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 / 霞易 行至西域大漠，當裊裊炊煙再次升起，伴隨著駝鈴陣陣，一瞬間人們穿越千年時光的隧道，回到四夷皆服，八方來朝的唐朝盛世，跟著才子佳人的步伐，在大漠孤煙的角落里，伴著燕歌行的千古絕唱，發(fā)現(xiàn)高常侍的足跡。 有些人生在羅馬，有些人生來做牛馬，邊塞詩人高適也許是兩者的結(jié)合。 公元704年，時值唐朝，高適出生在渤海縣，爺爺曾經(jīng)做過安東都護，是威風凜凜的六大軍區(qū)司令之一，管理高句麗的固有領(lǐng)土。 父親也是官至韶州長使。然而高適出生的時候，家族已經(jīng)沒落，流落在街頭，窘迫之時，只能靠乞討過活。  潦倒前半生，寄情于山水 高適慢慢長大，二十幾歲卻仍然是個不入流的浪子。家里窮得叮當響?！巴达嬁窀杩斩热?，飛揚跋扈為誰雄”,少年的高適從不知愁滋味。 南朝的鐘嶸在《詩品》中曾寫下：“使窮賤易安，幽居靡悶，莫尚于詩矣?！贝藭r的高適，正值落魄當中，而賦詩寫詞寄情于山水，便是前半生的寫照。 縱情山水間，好不快活。和李白杜甫一同在開封、商丘尋仙，采藥，煉丹，作詩，暢飲，飄飄乎如羽化登仙。哪怕是有一點碎銀，也要酒肆煙花樂逍遙，但不得不說，當時大酒錢都捉襟見肘的高適和李白杜甫結(jié)下了較深的友情。 六翮飄飖私自憐，一離京洛十余年。 丈夫貧賤應未足，今日相逢無酒錢。 ——高適 《別董大》（其二） 歲月如梭，已是中年的高適，長安，淇上，洛陽，宋城，來回奔波卻依舊無果。潦倒加迷?；蛟S就像很多如今滿腹才華無處施展，就業(yè)艱難，考編無望年輕人一樣。  時代雖有不同，但人的心境大抵是一致的，古人的處世哲學也是建功立業(yè)，聲色犬馬。半世蹉跎，問津無門的高適沒有戾氣沒有哀怨，“且鄉(xiāng)世情遠，吾今聊自然”也許隱居的生活中，也曾有過對世態(tài)炎涼的人間耿耿于懷，但在寫給董庭蘭的第一首詩里留下“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正能量爆棚的高適，安慰朋友的同時，其實也是在鼓勵自己，前途一定光明。 人生起起伏伏，今天多少意氣風發(fā)的年輕人在經(jīng)歷疫情三年后，選擇了頹廢，放棄，不思進取。但只要是活著，就要面對現(xiàn)實，高適在那個年代也曾如此，但看似擺爛的喝酒都要賒賬的時候，依舊活出了自信的光芒?？嗤春痛煺垡苍S是對人性最好的苦藥，讓人清醒，讓人成長。  穩(wěn)健踏實下半場， 既是軍人也是詩人。 飄蕩幾年后，不知道是上蒼對他才華的眷顧，還是命運的輪回終于要擺渡這落寞的貴族?！澳袃赫虅Τ甓髟冢纯贤饺贿^一生”，高適雖然科考敗北，但畢竟才華出眾，一場天翻地覆的逆襲似乎正在發(fā)生。 宋州刺史張九皋很欣賞他。張大人親自寫了一封舉薦信，讓高適帶著舉薦信去考有道科。這不是正常的科舉考試，而是臨時的特別考試，專門選拔有道德的模范。
也許得益于盛唐開放的考試機制，也得益于貴人對他才華的欣賞。四十六歲的高適進士及第，得到了一個小小的芝麻官——封丘尉，有了第一份工作，從此走上仕途，開啟了大器晚成的人生后半場官場的生涯。 一入官府深似海，在他準備大展拳腳的時候，發(fā)現(xiàn)原來官場不過如此，雞毛蒜皮的庸常時常困擾著他。基層的步履艱辛讓人望而卻步，奴顏婢膝的嘴臉他都看在眼里，民生的凋敝他卻無能為力。
一定是水深火熱的煎熬，讓曾經(jīng)那個懷揣著積極用世思想、建功立業(yè)壯志的高適逐漸清醒，邊關(guān)的寒風冷雨，輕薄的衣衫，在悲壯的落日旁邊，高適這個懷才不遇的詩人，在居庸關(guān)的黃土上留下了懷才不遇的三首感嘆。 也許高適自己沒想到的是，這邊塞的凄美與艱苦，磨練了他心智，砥礪了他堅毅、冷靜、務(wù)實的品格，令他更加踏實地面對現(xiàn)實，最終也成就了他邊塞四詩人之一的千古名號。  人的一生就是在不斷地在做選擇題，每一個選項似乎也有特定的意義。不被看好的高適最后選擇了辭官，但他也沒有放棄自我，一邊寫詩一邊等待，在屬于他高適的時區(qū)里，丈量著自己的步伐。他終于等來了一個機會，命運也來了九十度的大轉(zhuǎn)彎，人生終于進入了新的篇章。 天寶十一年，經(jīng)人舉薦，他一首獻給哥舒翰的詩讓自己得到了看重和重用，獲得了一個書記官的職位。也有幸走到了唐玄宗面前，無名小吏到紅極一時的座上賓，他順利進入了哥舒翰的麾下，遠走邊塞。 幾年之后安史之亂發(fā)生了。哥舒翰鎮(zhèn)守不利投降安祿山最后被殺，作為左拾遺駐守潼關(guān)的高適可謂悲痛一時，好不容易獲得的功名也許頃刻間灰飛煙滅，時局不待人，李隆基帶著愛妃倉皇出逃四川，人間清醒的高適快馬加鞭，一路西奔追上了正向成都進發(fā)的玄宗，并慷慨激昂的做出了戰(zhàn)報與敵情分析，既撇清了哥舒翰，也把自己摘了出來，可以說這一次他猜中了鼓點，又一次被加封，成為侍御吏。不久又被封進諫大夫，正五品的官員。
在服侍唐肅宗時，高適此時已經(jīng)五十四歲，作為淮南節(jié)度使，剿了永王，繼續(xù)他開掛的人生，而后雖然也有起起落落，但可謂是功成名就的人物，六十三歲，多少人已經(jīng)入了土，但高適被封為渤?？h侯，最后成為了唯一一位憑軍功封侯的詩人。 半生困頓為哪般，再回首，輕舟已過萬重山。四十七歲考中進士，六十三歲最終封侯，相比那些年少成名的人，高適用人生的后半段證明了逆風起飛，依舊可以向陽而生。本可以徹底擺爛游戲人生，但偏要一鳴驚人。舊唐書曾記載“有唐以來，詩人之達者，為適而已?！蔽哪芴峁P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的高適，沒有李白浪漫的詩意，沒有杜甫傷春悲秋的落寞，在時局巨變面前，在遭受了冷眼輕視不得志的落魄時，依舊堅強地拾起自信，做了一個順勢而為，積極進取的人。最后我想說，乾坤未定，你我皆為黑馬，不負苦難之磨煉，不負人間走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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