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皇室子嗣凋零,南宋比北宋更甚,北宋好多男孩養(yǎng)不活但好歹能養(yǎng)活女孩,南宋卻是男孩、女孩都難養(yǎng)。 自從渡江以來,除了被殺的柔福帝姬嫁人以外,高宗五個閨女從康大宗姬到康五宗姬都跟著祖父嫡母北遷,孝宗二女、光宗三女、寧宗一女都夭折早薨,理宗四女夭折仨,度宗一女亡國死。 整個南宋百五十余年,皇室公主能夠健康長大并嫁人的,只有理宗之女周漢國公主,還只活了22歲。 但除了周漢國公主以外,還有一個女孩活到長大嫁人,且活了39歲的“高齡”,成為南宋皇室女壽數(shù)最高的一位,她就是宋孝宗唯一長大的皇孫女、魏惠憲王趙愷(kǎi)的嫡長女——安康郡主。 安康郡主趙氏(1167-1205),是魏王趙愷和韓魏國夫人韋氏所生,也是趙愷唯一的閨女,乾道三年(1167)生于行在臨安。 當(dāng)時南宋皇室的皇三代只有兩個娃,一個是孝宗嫡長子皇太子趙愭(qí)的獨子榮國公趙挻(shān),一個是孝宗嫡三子恭王趙惇(光宗dūn)的獨子左千牛衛(wèi)大將軍趙挺。 安康就是這個時候降生的,她是老二慶王趙愷的第一個孩子,也是孝宗第一個孫女,上皇高宗第一個曾孫女。初封永寧郡主,后來改封通義郡主。 就在安康出生那一年,她的大伯太子趙愭去世,年僅24歲。安康的爹慶王趙愷或許還能再進一步。 安康2歲的時候,三嬸恭王夫人李鳳娘又生育嫡次子右千牛衛(wèi)大將軍趙擴(寧宗),年齡差距不大的小姐兒倆,可能幼年會常在一起玩耍,后來寧宗對安康的郡馬優(yōu)容,或許也有這點情分?當(dāng)然,低能兒寧宗對親戚都是不錯的。 乾道五年(1169),安康的母親韋夫人終于誕育嫡長子趙攄(shū),次年十月初三被授左千牛衛(wèi)大將軍,3歲的安康有親弟弟了,但父親卻在儲位之爭中敗給三叔恭王。 乾道七年(1171)二月初八,安康的三叔恭王趙惇被祖父孝宗詔立為皇太子,安康的父親慶王趙愷進封魏王,出鎮(zhèn)寧國府(安徽宣城)。三月初四,5歲的安康和弟弟一起跟隨父母離開行在臨安,前往寧國府。 在寧國府三年,淳熙元年(1174)十一月,8歲的安康又和父母去明州赴任,她的少女時代就在明州度過。淳熙四年(1177),安康又多了一個弟弟,父親趙愷的妾室卜氏生次子趙抦,封右千牛衛(wèi)大將軍。 父親魏王的官聲很好,經(jīng)常受祖父孝宗的嘉獎,身為魏王府唯一的小郡主,安康在父母兄弟的陪伴下,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但不幸卻在安康14歲時降臨。 淳熙七年(1180)二月初九,安康的父親趙愷病薨,年僅35歲。趙愷在臨終前最放心不下就是自己的大姑娘,在遺表中除了安置追隨他的臣僚,就是為閨女請封,請皇父孝宗替自己看顧閨女,安康因父親的遺表申請,從通義郡主晉升為安康郡主。 趙愷去世這一年,安康14歲,大弟弟趙攄12歲,小弟弟趙抦4歲。一家子孤寡,實在是凄涼。因喪子之痛悲傷不已的孝宗派刑部尚書謝廓然代表自己前往明州祭奠兒子,同時,把魏王眷屬都接回行在臨安。 就這樣,安康一家回到闊別十年的臨安城,只是少了父親。 身為奪嫡失敗者的家眷,韋夫人很有自知之明,帶著兒女閉門度日,絕不礙某些心胸狹窄之輩的眼,但不幸依舊籠罩在魏王府上空。 回到行在后,具體不知道什么時間,安康就要成年的大弟弟趙攄,在沒有婚配前亡故,安康和母親傷心之余,還要好好看顧年幼的庶弟趙抦。 此時的皇三代也沒幾個了,不止是安康的弟弟亡故,前太子趙愭的獨生子趙挻,和現(xiàn)太子趙惇的嫡長子趙挺,也均已夭折,如今的皇室男丁,只有東宮的嫡次子趙擴,和魏王府的次子趙抦兩個。 東宮倒是又添了三個女孩,即趙惇之女文安郡主、和政郡主,和齊安郡主,但這小姐兒仨也沒有活到成年就夭折,到了孝宗晚年,他膝下只有安康、趙擴、趙抦三個孫子女。 淳熙十年(1183),安康已經(jīng)是17歲的大姑娘了,該出門子了。身為祖父的孝宗經(jīng)過挑選,相中殿前司前軍統(tǒng)領(lǐng)羅忠信的兒子羅良臣,就把安康許配給羅氏子。 二月十五,孝宗下詔給臨安府,命臨安府尋訪空閑宅第,添修一番,要給孫女做陪嫁。又詔南庫,給安康郡主準備金五百兩、銀三千兩。準郡馬羅良臣也恩轉(zhuǎn)秉義郎,除合門衹候。 當(dāng)年十月初三,安康出嫁,這是南宋開國57年以來,皇室第一次嫁閨女,別提多鄭重了。 孝宗叮囑安康到夫家要恪守婦德婦道,對待郡馬一家如同家人之禮,不要擺皇室女的架子,還專門命魏王府主官鄧從義,去給孫女的公爹羅忠信以及其母白氏傳諭: 皇孫女安康郡主到了你們家,宜恪守婦道,你們不可嬌慣縱容,郡主對舅姑的晨昏定省之禮不能或缺,除非舅姑指示不用問安時,郡主才能免禮。遇到旦朔節(jié)令,郡主要遵守常禮,你們要看顧好郡主,務(wù)必讓郡主成就肅雍之德。倘若郡主不聽舅姑教誨,朕會另有誥訓(xùn)給她。 孝宗為何專門頒布這樣一道詔敕給孫女婆家呢? 難道身為皇帝唯一孫女的安康郡主性子太過驕縱?以至于她親祖父不得不授權(quán)給公爹和太婆婆對她加強訓(xùn)導(dǎo)? 當(dāng)然不是安康有什么問題,而是天水朝廷的歷史淵源所致。 早在北宋初期時,因為君臣之別的緣故,太祖的幾位公主下嫁時,都不用向公婆行舅姑禮。到真宗嫁幾個妹妹時,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就是太宗諸女的駙馬,普遍都比太祖諸女的駙馬晚了一輩。 怎么回事呢?宋初皇室和勛貴聯(lián)姻,而勛貴就那幾家,都有盤根錯節(jié)的姻親關(guān)系,比如王貽永。 王貽永原名王克明,他是王溥的孫子、王貽正的兒子,尚太宗女雍國大長公主。王克明的親姑姑嫁給了太祖之子趙德昭為妃,親舅舅魏咸信又尚太祖之女永慶公主。 如今王克明尚太宗之女雍國,原本是堂哥的趙德昭就成了雍國的姑父,而原本是堂姐的永慶就成了雍國的舅母,本是平輩兒的兄弟姐妹,因為嫁人硬生生降了一輩兒,這實在有損太宗一系的尊嚴。 于是,為了避免太祖、太宗子女因為聯(lián)姻產(chǎn)生的輩分沖突,真宗就下詔提高駙馬的輩分,讓駙馬升行變成祖父的兒子,和父母成平輩,這樣不但完美避開輩分沖突的問題,同時也避免公主兒媳對公婆行舅姑之禮,簡直是兩全其美,畢竟古人平均壽命短,祖父輩多數(shù)不健在,升了一輩的公主不就可以避免給公婆行禮了嗎? 趙小三你真是個大聰明! 不管怎么說,升行制度就在真宗朝執(zhí)行起來,不僅完美避開太祖諸女駙馬和太宗諸女駙馬之間的輩分差問題,還有力的彰顯了封建專制社會的至上皇權(quán),但,它明顯違背儒家提倡的天理人倫。 真宗也知道升行制度違背倫理,所以略有心虛,比如嫁妹妹揚國大長公主時,駙馬柴宗慶升行成為祖父柴禹錫的兒子,但此時柴禹錫仍然健在,真宗只能“特詔”妹妹給“公婆”柴禹錫夫妻行舅姑之禮,柴禹錫卻不敢應(yīng),上書推辭掉了,揚國大長公主也就順水推舟沒有行禮。 當(dāng)然,盡管真宗為了妹妹們的地位操碎了心,但還是有恪守禮教的妹妹并不以升行制度為意,比如他那個賢良淑德到丈夫私通乳母都不氣惱、還為夫求情的妹妹吳國大長公主。 吳國嫁給駙馬李遵勖時,李遵勖就按例升輩兒,成為已故祖父李崇矩的兒子,和親爹李繼昌成了平輩兄弟,但公主在李繼昌生辰時,卻放下公主的架子,用兒媳婦的身份給李繼昌行舅禮,真宗聽說后把妹妹夸贊了一番。 到英宗即位后,因為濮議和儒臣展開拉鋸戰(zhàn),就把違背倫理的升行制度拎出來批判一頓,明著是批評公主對公婆不行舅姑之禮的習(xí)氣是不賢良、以及升行制度的不合理,暗里卻是打臉儒臣——你們說我過繼后抬舉親爹違背禮法、怎么不說公主升行有違昭穆長幼之序? 神宗即位后就撥亂反正,既否定英宗抬舉親爹的舉措,同時頒詔廢除升行之禮,讓公主在大婚次日就去給公婆行舅姑禮。他首先拿妹妹陳國長公主開刀,陳國下嫁王師約,王師約就不用升行,公主還要給公婆行禮。 升行制度被廢除了,是不是公主們都要按規(guī)矩行事呢?當(dāng)然沒有,升行制度存在時,有依舊拜公婆的吳國公主。被廢除后,也有依舊不行舅姑之禮的公主,比如仁宗小女兒秦魯國大長公主,下嫁錢景臻時,就被神宗下詔免見禮。 當(dāng)然,多數(shù)公主在婚后都按照神宗的《公主行舅姑禮詔》去行舅姑之禮了,和在夫家飛揚跋扈的唐朝公主相比,宋朝公主的確小媳婦兒,從出嫁施行舅姑禮之始,就開始努力融入夫家的婚后生活,從皇家女的身份,過度到妻子、兒媳婦、母親、祖母。 到了徽宗在位時,重和元年(1118)十一月,徽宗改封第五女延慶帝姬趙福金為茂德,宣布在本月十八日出降太師蔡京第五子宣和殿待制蔡鞗(tiáo)。 就在茂德下嫁前一天,十一月十七日,她公爹蔡京上書給徽宗說,按照新儀,公主下嫁次日要見舅姑行盥饋(guàn kuì)之禮,特乞求皇帝免除公主給公婆行禮。 顯然,老蔡這是效法柴禹錫的,如果徽宗像真宗那樣抬舉公主,就會順水推舟同意蔡京的請求,但徽宗非常大義凜然的說: 朕是禮貌師臣,眷遇老臣,才讓稚女聯(lián)姻,公主行舅姑之禮是英祖、神考定的規(guī)矩,朕遵守祖考彝憲,且《政和五禮新儀》才頒布天下不久,愛卿應(yīng)該遵守新禮,給天下作出表率,你的申請予以不允。 親爹都如此義正言辭變成禮法化身了,次日下嫁的茂德帝姬,就只能給公婆行舅姑之禮?;兆趨s在公主行禮的問題上不依不饒,在當(dāng)月二十九日又下手詔: 先把英宗神宗革除歷代沿習(xí)之弊,就是廢除升行制度的行為夸上一夸;接著把那些新儀頒布后仍敢不給舅姑行禮、以及舅姑反而給公主下拜的反面例子批評一番;最后鄭重重申,自今以后,帝姬下嫁要嚴格遵守新儀,給舅姑行盥饋之禮,如果仍然有帝姬敢頂風(fēng)作案不肯拜公婆,必然要懲罰公主身邊的僚屬。 眾所周知,徽宗這條手詔沒施行幾年后就北狩了,他也沒有嫁出去幾個閨女,自然談不上執(zhí)行力度的問題。 到南宋的安康郡主出嫁,又是南宋第一例皇室嫁閨女,開創(chuàng)新禮抬舉自家女孩也未嘗不可,但當(dāng)時還有高宗在頭頂,以孝聞名的孝宗,怎么也不愿意充當(dāng)違背徽宗手詔的出頭鳥,是故,安康下嫁時,孝宗才專門傳諭給孫女的公爹,讓孫女執(zhí)行徽宗定的新儀,行舅姑禮。 孝宗教導(dǎo)孫女的事,被宰臣們知道后還夸了他一番,夸孝宗告誡孫女的諄切之語,實在是經(jīng)營夫妻關(guān)系、引導(dǎo)民眾向善的圣訓(xùn)美談! 關(guān)于安康的夫家羅氏,俺并沒有查到更多信息,不過,安康公爹羅忠信能擔(dān)任殿前司前軍統(tǒng)領(lǐng),最少得是皇帝信任的人。 出嫁后的安康和母親一樣默默無聞,猴格猜測她們或許擔(dān)心會礙著光宗的眼,總之,在淳熙、紹熙年間,安康沒有事跡可言,也可能跟隨丈夫在浙西總管任上生活。 紹熙四年(1193)八月之前,安康的母親韓魏國夫人韋氏病故,安康或許能回行在奔喪。此時的光宗已經(jīng)神經(jīng)質(zhì),身為光宗忿恨對象遺孀的韋夫人的身后事,不免有點凄涼。 紹熙五年(1194)七月初五,不孝又瘋癲的光宗被祖母吳太皇太后廢棄,另立皇子嘉王趙擴為帝,是為寧宗,小堂弟當(dāng)家做主了,安康這才活躍起來。 就在寧宗即位的當(dāng)年十月,安康的丈夫、任職浙西總管的郡馬羅良臣,向堂舅子寧宗申請,借廂軍十五人使喚使喚。寧宗就命臨安府借出十五人給堂姐夫,并允許羅良臣按他新親信韓侂胄的例子,可以每月支取免折酒。 宋朝的廂軍經(jīng)常被官員占役,理由也是千奇百怪,有差遣廂軍若干給自己當(dāng)保鏢搬運行禮的,有讓廂軍專門給自己搬家的,有讓廂軍護送自己父母棺木返鄉(xiāng)的,還有讓有手藝的廂軍給自己充任私家仆隸,從伐薪燒炭、販運貨易,到織造組繡、樂工書畫等等,給官員從事營利勾當(dāng)。 后者最為常見,為此,陳傅良還專門為廂軍被官員占役的事上書寧宗,只是未果。 羅良臣在紹熙末索要的廂軍,大概率也是為了營利勾當(dāng),就是把廂軍公器私用,“耗縣官衣糧,為私家仆隸。” 這事被陳傅良知道了,老陳在閏十月初三又上書寧宗,請求寧宗不能因為私謁而任由臣下予取予求,應(yīng)該駁回羅良臣的申請,追寢所有錄黃。由于羅良臣長期在浙西,可能陳傅良并不知道他和皇室的關(guān)系,因此老陳還在劄子里質(zhì)問寧宗“臣不知羅良臣為何人,但為陛下愛惜?!?/span> 陳傅良的劄子命運如何呢?猴格沒有查到后續(xù),但從寧宗的性格看,大概率還是未果。 羅良臣后來死在浙西任上,在丈夫亡故后,安康就回到行在,具體時間不詳,反正慶元年間她就在臨安了。 據(jù)《兩朝綱目備要》記載:寧宗前期,江州出現(xiàn)一個叫道隆的花和尚,吹噓自己能看人的吉兇禍福以及死后的事情,號稱風(fēng)和尚,引起豪民貴戚的追捧,競相布施供奉他。道隆喜歡飲酒吃肉,還蓄養(yǎng)美婦人,慶元年間往來于臨安。 有個叫馬換師的舞女,人稱馬部頭,她丈夫是圣安壽仁太上皇光宗壽康宮的雜役詹恩,在宮內(nèi)有一定人脈。 道隆通過走馬部頭的門路,和北內(nèi)搭上線,當(dāng)時在北內(nèi)居住的是孝宗皇后、時為壽成惠慈皇太后的謝氏,膽大的道隆想從老太太那騙點錢出來,說是要為建塔募集費用。 從此事的后續(xù)看,道隆很可能憑自己的花言巧語,把孝宗的后宮女眷都忽悠住了,騙了一大注錢財。孝宗的陳淑妃對他深信不疑,還讓家里的老母親前往拜謝。 有錢又有閑、還是當(dāng)時皇室唯一郡主的安康,也很迷信道隆,她比陳淑妃還夸張,直接邀請道隆住到自己的府邸接受她的奉養(yǎng),還獻上金錢以萬計,每天聽道隆忽悠。 臨安府尹趙師擇(zé)聽說道隆的事后,就派人把他抓起來,搜刮出金錢三萬緡還多,都是道隆騙來的,趙師擇就把這個騙錢騙到皇室頭上的花和尚下獄。 慶元四年(1198)四月初五,寧宗有旨,把道隆處以杖脊(jǐ)、黥(qíng)面,流放到英德府編管,并在五月下詔:從今以后,禁止女冠進入大內(nèi),也不許她們再去三宮(謝太后、上皇光宗、上皇皇后李鳳娘)那里肆意流竄。 從這件事看,安康郡主絕對是個錢多人傻的主兒,太容易被忽悠了。不過,封建社會的內(nèi)宅女性,的確很容易受那些僧道尼婆的騙。 此后幾年,就不見安康的事跡了,到開禧元年(1205),安康郡主薨,年僅39歲,也算是她娘家一家子最高壽的一個了。 可能會有人詫異,39歲算什么高壽,要知道,安康她爹趙愷活了35歲,大弟弟趙攄沒活到18歲,小弟弟趙抦在她死后次年、開禧二年(1206)五月初一病薨,年僅30歲,相比之下,安康這39,可不就是最高壽了。 因為南宋皇室子嗣不豐,所以安康這個皇帝唯一的孫女,地位也水漲船高,居然能以郡主之身,位列《宋史》公主傳。 安康對國家沒有功勞,也沒有什么令人稱道的事跡,居然能入公主傳,明顯有點公主不夠郡主來湊的意思,不然,百五十余年的南宋,就只有一個周漢國公主在列了,看著實在是有點凋零啊! 就是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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