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唐紀六〔起上章攝提格（庚寅），盡玄黓執(zhí)徐（壬辰）六月，凡二年有奇?！?/p>

明宗圣德和武欽孝皇帝中之下

長興元年〔（庚寅、九三○）是年二月方改元?！?/p>

1春，正月，董璋遣兵筑七寨于劍門。辛巳，孟知祥遣趙季良如梓州修好。〔先是董璋在東川，與孟知祥鄰鎮(zhèn)而未嘗通問；天成三年，兩鎮(zhèn)因爭鹽利而有違言；去年璋遣使求昏于知祥，今知祥遣報使以修好，兩釋嫌怨以從講解，懼朝廷加兵也。同舟遇風(fēng)則胡、越相應(yīng)如左右手，斯之謂矣。安重誨患兩川之難制，不能因其構(gòu)隙而鬬之，反從而合之，可以為善謀國乎！兵法曰：合則能離之。安重誨反是。好，呼到翻；下同?！?/p>

2鴻臚少卿郭在徽奏請鑄當五千、三千、一千大錢；朝廷以其指虛為實，無識妄言，左遷衛(wèi)尉少卿、同正?！泊颂乒偎^員外置，同正員者也?！?/p>

3吳徙平原王澈為德化王?！步莸禄h，本漢尋陽縣。宋白曰：南唐所改?！?/p>

4二月，乙未朔，趙季良還成都，謂孟知祥曰：「董公貪殘好勝，志大謀短，終為西川之患?！埂彩芳o趙季良之言，為董璋攻孟知祥張本?！?/p>

都指揮使李仁罕、張業(yè)欲置宴召知祥，先二日，有尼告二將謀以宴日害知祥；〔先，悉薦翻?！持樵懼?，無狀，〔無謀害之狀也。詰，去吉翻。〕丁酉，推始言者軍校都延昌、王行本，腰斬之。〔校，戶教翻。都，姓也。春秋時鄭大夫公孫閼字子都，子孫以為氏。〕戊戍，就宴，盡去左右，〔去，羌呂翻?！唱氃勅屎钡冢蝗屎边殿^流涕曰：「老兵惟盡死以報德。」由是諸將皆親附而服之?！彩费悦现槟芡菩囊缘萌怂懒??！?/p>

5壬子，孟知祥、董璋同上表言：「兩川聞朝廷于閬中建節(jié)，綿、遂益兵，無不憂恐?！查佒薪ü?jié)，謂置保寧軍于閬州；綿、遂益兵，謂武虔裕刺綿州，夏魯奇帥遂州，皆益兵戍之。事并見上卷上年?！成弦栽t書慰諭之。

6乙卯，上祀圜丘，大赦，改元。〔改元長興?！厨P翔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李從曮入朝陪祀，三月，壬申，制徙從曮為宣武節(jié)度使?！蔡斐稍?，李從曮再鎮(zhèn)鳳翔，至是徙鎮(zhèn)?！?/p>

7癸酉，吳主立江都王璉為太子。〔璉，立展翻?！?/p>

8丙子，以宣徽使朱弘昭為鳳翔節(jié)度使。

10復(fù)以安義為昭義軍?！擦壕觚埖露辏瑫x王改昭義軍曰安義軍，見二百七十一卷?！?/p>

11帝將立曹淑妃為后，淑妃謂王德妃曰：「吾素病中煩，〔中煩，謂胸中煩熱?！尘胗诮訉?，妹代我為之?！沟洛唬骸钢袑m敵偶至尊，誰敢干之！」庚寅，立淑妃為皇后。德妃事后恭謹，后亦憐之。

初，王德妃因安重誨得進，常德之。〔歐史曰：德妃王氏，邠州餅家女也，有美色，號花見羞。少賣為梁將劉鄩侍兒。鄩卒，王氏無所歸。是時帝正室夏夫人已卒，方求別室，有言壬氏于安重誨者，以告于帝而納之?！车坌詢€約，及在位久，宮中用度稍侈，重誨每規(guī)諫。妃取外庫錦造地衣，重誨切諫，引劉后為戒；〔謂莊宗劉皇后也。〕妃由是怨之。

12高從誨遣使奉表詣吳，告以墳?zāi)乖谥袊?，〔高季興，陜州硤石人也，故云然。〕恐為唐所討，吳兵援之不及，謝絕之?！哺呒九d請附于吳，見二百七十五卷天成二年?！硡乔脖鴵糁?，不克。

13董璋恐編州刺史武虔裕窺其所為，〔按九域志，綿州東南至梓州一百三十七里。以其逼近，故恐為所窺。〕夏，四月，甲午朔，表兼行軍司馬，囚之府廷?！惨约嫘熊娝抉R誘之，至梓州而囚之。府廷，東川府廷也?！?/p>

14宣武節(jié)度使符習(xí)，自恃宿將，〔符習(xí)本成德將，從莊宗戰(zhàn)于河上，故自恃為耆宿?！痴撟h多抗安重誨，重誨求其過失，奏之；丁酉，詔習(xí)以太子太師致仕。

16初，帝在真定，〔莊宗同光二年，帝鎮(zhèn)真定?！忱顝溺媾c安重誨飲酒爭言，從珂毆重誨，〔毆，烏口翻。〕重誨走免；既醒，悔謝，重誨終銜之。至是，重誨用事，自皇子從榮、從厚皆敬事不暇。〔不暇，謂不敢自暇也?！硶r從珂為河中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重誨屢短之于帝，帝不聽。重誨乃矯以帝命諭河?xùn)|牙內(nèi)指揮使楊彥溫使逐之?！病负?xùn)|」當作「河中」?！呈侨?，〔承上戊戍，故曰是日。〕從珂出城閱馬，彥溫勒兵閉門拒之，從珂使人扣門詰之曰：〔詰，去吉翻?！场肝岽旰?，何為如是﹖」對曰：「彥溫非敢負恩，受樞密院宣耳。〔樞密院用宣，三省用堂帖。今堂帖謂之省札，宣謂之密札?！痴埞氤?。」從珂止于虞鄉(xiāng)，〔九域志：虞鄉(xiāng)縣在河中府東六十里。〕遣使以狀聞。使者至，壬寅，帝問重誨曰：「彥溫安得此言﹖」〔謂言受樞密院宣也?！硨υ唬骸复思槿送远?，宜速討之?！沟垡芍T致彥溫訊其事，〔訊，問也。誘，音酉。〕除彥溫絳州刺史。重誨固請發(fā)兵擊之，乃命西都留守索自通、〔索，蘇各翻，姓也?！巢杰姸贾笓]使藥彥稠將兵討之。〔藥，姓也，漢有藥崧。按薛史：藥彥稠，沙陀三部落人，必非崧后?！车哿顝┏肀厣聫兀嵊嬗嵵?。召從珂詣洛陽。從珂知為重誨所構(gòu)，馳入自明。

17加安重誨兼中書令。

18李從珂至洛陽，上責之使歸第，絕朝請。〔薛史曰：歸清化里第。〕

辛亥，索自通等拔河中，斬楊彥溫，〔承安重誨指，斬楊彥溫以滅口。為潞王殺藥彥稠、索自通自投于水張本?！彻锍?，傳首來獻。上怒藥彥稠不生致，〔不生致楊彥溫也?！成钬熤?。

安重誨諷馮道、趙鳳奏從珂失守，宜加罪。上曰：「吾兒為奸黨所傾，未明曲直，公輩何為發(fā)此言，意不欲置之人間邪﹖此皆非公輩之意也?！埂惭远藶榘仓卣d所使?！扯嘶炭侄?。他日，趙鳳又言之，上不應(yīng)。明日，重誨自言之，上曰：「朕昔為小校，〔校，戶教翻?！臣邑?，賴此小兒拾馬糞自贍，以至今日為天子，曾不能庇之邪！卿欲如何處之于卿為便﹖」〔上亦以此語激安重誨。處，昌呂翻?！持卣d曰：「陛下父子之間，臣何敢言！惟陛下裁之！」上曰：「使閑居私第亦可矣，何用復(fù)言！」〔復(fù)，扶又翻?！?/p>

丙辰，以索自通為河中節(jié)度使。自通至鎮(zhèn)，承重誨指，籍軍府甲仗數(shù)上之，〔上，時掌翻?！骋詾閺溺嫠皆?；賴王德妃居中保護，從珂由是得免。士大夫不敢與從珂往來，惟禮部郎中史館修撰呂琦居相近，時往見之，從珂每有奏請，皆咨琦而后行?！矎溺婢娱e，奏請咨呂琦而后行；及其在位，能厚琦而不能用琦，何也﹖〕

19戊午，帝加尊號曰圣明神武文德恭孝皇帝。

20安重誨言昭義節(jié)度使王建立過魏州有搖眾之語，五月，丙寅，制以太傅致仕?！舶仓卣d、王建立交惡，見上卷天成三年。〕

21董璋閱集民兵，皆剪發(fā)黥面，復(fù)于劍門北置永定關(guān)，布列烽火?！矎?fù)，扶又翻?！?/p>

22孟知祥累表請割云安等十三鹽監(jiān)隸西川，〔云安縣，漢巴郡朐鐵縣地，周武帝改為云安縣，屬巴東郡，唐屬夔州，后改為云安監(jiān)。又夔州大昌縣、萬州南浦縣漁陽監(jiān)皆有鹽官，隸寧江軍巡屬；而所謂十三監(jiān)未知盡在何所?！骋喳}直贍寧江屯兵，辛卯，許之。

23六月，癸巳朔，日有食之。

24辛亥，敕防御、團練使、刺史、行軍司馬、節(jié)度副使，自今皆朝廷除之，諸道無得奏薦。

25董璋遣兵掠遂、閬鎮(zhèn)戍，秋，七月，戊辰，兩川以朝廷繼遣兵屯遂、閬，復(fù)有論奏，〔復(fù)，扶又翻?！匙允菛|北商旅少敢入蜀?！采?，詩沼翻?！?/p>

26八月，乙未，捧圣軍使李行德、〔按五代會要，應(yīng)順元年，改龍武、神武四十指揮為捧圣左、右軍。據(jù)此，則是時先已有捧圣軍矣。宋白曰：長興三年改在京龍武、神武四十指揮為捧圣左、右軍?！呈畬垉€引告密人邊彥溫告「安重誨發(fā)兵，云欲自討淮南；〔因天成二年安重誨嘗有伐吳之議，遂以是誣告之?！秤忠枷嗾邌柮?。」〔相，息亮翻?！车垡詥柺绦l(wèi)都指揮使安從進、藥彥稠，二人曰：「此奸人欲離間陛下勛舊耳。〕間，古莧翻?！持卣d事陛下三十年，〔梁均王貞明二年，帝始為安國節(jié)度，以安重誨為中門使，至是纔十六年；蓋帝與重誨皆應(yīng)州人，其相從久矣?！承叶毁F，何苦謀反！臣等請以宗族保之。」帝乃斬彥溫，召重誨慰撫之，君臣相泣?！采w是時安重誨之跡已危矣?！?/p>

27以前忠武節(jié)度使張延朗行工部尚書，充三司使。三司使之名自此始?！沧运挝鯇幰郧?，三司使位亞執(zhí)政，專制國計，權(quán)任重矣?！?/p>

28吳徐知詰以海州都指揮使王傳拯有威名，得士心，值團練使陳宣罷歸，知誥許以傳拯代之；既而復(fù)遣宣還海州，征傳拯還江都。傳拯怒，以為宣毀之，己亥，帥麾下入辭宣，〔帥，讀曰率。〕因斬宣，焚掠城郭，帥其眾五千來奔。知誥曰：「是吾過也。」免其妻子。漣水制置使王巖將兵入海州，〔漣水至海州一百八十里。〕以巖為威衛(wèi)大將軍，知海州。

傳拯，綰之子也，〔吳先以王綰知海州，楊隆演之建國也，加鎮(zhèn)東大將軍?！称浼靖篙洖楣庵荽淌?。傳拯遣間使持書至光州，〔間，古莧翻。使，疏吏翻?！齿泩?zhí)之以聞，因求罷歸；〔以兄子外叛，身居邊郡，心跡危疑，故求罷歸?！持a以輿為控鶴都虞候。時政在徐氏，典兵宿衛(wèi)者尤難其人，知詰以輿重厚慎密，故用之。

29壬寅；趙鳳奏：「竊聞近有奸人，誣陷大臣，搖國柱石，行之未盡?！埂惭晕幢M行誅也。」帝乃收李行德、張儉，皆族之。

30立皇子從榮為秦王；丙辰，立從厚為宋王。

31董璋之子光業(yè)為宮苑使，在洛陽，璋與書曰：「朝廷割吾支邵為節(jié)鎮(zhèn)，〔謂夏魯奇鎮(zhèn)遂州，李仁矩鎮(zhèn)閬州，又傳割綿、龍也?！惩捅?，〔【張：「千」作「川」?！俊呈菤⑽冶匾?。汝見樞要為吾言：〔樞要，謂兩樞密。董璋意專指安重誨。為，于偽翻?！橙绯⒏l(fā)一騎入斜谷，吾必反！與汝訣矣?！埂豺T，奇寄翻。斜，余遮翻。谷，音浴。〕光業(yè)以書示樞密承旨李虔徽。未幾，朝廷又遣別將荀咸乂將兵戍閬州，〔幾，居豈翻?！彻鈽I(yè)謂虔徽曰：「此兵未至，吾父必反。吾不敢自愛，〔言不敢愛其死也?！晨譄┏⒄{(diào)發(fā)，〔言恐須用兵。調(diào)，徒釣翻?！吃钢勾吮岣副o他?！跪找愿姘仓卣d，重誨不從。璋聞之，遂反。利、閬、遂三鎮(zhèn)以聞，〔利帥李彥琦，閬帥李仁矩，遂州夏魯奇?！城已砸丫郾鴮⒐ト?zhèn)。重誨曰：「臣久知其如此，陛下含容不討耳?！沟墼唬骸肝也回撊?，人負我則討之?！?/p>

32九月，癸亥，西川進奏官蘇愿白孟知祥云：「朝廷欲大發(fā)兵討兩川?！埂策M奏官在京師，故以其事白其主帥。〕知祥謀于副使趙季良，季良請以東川兵先取遂、閬，然后并兵守劍門，則大軍雖來，吾無內(nèi)顧之憂矣?！矁纱ㄍ膮f(xié)力守險，則西川無內(nèi)顧之憂。〕知祥從之，遣使約董璋同舉兵。璋移檄利、閬、遂三鎮(zhèn)，數(shù)其離間朝廷，〔數(shù)，所具翻。間，古莧翻；下無間同?！骋鴵糸佒??！簿庞蛑荆鸿髦輺|北至閬州三百九里。〕庚午，知祥以都指揮使李仁罕為行營都部署，漢州刺史趙廷隱副之，簡州刺史張業(yè)為先鋒指揮使，將兵三萬攻遂州；〔九域志：；遂州北至梓州二百五里?！硠e將牙內(nèi)都指揮使侯弘實、先登指揮使孟思恭將兵四千會璋攻閬州。

33安重誨久專大權(quán)，中外惡之者眾；〔惡，烏路翻。〕王德妃及武德使孟漢瓊浸用事，數(shù)短重誨于上。〔數(shù)，所角翻?！持卣d內(nèi)憂懼，表解機務(wù)，上曰：「朕無間于卿，誣罔者朕既誅之矣，〔謂李行德、張儉也?！城浜螢闋柀t」甲戍，重誨復(fù)面奏曰：〔復(fù)，扶又翻?！场赋家院v，致位至此，勿為人誣以反，非陛下至明，臣無種矣?！卜N，章勇翻?！秤沙疾疟∪沃?，恐終不能鎮(zhèn)浮言，愿賜一鎮(zhèn)以全余生?！股喜辉S；重誨求之不已，上怒曰：「聽卿去，朕不患無人！」前成德節(jié)度使范延光勸上留重誨，且曰：「重誨去，誰能代之﹖」上曰：「卿豈不可﹖」延光曰：「臣受驅(qū)策日淺，且才不逮重誨，何敢當此！」上遣孟漢瓊詣中書議重誨事，馮道曰：「諸公果愛安令，〔時安重誨兼中書令，故稱之。〕宜解其樞務(wù)為便?！埂柴T道肯發(fā)此言，蓋知之矣。〕趙鳳曰：「公失言！」乃奏大臣不可輕動。

34東川兵至閬州，諸將皆曰：「董璋久蓄反謀，以金帛啖其士卒，〔啖，徒濫翻。〕銳氣不可當，宜深溝高壘以挫之，不過旬日，大軍至，賊自走矣?！估钊示卦唬骸甘癖橙?，安能當我精卒！」遂出戰(zhàn)，兵未交而潰歸。董璋晝夜攻之，庚辰，城陷，殺仁矩，滅其族。

初，璋為梁將，指揮使姚洪嘗隸麾下，至是，將兵千人戍閬州；璋密以書誘之，洪投諸廁?！舱T，音酉。〕城陷，璋執(zhí)洪而讓之曰：「吾自行間獎拔汝，〔行，戶剛翻。〕今日何相負﹖」洪曰：「老賊！汝昔為李氏奴，〔董璋先為汴富人李讓家僮?！硳唏R糞，得臠炙，感恩無窮?！才L，力兗翻，肉作片也。炙，之夜翻，燔肉也?！辰裉熳佑萌隇楣?jié)度使，何負于汝而反邪﹖汝猶負天子，吾受汝何恩，而云相負哉！汝奴材，固無恥；吾義士，豈忍為汝所為乎！吾寧為天子死，〔寧為，于偽翻?！巢荒芘c人奴并生！」璋怒，然鑊于前，〔鑊，戶郭翻。鼎大無足曰鑊。然，燒也?！沉顗咽渴陝l其肉自啖之，〔刲，涓畦翻，割也。〕洪至死罵不絕聲。帝置洪二子于近衛(wèi)，厚給其家。

35甲申，以范延光為樞密使，安重誨如故?！惭噪m進用范延光，而安重誨職任如故?！?/p>

36丙戍，下制削董璋官爵；興兵討之。丁亥，以孟知祥兼西南〔【章：十二行本「南」下有「面」字；乙十一行本同；張校同，云無注本亦無?！俊彻伿?。〔孟知祥之兵已攻遂州，朝廷豈不知之邪﹖猶欲懷輯之以離董璋之交耳。唇亡齒寒，已了了于知祥胸中，此策安所施哉！〕以天雄節(jié)度石敬瑭為東川行營都招討使。〔「節(jié)度」之下當有「使」字。蜀本有「使」字。【章：十二行本「度」下正有「使」字；張校同，云無注本亦無?！俊骋韵聂斊鏋橹?。

璋使孟思恭分兵攻集州，〔集州，本漢宕渠縣，宇文周置集州，隋廢為難江縣，唐復(fù)置集州，宋熙寧五年復(fù)廢州為難江縣，屬巴州。九域志：縣在州北一百六十里。〕思恭輕進，敗歸；璋怒，遣還成都，知祥免其官。

戊子，以石敬瑭權(quán)知東川事。庚寅，以右武衛(wèi)上將軍王思同為西都留守兼行營馬步都虞候，為伐蜀前鋒。

37漢主遣其將梁克貞、李守墉攻交州，拔之，執(zhí)靜海節(jié)度使曲承美以歸，〔唐末曲顥據(jù)交州，至承美而敗。〕以其將李進守交州。

38冬，十月，癸巳，李仁罕圍遂州，夏魯奇嬰城固守；孟知祥命都押牙高敬柔帥資州義軍二萬人筑長城環(huán)之?！矌?，讀曰率。環(huán)，音宦?！臭斊媲柴R軍都指揮使康文通出戰(zhàn)，文通聞閬州陷，遂以其眾降于仁罕。

戊戍，董璋引兵趣利州，〔九域志：閬州西北至利州二百四十里。趣，七喻翻；下同?！秤鲇辏Z運不繼，還閬州。知祥聞之，驚曰：「比破閬中，〔比，毗至翻?！痴麖饺±荩鋷洸晃?，必望風(fēng)遁去?！怖麕浝顝╃?。帥，所類翻?！澄岖@其倉廩，據(jù)漫天之險，〔漫天寨在利州北，有小漫天、大漫天二寨?！潮避娊K不能西救武信?！参湫跑?，遂州?！辰穸庨佒荩h棄劍閣，非計也?！埂蔡帲齾畏??！秤脖е貏﹂T；璋固辭曰：「此已有備?！埂矠閯﹂T失守張本?！?/p>

39錢镠因朝廷冊閩王使者裴羽還，〔裴羽蓋冊閩王延鈞者也。還，從宣翻，又如字。〕附表引咎；其子傳瓘及將佐屢為镠上表自訴?！矠椋趥畏??！彻锩?，敕聽兩浙綱使自便?！蚕抵蝺烧憔V使見上卷上年?！?/p>

40以宣徽北院使馮赟為左衛(wèi)上將軍、北都留守。

41丁未，族誅董光業(yè)?！惨云涓歌胺匆病！?/p>

42楚王殷寢疾，遣使詣闕，請傳位于其子希聲。朝廷疑殷已死，辛亥，以希聲為起復(fù)武安節(jié)度使兼侍中。

43孟知祥以故蜀鎮(zhèn)江節(jié)度使張武為峽路行營招收討伐使，，將水軍趣夔州，〔前蜀置鎮(zhèn)江軍于夔州，張武其舊帥也。趣，七喻翻。〕以左飛棹指揮使袁彥超副之。〔天成元年，孟知祥置左、右飛棹六營?！?/p>

癸丑，東川兵陷征、合、巴、蓬、果五州。〔徧考隋唐地理志、五代職方考、元豐九域志，皆無征州。按東川之兵時自遂、閬東略，九域志，合州在遂州東二百二十里，果州在遂州東南一百八十里，巴州在閬州東二百四十五里，蓬州在果州東北一百八十五里；征州必在遂、合、果三州之間?！?/p>

44丙辰，吳左仆射、同平章事嚴可求卒?！矅揽汕笾矣谛焓险咭?。徐溫既卒，可求相吳，坐視徐知詢之廢不能山一計，權(quán)不在焉故也?！承熘a以其長子大將軍景通為兵部尚書、參政事，知誥將出鎮(zhèn)金陵故也。

45漢將梁克貞入占城，取其寶貨以歸。〔占城國在西南海上，其地方千里，東至海，西至云南，南鄰真臘，北抵驩州。其人俗與大食同，其乘象馬，其食稻米?！?/p>

46十一月，戊辰，張武至渝州，刺史張環(huán)降之，遂取瀘州，〔九域志：渝、瀘二州相去七百余里。降，戶江翻。瀘，音盧?！城蚕蠕h將朱偓分兵趣黔、涪。〔九域志：涪州西至渝州三百四十里，東南至黔州四百九十里。將，即亮翻。趣，七喻翻。黔，其今翻。涪，音浮。〕

47己巳，楚王殷卒，〔年七十九?！尺z命諸子，兄弟相繼；置劍于祠堂，曰：「違吾命者戮之！」〔為殷諸子爭國以至于亡張本?！持T將議遣兵守四境，然后發(fā)喪，兵部侍郎黃損曰：「吾喪君有君，〔用左傳語。吾喪，息浪翻。〕何備之有！宜遣使詣鄰道告終稱嗣而已?！?/p>

48石敬瑭入散關(guān)，階州刺史王弘贄、瀘州刺史馮暉與前鋒馬步都虞候王思同、步軍都指揮使趙在禮引兵出人頭山后，過劍門之南，還襲劍門，〔【章：十二行本「克」上有「壬申」二字；乙十一行本同；退齋校同；張本同，云無注本亦無?！俊持?，殺東川兵三千人，獲都指揮使齊彥溫，據(jù)而守之。暉，魏州人也。甲戍，弘贄等破劍州，而大軍不繼，乃焚其廬舍，取其資糧，還保劍門。〔今利州昭化縣南有白衛(wèi)嶺，與劍門相接。九域志：劍州東北至劍門五十五里。考異曰：實錄：「辛巳，軍前奏：『今月十三日，王弘贄、馮暉自利州入山路，出劍門關(guān)外倒下，殺董璋把關(guān)兵士約三千人，獲都指揮使齊彥溫，大軍進攻入劍門次?！挥?，丙戊，軍前奏：『今月十七日收下劍州，破賊千余人，獲指揮使劉太?！焕铌皇窀咦鎸嶄洠骸讣好?，東川告急，今月十八日北軍自白衛(wèi)嶺人頭山后過，從小劍路至漢源驛出頭倒入劍門，打破關(guān)寨，掩捉彥溫及將士五百余人，遂相次構(gòu)喚大軍，據(jù)關(guān)下營。又，龐福誠、謝锽相謂曰：『北軍昨來既得關(guān)寨之后，隔一曰，大軍曾下至劍州，而乃般運糧食，燒舍自驚，還奔關(guān)寨?！皇畤o年后蜀史：「壬申，弘贄、暉襲陷劍門；癸酉，攻焚劍州，取糧還屯劍門。己卯，東川告急使至成都，知祥命牙內(nèi)都指揮使李肇師兵五千赴援，董璋自閬州帥兩川兵屯木馬寨。先是，龐福誠、謝锽屯閬州北來蘇寨，聞劍門陷，懼北軍據(jù)劍州，帥部兵千余人由間道先董璋至劍州，壁于衙城后。士卒方食，北軍萬余人自屯馳下，福誠等趨河橋迎擊之，北軍小卻。福誠帥數(shù)百人夜升北山顛，轉(zhuǎn)至北軍壁外大呼噪，锽命將士以弓弩短兵急擊之，北軍驚援，棄戈甲而遁。锽追襲之，北軍退保劍門，十余日不窺劍州?！拱磩﹂T至成都尚十許程，若十八日劍門失守，何得二十日知祥已聞之邪！今從實錄十三日壬申為定。若隔一日下至劍州，則十五日甲戍，非十七日也。蓋思同等以大軍未至，故收糧燒舍，還保劍門，故福誠等得復(fù)入劍州。李昊敘事甚詳，無執(zhí)劉太事，今刪之。晉高祖實錄云「甲申平劍州，破賊千余人」，尤誤也?！?/p>

乙亥，詔削孟知祥官爵。

己卯，董璋遣使至成都告急。知祥聞劍門失守，大懼，曰：「董公果誤我！」庚辰，遣牙內(nèi)都指揮使李肇將兵五千赴之，戒之曰：「爾倍道兼行，先據(jù)劍州，北軍無能為也?！褂智彩乖勊熘?，令趙廷隱將萬人會屯劍州?！矔r趙廷隱與李仁罕圍遂州，孟知祥知夏魯奇無能為，而劍閣之險不可不爭，故使趙廷隱赴之?！秤智补适裼榔焦?jié)度使李筠將兵四千趣龍州，守要害。〔防唐兵由鄧艾故道而入蜀也。史言孟知祥慮患之周?！硶r天寒，士卒死懼，觀望不進，廷隱流涕諭之曰：「今北軍勢盛，汝曹不力戰(zhàn)卻敵，則妻子皆為人有矣?！贡娦哪藠^。〔蜀兵皆亡國之余。王衍之亡也，蜀人妻子系虜者多矣，趙廷隱以其所經(jīng)見實利害告之，夫安得而不奮！〕

先是，西川牙內(nèi)指揮使太谷龐福誠、昭信指揮使謝锽屯來蘇村，〔益昌江東越大山數(shù)重有狹徑，名來蘇，蜀人于江西置柵守之。渡江出劍門南二十里至青強店與官路合。九域志：蓬州儀隴縣有來蘇鎮(zhèn)，即其地。锽，戶盲翻。〕聞劍門失守，相謂曰：「使北軍更得劍州，則二蜀勢危矣?！瑰嵋勘в嗳碎g道趣劍州。始至，〔間，古莧翻。趣，七喻翻；下同。〕官軍萬余人自北山大下，會日暮，二人謀曰：「眾寡不敵，逮明則吾屬無遺矣?！垢Ｕ\夜引兵數(shù)百升北山，大噪于官軍營后，锽帥余眾操短兵自其前急擊之；〔帥，讀曰率。操，七刀翻。〕官軍大驚，空營遁去，復(fù)保劍門，十余日不出。孟知祥聞之，喜曰：「吾始謂弘贄等克劍門，徑據(jù)劍州，堅守其城，或引兵宜趣梓州，董公必棄閬州奔還；我軍失援，亦須解遂州之圍。如此則內(nèi)外受敵，兩川震動，勢可憂危；今乃焚毀劍州運糧東歸劍門，頓兵不進，吾事濟矣?！埂裁现橄脖鴦葜挘匝云淞蠑撤铰?，此如棋工之說棋耳?！?/p>

官軍分道趣文州，將襲龍州，〔自文州界青塘嶺至龍州一百五十里?？ぶ驹疲鹤员敝聊险?，右肩不得易所負，謂之左擔路，鄧艾伐蜀所由之路也?！碁槲鞔ǘㄟh指揮使潘福超、義勝都頭太原沙延祚所敗。〔姓苑云：沙姓，神農(nóng)夙沙氏之后。此傅會之說耳。〕

甲申，張武卒于渝州；知祥命袁彥超代將其兵。

朱偓將至涪州，武泰節(jié)度使楊漢賓棄黔南，奔忠州；〔九域志：黔州北至忠州三百七十九里?！硞分霖S都，〔舊唐書地理志曰：豐都，漢巴郡枳縣地，后漢置平都縣，隋義寧二年分臨江置豐都縣。九域志：豐都縣在忠州西九十二里?！尺€取涪州。〔九域志：忠州豐都縣西至涪州百許里。涪，音浮。〕知祥以成都支使崔善權(quán)武泰留后。董璋遣前陵州刺史王暉將兵三千會李肇等分屯劍州南山。

49丙戍，馬希聲襲位，稱遺命去建國之制，〔楚王建國見上卷天成二年。去，羌呂翻。〕復(fù)藩鎮(zhèn)之舊。

50契丹東丹王突欲自以失職，〔突欲不得立，見二百七十五卷天成元年?！硯洸壳氖嗽胶Ｗ缘侵輥肀肌！簿庞蛑荆侵輺|北至海五里。新唐志：登州東北海行，過大謝島、龜裥島、淤島、烏湖島三百里，北渡烏湖海，至馬石山東之都里鎮(zhèn)二百里，東傍海壖，過青泥浦、桃花浦、杏花浦、石人汪、橐駝灣、烏骨江八百里，乃南傍海壖，過烏牧島、敗江口、椒島，得新羅西北之長口鎮(zhèn)。又過秦王石橋、麻田島、古寺島、得物島，千里至鴨淥江唐恩浦口，乃東南陸行七百里至新羅枉城。自鴨淥江口舟行百余里，乃小舫泝流，東北三十里至泊灼口，得勃海之境；又泝流五百里至丸都縣城，故高麗王都；又東北泝流五百里至神州；又陸行四百里至顯州，天鑋中王所都；又正北如東六百里至勃海王城。按契丹東丹王居扶余城，在唐高麗扶余川中。考異曰：實錄：「阿保機妻令元帥太子往勃海代慕華歸西樓，欲立為契丹王；而元帥太子既典兵柄，不欲之勃海，遂自立為契丹王，謀害慕華，其母不能止。慕華懼，遂航海內(nèi)附?！拱刺旎释跞脬?，猶求害東丹者誅之，豈有在國欲殺之理！今不取。〕

51十二月，壬辰，石敬瑭至劍門。乙未，進屯劍州北山；趙廷隱陳于牙城后山，〔郭忱劍州靜照堂記曰：前瞰巨澗，后倚層巒。又春風(fēng)樓記曰：邊山而立是州，一徑坡陀，中貫大溪，太守之居已在平山內(nèi)外，居民悉在山上。則劍州之山川可知矣。陳，讀曰陣；下同?！忱钫亍⑼鯐熽愑诤訕?。〔按劍州無所謂河。路振九國志曰：王師陷劍門，趙廷隱帥兵據(jù)石橋?？之斪鳌甘瘶颉??！尘磋┮奖M擊廷隱，廷隱擇善射者五百人伏敬瑭歸路，按甲待之，矛抬欲相及，乃揚旗鼓噪擊之，北軍退走，顛墜下山，俘斬百余人。敬瑭又使騎兵沖河橋，李肇以強弩射之，〔射，而亦翻?！瞅T兵不能進。薄暮，敬瑭引去，廷隱引兵躡之，與伏合擊，敗之?！矓。a邁翻?！尘磋┻€屯劍門。

52癸卯，夔州奏復(fù)取開州?！才f唐書地理志曰：開州亦漢巴郡朐鐵縣地，梁置永豐縣，西魏改曰永寧，隋開皇末改曰盛山縣，唐武德初置開州。時蓋為蜀兵所陷而復(fù)取之也?！?/p>

53庚戍，以武安節(jié)度使馬希聲為武安、靜江節(jié)度使，加兼中書令。

54石敬瑭征蜀未有功，使者自軍前來，多言道險狹，進兵甚難，關(guān)右之人疲于轉(zhuǎn)餉，往往竄匿山谷，聚為盜賊。上憂之，壬子，謂近臣曰：「誰能辦吾事者！吾當自行耳?！拱仓卣d曰：「臣職忝機密，軍威不振，臣之罪也，臣請自往督戰(zhàn)?！股显S之。重誨即拜辭，癸丑，遂行，日馳數(shù)百里。西方藩鎮(zhèn)聞之，無不惶駭?！碴冎荼Ａx軍，華州鎮(zhèn)國軍，同州匡國軍，耀州順義軍，鳳翔，山南西道，皆西方藩鎮(zhèn)也?！冲X帛、芻糧晝夜輦運赴利州，人畜斃踣于山谷者不可勝紀?！蝉?，蒲北翻。勝，音升?！硶r上已疏重誨，石敬瑭本不欲西征，及重誨離上側(cè)，〔離，力智翻?！衬烁依郾碜嗾?，以為蜀不可伐，上頗然之。

55西川兵先戍夔州者千五百人，上悉縱歸。

二年〔（辛卯、九三一）〕

1春，正月，壬戍，孟知祥奉表謝。〔表謝遣還戍兵而已，遂、劍之兵未嘗解也?！?/p>

2庚午，李仁罕陷遂州，夏魯奇自殺。

癸酉，石敬瑭復(fù)引兵至劍州，〔復(fù)，扶又翻；下同?！惩陀诒鄙?。孟知祥梟夏魯奇首以示之?！矖n，堅堯翻?！臭斊娑訌木磋┰谲娭校埻∑涫自嶂?，敬瑭曰：「知祥長者，必葬而父，〔長，知兩翻。而，汝也。〕豈不愈于身首異處乎！」〔言知祥若收葬之，則身首猶合于一處；若取葬其首而身布敵中，必異處也?！臣榷楣赵嶂?。敬瑭與趙廷隱戰(zhàn)不利，復(fù)還劍門。

3丙戍，加高從誨兼中書令。

4東川歸合州于武信軍?！埠现荼疚湫叛矊?；東川先取合州，今西川取遂州，故歸之武信?！?/p>

5初，鳳翔節(jié)度使朱弘昭諂事安重誨，連得大鎮(zhèn)。重誨過鳳翔，弘昭迎拜馬首，館于府舍，〔館，古玩翻?！逞尤雽嬍遥拮恿_拜，奉進酒食，禮甚謹。重誨為弘昭泣言：「讒人交構(gòu)，幾不免，賴主上明察，得保宗族?！埂矠?，于偽翻。讒人，謂李行德、張儉等，事見上年?！持卣d既去，弘昭節(jié)奏「重誨怨望，有惡言，不可令至行營，恐奪石敬瑭兵柄?！褂诌z敬瑭書，言「重誨舉措孟浪，〔遺唯季翻。孟浪，猶言張大而無拘束也?！橙糁淋娗埃謱⑹恳神?，不戰(zhàn)自潰，宜逆止之?！咕磋┐髴郑瓷涎裕骸钢卣d至，恐人情有變，宜急征還。」宣徽使孟漢瓊自西方還，亦言重誨過惡，有詔召重誨還。

二月，己丑朔，石敬瑭以遂、閬既陷，糧運不繼，燒營北歸。軍前以告孟知祥，〔軍前，謂趙廷隱、李肇之軍?！持槟淦鋾^趙季良曰：「北軍漸進，柰何﹖」季良曰：「不過綿州，必遁?！怪閱柶涔?，曰：「我逸彼勞，彼懸軍重，糧盡，能無遁乎！」〔史言懸軍涉險，糧道不繼，為敵人所窺?！持榇笮?，以書示之。

6安重誨至三泉，得詔亟歸；過鳳翔，朱弘昭不內(nèi)，重誨懼，馳騎而東。

7兩川兵追石敬瑭至利州，〔劍州北至利州二百三十里?！橙沙剑盐涔?jié)度使李彥琦棄城走；甲午，兩川兵入利州。孟知祥以趙廷隱為昭武留后，〔孟知祥遂得據(jù)漫天之險，如其宿規(guī)矣?！惩㈦[遣使密言于知祥曰：「董璋多詐，可與同憂，不可與共樂，他日必為公患。因其至劍州勞軍，請圖之。〔樂，音洛。勞，力到翻?！巢纱ㄖ姡梢缘弥居谔煜?。」知祥不許?！糙w廷隱所以能拒石敬瑭者，依險而戰(zhàn)也。平原易地，烏能當北兵﹖就使殺董璋，并兩川之眾，亦不能得志于天下。孟知祥之不許，蓋審己量彼也?！宠叭胪㈦[營，留宿而去。廷隱嘆曰：「不從吾謀，禍難未已！」〔難，乃旦翻?！?/p>

8庚子，孟知祥以武信留后李仁罕〔孟知祥得遂、閬二鎮(zhèn)，就以與甚耐，故李仁罕、趙廷隱各竭其力?！碁閸{路行密招討使，使將水軍東略地。

9辛丑，以樞密使兼中書令安重誨為護國節(jié)度使。〔安重誨還，未至京師而除河中，不容入朝也。〕趙鳳言于上曰：「重誨陛下家臣，其心終不叛主，但以不能周防，為人所讒；陛下不察其心，死〔【章：十二行本「死」上有「重誨」二字；乙十一行本同?！俊碂o日矣?！股弦詾榕簏h，不悅?！部稼w鳳前后所言，誠有黨有重誨之心。明宗已察見其情，而趙鳳言之不已，乃所以速其死也。〕

10乙巳，趙廷隱、李肇自劍州引還，〔引還成都?！沉舯迩?。丙午，董璋亦還東川，留兵三千戍果、閬。〔果、閬，二州名?！?/p>

11丁巳，李仁罕陷忠州。

12吳徐知誥欲以中書侍郎、內(nèi)樞使宋齊丘為相，〔內(nèi)樞使即內(nèi)樞密使之職?！除R丘自以資望素淺，欲以退讓為高，謁歸洪州葬父，〔宋齊丘本洪州進士?！骋蛉刖湃A山，〔九華山在池州青陽縣界，本名九子山，李白以其峰如蓮花，改為九華?！持褂趹?yīng)天寺，啟求隱居；吳主下詔征之，知誥亦以書招之，皆不至。知誥遣其子景通自入山敦諭，齊丘始還朝，〔究觀宋齊丘晚年之心跡，則始焉之所為者皆偽也。朝，直遙翻?！吵移蜕渲率?，更命應(yīng)天寺曰征賢寺?！哺?，工衡翻。〕

13三月，己未朔，李仁罕陷萬州；庚申，陷云安監(jiān)。〔九域志，萬州在忠州東北二百八十六里，云安軍又在萬州東北二百五十七里，監(jiān)又在軍東北三十里。其地產(chǎn)鹽，故置監(jiān)?！?/p>

14辛酉，賜契丹東丹王突欲姓東丹，名慕華，以為懷化節(jié)度使、瑞?慎等州觀察使；〔時置懷化軍于慎州。瑞州領(lǐng)遠來一縣，慎州領(lǐng)逢龍一縣，蓋皆后唐所置。薛史：瑞、慎二州本遼東之地，唐末為懷化節(jié)度。余按唐貞觀十年，以烏突汗達干部落置威州于營州之境，后更名瑞州，僑治良鄉(xiāng)之廣陽城。武德初，以速末烏素固部落置慎州，僑治良鄉(xiāng)之故都鄉(xiāng)城。〕其部曲及先所俘契丹將、惕隱等，皆賜姓名。惕隱姓狄，名懷忠。〔【章：十二行本「忠」作「惠」；乙十一行本同。】擒惕隱見上卷天成三年?！?/p>

15李仁罕至夔州，寧江節(jié)度使安崇阮棄鎮(zhèn)，與楊漢賓自均、房逃歸；壬戍，仁罕陷夔州?！裁现樗觳⒂匈纭⒅?、萬三州?！?/p>

16帝既解安重誨樞務(wù)，乃召李從珂，泣謂曰：「如重誨意，汝安得復(fù)見吾！」〔安重誨欲殺從珂事見上元年。〕丙寅，以從珂為左衛(wèi)大將軍。

18乙酉，復(fù)以錢镠為天下兵馬都元帥、尚父、吳越國王，遣監(jiān)門上將軍張籛往諭旨，以向日致仕，安重誨矯制也?！不W，則前翻。錢镠致仕事見上卷天成四年?！?/p>

19丁亥，以太常卿李愚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

20夏，四月，辛卯，以王德妃為淑妃?！蔡浦埔蛩逯f，貴妃、淑妃、賢妃各一人，正一品。時曹后自淑妃正位中宮，故升德妃為淑妃?！?/p>

21閩奉國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王延稟聞閩王延鈞有疾，以次子繼升知建州留后，帥建州刺史繼雄將水軍襲福州?！矌?，讀曰率。癸卯，延稟攻西門，繼雄攻東門；延鈞遣樓船指揮使王仁達將水軍拒之。仁達伏甲舟中，偽立白幟請降，繼雄喜，屏左右，〔幟，昌志翻。降，戶江翻。屏，必郢翻，又卑正翻?！车侨蔬_舟慰撫之；仁達斬繼雄，梟首于西門。延稟方縱火攻城，見之，慟哭，仁達因縱兵擊之，眾潰，左右以斛舁延稟而走，〔斛，概量之器，十斗為斛。舁，音余，又羊茹翻?！臣壮?，追擒之。延鈞見之曰：「果煩老兄再下！」〔王延稟此語見二百七十五卷天成二年?！逞臃A凓不能對。延鈞囚于別室，遣使者如建州招撫其黨；其黨殺使者，奉繼升及弟繼倫奔吳越。仁達，延鈞從子也?！矠檠逾x忌仁達而殺之張本。從，才用翻?！?/p>

22以宣徽北院使趙延壽為樞密使。

23己酉，天雄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石敬瑭兼六軍諸衛(wèi)副使。

24辛亥，以朱弘昭為宣徽南院使。

25五月，閩王延鈞斬王延稟于市，復(fù)其姓名曰周彥琛，遣其弟都教練使延政如建州撫慰吏民?！矠橥跹诱越ㄖ菖c福州相攻張本?！?/p>

26丁卯，罷畝稅曲錢，〔計畝稅曲錢見上卷天成三年。〕城中官造曲減舊半價，鄉(xiāng)村聽百姓自造；民甚便之。

27己卯，以孟漢瓊知內(nèi)侍省事，充宣徽北院使。漢瓊，本趙王镕奴也。時范延光、趙延壽雖為樞密使，懲安重誨以剛愎得罪，〔愎，蒲逼翻?！趁坑谡虏桓铱煞?；獨漢瓊與王淑妃居中用事，人皆憚之。先是，宮中須索稍踰常度，重誨輒執(zhí)奏，由是非分之求殆絕?！蚕?，悉薦翻。篢，求也。索，亦求也。索，山客翻。分，扶問翻?！持潦牵瑵h瓊直以中宮之命取府庫物，不復(fù)關(guān)由樞密院及三司，亦無文書，所取不可勝紀?！矂伲羯??！?/p>

28辛巳，以相州刺史孟鵠為左驍衛(wèi)大將軍，充三司使。

29昭武留后趙廷隱自成都赴利州，踰月，請兵進取興元及秦、鳳；孟知祥以兵疲民困，不許?！裁现榱苛Χ髣樱阅芸缬腥褚?。〕

30護國節(jié)度使兼中書令安重誨內(nèi)不自安，表請致仕；閏月，庚寅，制以太子太師致仕。是日，其子崇贊、崇緒逃奔河中。

壬辰，以保義節(jié)度使李從璋為護國節(jié)度使。甲午，遣步軍指揮使藥彥稠將兵趣河中?！矒u于讒口，遣藥彥稠以兵討安重誨?！?/p>

安崇贊等至河中，重誨驚曰：「汝安得來﹖」既而曰：「吾知之矣，此非渠意，為人所使耳?！睬?，猶言其也?！澄嵋运泪邍?，夫復(fù)何言！」〔夫，音扶。復(fù)，扶又翻?！衬藞?zhí)二子表送詣闕。

明日，有中使至，見重誨，慟哭久之；重誨問其故，中使曰：「人言令公有異志，朝廷已遣藥彥稠將兵至矣?！怪卣d曰：「吾受國恩，死不足報，敢有異志！更煩國家發(fā)兵，貽主上之憂，罪益重矣?！钩缳澋戎劣嘘?，有詔系獄?；食鞘沟怨忄捤貝褐卣d，〔惡，烏路翻?！车矍苍労又胁熘?，曰：「重誨果有異志則誅之?！埂彩费缘蹮o決然殺重誨之旨。郭崇韜之死亦猶是也。上無道揆，下無法守，無怪乎爾?！彻忄捴梁又?，李從璋以甲士圍其第，自入見重誨，拜于庭下。重誨驚，降階答拜，從璋奮撾擊其首；妻張氏驚救，亦撾殺之?！部籍愒唬?a href="https://www./lishizhuanji/wudaishiquewen/" target="_blank">五代史闕文：「李從璋奮撾擊重誨于地，重誨曰：『重誨死無恨，但不與官家誅得潞王，他日必為朝廷之患?！谎越K而絕?！拱粗卣d自以私憾欲殺從珂，當是時從珂未有跋扈之跡，重誨何以知其為朝廷之患！此恐是清泰篡立之后，人譽重誨者造此語，未可信也。〕

奏至，己亥，下詔，以重誨離間孟知祥、董璋、錢镠為重誨罪，〔間，古莧翻。離間事并見上?！秤终_其欲自擊淮南以圖兵柄，〔因邊彥溫所告而誣之?！城苍S竊二子歸本道；并二子誅之。

31丙午，帝遣西川進奏官蘇愿、東川軍將劉澄各還本鎮(zhèn)，諭以安重誨專命，興兵致討，今已伏辜。

32六月，乙丑，復(fù)以李從珂同平章事，充西都留守?！舶粗卣d既死，復(fù)用李從珂守長安?！?/p>

33丙子，命諸道均民田稅。

34閩王延鈞好神仙之術(shù)，道士陳守元、巫者徐彥林與〔【章：十二行本「與」作「興」；乙十一行本同?！俊呈㈨w共誘之作寶皇宮，極土木之盛，〔薛史：福州城中有王霸壇、煉丹井。壇旁有皂莢木，久枯，一旦忽生枝葉。井中有白龜浮出，掘地得石銘，有「王霸裔孫」之文，昶以為己應(yīng)之，于壇側(cè)建寶皇宮。好，呼到翻?！骋允卦獮閷m主?！碴愂卦?、盛韜等見信，而薛文杰得行其奸妄矣。史言閩政自是愈亂?！?/p>

35秋，九月，己亥，更賜東丹慕華姓名曰李贊華。〔是年三月慕華賜名，今更賜姓?！?/p>

36吳鎮(zhèn)南節(jié)度使、同平章事徐知諫卒；以諸道副都統(tǒng)、鎮(zhèn)海節(jié)度使、守中書令徻知詢代之，賜爵東?？ね酢Ｐ熘a之召知詢?nèi)氤?，〔事見上卷天成四年?！持G豫其謀。知詢遇其喪于涂，〔知諫之喪自洪州還，而知詢往赴洪州，故相遇于涂?！硴峁灼唬骸傅苡眯娜绱?，我亦無憾，然何面見先王于地下乎！」〔先王，謂徐溫也?！?/p>

37辛丑，加樞密使范延光同平章事。

38辛亥，敕解縱五坊鷹隼，〔隼，聳尹翻?！硟?nèi)外無得更進。馮道曰：「陛下可謂仁及禽獸?！股显唬骸覆蝗弧ｋ尬魢L從武皇獵，〔武皇，晉王克用謚?！硶r秋稼方熟，有獸逸入田中，遣騎取之，比及得獸，余稼無幾?！脖?，必利翻。幾，居豈翻。〕以是思之，獵有損無益，故不為耳。」

39冬，十月，丁卯，洋州指揮使李進唐攻通州，拔之?！惭笾輺|南至通州七百三十九里。先是，蜀人蓋嘗取通州，故復(fù)攻拔之。宋干德二年改通州為達州，以淮南有通州也?！?/p>

40壬午，以王延政為建州刺史。

41十一月，甲申朔，日有食之。

42癸巳，蘇愿至成都，孟知祥聞甥泡在朝廷者皆無恙，〔恙，余亮翻?！城彩垢娑?，欲與之俱上表謝罪。璋怒曰：「孟公親戚皆完，固宜歸附；璋已族滅，〔謂朝廷族誅其子董光業(yè)也?！成泻沃x為！詔書皆在蘇愿腹中，劉澄安得豫聞，璋豈不知邪！」由是復(fù)為怨敵。〔為董璋攻西川敗死張本。復(fù)，扶又翻?！?/p>

43乙未，李仁罕自夔州引兵還成都?！裁现榧缺M得前蜀夔、黔之土，不復(fù)東略。〕

44吳中書令徐知誥表稱輔政歲久，請歸老金陵；乃以知誥為鎮(zhèn)海、寧國節(jié)度使，鎮(zhèn)金陵，余官如故，總錄朝政如徐溫故事?！补\溫先鎮(zhèn)京口，總錄吳朝之政，后徙金陵。朝，直遙翻?！骋云渥颖可袝⒄戮巴樗就?、同平章事，知中外左右諸軍事，留江都輔政；〔徐知誥襲徐溫之跡，而景通襲知誥之跡，吳祚自此移于李氏。〕以內(nèi)樞使、同平章事王令謀為左仆射，兼門下侍郎，以宋齊丘為右仆射，兼中書侍郎，并同平章事，兼內(nèi)樞使，以佐景通。

賜德勝節(jié)度使張崇爵清河王?！矃侵玫聞佘娪趶]州?！吵缭趶]州貪暴，州人苦之，屢嘗入朝，厚以貨結(jié)權(quán)要，由是常得還鎮(zhèn)，為廬州患者二十余年。

45十二月，甲寅朔，初聽百姓自鑄農(nóng)器并雜鐵器，〔按五代會要，雜鐵器謂燒器動使諸物。熟鐵亦任百姓自煉。徐無黨曰：稅農(nóng)具錢，至今因之?！趁刻锒€，夏秋輸農(nóng)具三錢。

46武安、靜江節(jié)度仗馬希聲聞梁太祖嗜食雞，慕之，既襲位，日殺五十雞為膳；居喪無戚容。庚申，葬武穆王于衡陽，〔馬殷謚武穆王。衡陽，本漢蒸陽縣，吳分置臨蒸縣，隋改臨蒸縣為衡陽縣，唐屬衡州，為治所?！硨l(fā)引，頓食雞徳數(shù)盤，〔引，讀曰靷。徳，黑角翻，羹也?！城袄舨渴汤膳似鹱I之曰：「昔阮籍居喪食蒸豚；〔晉阮籍任情不羈而性至孝，母終，將葬，食一蒸豚，飲二斗酒，然后臨決，直言「窮矣！」舉聲一號，吐血數(shù)升，毀瘠骨立，殆至滅性。然不可以訓(xùn)也?！澈未鸁o賢！」

47癸亥，徐知誥至金陵。

48昭武留后趙廷隱白孟知祥以利州城塹已完，頃在劍州與牙內(nèi)都指揮使李肇同功，〔事見上年十一月?！吃敢哉盐渥屨?，知祥褒諭，不許；廷隱三讓，癸酉，知祥召廷隱還成都，以肇代之。

49閩陳守元等稱寶皇之命，謂閩王延鈞曰：「茍能避位受道，當為天子六十年。」延鈞信之，丙子，命其子節(jié)度副使繼鵬權(quán)軍府事。延鈞避位受箓，道名玄錫。

50愛州將楊廷藝養(yǎng)假子三千人，圖復(fù)交州；漢交州守將李進知之，受其賂，不以聞。是歲，廷藝舉兵圍交州，〔舊唐書地理志：交州西至愛州界小黃江口，水路四百一十六里。〕漢主遣承旨程寶救〔【章：十二行本「救」上有「將兵」二字；乙十一行本同?！俊持?，未至，城陷。進逃歸，漢主殺之。寶圍交州，廷藝出戰(zhàn)，寶敗死?！踩ツ隄h取交州，今復(fù)失之?！?/p>

三年〔（壬辰、九三二）〕

1春，正月，樞密使范延光言：「自靈州至邠州方渠鎮(zhèn)，〔宋白曰：通遠軍本靈州方渠鎮(zhèn)，晉天福四年改為威州，仍割木波、馬嶺二鎮(zhèn)隸之，周廣順二年避諱改為環(huán)州，顯德四年降為通遠軍。〕使臣及外國入貢者多為黨項所掠，請發(fā)兵擊之?！辜撼?，遣靜難節(jié)度使藥彥稠、前朔方節(jié)度使康福將步騎七千討黨項?！颤h，底朗翻?！?/p>

2乙未，孟知祥妻福慶長公主卒?！矚W史：長興元年秋，改封知祥妻瓊?cè)A長公主為福慶長公主。長，知兩翻?！?/p>

3孟知祥以朝廷恩意優(yōu)厚，而董璋塞綿州路，不聽遣使入謝，〔由成都趣劍、利，路由綿州。塞，悉則翻?！撑c節(jié)度副使趙季良等謀，欲發(fā)使自峽江上表，〔上，時掌翻?！痴茣浝铌辉唬骸腹慌c東川謀而獨遣使，則異日負約之責在我矣?！鼓藦?fù)遣使語之，〔復(fù)，扶又翻。語，牛倨翻。〕璋不從。

二月，趙季良與諸將議遣昭武都監(jiān)太原高彥儔將兵攻取壁州，〔舊唐書地理志：壁州諾水縣，后漢之宣漢縣；梁分宣漢置始寧縣，元縣分始寧置諾水縣。唐武德初分巴東之始寧置壁州，治諾水，宋廢壁州，以其地入巴州之曾口、通江二縣?！骋越^山南兵轉(zhuǎn)入山后諸州者；〔山后諸州，謂巴、蓬、果等州。〕孟知祥謀于僚佐，李昊曰：「朝廷遣蘇愿等西歸，未當報謝，今遣兵侵軼，〔軼，徒結(jié)翻?！彻舨活檳?zāi)?、甥泡，〔孟知祥之先墳?zāi)乖谛现蔟垖h，其甥泡時皆仕于朝?！硠t不若傳檄舉兵直取梁、洋，安用壁州乎！」知祥乃止。季良由是惡昊?！矏?，烏路翻?！?/p>

4辛未，初令國子監(jiān)校定九經(jīng)，雕印賣之?！灿≠u九經(jīng)始此?！?/p>

5藥彥稠等奏破黨項十九族，俘二千七百人。

6賜高從誨爵勃海王。

7吳徐知誥作禮賢院于府舍，〔作之于金陵府舍?！尘蹐D書，延士大夫，與孫晟及海陵陳覺談議時事。

8孟知祥三遣使說董璋，〔說，式芮翻?！骋灾魃霞佣Y于兩川，茍不奉表謝罪，恐復(fù)致討；〔復(fù)，扶又翻。〕璋不從。三月，辛丑，遣李昊詣梓州，極論利害，璋見昊，詬怒，不許?！苍?，古候翻，又許候翻?！酬贿€，〔還，從宣翻，又如字。〕言于知祥曰：「璋不通謀議，〔不通謀議，猶今人言不容商量也。〕且有窺西川之志，公宜備之?！?/p>

9甲辰，閩王延鈞復(fù)位?！餐跹逾x避位受箓，見上年。〕

10吳越武肅王錢镠疾，謂將吏曰：「吾疾必不起，諸兒皆愚懦，誰可為帥者﹖」眾泣曰：「兩鎮(zhèn)令公仁孝有功，孰不愛戴！」〔天成三年錢镠以兩鎮(zhèn)授傳瓘，事見上卷。按是年秋，朝廷始加傳權(quán)中書令，其下過呼之耳?！抽H乃悉出印鑰授傳瓘，〔印，吳越國印及鎮(zhèn)海、鎮(zhèn)東印也。鑰，內(nèi)外城諸門及宮門契鑰也?！吃唬骸笇⒗敉茽?，宜善守之?！褂衷唬骸缸訉O善事中國，勿以易姓廢事大之禮?！埂矔r中國迕數(shù)年一易姓。錢镠之意，蓋謂偏據(jù)一隅，知以小事大而已。茍中國有主，則臣事之，其自興自仆，吾不問也。〕庚戍卒，年八十一。

傳瓘與兄弟同幄行喪，內(nèi)牙指揮使陸仁章曰：「令公嗣先王霸業(yè)，將吏旦暮趨謁，當與諸公子異處?！埂蔡?，昌呂翻。〕乃命主者更設(shè)一幄，扶傳瓘居之，告將吏曰：「自今惟謁令公，禁諸公子從者無得妄入?！埂矎?，才用翻?！硶円咕l(wèi)，未嘗休息。〔陸仁章雖不學(xué)，而其所為闇與趙熹合?！抽H末年左右皆附傳瓘，獨仁章數(shù)以事犯之。至是，傳瓘勞之，〔數(shù)，所角翻。勞，力到翻?！橙收略唬骸赶韧踉谖?，仁章不知事令公，今日盡節(jié)，猶事先王也?！埂蚕韧酰^镠?！硞鳝徏螄@久之。

傳瓘既襲位，更名元瓘，兄弟名「傳」者皆更為「元」。〔更，工衡翻?！骋赃z命去國儀，〔吳越建國，見二百七十一卷梁均王龍德三年?！秤梅?zhèn)法；除民田荒絕者租稅?！不恼?，有主而不耕；絕者，戶絕而無主?！趁幹荽淌凡苤龠_權(quán)知政事。置擇能院，掌選舉殿最，〔殿，丁練翻?！骋哉阄鳡I田副使沈崧領(lǐng)之。

內(nèi)牙指揮使富陽劉仁杞〔富陽縣本漢富春縣，晉避鄭太后諱改名富陽，后世遂因之。九域志：富陽縣屬杭州，在州西南七十三里?！臣瓣懭收戮糜檬拢收滦詣?，仁杞好毀短人，皆為眾所惡。〔惡，烏路翻?！骋蝗?，諸將共詣府門請誅之；元瓘使從子仁俊諭之〔從，才用翻?！吃唬骸付⑹孪韧蹙?，吾方圖其功，汝曹乃欲逞私憾而殺之，可乎﹖吾為汝王，汝當稟吾命；不然，吾當歸臨安以避賢路！」〔錢氏本居臨安。〕眾懼而退。乃以仁章為衢州刺史，仁杞為湖州刺史。中外有上書告訐者，〔訐，居謁翻。〕元瓘皆置不問，由是將吏輯睦。

11初，契丹舍利萴刺與惕隱皆為趙德鈞所擒，〔舍利、惕隱，皆契丹管軍頭目之稱。萴，士力翻。刺，來達翻。被擒見上卷天成三年?！称醯仪彩拐堉Ｉ现\于群臣，德鈞等皆曰：「契丹所以數(shù)年不犯邊、數(shù)求和者，以此輩在南故也，縱之則邊患復(fù)生?！埂矓?shù)，所角翻。復(fù)，扶又翻?！成弦詥柤街荽淌窏钐?，對曰：「萴刺，契丹之驍將，向助王都謀危社稷，幸而擒之，陛下免其死，為賜已多。契丹失之如喪手足?！矄剩⒗朔??！潮嗽诔?shù)年，知中國虛實，若得歸，為患必深，彼纔出塞，則南向發(fā)矢矣，恐悔之無及。」上乃止。檀，沙陀人也?！矖钐春蟾拿膺h?！?/p>

12上欲授李贊華以河南藩鎮(zhèn)，群臣皆以為不可，上曰：「吾與其父約為昆弟，故贊華歸我。吾老矣，后世繼體之君，雖欲招之，其可致乎！」夏，四月，癸亥，以贊華為義成節(jié)度使，為選朝士為僚屬輔之?！矠檫x，于偽翻?！迟澣A但優(yōu)游自奉，不豫政事；上嘉之，雖時有不法亦不問，以莊宗后宮夏氏妻之?！参宕鷷呵f宗昭容夏氏封虢國夫人。薛史曰：明宗入洛，莊宗宮人數(shù)百悉令歸其骨肉，惟夏氏無所歸，明宗以夏魯奇是其同宗，因命歸之；今以妻贊華。妻，七細翻?！迟澣A好飲人血，姬妾多刺臂以吮之；婢仆小過，或抉目，或刀刲火灼；〔好，呼到翻。刺，七亦翻。吮，士兗翻。抉，于穴翻。刲，涓畦翻?！诚氖喜蝗唐錃垼嚯x婚為尼。

13乙丑，加宋王從厚兼中書令。

14東川節(jié)度使董璋會諸將謀襲成都，皆曰必克；前陵州刺史王暉曰：「劍南萬里，成都為大，時方盛夏，帥出無名，必無成功。」〔【章：十二行本「功」下有「璋不從」三字；乙十一行本同；張校同，云無注本亦無。】〕孟知祥聞之，遣馬軍都指揮使潘仁嗣將三千人詣漢州诇之?！沧湥庞婪?，又休正翻。〕

璋入境，破白楊林鎮(zhèn)，〔白楊林鎮(zhèn)當在漢州界上?！硤?zhí)戍將武弘禮，聲勢甚盛，知祥憂之，趙季良曰：「璋為人勇而無恩，士卒不附，城守則難克，野戰(zhàn)則成擒矣。今不守巢穴，公之利也。璋用兵精銳皆在前鋒，公宜以羸兵誘之，以勁兵待之，始雖小衄，后必大捷?！泊?a href="https://www./renwu/sunbin/" target="_blank">孫臏三駟之說也，自古以來以此取勝者多矣，楚以之破吳師而滅舒鳩，周訪以之破杜曾而清襄、沔，王茂章以之斬朱友寧，其策略皆不出此。羸，倫為翻。衄，女六翻?！宠八赜型?，今舉兵暴至，人心危懼，公當自出御之，以強眾心?！冠w廷隱以季良言為然，曰：「璋輕而無謀，〔輕，墟正翻?！撑e兵必敗，當為公擒之?！埂矠椋趥畏??！承了龋酝㈦[為行營馬步軍都部署，將三萬人拒之。

五月，壬午朔，廷隱入辭。董璋檄書至，又有遺季良、廷隱及李肇書，〔董璋書獨不及李仁罕者，以趙季良者孟知祥之謀主，趙廷隱、李肇嘗與璋同御石敬瑭于劍州，故皆先以書誘之；李仁罕未嘗共事，故不及。遺，唯季翻?！痴_之云，季良、廷隱與己通謀，召己令來。知祥以書授廷隱，廷隱不視，投之于地，曰：「不過為反間，〔令，力呈翻；下同。間古莧翻?！秤罟珰⒏笔古c廷隱耳?！埂糙w季良為節(jié)度副使，故廷隱稱之?！吃侔荻?。知祥曰：「事必濟矣?！拐厮夭恢獣?，視之，曰：「璋教我反耳?！骨羝涫拐撸灰鄵肀姙樽匀?。〔李肇時鎮(zhèn)利州?！?/p>

璋兵至漢州，潘仁嗣與戰(zhàn)于赤水，大敗，為璋所擒，〔赤水在漢州東南。〕璋遂克漢州。

癸未，知祥留趙季良、高敬柔守成都，自將兵八千趣漢州，至彌牟鎮(zhèn)，〔九域志：成都府新都縣有彌牟鎮(zhèn)。趣，七喻翻。〕趙廷隱陳于鎮(zhèn)北?！碴悾x曰陣；下同?！臣咨?，遲明，〔遲，直二翻。〕廷隱陳于雞蹤橋，〔薛史孟知祥傳云：知祥親帥其眾與趙廷隱等逆戰(zhàn)于金鴈橋，璋軍大敗。按金鴈橋在漢州雒縣南，璋兵既敗，知祥追之，夕宿雒縣。豈金鴈橋即雞蹤橋邪﹖〕義勝定遠都知兵馬使張公鐸陳于其后。俄而璋望西川兵盛，退陳于武侯廟下，〔諸葛武侯有功于蜀，蜀人所在為立廟。〕璋帳下驍卒大噪曰：「日中暴我輩何為！」〔【章：十二行本「為」下有「何不速戰(zhàn)」四字；乙十一行本同；退齋校同；張校同，云無注本亦無?！科?，步木翻?！宠澳松像R。前鋒始交，東川右?guī)R步都指揮使張守進降于知祥，言「璋兵盡此，無復(fù)后繼，〔復(fù)，扶又翻。〕當急擊之。」知祥登高耱督戰(zhàn)，左明義指揮使毛重威、左沖山指揮使李瑭守雞蹤橋，〔孟知祥置左、右沖山六營，見二百七十五卷天成元年?！辰詾闁|川兵所殺；趙廷隱三戰(zhàn)不利，牙內(nèi)都指揮副使侯弘實兵亦卻，知祥懼，以馬棰指后陳。〔棰，止橤翻?！硰埞I帥眾大呼而進，〔帥，讀曰率。呼，火故翻?！硸|川兵大敗，死者數(shù)千人，擒東川中都指揇使元踭、牙內(nèi)副指揮使董光演等八十余人?！仓卸贾笓]使，中軍都指揮使也，一本有「軍」字。踭，公回翻。〕璋拊膺曰：「親兵皆盡，吾何依乎！」與數(shù)騎遁去，余眾七千人降，〔降，戶江翻；下同。〕復(fù)得潘仁嗣?！矎?fù)，扶又翻?！持橐疯爸廖搴罱?，〔五侯津在漢州西南?！硸|川馬步都指揮使元緕降。〔元緕疑即前元踭。通鑒集眾書以成書，以其官有「中」與「馬步」之異，其字有「緕」與「踭」之異，因再書之耳?！澄鞔ū霛h州府第，求璋不得，士卒爭璋軍資，故璋走得免。趙廷隱追至赤水，又降其卒三千人。是夕，知祥宿雒縣。〔自唐以來，漢州治雒縣。知祥入漢州，不居州宅而宿雒縣，蓋漢州州宅為追兵剽掠不可居，故宿雒縣廨舍也?！趁铌徊轄ブI東川吏民，及草書勞問璋，〔勞，力到翻。〕且言將如梓州〔如，往也?！吃冐摷s之田，請見伐之罪。乙酉，知祥會廷隱于赤水，遂西還，〔還，從宣翻，又如字。〕命廷隱將兵攻梓州。

璋至梓州，肩輿而入，王暉迎問曰：「太尉全軍出征，〔洪邁曰：唐節(jié)度帶檢校官，其初只檢校散騎常侍，如李愬在唐鄧時所稱者也；后乃轉(zhuǎn)尚書及仆射、司空、司徒，能至此者蓋少。僖、昭以降，藩鎮(zhèn)盛強，武夫得志，纔建節(jié)鉞，其資級已高，于是復(fù)升太保、太傅、太尉，其上惟有太帥，故將帥悉稱太尉。余按唐制，太師、太傅、太保為三師，太尉、司徒、司空為三公；太尉古以主兵，故呼將帥為太尉耳。若唐末，藩鎮(zhèn)固亦有加太師者。唐自睿宗之末，邊鎮(zhèn)置節(jié)度使，如薛納等已是后來使相之職，其帶御史大夫、中丞、六曹尚書者，仆射、侍中、中書令者，往往有之，李愬之帥唐、鄧、隨，以資淺帶散騎常侍耳。洪說未為精當?！辰襁€者無十人，何也﹖」璋涕注不能對。至府第，方食，暉與璋從子牙內(nèi)都虞候延浩帥兵三百大噪而入?！矌?，讀曰率；下同。〕璋引妻子登城，子光嗣自殺。璋至北門樓，呼指揮使潘稠使討亂兵，稠引十卒登城，斬璋首，及取光嗣首以授王暉，暉舉城迎降。趙廷隱入梓州，封府庫以待知祥。李肇聞璋敗，始斬其使以聞?！怖钫爻謨啥?，聞璋敗始斬其使?！?/p>

丙戍，知祥入成都，丁亥；復(fù)將兵八千如梓州。至新都，〔九域志：新都縣在成都府北四十五里。復(fù)，扶又翻?！弛w廷隱獻董璋首。己丑，發(fā)玄武，〔舊唐書地理志：玄武，漢氐道縣，晉改曰玄武。九域志：宋大中祥符五年改為中江縣，在梓州西九十里?！弛w廷隱帥東川將吏來迎。

15康福奏黨項鈔盜者已伏諸，余皆降附?！测n，楚交翻?！?/p>

16壬辰，孟知祥有疾，癸巳，疾甚，中門副使王處回侍左右，庖人進食，必空器而出，以安眾心。李仁罕自遂州來，趙廷隱迎于板橋；〔皮橋在梓州東南?！橙屎辈环Q東川之功，侵侮廷隱，廷隱大怒。乙未，知祥疾廖；〔瘳，丑留翻。〕丁酉，入梓州。戊戍，犒賞將士，既罷，〔犒，苦到翻?！持橹^李仁罕、趙廷隱曰：「二將誰當鎮(zhèn)此﹖」仁罕曰：「令公再與蜀州，亦行耳?！埂蚕仁?，朝廷加孟知祥中書令，故李仁罕稱之。仁罕蓋先嘗領(lǐng)蜀州?！惩㈦[不對。知祥愕然，退，命李昊草牒，俟二將有所推則命一人為留后，昊曰：「昔梁祖、莊宗皆兼領(lǐng)四鎮(zhèn)，〔梁太祖領(lǐng)宣武、宣義、天平、護國四鎮(zhèn)，莊宗領(lǐng)河?xùn)|、魏博、盧龍、成德四鎮(zhèn)?！辰穸⒉蛔專┕灶I(lǐng)之為便耳。公宜亟還府，〔府，謂成都，西川帥府所在?！掣c趙仆射議之?！埂糙w仆射，謂趙季良?！?/p>

17己亥，契丹使者迭羅卿辭歸國，上曰：「朕志在安邊，不可不少副其求。」〔少，詩沼翻?！衬饲踩m骨舍利與之俱歸。契丹以不得萴刺，自是數(shù)寇云州及振武?！矓?shù)，所角翻?！?/p>

18孟知祥命李仁罕歸遂州，留趙廷隱東川巡檢，以李昊行梓州軍府事。昊曰：「二虎方爭，仆不敢受命，愿從公還。」乃以都押牙王彥銖為東川監(jiān)押?！脖O(jiān)，古銜翻?！彻锩橛癯啥?，趙廷隱尋亦引兵西還?！策€，從宣翻，又如字?！?/p>

知祥謂李昊曰：「吾得東川，為患益深?！龟徽埰涔?，知祥曰：「自吾發(fā)梓州，得仁罕七狀，皆云『公宜自領(lǐng)東川，不然諸將不服?！煌㈦[言『本不敢當東川，因仁罕不讓，遂有爭心耳?！痪秊槲視酝㈦[，〔為，于偽翻?！硰?fù)以閬州為保寧軍，〔董璋取閬州，廢保寧軍；今孟知祥復(fù)以為節(jié)鎮(zhèn)，以賞趙廷隱?！骋嬉怨⑴?、渠、開四州，往鎮(zhèn)之。吾自領(lǐng)東川，以絕仁罕之望。」廷隱猶不平，請與仁罕鬬，勝者為東川；昊深解之，乃受命。六月，以廷隱為保寧留后。戊午，趙季良帥將吏請知祥兼鎮(zhèn)東川，許之。〔帥，讀曰率?！臣玖嫉扔终堉榉Q王，權(quán)行制書，賞功臣，不許。

董璋之〔【章：十二行本「之」下有「起兵」二字；乙十一行本同。】〕攻知祥也，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王思同以聞，范延光言于上曰：「若兩川并于一賊，撫眾守險，則取之益難，宜及其交爭，早圖之?！股厦纪耘d元之兵密規(guī)進取?！才d元之兵既不足以進取，王思同之才又不足以進取。劉曄料魏之群臣無能敵劉備、孫權(quán)者，所以重于用兵也?！澄磶祝矌?，居豈翻?！陈勮皵∷?，延光曰：「知祥雖據(jù)全蜀，然士卒皆東方人，知祥恐其思歸為變，亦欲倚朝廷之重以威其眾，陛下不屈意撫之，彼則無從自新?！股显唬骸钢槲峁嗜?，為人離間至此，何屈意之有！」〔離間，蓋指安重誨也。知祥本有據(jù)蜀之志，仗重誨不相猜阻，亦必別求釁端而動，明宗蓋未能察見知祥之心術(shù)也。間，古莧翻。〕乃遣供奉官李存緕〔此供奉官乃殿頭供奉官，非禁中供奉官也?！迟n知祥詔曰：「董璋狐狼，〔曰狐者，言其依戚窟穴；曰狼者，言其抗厲犯上?！匙再O族滅。卿兵園親戚皆保安全，〔言董光業(yè)族滅，而孟知祥墳?zāi)股督詿o他。〕所宜成家世之美名，守君臣之大節(jié)?！勾婢z，克寧之子，知祥之甥也?！怖羁藢幤廾鲜弦姸倭砹禾骈_平二年?！?/p>

19閩王延鈞謂陳守元曰：「為我問寶皇：〔為，于偽翻?！臣葹榱晏熳?，〔陳守元此語，見上年。〕后當何如﹖」明日，守元入白：「昨夕奏章，得寶皇旨，當為大羅仙主?！剐鞆┝帧病菊拢菏斜緹o「林」字；乙十一行本同?！俊车纫嘣唬骸副睆R崇順王嘗見寶皇，其言與守元同?！寡逾x益自負，〔史言王延鈞之昏愚?！呈贾\稱帝。表朝廷云：「錢镠卒，請以臣為吳越王；馬殷卒，請以臣為尚書令?！埂插X镠卒于是年三月，馬殷卒于去年十一月?！吵⒉粓螅允锹氊曀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