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歌的風(fēng)頭,被人“搶”了。 前段時間,“2023電視劇品質(zhì)盛典”拉開帷幕,胡歌榮獲突破表演劇星的獎項。 獲得殊榮的胡歌,對身邊的游本昌表現(xiàn)出了十二分的尊重。 在胡歌口中,對游本昌親口表達自己的敬仰,是自己童年便許下的愿望。 在合作拍《繁花》之后,他更是將游本昌奉為了自己的人生導(dǎo)師。 游本昌為什么能讓胡歌這么尊重? 不僅因為他塑造了濟公這一經(jīng)典的形象,構(gòu)成了一代人獨有的回憶,更因為他早已人戲合一,與濟公這個角色融會貫通。 緣起 在我們小時候,都崇拜過那個衣衫破爛,瘋瘋癲癲又說話暗含哲理的濟公和尚,都會唱那首經(jīng)典的主題曲—— “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一把扇兒破……” 濟公能有如此國民度,游本昌功不可沒。 他靠幾個動作和表情,就能塑造出濟公“偷饅頭”的狡黠與瘋癲。 在劇中濟公親手燒掉自己出家前所住的宅院,游本昌通過半邊臉笑半邊臉哭的表情,呈現(xiàn)出凡人之情與佛心糾纏的復(fù)雜情緒,更是讓人拍案叫絕。 游本昌仿佛就是為濟公這個角色而生,冥冥中像是有一根無形的絲線,把他和濟公、和表演牢牢連接在了一起。 早在游本昌小時候,就有人說他除非皈依佛祖,否則活不過13歲。 所以在他6歲的時候,父母便把他送到了上海法藏寺出家,法號乘培。 9年過去,游本昌長成15歲的小伙子,父母見他已經(jīng)過了那道坎,便接他還俗回家。 走入紅塵俗世,他最愛的娛樂活動是聽戲,其中最吸引他的是《濟公》。 19歲時,懷揣著對演戲的熱愛,他考入了上海戲劇學(xué)院,系統(tǒng)地學(xué)習(xí)了表演的知識。 畢業(yè)后,憑借著優(yōu)異的成績,他加入中央實驗話劇院(現(xiàn)中國國家話劇院),成為了新中國培養(yǎng)的第一批青年演員。 中央實驗話劇院稱得上話劇界的最高殿堂,各方面條件均不出眾的游本昌在其中顯得默默無聞。 但是,他沉下心去,磨練自己的演技,演不了主角就在認真對待每一個配角。 從通訊兵到美軍俘虜,即使是演一具冰冷的尸體,他也從不推脫,認真準備每一場戲。 有次他參演根據(jù)俄羅斯經(jīng)典名著改編的《大雷雨》,他演女主人身邊的兩個仆人之一。 這個角色從出場到下場,只有19秒的時間,沒有一句臺詞。 但是為了給觀眾呈現(xiàn)好的角色,他看完了原著的19個中譯本,從角色的穿著、背景到心理活動,揣摩得十分透徹。 他把這個人物設(shè)計成瘸了一條腿,瞎了一只眼睛,還有咳喘病,以烘托這個老農(nóng)奴的悲慘境遇。 憑借著這段表演,這個沒有一句臺詞的小角色,卻被評價為“經(jīng)典龍?zhí)住保怂杏^眾的眼球。 憑借著這股執(zhí)著,游本昌在話劇舞臺上塑造了79個默默無聞的小配角,每一個只在舞臺占據(jù)小小一塊方寸之地,卻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芒。 后來,游本昌把這股韌勁兒用到了啞劇上。 當時啞劇還是一個全新的門類,知道的人少,看的人更少,但執(zhí)著于表演的游本昌卻說:“(我要)表人所未表,演人所未演,寫人所未寫”。 游本昌的出色表演,被春晚導(dǎo)演黃一鶴看到。 黃一鶴邀請他登上1984年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的舞臺,演了一出啞劇《淋浴》。 一夜之間,游本昌從默默無聞的“龍?zhí)住?,成為全國人民的“熟人”?/span> 正是這次曝光,讓游本昌被上海電視臺看到,獲得了出演《濟公》的機會。 命運埋下的伏筆,跨越幾十年的時光,在游本昌52歲的時候揭曉。 他迎來自己人生中第一個主角,第一部“大部頭”。 對別人來說,這一天來得太晚了,但對于游本昌來說,這一天仿佛來得剛剛好。 修行 為了讓濟公“出世”,游本昌付出了十二分的心力,在拍攝時吃了不少苦頭。 有一場戲,是拍濟公大口吃肉。 肉是道具師頭一天下午買回來放進冰箱的,第二天早晨四五點要出發(fā),他就把肉從冰箱里拿出來,放在塑料袋里。 當時正值盛夏,頂著39度的高溫,肉很快就臭了,直到開始拍攝的時候游本昌才發(fā)現(xiàn)。 他第一口咬下去就發(fā)現(xiàn)不對,但為了表現(xiàn)濟公的“酒肉穿腸過”,即使每一口都在吃變質(zhì)的臭肉,但他還是大口大口地吃,一遍遍地嚼,直到導(dǎo)演喊停,他才敢哇哇大吐。 就是這段“假吃”,被北京電影學(xué)院表演系納入了教材。 還有一次,是拍濟公被打板子。 劇中的內(nèi)容是,濟公在衙門接受刑罰,但他有“仙氣護體”,感受不到任何疼痛,還睡著了。 打板子的演員心疼游本昌,總怕傷到他,下不了狠手,但是導(dǎo)演又要求真實,總是要重來。 12次拍完,游本昌已經(jīng)疼得癱倒在地,無法站起來。 開拍后,為了抓住濟公的神韻,演好這個角色,年過半百的他幾乎每天只睡4個小時,每一場戲都精益求精,一遍不行就再來幾遍。 為了前文提到的半哭半笑的表情,他對著鏡子練習(xí)了整整三個月。 他曾坦言,濟公這個角色“拼掉了他半條命”,連導(dǎo)演都說游本昌豁得出去。 有這份認真勁兒在,怎么可能不成功? 《濟公》播出之后,萬人空巷。 這部劇播出之后,因為小偷也在家里看,犯罪率都降低了很多,為此,上海公安局還專門來信表揚。 街頭巷尾,所有的小孩都戴著破帽,拿著自己扯破的芭蕉扇,學(xué)著濟公在唱歌。 “濟公”的影響力,還擴散到了國外。 游本昌去新加坡參加活動,有位華僑激動地對他說: “游先生,我們太感謝你了!我們的孩子從小接受英文教育,自從看了你的濟公后,就開始對傳統(tǒng)文化感興趣了!” 但是,電視劇《濟公》爆火后,游本昌卻突然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之中,有4年的時間沒有出演過任何角色。 因為他的妻子查出了癌癥,確診時已是二期,醫(yī)生說手術(shù)意義不大。 一邊是如日中天的事業(yè),一邊是陪伴自己半生急需照顧的妻子,他沒有任何猶豫就拋下手頭的工作,全心全意照顧妻子。 他說:“我要好好照顧她,不然我一定會后悔的。” 即使因為照顧妻子,《濟公》的熱度退去,再復(fù)出時熱度早已大不如前,他也從未后悔過。 談起此事,他只是驕傲地說一句:“我妻子的身體比過去還好!” 佛心 經(jīng)歷過這么多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走過高峰和低谷,游本昌越來越有“佛相”了。 他的演技越來越自如,任何角色都能信手拈來,戲份不多,卻能成為整部劇的定海神針。 在《李獻計歷險記》中,他演一個出鏡時間很短的老者角色,眼神之中卻有著時間積淀下的深情。 觀眾甚至評價游本昌:“如果沒有他在影片中那個片段,這電影怕根本不會有人看?!?/span> 在《刀見笑》中,他演一個叫“唐胖子”的廚子,舉手投足間盡顯出世高人的風(fēng)范。 等到了參演《少年歌行》時,他扮演忘憂大師,儼然就是雙目低垂,滿懷悲憫的高僧,被人稱為“真人超越動漫的存在”。 再小的配角他也十分珍視,就像他一直以來做的那樣。 在過去的幾十年間,藝術(shù)被他擺在至高無上的地位,金錢被他視為糞土。 1994年,61歲的他成立了自己的影視公司。 第一部作品《濟公游記》賺了180萬,但他很快把賺來的錢投入到一看就賠錢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之中。 為推廣啞劇,他拍我國歷史上第一部啞劇《游先生啞然一笑》,把賺來的錢都賠了進去。 緊接著,為宣揚正確的善惡觀,他拍《了凡的故事》,賠光了家底。 他卻說,自己不是為了賺錢。 賠錢的生意還在后邊。 他打算排話劇《弘一法師》,一開始,游本昌向許多影視公司籌資,但對方都以看不到利潤為由婉拒了。 但在游本昌看來,這位傳奇法師的人生,應(yīng)該被更多人看見,沒有人投錢,他就對自己“下手”。 80歲的他,在北京房價的飆升期,賣掉了在北京的房產(chǎn)。 別人說他不精明,他放聲大笑:“反正房子也是'濟公’給的。“ 第一年,《弘一法師》只演了三場,卻開出了近百萬的場地費和勞務(wù)費,大家都不看好,游本昌咬著牙苦撐。 巔峰時期,《弘一法師》一年能演130場。幾乎每一天,80多歲的游本昌都和年輕演員一起排練。 就算摔成了骨折,他也堅持帶著繃帶上臺彩排。 游本昌的“佛性”,不止體現(xiàn)在大事的抉擇上,更滲透在一言一行當中。 他點撥年輕演員演濟公: “要心中有佛,佛是什么?眾生、人民、小孩,要向小孩學(xué)習(xí)高興,學(xué)習(xí)快樂?!?/span> 兩三句話,小演員茅塞頓開。 郭德綱曾經(jīng)心心念念想要演濟公,但因為身形太胖,一直有心結(jié)。 游本昌卻舉例在自己之前,三十年代的中國電影就有濟公了,那位演員叫尤光照,身形也很胖。 緊接著一句“菩薩是無相的”,輕描淡寫化去了郭德綱的心魔。 他從來不把濟公當做自己的“私產(chǎn)”,反而無私地向所有人傳授濟公的扮演法門。 游本昌常掛在嘴邊一句話:“要熱愛自己心中的藝術(shù),但是絕不可以愛藝術(shù)中的自己。” 難怪,有人說“懷疑”游本昌有佛心。 “以文藝化導(dǎo)人心”,這是游本昌踐行一生的信條。 如今他已經(jīng)九十歲高齡,仍舊如一尊入世的佛,深入滾滾紅塵,為大家貢獻一個個精彩的角色,也驅(qū)散人們心中的迷茫。 濟公念的那句佛號“無煩無惱無憂愁,世態(tài)炎涼皆看破”,亦是游本昌一生的寫照。 然而當下的演藝圈多是執(zhí)著于金錢和虛名的凡夫俗子,不肯背臺詞只會念1234567,超脫世俗的游本昌注定形單影只。 這是我們的損失,更是這個時代的悲哀。 愿世上多一些大智若愚的游本昌,少一些為一己私利奔忙的俗人。 參考資料: 1. 《胡歌:我的偶像,不該窮到賣房》 最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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