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單淑芹 又到臘八節(jié)。 小時候,每年到了臘八前一天,母親就開始準(zhǔn)備熬臘八粥的食材了。黃豆,紅豆,綠豆,黑豆、紅棗、花生和蓮子要提前泡上,大米、小米、高粱米每樣一份放在小碗里備好,還從地窖里挑出幾塊上好的地瓜。母親熬臘八粥不喜歡放糖,她說喜歡天然的東西,就用地瓜或紅棗,熬甜了我們的童年! 臘月初八早上,天剛蒙蒙亮,父母就起床忙活開了,母親往大鐵鍋里添水,父親抱來棉柴、玉米秸放到灶下;母親淘洗各種米、豆,放到鍋里,父親就引燃了柴禾,用棉柴大火燒開,用玉米秸小火慢熬…… 等我們聞到香甜味兒,穿上棉衣褲,饞貓兒似地湊過來時,大鐵鍋里的粥已經(jīng)在咕嘟咕嘟地冒著泡,黃紅白黑各種顏色的食材,在濃稠軟糯里跳動,我們就忍不住咽口唾沫,連聲問:'好了嗎?可以吃了嗎?' 母親敲敲我們的小腦殼,說一聲:'去洗手洗臉!'我們應(yīng)聲而去,等回轉(zhuǎn)來,桌子上就擺上了幾碗粥,熱氣裊裊。母親指著那兩只最大的碗,問:'誰給后院三爺爺送去?'父親說:'誰去對門二奶奶家?'弟弟小,自然是我和姐姐搶著去。 當(dāng)我們小心翼翼送到時,三爺爺總是張著沒牙的口,笑著說:'好喝、好喝!'眼里卻閃著渾濁的淚;二奶奶抿一口粥,夸到:'真甜,真甜,我老婆子有福??!' 每次家里做了好吃的,我們總會奉父母之命,給兩個老人送去,總以為他們是我家至親的人。好多年后,我們才明白,三爺爺是孤寡老人,二奶奶和子女分家另過,他們常常饑一頓飽一頓,一直是父母悄悄接濟(jì)他們,雖然我家也不富裕。 回到家,母親給我們每人盛上一碗,我不時瞅瞅姐姐吃了幾顆花生,偷偷拿勺子在她碗里挖一口;姐姐白我一眼,喊一句:'饞貓!'就悄悄和弟弟說:'吃不了,我?guī)湍悖?弟弟當(dāng)然也不示弱,把嘴塞得滿滿的,頭搖得撥浪鼓似的。父母親笑著,看著我們斗嘴打鬧,直吃得肚子都鼓鼓的…… 如今臘八,我也熬一鍋臘八粥,卻總找不到幼年時臘八粥的香糯感覺,或許,那里面有母親精心搭配的眷眷深情,有父親柴火慢熬的濃濃愛意,有全家照顧弱小的善良質(zhì)樸,有姐弟們爭搶斗嘴的歡聲笑語吧。 捧一碗臘八粥,就捧起了一碗親情、一掬鄉(xiāng)愁,也牽出了那縷鄰里互幫、與人為善的淳樸家風(fēng)……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