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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讀：1、日前在杭州南苕溪發(fā)現(xiàn)了東亞江豚，已經(jīng)死亡，它和長江江豚是否同一物種？2、長江江豚是否和已經(jīng)滅絕的“長江女神”白鰭豚一樣，正在滅絕的路上？3、即便是實施了長江10年禁漁措施，長江江豚是否仍會在8年內(nèi)滅絕？4、一旦長江江豚滅絕，這意味著什么？ 長江不僅是貫通中國東西部的交通樞紐和黃金水道，更是各種珍稀動物賴以生存的家園，被譽為“長江女神”的白鰭豚就是其中的代表。  長江女神，白鰭豚 白鰭豚是中國特產(chǎn)的一種小型鯨類，其自成一科，亦稱白鰭鯨、中華江豚、揚子江豚及長江河豚等，是中國特有的淡水鯨類，僅產(chǎn)于長江中下游。在1980年代由于種種原因，白鰭豚種群數(shù)量銳減，21世紀初，估計已不足50頭，被譽為“水中的大熊貓”，被列為國家一級野生保護動物，也是世界上12種最瀕危的動物之一。 白鰭豚的大腦表面積要比海豚的大，大腦的重量約占總體量的比重，接近黑猩猩的大腦重量比，平均一只重100公斤的雄豚，大腦重近500克。甚至有學者認為，白鰭豚比長臂猿和黑猩猩更聰明，它們尤其愛嬉戲玩耍，而玩樂就是高智商的表現(xiàn)。但它們的高智商挽救不了它們的覆滅命運。 貪玩的白鰭豚活動范圍廣，但對水溫條件要求較高。經(jīng)常在一個固定區(qū)域停留一段時間，待水溫條件發(fā)生改變后，又遷入另一地域。偶爾也進入湖泊、支流與長江干流匯合處活動。1950年代以前，白鰭豚是江岸漁民的鄰居。  白鰭豚“白富美”特質(zhì) 白鰭豚喜好群居，尤其在春天交配季節(jié)，集群行為就更明顯，三五成群，多達十五、六頭。與深色后背不同的是，“長江女神”的腹部呈潔白色，在陽光的照耀下光亮如玉。皮膚光滑細膩，這是“白富美”夢寐以求的皮膚特質(zhì)，并富有一種特殊的彈性。這也是一種適應(yīng)性特征，原理與競賽式游泳衣中，使用具有彈性的尼龍織料相同，能夠減少在水中快速游動時身軀周圍產(chǎn)生的湍流。 白鰭豚的尾鰭扁平地分為兩叉，呈新月形；兩邊的胸鰭呈扁平的手掌狀，末端鈍圓，而背鰭呈三角形——這些厚實的鰭肢給白鰭豚在水中游動時，提供了優(yōu)良的方向與平衡的控制力；再加上光滑高彈性的皮膚與流線型的身軀，白鰭豚在逃避危險的情況下，能以每小時60公里的游速逃離。但平常它保持著每小時10至15公里的游速，此時它水平伸展的鰭肢和尾鰭上下兩面是青灰和白色，這樣的顏色分布恰好與環(huán)境顏色一致，是完美的保護色。當由水面向下看時，背部的青灰色和江水混為一體很難分辨；當由水底向上看時，白色的腹部和水面反射的強光顏色相近也很難被發(fā)現(xiàn)。這使得白鰭豚在逃避敵害、接近獵物時，有了天然的隱蔽屏障。  白鰭豚的小眼睛和高度適應(yīng)性的體色 但進化出了這樣高度適應(yīng)性特征的白鰭豚，為何就滅絕了呢？白鰭豚是肉食性動物，但長期生存于長江的濁水中，其位于口角后上方的眼睛極小，因此視覺很差，而且聽覺也退化嚴重。不過，它們既不靠視覺，也不靠聽覺捕獵。和抹香鯨與海豚一樣，長江女神依靠自身發(fā)出的超聲波訊號探測獵物。它的上呼吸道有三對獨特的氣囊，與一個形似鵝頭的喉嚨，但因為生存于水中，靠水傳播聲音，所以并沒有陸地動物在空氣中發(fā)音所需要的聲帶。用特制的水聽器，可以聽到白鰭豚發(fā)出的“的答”、“嘎嘎”等數(shù)十種不同的聲音。 在野外，每當晨昏光線暗淡時，結(jié)群的白鰭豚游弋至淺水區(qū)，追逐魚蝦充饑，白鰭豚此時發(fā)出的聲音常為兩聲一組。發(fā)出聲音后會安靜地等待著回聲，根據(jù)回聲，判斷阻礙物體的距離和大小，波長越寬表示物體越大，信號越強物體越近；它又會在收到回聲后的不久發(fā)出新的一組聲音，稍候又安靜一陣等待回聲。第二次回聲收到后，它便可以分析出目標游動的方向與速度，并且考慮是否游向目標。回聲愈來愈密集，說明物體在靠近，愈來愈疏稀則說明物體在遠移。長江女神就是這樣如人造聲納般的做回聲定位，發(fā)現(xiàn)游動的魚兒。一旦發(fā)現(xiàn)獵物，它此時會保持安靜，以突襲的方式吞食獵物。  白鰭豚特殊的回聲定位系統(tǒng) 白鰭豚的吻部細長，長約一尺，也就是30厘米左右，前端略上翹，這樣可以兜住魚兒。盡管在上下頜長有130多枚圓錐形的牙齒，可它卻懶得咀嚼，只管張口吞下2寸長的小魚。因為偷懶，白鰭豚也沒辦法吃下大一點的獵物。用獨特的聲納系統(tǒng)，白鰭豚時常還可以在江底的淤泥中捕捉食物。它不光是吃魚，也吃少量的水生植物和昆蟲，調(diào)節(jié)飲食。白鰭豚消化能力很強，食量也不小，一只100公斤的成年白鰭豚一餐要吃10公斤的魚。除了捕食發(fā)出的兩聲一組的叫聲，白鰭豚也可以發(fā)出人耳聽不見的高頻率音波，與十多公里外的同伴聯(lián)系。 白鰭豚喜歡生活在江河的深水區(qū)，很少靠近岸邊和船只，打擾人類。當然，它們也不喜歡人類打擾自己。雖然白鰭豚生活在水中，但卻是用肺呼吸的水生哺乳動物，每隔一兩分鐘就要露出水面換一次氣。每次呼吸時，頭頂及呼吸孔先浮出水面，接著露出背部和低矮的三角形背鰭。有時會噴出水花，發(fā)出聲響，順便給漁船上的人打個招呼，“hello！”它們的噴氣孔縱長，位于頭頂左側(cè)——這個特征和抹香鯨很像，雖然它們出水呼吸時間只有一到兩秒鐘。不過，它們不會像魚一樣，在水下耗著，每次潛水約二十秒后，又會露出頭來，吸引漁夫的注意。  白鰭豚的呼吸孔位置 當天氣悶熱、暴雨即將來臨之際，白鰭豚便頻頻露出水面一起一伏，群眾稱為“白豚拜江”。相傳它們能預報天氣，是人類的朋友，每當船員們看到白鰭豚成雙成對出沒在長江上，頻頻跳出水面，活躍異常時，漁夫就知道，暴風驟雨和驚濤駭浪就會來臨。 在整個長江中下游，包括入?？谝约岸赐ズ哇蛾柡趦?nèi)，全長約1700公里的江水中都有白鰭豚的分布。但是長期以來受到人類活動的影響，其種群數(shù)量和分布區(qū)域逐漸縮小。后來僅局限于長江中下游連通洞庭湖、鄱陽湖、錢塘江等水域中，尤其洞庭湖以下長江段為多。但到了1990年代，白鰭豚在洞庭湖與鄱陽湖湖區(qū)已經(jīng)絕跡，在長江分布范圍的上限也下移至荊州附近，其下限縮減更為嚴重，到南京之下就已蹤跡罕至。而十年之后，也就是2000年，其分布主要限于長江流域洞庭湖至銅陵段，其中主要聚集在銅陵段、鄱陽湖段和洪湖段三個區(qū)域。最后一次得到證實在野外發(fā)現(xiàn)白鰭豚，是2004年8月在長江南京段發(fā)現(xiàn)的一頭擱淺死去的尸體。 關(guān)于白鰭豚最后的消息是在2006年夏天，來自中、美、日等六個國家的鯨類權(quán)威，組成國際聯(lián)合考察組，耗時一個多月，從湖北宜昌到上海，往返行程三千多公里，結(jié)果連一頭白鰭豚的蹤影也沒有發(fā)現(xiàn)。悲傷的國外科學家宣布，“白鰭豚可能已經(jīng)滅亡?！边@次傷心的探索之旅，最終成就了《紐約時報》當年的普利策新聞獎。但毫無疑問，誰都不愿意以這樣的新聞成就職業(yè)聲譽。  小學課本中關(guān)于白鰭豚的插圖 但中國人并不信邪，同年11月6日，國內(nèi)近四十名科學家對宜昌到上海長江中下游的干流江段進行地毯式搜索，但仍未發(fā)現(xiàn)一頭白鰭豚，因此不少科學家懷疑白鰭豚已經(jīng)滅絕，只能僅憑主觀愿望猜測，“長江里還有少量殘存?！比欢瑑H憑這最后幾只個體，已經(jīng)無法延續(xù)種群，白鰭豚仍會在之后10年內(nèi)徹底滅絕，即現(xiàn)在已經(jīng)滅絕。 “白鰭豚可能是歷史上第一個被人類消滅的鯨種?！笨疾旖Y(jié)束后國外專家當場宣稱。2007年8月8日，英國期刊《BiologyLetters》發(fā)表“2006長江豚類考察”報告，原標題就是這句話，只是加了一個問號，并正式公布白鰭豚功能性滅絕。之后，被美國《時代》周刊評為“2007年十大人為的災難之一”。 在更早的2002年，人工飼養(yǎng)了23年的白鰭豚“淇淇”還是離開了人類，這也是人類最后一次看到的活體白鰭豚。當年的飼養(yǎng)員龔偉明至今記得“淇淇”漸趨黯淡的眼光，“不知道是感激，還是仇恨”，他說。 1980年1月12日，原本一個普通的日子，卻因為世界上人工飼養(yǎng)的第一頭白鰭豚“淇淇”的到來而意義不同。前一天晚上八點多，天正下雪，中科院武漢水生生物研究所，簡稱“水生所”的專家得知，城陵磯水產(chǎn)收購站收到了一頭活的白鰭豚，隨后將其搶運回武漢，這頭雄性白鰭豚后來被取名“淇淇”。淇淇身體呈紡錘形，全身皮膚裸露無毛，有恒定體溫，身長僅1米2左右。它暗青灰色的背部和小個頭，表明它還是個青少年。淇淇長大后，身長最大可達2米5，體重最多230公斤，但終究它還是沒有女友個頭大。 一開始，水生所的工作人員并不清楚白鰭豚的食物習性，曾把饅頭、肉做成魚的形狀給淇淇吃。后來才發(fā)現(xiàn)，白鰭豚只吃鮮的活淡水魚，春秋季吃白鰱，夏冬季吃鯉魚和鯽魚。不幸的是，淇淇當時已經(jīng)沒有同伴了，陪伴它的只有魚。淇淇此時無論怎么呼叫，都已經(jīng)找不到同伴了。得知淇淇到了武漢的消息，時任國家領(lǐng)導人鄧小平親自過問。隨后，國務(wù)委員兼中國銀行行長的陳慕華，中科院院長方毅，以及藝人劉德華等人皆為淇淇募款，那時淇淇就是明星中的明星。但對于明星的追捧，并沒有引起人類對于破壞自然的反思，人們非但沒有有所收斂，相反更像是施罪后的內(nèi)心救贖。持續(xù)升溫的航運、非法漁業(yè)、水電工程和水污染等人類活動，依舊加速度地推進著長江豚類的滅亡進程。而劉德華“一點一滴的回憶，回憶已經(jīng)沒有意義，痛苦痛悲痛惜痛恨失去你……”的歌聲似乎還在耳邊縈繞。 長江江豚為何在步白鰭豚的后塵？中國第一大河長江中僅有兩種鯨類哺乳動物：一個“皮膚好”，一個“笑容好”，前者指的是已經(jīng)滅絕的白鰭豚；后者則是指鼠海豚科的長江江豚，因為江豚上翹的嘴形，配上小小的眼睛，看起來總是一副笑瞇瞇、憨態(tài)可掬的樣子。江豚也因為胖胖的體態(tài)，因此又被喚作“江豬”、“海豬”，也被尊稱為“河神”和“微笑天使”。 長江江豚是江豚屬中唯一的淡水亞種，曾屬于國家二級保護動物。盡管江豚有著一副天生的笑臉，但笑容背后，卻藏著難以言表的哀傷。  微笑天使，長江江豚 2012年長江淡水豚考察結(jié)果表明，洞庭湖、鄱陽湖中長江江豚的數(shù)量分別約為90頭和450頭，長江干流長江江豚的數(shù)量僅約500頭；而且，長江干流江豚的年均下降速率超過10%，且呈加速下降。盡管農(nóng)業(yè)部制定了《長江江豚拯救行動計劃（2016—2025）》，但它們?nèi)詫⒁?-10%的速度繼續(xù)遞減，也就是說江豚在2035年將減少到100只以下，而被認定生物學滅絕。 皮皮是一頭正值壯年的雄性江豚，它形似海豚，但很嬌小，體長僅1.5米左右，而體重近200斤，其胖嘟嘟的神態(tài)完全符合人們對“河神”的審美標準。江豚全身鉛灰色或藍灰色，沒有背鰭，但背部自體前五分之二至尾鰭之間有不明顯的隆起，隆起上有鱗狀皮膚——這些特點與鼠海豚屬不同。 皮皮的眼睛位于嘴角的后上方，小似綠豆。因為長期生存于長江的濁水中，江豚的視覺退化嚴重。它的前額呈圓形，向前隆起，就像是天然自帶瓜皮帽，功能與照相機中聚焦的透鏡相似，被稱為“額隆”，是江豚發(fā)音器官最重要的部分。和白鰭豚一樣，江豚也能發(fā)出兩大類聲音信號，低頻聲音為時間連續(xù)的聯(lián)絡(luò)信號；而高頻脈沖信號由一連串的單個高頻窄脈沖所構(gòu)成，頻率一般在20到120千赫之間，為聲納信號或稱為回聲定位信號，和白鰭豚一樣，用于探測周圍的環(huán)境和識別魚群。皮皮就這樣用它獨特的聲納系統(tǒng)在污濁的江水中游泳，并捕捉食物。由于聲納頻率的高低不同，人耳聽起來有的像羊叫，有的似鳥鳴……江豚與白鰭豚基本上不合群，但也偶爾在一起共同嬉戲。和白鰭豚不同，江豚對水溫的適應(yīng)范圍很廣，從4到20攝氏度均能夠正常地生活，不像白鰭豚那樣嬌貴。  長江江豚向前隆起的額隆 笑容滿面的皮皮當時還是流浪的單身漢。不過，它和另一只年輕的雄豚小剛，有幸加入到一對夫妻大果粒和蓁蓁之中，組成一個家庭“4人組”。江豚喜歡單只或成對活動，即使聚集也是四、五只在一起，但也有多達87只在一起的記錄。皮皮因年輕又有活力，而成為這個小群體的領(lǐng)導。它正在做領(lǐng)導最愛做的事情，帶頭先走，它們一伙是在順流而下。皮皮每一次出水的位置，都在前一次出水位置下10米左右；不過，這樣也太沒有意思了，在有貨船迎面而來時，它們會選擇橫渡長江，斜出水面時一般在之前5米遠的距離；而它們逆流時只能前進3米左右。在呼吸時它們僅露出頭部，尾鰭隱藏在水下，然后呈彈跳狀潛入水下。皮皮一般情況下，如果入水時不弓著身子，在水下停留的時間就不會很久；但如果下潛時弓身的幅度很大，則表示將要深潛，它也不會連續(xù)出水。江豚呼吸間隔一般為一分鐘左右，但如果受驚，下潛的時間可達10分鐘左右。 不過，皮皮通常不會就這么老老實實地游水，江豚性情活潑，也比白鰭豚更貪玩。皮皮和伙伴常在水中上跳下竄，身體不停地翻滾、跳躍，還伴隨有點頭、噴水、突然轉(zhuǎn)向等夸張的表演動作。它在直立游動時，身體的三分之二都會露出水面，與水面保持垂直的姿勢，能夠持續(xù)數(shù)秒鐘，即使是最出色的水上芭蕾舞演員也望塵莫及；皮皮甚至還有側(cè)游的絕活兒，此時尾鰭的一葉露出水面，左右搖擺，從空中劃過?？吹狡てね嫠５臒狒[勁兒，小剛也在模仿它。但細看它的動作，總是有畫虎類犬的感覺。而它們?nèi)后w中的夫妻檔大果粒和蓁蓁，動作就要嫻熟的多，不過，它們沒有皮皮玩得那么嗨，畢竟是有家室的人，不那么放縱。 但它們的生活并不安逸，一艘萬噸貨輪疾馳而來。不僅螺旋槳發(fā)出低頻的噪音在水下猶如雷鳴，而且水面上的汽笛也很響亮，不諳世事的皮皮哪里經(jīng)受得起這種驚嚇？它開始急速地游動；然后一次，甚至連續(xù)數(shù)次使身體騰空，身體大部分露出水面，僅尾葉在水中向前滑行；但汽笛還在長鳴，皮皮此時就像是飛魚一樣，全部身體都躍出水面，高度達到半米以上。當貨輪駛過，剛剛平復心情的皮皮，和同伴喜歡緊跟貨輪之后，頂浪或乘浪起伏——就像是在沖浪，還不時伴隨有俏皮的吐水行為：皮皮將頭部露出水面，一邊快速地向前游動，一邊將嘴一張一合，并不時從嘴里噴水，有時可將水噴出2尺遠。如果即將發(fā)生大風天氣，它們一行的呼吸頻率就會加快，露出水面很高，頭部大多朝向起風的方向，“頂風”出水，在長江上作業(yè)的漁民把它們這種行為稱為“拜風”。這可能是天氣變化之前氣壓較低，使它不得不增加呼吸頻率，以獲得足夠的氧氣?？吹浇喟蒿L，漁民們就不會出江捕魚。江豚吃魚，江豚聚集之地魚一定也多，漁民會跟著它們打魚。  江豚主要以魚類為食 皮皮一伙的食物包括青鱗魚、玉筋魚、鱸魚和大銀魚等魚類，以及蝦和烏賊，隨著所處的環(huán)境不同而改變食譜。但皮皮鐘愛的美食還是烏賊。不過，長江里沒有這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皮皮在覓食的時候，首先快速游動，多為深潛，露出水面頻繁，在水面激起數(shù)十厘米高的涌浪；它此時呼吸聲也較大，有時嘴上還沾有污物。哎，現(xiàn)在江水太臟了，沒有辦法保持儀容整潔，盡管它也是個講衛(wèi)生的家伙！ 發(fā)現(xiàn)獵物后，皮皮就向前猛沖，接著快速轉(zhuǎn)體，用尾葉擊打、攪動水，驅(qū)趕魚群，使其驚擾之下四散而逃；皮皮和同伴接著快速游動，迅速接近獵物，頭部靈活地轉(zhuǎn)動、擺動以便準確定位。在咬住獵物后，它會將魚頭調(diào)整為正對著咽喉的方向，快速吞下；然后再進行下一次捕食。不過，皮皮有時也會別出心裁，它將較小的數(shù)條“面條魚”都銜在口中后，再一次吞下。如果皮皮一伙與其他江豚集體發(fā)現(xiàn)魚群，就協(xié)調(diào)行動，彼此分開游動。皮皮此時潛水不深，游動方向也不確定，用前撲和甩頭的動作驚嚇獵物，逐漸將獵物包圍。被追逐的數(shù)十至上百條銀白色的小魚被迫跳出水面，使水面一片銀光閃閃，場面蔚為壯觀。在皮皮和同伴大快朵頤之際，空中盤旋的鷗類就會及時趕來，趁小魚露出水面時不停地飛速掠過水面，搶食小魚。 飽食后皮皮緩慢地游動或懸浮在水中，節(jié)省體力消化食物，也許是吃的太飽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現(xiàn)在江水中的魚兒越來越少，魚的個頭也越來越小，常常吃了上頓沒有下頓，能不暴飲暴食嘛？寧愿撐死，也不做個餓死鬼。但比起填飽肚子來說，皮皮還有更大的苦惱。 每年6月，全國汛期蓄勢待發(fā)，長江沿岸又開始了一年中最忙碌的時刻。在人們忙于堆壩防洪的同時，長江里的生態(tài)原居民江豚也開始迎來焦慮期，因為它們不知道自己今年能不能找到對象，生下小寶寶，以及孩子是否會被洪水沖走？更不了解未來的江水里，是否還會出現(xiàn)更多威脅的魚鉤和螺旋槳？人生處處是險途。  江豚皮皮和女友菲菲 但幸運的是，皮皮在秋天找到了自己的女友，它從小團體中脫離出來。不過，年幼的小剛還是喜歡跟著這位哥哥。這個小家伙還真有點礙手礙腳。皮皮在追逐女友菲菲時，它盡力展示自己，腹部及尾柄前后游動，有翻滾、側(cè)游、仰游等多種姿勢，水面常常被它攪得波浪不止，水花四濺。當女友菲菲的興致漸高時，皮皮和它平行露出水面或潛入水中，身體不同部位彼此觸碰、相蹭，有時它們還用吻端相碰，恰似接吻的情侶，還吻觸對方生殖部位，逐漸引發(fā)交配。 但每當此時，小剛都會湊過來，橫插一腳，在皮皮和菲菲之間礙事。 當情到深處，第三者的干擾也沒有用，皮皮和菲菲將腹面相對，生殖裂靠近，皮皮將生殖器外露，繼續(xù)和女友相伴游動，直至彼此的生殖器達到結(jié)合。這時水面相對平靜，皮皮也相對老實一些。大約兩分鐘之后，交配結(jié)束。皮皮和女友緩慢地從水中上浮，然后分開。江豚的交配，從雄豚和雌豚之間的熱烈追逐開始，到交配結(jié)束，一般需要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皮皮一天之中可以和菲菲纏綿十多次，而且晝夜不分。 1995年6月20日，在南京召開的“白鰭豚群體和環(huán)境生存力分析”國際研討會，當時會上有一種說法，白鰭豚將在25年內(nèi)滅絕。現(xiàn)在看起來，喪鐘敲響卻已是樂觀，一語成讖。2002年7月14日一大早，孤獨的“淇淇”斷絕了人類最后的一絲念想。這一天武漢格外熱，飼養(yǎng)員在巡視時發(fā)現(xiàn)，淇淇側(cè)著身子躺在水底的臺階邊一動不動，很久也不浮上來吐氣，等抬上水面后，淇淇已經(jīng)沒有了呼吸，在場的很多人都黯然落淚。  最后的白鰭豚，淇淇 在淇淇與人類生活的23年里，人們甚至沒能給淇淇找個伴，讓它成家生子。事實上，不是人們不想找，而是長江里幾乎找不到雌豚了。白鰭豚壽命可達30多年，雄性一般在6歲開始找對象，而雌豚較為早熟，4歲就可以談婚論嫁了。和人類不同，成年白鰭豚每年有兩次發(fā)情期，分別在春天和秋天。當淇淇長大成了一個帥小伙子時，在每年的3月到6月發(fā)情期，它都會將身體直立于水中，一邊搖晃腦袋，一邊發(fā)出吱吱叫聲，生殖器官也伸出體外，它貼著墻壁運動，樣子非常興奮，就像在喊，“給我找個女朋友，讓我生個孩子傳宗接代吧！” 水生所開始為它尋找配偶。1986年，水生所成功地捕捉到兩頭白鰭豚“珍珍”、“聯(lián)聯(lián)”。幾個月后，聯(lián)聯(lián)因不適應(yīng)人工環(huán)境死去，只有珍珍與淇淇配對。而它們見面的那天，珍珍剛?cè)胨兀蛧樀娩夸繚M池到處跑。原來，在此前的6年里，淇淇從未“見”，也就是用聲納探聽過另一頭白鰭豚，它只知道周圍的水泥墻壁和扔給它的活魚，還有與之相處的人類，而不知道自己的同類是什么樣。如果一切正常，雌豚珍珍懷孕10月之后，翌年早春或夏天在江中分娩，生下一仔。小家伙在出生時體長應(yīng)該80厘米左右，靠母豚乳汁長大，并隨群活動，直到自己能捕魚。 盡管野生狀態(tài)下，成年白鰭豚雌雄數(shù)目大致相當，但雌豚懷孕率很低，僅有三成的雌豚能懷孕，而且它們兩年才繁殖一次，因此自然繁殖率相當?shù)?。但是，還沒等到珍珍能生孩子，也還沒有等到淇淇真正熟悉珍珍，兩年后珍珍突然急病發(fā)作，不幸死亡。經(jīng)解剖發(fā)現(xiàn)，珍珍胃內(nèi)有少量小石、玻璃片及鐵銹塊，總重700克。因為淇淇和珍珍此時還在一處戶外養(yǎng)殖池里生活，頂棚被大風吹落，留下了雜物被珍珍誤食。后來，孤獨的淇淇搬到了白鰭豚新館住了下來。珍珍的意外之死，讓淇淇更加煩躁。 在近十年之后，也就是1995年底，在湖北長江石首流域捕捉到了一雌性白鰭豚，臨時放養(yǎng)于石首天鵝洲長江故道里。但專家們還沒有來得及把它運至白公館與“淇淇”配對，就不幸在次年夏天的大洪水中觸網(wǎng)遇難。1999年初，有人在長江口崇明島，發(fā)現(xiàn)了被擱淺的一頭體長兩米多的雌豚。但那些民工不知道這就是中國珍稀的“水中大熊貓”，所以致使它身陷池塘長達七日。當?shù)?0日，專家們趕到了現(xiàn)場，但它已絕食7日而導致心力衰竭，很快便不治身亡。 此后，盡管人們?yōu)殇夸空野榈膭蓬^絲毫不減，但依舊沒有讓它找到繁衍后代的機會。之后，淇淇只有獨處余生，為人類留下它們最后的身影。淇淇走后，人們再也沒有見到活體白鰭豚。 盡管按照科學規(guī)定，只有50年內(nèi)不見的物種才可斷定真的滅絕了。白鰭豚的滅絕，嚴格意義上說還沒滿足這一科學條件，但所有人，包括那些朝思暮想著它的科學家也不得不承認，奇跡已經(jīng)難再，白鰭豚滅絕了。也盡管克隆技術(shù)已日趨成熟，但已沒有活著的白鰭豚可供科學家進行研究了。人類只擁有已死的白鰭豚標本，其中大多數(shù)的皮被剝下來，里面被塞進填充物制成了剝制標本，供人觀賞；其肉體或內(nèi)臟器官，則被泡在福爾馬林中。雖然淇淇死后，其部分組織與細胞被超低溫保存了，但這只是保留了其遺傳物質(zhì)，供作DNA測序用。在沒有體細胞，也沒有卵子，更找不代孕母白鰭豚的情況下，要克隆出白鰭豚的可能性基本為零。在可預見的將來，克隆白鰭豚的技術(shù)難度，將比克隆人類自己還要難得多，因為兩條腿的人類大把抓！ 現(xiàn)在，所有關(guān)于白鰭豚的描述，都只剩冷冰冰的文字和遙遠的傳說。白鰭豚于2200萬年前由太平洋遷徙至長江，并在中國長江的中下游扎根，是長江中唯有的兩種鯨類淡水哺乳動物之一。研究了20余年豚類哺乳動物的王丁教授，有時恨透了自己的職業(yè)，總是周而復始被死亡的記憶刺痛。他說，其實早年間長江里還能經(jīng)?？吹桨做掚?，但悲傷的是，見到死豚的頭數(shù)總比活豚多。1987年，水生所接到一頭白鰭豚尸體，整個身體的傷痕有100余處，全是被滾鉤扎的。1984年，長江湖北嘉魚江段，一頭體長一米半的白鰭豚被人電死。1974年春節(jié)前夕，航運部門爆破清理航道，造成兩對白鰭豚喪生，令人痛惜的是，在兩個雌豚的肚子里各發(fā)現(xiàn)一個胎兒。 但到了今天，人類連“水中大熊貓”白鰭豚的記憶都消失了，卻在將同樣的命運加諸它的姊妹江豚身上。人類根本不在乎這樣的記憶，“要不了20年，白鰭豚的今天就是江豚的明天。”誰在末路悲歌？當年成立的白鰭豚研究組，已更名為鯨類保護生物學學科組，相關(guān)科研人員轉(zhuǎn)向研究江豚了。這并不是一個好兆頭，這意味著江豚的處境正在重蹈覆轍。 被非法捕魚致死的江豚 誰曾想到，即將消失的長江江豚是死于饑餓？2009年12月26日上午，湖北洪湖一漁民在洞庭湖口下游，約5公里的水道中發(fā)現(xiàn)一頭死亡的江豚隨水下漂，拾獲后上交白鰭豚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管理處。這頭雌性江豚，體表上傷痕累累，表明它是被不法漁民，在上游江段使用非法漁具滾鉤致死的。此時的兩年時間，全江流域有報道的江豚死亡數(shù)近40頭，還不包括沒有披露或沒有上報的。來自水生所的最新考察統(tǒng)計，到2009年底，長江江豚數(shù)量不到100頭。一個不爭的事實是，能在武漢長江大橋與長江二橋之間的水域，看到江豚的畫面，也至少是20年前的記憶了。 新婚十個多月之后，也就是盛夏，在鄱陽湖水域，江豚皮皮的女友將要分娩。此前10天左右，菲菲的呼吸頻率逐日增高，食量漸減；到分娩之前5天時，它的乳裂、生殖裂逐漸漲大、張開，乳頭外突。游泳時常停止于水面，身體左右晃動，好象失去平衡一樣；分娩開始前約一天，菲菲外陰部進一步張開，陰道口有乳白色液體流出；分娩時陰道口叉開，菲菲每隔3分鐘左右上下急游、翻滾一次，大約持續(xù)兩三分鐘后緩慢游動，間歇3分鐘后再次急游。每次急游時，菲菲便開始用力，這樣幼仔就可以產(chǎn)出來一點。但一松勁的時候，仔豚就又縮進去了。一直到一次間歇之后，雌豚突然持調(diào)續(xù)用力，才將胎兒整體分娩出。 幼仔丞丞馬上奮力向上游動，菲菲則腹面朝上，身體朝與幼仔相反的方向游動，拉斷臍帶；幼仔順勢沖出水面，呼吸空氣。整個分娩過程大約歷時兩個半小時左右，這比人類生孩子還要漫長，它們卻不用刨腹產(chǎn)，這是動物的本能。在授乳時，菲菲和兒子常出沒在水較淺、較緩的區(qū)域，雌豚身體稍微側(cè)向一邊，將一側(cè)鰭肢的露出，幼仔則緊貼雌豚的腹部——和藍鯨一樣，江豚媽媽將乳汁擠壓到孩子口中，每次授乳的時間大約為5到10分鐘。 江豚媽媽菲菲和幼仔丞丞 雌江豚一般每胎產(chǎn)一仔，菲菲和眾多的江豚媽媽一樣，刻意保護和幫助幼仔，長時間地馱帶、攜帶兒子，非常歡樂有趣。菲菲在馱帶兒子時，丞丞的頭部、頸部和腹部都緊貼著菲菲，斜趴在媽媽背部，一副很撒嬌的樣子。但要呼吸時，幼仔和媽媽相繼露出水面。丞丞長大一些后，菲菲就常用鰭肢或尾葉，托著幼仔的下頜或身體其他部位游動。但丞丞不總是那么乖巧和聽話，因此媽媽不得不更常用攜帶的方式保護它。菲菲和幼仔靠得很近，相距大約5到10米遠，但身體并不接觸，也是前后相繼露出水面呼吸。有時，皮皮也參與撫養(yǎng)幼仔，讓幼仔游在自己與菲菲之間。但丞丞似乎不怎么與它親近，一般更靠近媽媽。“一家子”在水中同時沉浮，幾乎平行地露出水面。雌江豚的母性極強，如果幼仔不幸被捕捉，雌豚往往不忍丟棄，因此常常也同時被捕。 此時，另外三頭江豚出現(xiàn)了，它們是皮皮曾經(jīng)的伙伴，那對接納它的夫妻檔大果粒和蓁蓁。它們也有了自己孩子，比丞丞大3個多月。但它們因為沒魚吃，好瘦，稍大點的小豚頸部甚至瘦出了一個圈，因肥胖而獲名“江豬”的江豚，嫩滑的皮膚上竟然瘦出了皺紋，這讓人唏噓不已。在學術(shù)上，這項指標被稱為“肥滿度”。江豚的肥滿度下降和漁業(yè)資源減少有關(guān)，沒飯吃了能不瘦嗎？它們生活的短短1600米的狹窄江段中，環(huán)境容納量有限，食物稀有。遨游了幾十萬年，長江如今卻難容江豚，“連同棲息地一起的就地保護當然是最根本的措施。”王丁教授如是說。但是水上保護區(qū)不可能像陸地保護區(qū)一樣杜絕人類干擾。 江豚一家三口全家福 目前，全國共有3個國家級、2個省級和2個市級豚類自然保護區(qū)。但在僅僅是個良好的愿景，資金是永遠的話題，投入和大熊貓簡直沒法比”，王丁說。而且，全國長期專項研究江豚的專家主要是中科院的水生所團隊，包括學生也就30多人，同樣遠遠少于大熊貓的研究人員。 2017年5月9日，農(nóng)業(yè)部長江流域漁政監(jiān)督管理辦公室，組織的“長江江豚升級為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專題論證會”在上海啟幕，最終會議一致通過提議，將江豚由二級提升為一級國家保護動物。登上白鰭豚原來的席位——這種榮耀讓人心酸和不安，因為這象征著消亡。 研究了一輩子長江淡水魚資源的中科院院士曹文宣說，“本已不多的長江江豚現(xiàn)在生活空間越來越小了，長江邊灘要建碼頭，中間航道要走船，水體又有污染，上下游建大壩，誰想想活下來都很難，不止是江豚！”長江的漁業(yè)資源近乎枯竭，江豚就算不被螺旋槳打死，也會餓死。事實上，一些死江豚被打撈上岸解剖后發(fā)現(xiàn)，肚子里的確并不見魚。人吃的魚都沒有了，還有江豚的份兒？ 從2012年開始，曾多次發(fā)現(xiàn)江豚死亡。2012年4月14日14時左右，在太平咀附近發(fā)現(xiàn)一頭死亡的江豚。這頭雌江豚長1.63米，胸圍長1.1米，是3月以來發(fā)現(xiàn)的死亡江豚中最大的，已經(jīng)高度腐爛，頭部有明顯的傷口。在16時許，又有漁民報告：“有一頭死亡江豚正運往洞庭漁都!”第二頭死亡的江豚被運上岸。這頭江豚長約1.3米，胸圍0.9米，同樣是雌性，并懷有一頭雄性小江豚。胎死腹中的小江豚體長55厘米，約九個月大。約在18時45分，又有漁民電話報警：太平咀有一頭雄性死亡江豚。這是當天發(fā)現(xiàn)的第三頭死亡江豚，其實是第四頭。而在此前的3月3日，發(fā)現(xiàn)一雄一雌兩頭成年死亡江豚，母江豚肚子里還有一頭未出生的小江豚。從3月3日開始，洞庭湖連續(xù)發(fā)現(xiàn)江豚死亡事件，到了4月15日，已經(jīng)有12頭江豚死亡，其中有九頭集中在一個星期內(nèi)被發(fā)現(xiàn)。 不僅是洞庭湖，鄱陽湖近期也發(fā)現(xiàn)江豚死亡，尸體解剖發(fā)現(xiàn)，這些死亡的江豚大多有一個共同特點：消化系統(tǒng)里沒有任何食物殘留。盡管死因尚未明確，但據(jù)水生所解剖專家分析，導致江豚死亡的原因可能有三個：感染傳染性疾病、中毒、餓死。 水生所專家初步懷疑后10頭江豚死于環(huán)境污染引起的中毒，因為解剖了其中3頭，外表都沒有致命外傷，且內(nèi)臟都是黑的，但它們的消化系統(tǒng)中也沒有任何食物殘留。這一特征與鄱陽湖死亡的江豚高度相似。15日發(fā)現(xiàn)的是一頭雄性江豚的尸體，志愿者們打開它的嘴時，在口腔內(nèi)發(fā)現(xiàn)了一條尚未被吞進的魚。專家分析，江豚進食一般是把魚直接吞進去，可能江豚覺得腹中不舒服，就將這條小魚吐出來，但還沒完全吐出，自己就死了。對于江豚頻頻死亡，除了氣候不正常，水位較往年低外，目前嫌疑最大的是滅螺行為。有消息稱，3月27日、28日，湖南湖北兩省沿洞庭湖舉辦了血吸蟲防治滅螺競賽，為此湖邊打了很多滅螺藥，有可能藥與垃圾被沖入河內(nèi)造成了污染。值得注意的是，歷史上洞庭湖就曾因血防滅螺不當，導致過江豚的集體死亡。 即將消失的長江“微笑天使” 2018年7月24日，農(nóng)業(yè)農(nóng)村部就長江江豚科學考察，及長江珍稀物種拯救行動實施情況，舉行發(fā)布會，宣布本次科學考察估算長江江豚數(shù)量約為1012頭，其中，干流約為445頭，洞庭湖約為110頭，鄱陽湖約為457頭。但江豚仍以每年百分之五以上的速度急劇下降，專家預測10年后江豚將可能滅絕。 如今，江豚數(shù)量已經(jīng)遠遠少于大熊貓?！耙粋€四十多歲的漁民說自己看到過十來頭江豚死亡，是因為水污染造成?！苯鲙煼洞髮W藍天環(huán)保社的李敏說，“他說自己沒有上報相關(guān)部門，因為死都死了，還有什么好上報的？”而一位頭發(fā)花白的漁民聊起長江的變化時說，“以前一艘小木船拋網(wǎng)拉上來的魚，比現(xiàn)在兩艘大漁船大網(wǎng)拉的多得多。”他經(jīng)?？吹綕O政人員解剖江豚尸體，肚子都是空的。“從秦淮河流到長江的水都發(fā)臭，漂著垃圾和死魚?！闭f話間，老人用手指了指江面上的垃圾。江豚是食物鏈金字塔頂端的明星，塔基衰退，明星終將黯淡，也因為污染物毒素的富集效益，讓它們中毒更深。 中國科學家完整測序了白鰭豚的基因組，發(fā)現(xiàn)它的遺傳多樣性較低，但它滅絕的主要原因仍然是由于人類活動。研究人員發(fā)現(xiàn)，與其他哺乳動物的基因組相比，白鰭豚的基因組在進化過程中顯現(xiàn)出遺傳多樣性低的特征，研究報告發(fā)表在《自然通訊》上。 大約在兩萬年前至一萬年前的冰川消失期的末尾，由于惡劣的環(huán)境，白鰭豚曾遭遇過一次嚴重的“種群瓶頸”。但冰川消失期結(jié)束后，海平面的上升與海體的擴大為白鰭豚提供了良好的生存環(huán)境，種群數(shù)量大幅回升。論文合作者之一的南師大教授楊光表示，“這就證明，所謂遺傳上的衰退因素其實并非白鰭豚滅絕的原因；相反，正是由于目前白鰭豚種群的衰落，才造成了其遺傳多樣性過低的結(jié)果。”過度捕撈、船舶航運、環(huán)境污染等這些人類活動，加劇了白鰭豚生存環(huán)境的不斷惡化，這才是白鰭豚滅絕的主因。 即便是長江10年禁漁，長江江豚也將會在8年內(nèi)滅絕讓王丁教授回憶白鰭豚是痛苦的事情，沉默了很久之后，他慎重地說，“白鰭豚的滅絕是一件非常大的事情。這種滅絕，其實是一種警示：長江還能經(jīng)得起多長時間的折騰？也許有一天，長江甚至不能支撐同樣是哺乳動物的人類，人類也會付出代價?！弊铛r明的證據(jù)是，“江豚正在走白鰭豚的老路，要不了二十年，白鰭豚的今天，就是江豚的明天。”人類正在制造著同樣的記憶。 江豚菲菲母子 殘酷的現(xiàn)實也在佐證學者的擔憂。在2012年4月14日，在寧波橫山碼頭又有兩只江豚罹難。兩只江豚被漁民在早上6點多從象山港口附近海域誤捕，帶回橫山碼頭已經(jīng)是8點左右。其中小一點的這只有1米3，重30公斤左右，年齡不大。怕它脫水，漁民把它安置在碼頭岸邊的水下，并用粗繩在尾巴上系了個結(jié)扣。淡藍灰色的皮膚，胖乎乎的身體，不時把圓滾滾的腦袋冒出水面呼吸，這只小江豚乖乖浮在水面上，兩側(cè)的鰭輕輕拍打著水面，活像一架小飛機；而另一只江豚更大些，但它一動不動，安靜地漂在水面上，只露出一小部分的背脊，它到了碼頭就死了。它就是雌性江豚菲菲。因為雌江豚的母性非常強，幼仔丞丞不幸被捕，菲菲舍不得離開，因此同時被捕。雄豚皮皮因為惦念烏賊的美味，帶領(lǐng)一家回到海上，卻遭遇不測。 野生動物救護中心人員趕到岸邊，輕手拉起系在小江豚丞丞尾巴上的粗繩，發(fā)現(xiàn)它只是一歲多的幼豚，尾巴輕微受傷，應(yīng)盡快放生。因為江豚皮膚非?；?，一不小心就可能擦破，導致感染，所以在場的每個人都屏息凝神，小心翼翼，一人拉起粗繩，托住小丞丞的尾巴，一人抱住身體慢慢把它往上托，還有一個人用雙手抓住兩鰭，把小江豚安放到船甲板上，隨即用濕軟的棉布緊緊把它包裹起來。雖然江豚是用肺呼吸，但脫水時間也不能過長，救護人員把酒精灑在丞丞尾巴的傷口上消毒，再仔細敷上一層云南白藥，最后還給它打了一支消炎針。在施救過程中，救護人員還不停地往小江豚身上潑水，輕撫身體，希望它不要太過緊張害怕。十來分鐘過去了，船也開到清水區(qū)域，大家把小江豚輕輕抬起，放回大海。不一會兒，兩米開外的水面上，一只淡藍灰色的尾巴俏皮地拍打起了水花，一旁邊防官兵也興奮地朝小江豚揮揮手。大家都很高興，但意外情況還是出現(xiàn)了。突然，丞丞的尾巴不動了，一側(cè)的魚鰭冒出水面?？粗鴤?cè)身漂過船底的小江豚，大家感到不對勁，立刻決定抬回來繼續(xù)搶救。救護人員反復摁壓丞丞的氣孔，其他人也跟著不斷地潑水。但最終，還是沒能挽回小江豚的生命?，F(xiàn)場氣氛變得異常凝重，只聽到雨滴打在地上的聲音。突然有人“咦”了一聲，大家發(fā)現(xiàn)，閉眼的小江豚，眼睛里慢慢流出“眼淚”，似乎是對這個世界最后的留戀?！叭绻敃r馬上放生就好了！”救護人員沉痛地說。 為什么拼命搶救卻還是救不回小江豚？專家解釋，一來可能捕捉到放生的時間太久。為什么漁民在6點多誤捕，到8點多才放生？因為漁政部門會對放生的漁民進行物質(zhì)獎勵，所以要等；二來江豚膽子比較小，容易受到驚嚇，本身適應(yīng)能力也不強。盡管江豚流下的不是“眼淚”，而是身體受到刺激后分泌的一種透明黏液。但其實在場的人更愿意相信，那是它對這個世界最后的留戀。但誰也不想去相信，小江豚丞丞的離去，是因為人類對于物質(zhì)獎勵的貪婪。“你不曾給我們帶來什么危害，更不曾向我們索取過什么，卻因為我們的原因正在逐步走向滅絕?！边@段話摘自《寄給江豚的一封信》，出自中南林業(yè)科技大學綠源環(huán)保協(xié)會，協(xié)會在洞庭湖畔做了三年的江豚認知度調(diào)查，卻只在野外看到過一次江豚。 數(shù)十年前，江豚在長江的成活率并沒有受到太大影響，它們與白鰭豚一樣，在長江中沒有自然的天敵。但船運的迅速發(fā)展，將它們的適應(yīng)速度遠遠拋在了環(huán)境的變化速度之后。航運密集打斷了江豚的長距離巡游，這樣江豚間個體的交流就會變得很少。在缺乏個體基因交流的環(huán)境中，一部分江豚群體只能近親結(jié)婚，這樣對江豚的繁殖并不是好事情。 長江江豚最后的微笑 長江密集的航運，不僅會將江豚的集群打散，而且對剛出生的江豚是一種直接的威脅。在豚類的世界中，發(fā)聲系統(tǒng)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基本工具，江豚用聲吶辨別危險、獵物，也用不同頻率的聲音與同伴交流信息。江豚的發(fā)聲系統(tǒng)就是相當于人的口眼鼻，特別是在渾濁的長江水中，江豚的聲吶更顯得重要。頗為麻煩的是，小江豚的發(fā)聲頻率，更為接近輪船所發(fā)出的噪音頻率，剛出生不諳世事的小江豚，可能還沒來得及學會跟隨父母游弋水面，騰躍江水露出標志性的笑容，就黯然離開剛剛結(jié)識的世界。這個種群延續(xù)與否，全看人類的臉色了。雖然長江江豚在地球上生存2500萬年，被稱作長江生態(tài)的“活化石”和“水中大熊貓”，但如今，位居長江食物鏈頂端的江豚，已經(jīng)不得不離開生長了千萬年的故地，逐漸躲入長江的支流和湖域之中。因為在那里，通航的船舶數(shù)量更少一些，通航的大船可能少一些；在那些地方，江豚幼崽成活環(huán)境會好一些。 長江江豚的消失，即將拉開長江物種消亡的序幕
長江是中國重要的水生生物基因庫和生物多樣性最典型的河流，歷史上有記載的長江水生生物有1100多種，其中魚類370多種，其中保護物種就有中華鱘、白鱘、白鰭豚、江豚、胭脂魚等。一些重要的珍稀、瀕危水生野生動物，如白鰭豚、白鱘、鰣魚等已經(jīng)絕跡。研究人員正在與時間賽跑，嘗試使用各種手段延緩長江魚類消失的步伐，保存物種的遺傳物質(zhì)。目前全國約有六家水產(chǎn)研究單位存有刀魚、大閘蟹等精子庫，每個精子庫保存的種類從十幾種到三十多種不等，但不到中國淡水和海水魚類的百分之一，研究者時常感嘆“為時已晚”，魚類消失得太快，連魚種也留不住。 長江江豚曾與東亞江豚，共同被認為是窄脊江豚的兩個亞種。2018年長江江豚被認定為獨立物種，這使得鯨豚類物種由原來的89種增加為90種——這也標志著長江江豚是中國的一個特有物種。在杭州發(fā)現(xiàn)的東亞江豚與長江江豚是不同的物種，它的存亡與長江江豚的消失沒有任何關(guān)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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