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女星廣末涼子出軌的詞條下,有兩句話讓我感觸頗深。
一句來自于網(wǎng)友“早見Hayami”:“涼子姐姐在尋找什么呢?” 一句來自于廣末涼子的道歉信:“他們理解并原諒了我這個不成熟的母親?!?/strong> 這兩句話讓我想起了奧地利作家茨威格的小說《灼人的秘密》。
01.《灼人的秘密》故事簡介男爵是一位聲譽(yù)不佳的奧地利官吏,在總督府任職。 一次短期休假,他來到了維也納附近的避暑勝地塞默林,想在這里收獲一段艷遇。 他生來走運(yùn),長著一張漂亮面孔,且善于窺伺女人心理,所以獵艷無數(shù),從未失過手。
然而,來到此地后,他卻沒有看到可以獵取的對象。 “他就像一個賭徒,手執(zhí)紙牌,自詡穩(wěn)操勝券,卻偏偏等不到搭檔,因而怒火中燒?!?/strong> 就在這時,一個帶著小男孩的貴婦出現(xiàn)了。
她叫瑪?shù)贍柕?,身材豐滿,五官精致,舉止優(yōu)雅,穿著考究,正是男爵喜歡的類型。 于是,男爵決定利用小男孩去接近他的母親。 他故意和男孩攀談,帶男孩散步,還答應(yīng)送給男孩一條小狗。 很快,他取得了男孩的信任,從男孩的口中,了解到了他們家的全部情況:男孩叫埃德加,12歲,出生于一個非常有錢的猶太家庭。父親是維也納的一名律師,母親是貴族千金,但父母之間的關(guān)系并不和諧。因為埃德加體弱多病,所以他的媽媽才陪著他乘車出游休養(yǎng)。 沒過多久,內(nèi)心孤寂的瑪?shù)贍柕戮偷謸醪蛔∧芯舻奶鹧悦壅Z和欲擒故縱,逐漸淪陷。 男爵覺得自己成事的概率很大,對埃德加的態(tài)度發(fā)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變,從一開始的熱情滿滿,變成了不理不睬,承諾過的東西也沒兌現(xiàn)。 瑪?shù)贍柕乱矔r常撇下兒子和男爵一起出去散步、約會。 有一次,她跟男爵聊天到了午夜,竟然忘記了自己承諾過要給埃德加講睡前故事。還有一次,她故意支走埃德加,跑去和男爵出去游玩。
02.灼人的秘密男爵和母親的態(tài)度,讓埃德加感到很郁悶:他們?yōu)槭裁匆@樣對待他?他到底做錯什么了? 于是,他開始跟蹤他們,偷聽他們。 在此過程中,他發(fā)現(xiàn)了男爵的真實意圖,憑借著天生的敏感,一次次阻撓著男爵的“好事”: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質(zhì)問男爵為何爽約;他跳窗跟蹤保護(hù)母親,被樹枝掛出血;他看出“父親”這個詞對男爵和母親有著巨大的殺傷力,所以經(jīng)常在他們面前提起父親……
終于有一天,男爵和瑪?shù)贍柕聹?zhǔn)備發(fā)生點(diǎn)什么,結(jié)果,暗中偷窺的埃德加把母親的欲拒還迎當(dāng)成了痛苦的叫喊和求救,立刻沖出去揍了男爵,男爵還了手,埃德加受傷了。 打完架后,男爵離開了塞默林。惱羞成怒的母親讓埃德加給男爵寫道歉信,埃德加不愿意,跟母親吵了起來。 母親一氣之下,打了埃德加一巴掌,埃德加也還手打了媽媽。打完后,埃德加自責(zé)內(nèi)疚,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母親,便逃離母親坐車來到祖母家。
埃德加的父母聞訊,立刻追到了祖母家。父親生氣地逼問兒子出走的原因,母親卻在父親背后打著手勢,求兒子保守秘密。埃德加承擔(dān)了出走的責(zé)任,什么也沒告訴父親。 最后,母親擁抱并親吻了埃德加,當(dāng)做是雙方的和解和對兒子的感激。那一瞬間,埃德加覺得無比幸福。
03.男人的套路男爵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獵艷者。 他不喜歡獨(dú)自面對孤獨(dú):“因為他根本不想深入地熟悉和了解自己,就像火柴盒的一根火柴,需要別人,才能點(diǎn)燃他心中的熱和放縱的感情?!?/strong> 所以,他出入于風(fēng)月場所,不斷地攀交,不斷地展示自己,不斷地周旋于各色女人之間。從朋友的妻子,到旅館的傭人,再到貴婦名媛,統(tǒng)統(tǒng)不放過。
他滿懷激情,但不是熱戀者那種高尚的激情,而是賭徒一般冷酷的、為私利精打細(xì)算的、危險的激情。 對他來說,女人僅僅只是一種滿足他病態(tài)自戀心理和感官體驗的工具。 對他來說,婚外情只是一場無休無止的冒險?!懊恳惶於伎梢苑纸鉃閿?shù)以百計的感官體驗——交臂而過時的一盼,快步輕行離去時的微笑,相對而坐時碰了一下膝蓋。而一年又分解為數(shù)以百計的這類日子?!?/strong> 對他來說,獵艷就是一場表演,演給對方,更是演給自己。 他先是細(xì)心觀察,看出瑪?shù)贍柕抡幱诨橐龅拿悦F?;接著利用埃德加取得瑪?shù)贍柕碌男湃?;然后大肆稱贊瑪?shù)贍柕碌拿烂?,滿足她的虛榮心;贏得她的好感后,他又玩了一招“欲擒故縱”,故意爽約來操控她的情緒。 就這樣,瑪?shù)贍柕律香^了。
用所謂的愛情去照亮已婚女人那顆失望、孤獨(dú)又幽暗的心,然后把她狠狠戲弄、踐踏,最后在她失去婚姻、家庭、名譽(yù)后,把她毫不留情地拋棄。這種獵艷套路,簡直是“殺人誅心”。 他的所作所為告訴我們,婚外的愛情是極其奢侈的。很多時候,女人以為自己遇到了愛情,其實不過是男人蓄謀已久的狩獵。
04.孩子的成長埃德加是一個體弱多病,很少與同齡孩子接觸,缺乏父愛的孤獨(dú)小男孩。 他正處在一個自我意識過剩的時期,渴望被肯定,渴望被看到,渴望得到友誼,渴望長大,渴望被當(dāng)成大人一樣尊重。 男爵的出現(xiàn)和示好,完全滿足了他的需求。所以,他立刻敞開心扉將男爵引為知己,并對這份友情付出了全部的信任和熱情。 然而,他很快就看透了男爵的真面目,經(jīng)歷了幻滅。
痛苦使人成長,一夜之間,他長大了。他擁有了清晰的認(rèn)知、超凡的洞察力和準(zhǔn)確的判斷分析力,學(xué)會了對成年人祛魅。 以前,他每天被母親、家庭教師、傭人所包圍,過著奢侈且虛幻的生活。 在坐車趕往祖母家的路上,他單獨(dú)一個人,開始將目光望向外面的大千世界,對生活,對人生有了新的感悟。 他看到了和他同一車廂的手部皮膚粗糙的,精神狀態(tài)不佳的勞苦工人、路邊揮動小旗的護(hù)路工人,了解到世界是多元的,終于可以用一種平和而又嶄新的姿態(tài)生活下去了
“而在這之前他從未留意過,從未主動探索過生活的真實內(nèi)蘊(yùn),只是在家長的安排下按部就班地茍活。從此他的眼睛屬于自己,他能更自由地去看透世間的萬事萬物。至于中間這段風(fēng)波,這次出逃,已經(jīng)留在了荒唐的過去,已經(jīng)無關(guān)痛癢。” 對于人性,他也有了基本的了解:“他覺得,他今天是第一次看見人生赤裸裸地呈現(xiàn)在面前,不再為童年時代的千百種謊言所掩蓋,而是顯露在它那全部令人歡娛的危險的美麗之中。他從來沒有想到過,日子會這樣充滿著痛苦和歡樂的多種多樣的相互轉(zhuǎn)換,一想到還有這么多日子在他面前,整個一生在等待著他去揭開秘密,他就感到幸福。他第一次感覺到人生的多姿多彩,第一次理解了人的本性,人們互相需要,也彼此敵視,他不能再懷著仇恨去想任何事情,任何人,甚至對男爵這個誘惑者,他的死敵,他也選擇一種嶄新的感激的心情,因為男爵給他打開了通向這最初的情感世界的大門?!?/strong>
05.女人的兩難瑪?shù)贍柕聯(lián)碛袆e人羨慕的一切:出身優(yōu)渥,丈夫有錢,孩子聰明,想去哪里旅行就去哪里旅行,而且坐的都是頭等車廂。華麗的衣服,裙子,昂貴的包包,鞋子,化妝品和香水更是應(yīng)有盡有。 然而,她過得并不幸福。她的丈夫外遇不斷,先是和孩子的家庭教師不清不楚,后又在外包養(yǎng)了情婦。而她自己又到了一個關(guān)鍵性的年齡:“這時候,一個女人對素來忠于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丈夫開始感到后悔了。她的美貌正在消逝,風(fēng)韻所余無多,在母性和女人之間她還不能作出刻不容緩的最后一次抉擇。似乎早已有了答案的生活,在這種時刻又成了問題。意志的磁針最后一次在渴望官能享受和徹底斷絕欲念之間顫抖著。隨后,女人就面臨著一個危險的決斷:是為了她自己的命運(yùn)而生活,還是為了孩子的命運(yùn)而生活,是做女人還是做母親?!?/strong>
很多人從埃德加的視角批判瑪?shù)贍柕碌男袨椴欢?,但在我看來,她并非天生放蕩,她只是想嘗一嘗被人稱贊、被人關(guān)注的滋味,只是想尋找活著的感覺。 這是一個韶華已逝女人的愿景,也是一個在婚姻中極度缺愛的女人的不甘心。 一方面,作為母親,她因為孩子的審視和質(zhì)問而煎熬和痛苦;一方面,她想為自己活一次,抓住那片刻歡愉。 她告訴我們,女人出軌路上最大的絆腳石不是她的家庭和孩子,而是她自己的良心。
06.兩條路在大眾的認(rèn)知里,女人結(jié)了婚就成了丈夫的附屬品,必須壓抑自己的天性,去扮演好“母親”和“妻子”的角色,一心為家庭奉獻(xiàn)。 就連被稱為“最懂女人心”的茨威格,都似乎很贊揚(yáng)瑪?shù)贍柕碌倪x擇,還把之稱之為“重生”:“直到多年以后,他才認(rèn)識到這默默的淚水含有一個不再年輕的女人的誓言,從現(xiàn)在起,她只屬于他,屬于她的孩子,這意味著她放棄了風(fēng)流生涯,徹底與一切欲念訣別?!?/strong> 在某種意義上,這種重生何嘗不是一種毀滅? 女人總是掙扎于“忠貞的母親”和“有魅力的女人”這兩重身份當(dāng)中,左右為難,反復(fù)拉扯。
可在同樣處境下的男人,非但不用在父親和男人的身份之間做選擇,反倒還會因為這兩重身份得到更多的便利。 比如他們出軌后,會理直氣壯地要求妻子為孩子考慮不要離婚。 最關(guān)鍵的是,社會輿論對男女出軌的態(tài)度簡直天差地別。 廣末涼子出軌,她被經(jīng)紀(jì)公司無限期停工,還要賠償廣告商一大筆錢??伤某鲕墝ο?,卻因為這件事受到了很多人的關(guān)注,生意爆滿。
更諷刺的是,她那軟飯硬吃的丈夫,對自己出軌的事絕口不提,先是主動把涼子出軌的事情爆料給記者,然后忙著搶占道德高地,享受人生中的“高光時刻”,對妻子落井下石。 這世道是如此殘忍,不管是過去還是現(xiàn)在,國內(nèi)還是國外,總對女性的要求更高、更苛刻。 要求女性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求女性必須沒有欲望沒有缺陷十項全能,要求女性對于現(xiàn)有的,已經(jīng)選擇了的生活軌跡不動搖,不懷疑,不后悔,不會像孩子那樣迷茫懷疑。要求女性必須忍受空洞而寂寞的婚姻,盡心盡責(zé)當(dāng)丈夫和孩子的“工具人”…… 表面上看,女人有兩條路,實際上,這兩條路都不好走。
安娜卡列尼娜和包法利夫人選擇了當(dāng)“女人”,結(jié)局是死亡?,?shù)贍柕逻x擇了當(dāng)“母親”,結(jié)局是守著兒子孤芳自賞,郁郁終老。 怎么選都是錯,怎么選都很苦。 那么,有沒有那么一天,女人自己開辟出第三條路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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