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穿朱閣 入綺戶 慰無眠 憶昨夜 綠葉含嫩 細(xì)雨輕芬 記正午 素手纖纖 酒杯輕舉 輕煙濃 柳綿吹老 蟬鳴聲聲 漸黃昏 漸燈火 漸黃葉飄零 漸金枝空留香痕 02 看青衫愈青 看綠裙欲燃 掬之在天 仰之在水 追之卻卻 退之隨隨 寂寥金燼黯銷魂 你是誰 有我之前空悵望 有我之后悵望空 如花前塵 一一萍起 消息榴花遠(yuǎn)重門 君在天涯孤旅久 我亦海隅久飄淪 03 中天夜色起紛紛 晨風(fēng)輕舞涼如水 閑愁一處 悲喜兩分 千秋萬歲恨 寂寞身后情 蓬山漸隱桃源路 青鳥不來群鷙飛 20160712夜雨 04 午后醒來,斜簽于沙發(fā),讀木心《文學(xué)回憶錄》。 中世紀(jì)歐洲文學(xué),唐詩,宋詞,一路讀下來,多有所感。 勉勉起身,操場走路,聽蔣勛《中國文學(xué)之美》。 沐浴,新衣。 于明與暗,光影婆娑的客廳,續(xù)讀木心。 宋詞最后,木心只列詩詞,無半句講解。 那些詩詞,有舊交,亦有新知。 遇見未曾遇過的《滿庭芳》,似如早年舊作。 欣喜不止,心痛不已,半生往事,一一浮起。 仿佛,久別的女子于他鄉(xiāng)寄來詩語,慰我片心。 合書,閉目,半日未語。 于書角寫滿詞句,后名之曰:宋朝故事。 附秦觀詞:
二、宋之詞人 01
記得,是微雨的午后,讀初中的少年,于一本字帖上初見此詩。 未知,柳永是誰,也不知王國維和他三重境界。然,極愛此詩。
仿佛,那是寂寞時(shí)光里的我,是我寂寞的心情。 一如,多年之后,讀張先《天仙子》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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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二句遠(yuǎn)勝末二句。今日,依然持此觀點(diǎn)。 前二句其憂傷,末二句情深。 有前句之蒼涼憂傷,方有后句之深情。 前句是水,后句是水到渠成之渠。 水、渠之間,更喜未成渠之前的幽幽豐沛之水。
情不可謂不真,不可謂不深,惜其過于顯露直白。 世人多喜其深情,然余偏愛其憂傷。 未有重重憂傷,何來款款深情。 世人多霸其情,而怒其憂傷,怨其蒼涼。吾謂其買櫝還珠矣。
再說“無言誰會(huì)憑欄意”一句。 后世辛棄疾知其意,偷而用之。
妙則妙矣,依然傷在直切。 再往前尋,柳永詞亦有出處:
以李煜詞與辛詞相較,差別更大,高下立判。 雖同為“拍”字,一為閑情中的憂傷與享受,一為悲憤。 雖說憤怒出詩人,然憤怒之詩人與憂傷之詩人相比,畢竟差了些。
更何況是詞,雅靜幽深出之,方為上品。 04 辛詞最不當(dāng)處在一“遍”字,因其憤怒之深。 同為“遍”字,李煜《玉樓春》同首詞中亦曾用之。
這兩句有“鳳簫”“笙簫”、“水云間”“水云閑”多種版本,在這首詞上,我更支持葉嘉瑩先生“水云閑”的觀點(diǎn)。 李煜《玉樓春》與辛棄疾《水龍吟》,在“拍”與“遍”字上的區(qū)別,似難言說。 比較此二人,更有趣味。 前者天生麗質(zhì),后者亂頭粗服。 前者是詞中之帝,后者是失敗的英雄。 三、詩與愛情 01
詩,似乎屬于青春,五十歲方才寫詩,為何? 簡而言之,五十歲之前并不懂詩。 當(dāng)然,這里五十歲并非確指,有人終生不讀詩,更不寫詩。 亦有天才,二三十歲,出傳世之作。 因之,這里的五十歲,實(shí)指心理年齡,起碼是寫詩那一刻的年齡。
撐著油紙傘獨(dú)自彷徨在雨巷的戴望舒,看著丁香一樣的芬芳憂怨的姑娘去遠(yuǎn)的那一刻,內(nèi)心的哀傷遠(yuǎn)過五十歲的老人。 02
憂傷,悲哀,是十多歲廿多歲的人常有的情感,那時(shí)大抵不離一個(gè)真字。 然而,只有“真”,無以成詩。 唯有,以冷水淬去熱烈,以歲月濾去悲哀,只留純凈醇粹的憂傷,那“真”方才幻化為“美”,方才足以入詩。 當(dāng)然,這頓悟、淬火的時(shí)間,又各各不同。 換言之,當(dāng)憂傷與悲哀走遠(yuǎn),當(dāng)人、事漸漸消隱,重回悲哀之中,方才有哀艷之美。 還是龔自珍的詩句說得好:
童心來復(fù)的中年,方是寫詩的時(shí)間。
在《揭秘︱木心一生未婚之謎》文后,“代代”如此描述她的愛情。 真不知道,這代代是哪位學(xué)生,其實(shí)又何必一定要知道呢。 只是,十二分的驕傲。 因?yàn)?,寫出這樣文字,擁有這樣思想的孩子。 曾經(jīng),是我的學(xué)生。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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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留言,我如此幸福。 為“代代”有這樣多的朋友關(guān)心她,為“三枝兩枝生綠”片言只語中的智慧,以及TA輕輕巧巧的點(diǎn)撥。 也為自己高興,因?yàn)槲业奈淖掷?,有年輕的代代,也有應(yīng)該不年輕的三枝兩枝生綠。 這或許,方是文字存在的最大價(jià)值。 06 什么是教育。 如果,讓我定義,我以為上面就是。 再次回到文字開篇的那句話:
當(dāng)時(shí)給代代回了三句話: 一年輕時(shí)不可不信愛情,否則,行尸走肉。 二不可太相信愛情,否則悲涼到底。 第三句,蒼涼中藏深情,方才成人。 換言之: 從青春中走出,又重回青春的人,方才真正擁有青春。 從愛情中出走,重又擁抱愛情的人,才真正擁有愛情。 正如木心所言: 從悲哀中落落大方走出來,回頭刻下的悲哀就是藝術(sh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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