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6 司馬昱一時沒了主意。 好在散騎常侍孫綽挺身而出,寫了篇表文來說明不能遷都的理由。 孫綽是當(dāng)時著名的才子,表文寫得是文采斐然,感染力極強,就連草木看了恐怕都會為之動容。 但桓溫沒有動容。 他依然不為所動。 最后還是揚州刺史王述一錘定音:桓溫只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并不是真的想遷都。他要是真有經(jīng)營中原之志,為什么不自己留在洛陽? 一語點醒夢中人。 司馬昱隨即以皇帝的名義下詔,說朝廷已經(jīng)同意遷都,命桓溫先入駐洛陽,做好準備工作。 桓溫對此的反應(yīng),是沒有任何反應(yīng)。 遷都的事,之后他再也沒有提過。 洛陽的命運,也就此注定。 幾年后,前燕大舉來攻,洛陽再次陷落,與河南大片土地一起被納入了前燕的版圖。 桓溫第二次北伐的成果,至此全部喪失。 那段時間,東晉帝國的北方強敵環(huán)繞,陰云密布。 建都鄴城(今河北臨漳)的前燕政權(quán)風(fēng)頭正勁,慕容恪、慕容垂等名將攻城掠地,橫行中原,如入無人之境;定都長安(今陜西西安)的前秦政權(quán),則是英主苻堅和奇才王猛雙劍合璧,勵精圖治,國勢蒸蒸日上。 桓溫雖然志在北伐,但他這個人向來不喜歡蠻干,沒有合適的機會絕不會隨便出手。 現(xiàn)在,顯然不是北伐的好時機。 他開始把主要的注意力放在了東晉內(nèi)部。 當(dāng)時桓溫已是東晉帝國最大的實力派,可他對此并不滿足,還想繼續(xù)謀取下游的江、豫、揚、徐四州的控制權(quán)。 可能是考慮到北方胡人的威脅,司馬昱不得不作出讓步,將桓溫的弟弟桓云任命為了江州刺史。 江州自此落入了桓家的掌控中。 公元361年,桓溫再次提出北伐,要求徐州(治所今江蘇鎮(zhèn)江)刺史范汪與他一起行動。 當(dāng)然,所謂的北伐只不過是幌子,桓溫想要的,其實是徐州。 為此,他給范汪設(shè)定了一個根本來不及的時間,隨后以貽誤軍機為由彈劾范汪。 這一次,司馬昱留了一手。 他雖然同意了桓溫的請求,將范汪免職,卻并沒有讓桓溫占到便宜——新任命的徐州刺史,是穎川庾氏的庾希。 顯然,司馬昱是想用庾家的影響力來牽制桓溫。 次年,朝廷又以交、廣二州太過遙遠為由,改授桓溫為司、并、冀三州都督。 桓溫當(dāng)然不愿意。 司、并、冀三州都是虛領(lǐng),有名無實,而交、廣二州都是實土,這樣賠本的買賣,傻子都不會干,何況是長了十個心眼的桓溫? 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總之,這段時間桓溫絞盡腦汁想要擴大地盤,朝廷絞盡腦汁想要阻止桓溫擴大地盤,桓溫絞盡腦汁想要阻止朝廷阻止自己擴大地盤…… 雙方你來我往,小動作不斷,你走路我挖坑,你上屋我抽梯,雖然沒有直接發(fā)生沖突,卻始終暗潮洶涌。 但到了公元363年,事情卻發(fā)生了變化。 北方的形勢更緊張了! 前燕不斷南下騷擾,給東晉帝國的防線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這是壞事——對國家來說。 這也是好事——對桓溫來說。 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司馬昱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向桓溫低頭——畢竟,放眼東晉國內(nèi),真正能帶兵打仗的,除了桓溫,實在也找不到別人了。 他可以不喜歡桓溫,但他卻不能不依靠桓溫! 如果一個溺水者身邊只有一塊滿是釘子的木板可以抓住賴以活命,那么他即使被釘子戳得再疼也必須忍! 公元363年五月,桓溫被加封為大司馬、都督中外諸軍事、錄尚書事, 都督中外諸軍事是全國最高軍事主管,錄尚書事是最高政務(wù)主管,有了這兩個職務(wù),桓溫就集軍政大權(quán)于一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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