太守李芯、汶山太守楊邠，非密、固也。載記亦作「李芯」，蓋紀誤。〕

廞自稱大都督、大將軍、益州牧，〔考異曰：晉春秋云「建號太平元年」，他書無之，今不取?！呈鹬昧艑?，改易守今，王官被召，無敢不往?！餐豕?，謂晉朝所命者。被，皮義翻?！忱钼詭浢觅＠詈⑻焖位?、上官晶、扶風李攀、始平費他、〔帥，讀曰率。楊正衡曰：晶，音精。武帝泰始二年，分扶風置始平郡。費，扶沸翻。他，徒河翻?！池弟蕹?、隗伯等四千騎歸廞。廞似庠為威寇將軍，〔沈約志：威寇將軍，四十號第七?！撤怅柸ず睿孕碾?，使招合六郡壯勇至萬余人，以斷北道?！擦?，即天水略等六郡。壯勇，流民之壯勇者。北道，自關中入蜀之道。斷，丁管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