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號李響被安排到外省出差,等他回來后已經(jīng)是十多天后。這次任務特別成功順利,支隊得到了市里的表彰和獎勵。 李響被局長被約談,局長很是看重他。 臨末時,局長還跟他聊起了私事,局長夫人要給李響介紹了一個女生認識,父親是鄰市某區(qū)公安局局長,她在花州市海關工作,機緣巧合下見過李響一次,對他印象很好,托人說約著見面吃個飯,但是李響一直不愿意見,這才找上了局長夫人這層關系。 離開辦公室前,局長拍拍李響的肩,囑咐著他務必要去見一面。 胡蝶正在家里沙發(fā)上窩著寫稿子,手機叮咚叮咚傳來微信通知。 “袁禮告訴我李響今晚去相親了?!?span lang="EN-US"> “好像是什么公安局局長的女兒?!?span lang="EN-US"> 胡蝶望著楊夏發(fā)來的消息,淚水瞬間盈滿眼框,一連串的淚水從臉上無聲地滴落在屏幕上,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往外傾瀉。胡蝶用手去擦,但怎么也擦不干凈。 又不是天高皇帝遠,又不是千山萬水間。 我以為我多在你面前晃晃,你也會發(fā)現(xiàn)我的好。 你沒有像我一樣在第一次見面就動了心,沒關系,那還有日久生情啊。 可是你也沒有。 你去相親了,因為對方是局長女兒嗎? 那你送我手鏈是什么意思呢? 你背我下山是什么意思呢? 把我緊緊護在身后又是什么意思呢? 干嘛要做這些讓我誤會的事呢?我還以為進度條越來越滿,遲早我會走進你的內(nèi)心。 可是我也忘了,0%和99%的結果都一樣,毫無意義。 “喂?李青,怎么了。” “響哥,剛才胡...胡蝶來了,我以為她...在等...等你,一口飯...沒吃就...就走了,”李青越說越急,“眼睛紅...紅的,是不是有..有人欺負她?。?span lang="EN-US">” 李響的眉擰在一起,“好,你不要擔心,我馬上過去?!?span lang="EN-US"> 他有些慌張地掛了電話,跟旁邊的女生說,“抱歉秦小姐,我不能送你回家了,我有急事。” 那個女生對他優(yōu)雅地笑笑,從容大方地問著,“是你剛剛說的那個女孩嗎?” 李響垂眼笑笑,“是,可能又哭了,我得去哄哄她?!?span lang="EN-US"> 李響最后在警局花壇那里找到了胡蝶。 胡蝶靠著墻呆呆地望著地面,穿的單薄,不知道是冷還是因為哭泣在微微戰(zhàn)栗著,頭發(fā)也有些亂糟糟的,像是經(jīng)歷風霜雨雪的紙片人般落寞。 “怎么不接電話呢?”李響擔心地問她,把衣服脫下俯身給她披上。 胡蝶沉默,依舊安靜地看著地面,大顆大顆的淚珠從她的臉上滑落著。 李響有些焦急,“怎么了?跟我說說好嗎?” 見慣了胡蝶平日里靈動可愛的模樣,突然這般沉靜,李響頓時找不到北了。 良久,胡蝶緩緩開口,因為哭的太久,嗓音低啞著,“以前我總在這里等一個人,我有事沒事就來這里坐會,運氣好的話能跟他見上一面,就算等不到也沒關系,反正以后還有機會,等待從此有了意義?!闭f完兩行清淚又涌了出來,流到脖子里,流到心口上,趴在腿上嘶啞地哭了起來?!暗俏乙院蟮炔坏剿?,他不會再來了?!?span lang="EN-US"> 李響猜到胡蝶應該是知道今晚他跟別的女生吃飯的事,他看見胡蝶哭的如此撕心裂肺心也跟揪著疼了起來。 “胡蝶,不是你想的那樣,”李響去摸胡蝶的頭,“別哭了好嗎?!?span lang="EN-US"> 胡蝶抬眸,但她并沒有去看李響。 胡蝶擦了擦臉上的淚珠,手里抓著衣襟,氣若游絲地,“四個多月了吧李響,所有的訊息、信號、試探我都不在意是否有回應。我喜歡你,我覺得你是個值得的人,所以我不覺得辛苦。我從來不問你為什么,不問你為什么不喜歡我,不問你因為什么就斷言這輩子不結婚了,不問你為什么和別人去相親。但我今天突然發(fā)覺,是我沒有身份去問這些,我能左右你什么呢?!?span lang="EN-US"> 說完,她停頓幾秒,心如死灰般的平靜,她指了指正對天邊掛著的月亮,“看見那顆月亮了嗎?它從不屬于誰,同樣,你也不屬于我。月落潮生,水盡鵝飛,我和月亮的距離遠不抵我和你之間的距離。我以為是我不夠漂亮性格不夠好,我以為是我做的不夠多,”她緊緊盯著李響的眼,“可是我再怎么努力也比不過局長女兒這四個字。你沒錯,錯的是癡心妄想的笨蛋,錯的是非要越界的我。” 李響如鯁在喉,眼睛紅著,把臉邁向一邊悄無聲息的落了幾滴淚。 胡蝶輕輕起身,扯下李響蓋在她身上的衣服,放到他的懷里,對著李響微微扯著嘴角,笑容發(fā)苦,語氣溫和著,“我走了?!?span lang="EN-US"> 李響,我要走了。 我不會成為你前程路上的阻礙,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就告訴我,說胡蝶你走吧,走得遠遠的,那我就飛走,再也不來打攪你的生活。 “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什么相親,真的只是去吃了頓飯...”李響話還沒說完,胡蝶對著她搖搖頭,把他的話堵了下去。“不用告訴我,我不想知道。” 說完胡蝶就邁開步子往警局外面走,李響急忙去抓胡蝶的胳膊,“我送你回去,你在門口等我,我去開車?!?span lang="EN-US"> 胡蝶微微點頭。 但是等李響開車到警局門口的時候,卻看到胡蝶已經(jīng)坐上了出租車。 那一刻,他才明白,胡蝶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可是胡蝶不知道,李響之所以去吃這頓飯,一是出于對局長和局長夫人的禮節(jié),二是為了和這個女生說清楚,不要耽誤了人家才好。 李響愿意來吃這頓飯,秦曉婧難掩喜色,但還是很溫柔、小心翼翼地問,“響隊工作繁忙,想約你吃頓飯實在是不容易,我只好走后門插個隊,你不介意吧?” 秦曉婧的性子跟胡蝶不說截然相反,但也是有著天淵之別,胡蝶總是直白坦蕩,愛恨分明。而秦曉婧父親從政母親從商,身上透著的是典雅淑惠的氣質,說話也是思慮謹慎。 “秦小姐說笑了。”李響也跟她客套著。 有個樂手正在拉小提琴,悠揚的琴聲回蕩在餐廳里,顯得典雅又有格調(diào)。 李響默默腹誹著,胡蝶那樣浪漫的人一定會喜歡的,下次得找個機會帶她來這里吃飯。 從見面那一刻,李響一直都心不在焉的,他有些后悔來吃這頓飯了。 秦曉婧一直在找話題,她問一句,李響就答一句。 看似知無不言,但她總覺得李響漫不經(jīng)心的。 秦曉婧生怯地問,“響隊一表人才,追你的女生很多吧?” 沉吟片刻,李響說,“有一個。” 秦曉靜很感興趣,“是什么樣的女生?能跟我講講嗎?” 李響握著水杯,指腹在透亮的玻璃紋面上來回摩挲,眉眼都舒展著,“很愛撒嬌,也很能哭,說起話就停不下來,每天都要給我發(fā)好幾十條微信。她是個作家,寫童話故事的,她有一個遠大的夢想,要拯救世界上所有的兒童。還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做派老成的原因,她總能講一些很有意思的話?!?span lang="EN-US"> 李響的眼睛亮晶晶的,跟秦曉婧初次見到李響時的印象不大一樣,工作時包括在聊這個話題之前的他,都是沉著冷淡的。 李響晃晃杯中的茶水,接著說道,“我這三十多年的時光里,從沒遇到過像她這樣的人,一只長得像香水合歡的蝴蝶。對,就是這樣一個女生。” 香水合歡,球狀的粉色毛絨絨花,開花的時候堪比香水,會彌漫著濃郁的香氣。輕盈可愛,遠遠望去像撲閃撲閃的繁星。它的葉子像含羞草一樣,輕輕逗弄它就害羞地閉合。 “你喜歡她?!鼻貢枣宏愂鲋约旱母惺?。 看著李響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秦曉婧補充道,“這是你今晚說的最長的一段話?!?span lang="EN-US"> 李響沖她笑笑,眼神分明說,是的。 所以,在李響送秦曉婧回家的路上接到李青的電話,秦曉婧見他那么著急,一切都了然于心。 李響徹夜未眠,翻看以前胡蝶給她發(fā)的微信,一字一句的在心里反復咀嚼。 次日傍晚李響從外面提取物證回來時,執(zhí)勤室里的小張叫住了他,“響隊,早上有個女生送過來的,說是你的東西?!?span lang="EN-US"> 李響接過手提袋,里面有他的那件外套,初次見面胡蝶一直沒還給他的那件。 以及那條李響送給她的手鏈。 還有一張胡蝶寫的紙條,“祝你步步高升、前程似錦?!?span lang="EN-US"> 李響喉嚨發(fā)酸,手里的袋子變得愈發(fā)沉重。 他抬眸望了眼天,那些和胡蝶交織的零碎片段正極為緩慢地從瞳孔里閃過,他忽然想起胡蝶在這里攔住他要電話的場景。 也是這般美好的日落,它很漂亮,又克制又親密,有一種難以贅述的遙遠。 他給胡蝶打去電話,依舊沒接,微信也沒回復,焦急和失落的情緒似潮浪般襲來。 四個月以來,每天三兩字的回復著胡蝶的消息,有時候忙起來甚至一條也沒回,盡管這樣,胡蝶還是堅持每天給他發(fā)消息,有時候甚至把他當成備忘錄,下午幾點有會議,出門不要忘了帶鑰匙。 他從來沒想過,每天處在等待的胡蝶是怎樣的心情。 李響已經(jīng)給胡蝶打了好多個電話,晚上十點多的時候,總算接通了。 “胡蝶?” “響哥您好,我是章銘遠,您還記得嗎我們見過的?!?span lang="EN-US"> 李響一怔,他是真的沒有料想到會是章銘遠接這個電話,而且說話語氣輕松自然,帶著一絲輕蔑。 他甚至能聯(lián)想到此時章銘遠嗤笑的模樣。 李響聲音清冽,質問著他,“胡蝶呢?” 章銘遠依舊是那副客氣里帶著些許玩味的語氣,“小蝶啊,她在洗澡?!?span lang="EN-US"> 洗澡?李響的眉擰在一起,眼里閃著無法遏制的怒意。 “你們在哪?我去接她?!?/p> 李響不想和章銘遠再廢話,拿上外套準備出門。 章銘遠輕笑了一聲,“小蝶可能不太想見到你吧?!?span lang="EN-US"> 李響也扯唇發(fā)出嗤笑,“你算什么東西?我和胡蝶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崩铐懽肿昼H鏘,他沒必要再和章銘遠客氣。 章銘遠語氣冷冷地,“響哥別生氣啊,等小蝶洗完澡我一定告訴她你打電話的事,”頓了頓,章銘遠繼續(xù)說,“不過她理不理你我就不知道了,今天你給她打的電話都沒接不是嗎?”說完便掛了電話。 胡蝶洗完澡出來,章銘遠笑瞇瞇地將手機遞給她,“不好意思小蝶,剛才響哥一直在給你打電話,我怕他有要緊的事,就幫你接了一下,你別生氣啊。” “沒事?!焙p輕說著。 “你的ppt我已經(jīng)看了,明天應該沒問題,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span lang="EN-US"> 胡蝶沖她溫和地笑笑,笑容有些牽強,“謝謝銘遠哥,辛苦了?!?span lang="EN-US"> 關上門的時候,章銘遠對胡蝶說,“明天見?!?span lang="EN-US"> 周一晨會經(jīng)理安排出差人員,胡蝶自薦,加上她悶悶不樂的狀態(tài),章銘遠就猜到胡蝶和李響吵架了。 所以他想抓住這次機會,把胡蝶追到手。 這也不算趁人之危吧,只能說各憑本事。 胡蝶捏著手機,躊躇半刻,還是給李響回了電話。 “胡蝶?”李響喚著她的名字。 “嗯,有什么事嗎?” 胡蝶聽起來氣還沒消。 “我想跟你解釋一下昨天的事情,你別生氣了好嗎?”李響哄著她。 李響有好多話想說,但最怕的就是胡蝶跟她生氣。 “解釋什么?告訴我你們發(fā)展到一步了?局長的女兒配刑偵支隊隊長,真登對啊?!?胡蝶依舊語氣冷冰冰的,“如果你打電話就是跟我說這個,那真的沒必要,我不想聽?!?span lang="EN-US"> 李響真的很不習慣胡蝶這種漠然決絕的態(tài)度,干脆放低姿態(tài),“我錯了胡蝶。你在哪?我去找你。” 他說他錯了。 胡蝶突然鼻子一酸,一向處變不驚的李響,居然惶恐地跟她道歉。 “我不在花州,我來鵬城出差了?!焙Z氣溫和下來。 “跟章銘遠一起?”李響在吃醋,但他突然理解胡蝶說的那句話,自己現(xiàn)在還沒有身份吃醋。 “嗯?!逼鋵嵾€有一個女生,但是胡蝶沒說。 李響小心翼翼的握著自己的心情,像握著一顆形狀畸形的棗核,然后緊緊地使力,刺痛自己的掌心。 “要出差幾天?”李響聲音悶悶的。 胡蝶關上燈就著床邊躺了下去,“不知道,項目挺大的,可能半個月,可能要一個月,說不好?!?span lang="EN-US"> 李響的心破碎成渣,但他也清楚,這是他一手成繭,自作自受。 喜歡一個人就得甘愿受到處罰,你收到了玫瑰,同時也握住了刺。 李響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滿是脆弱和不安,聲音居然有一絲絲的顫抖,“你還回來嗎?” 你還回來嗎? 你還,回來我身邊嗎? 這里是東喃契約,我不是一個好的說書人,但很慶幸能在每個夜晚與你們分享我的心事。學會熱愛,學會真實,做很酷的人。晚安,好夢,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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