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朗讀版）許晨魯獎長篇《第四極》連載|第九章：科考應用建奇功

河南文苑 2022-12-07 發(fā)布于河南

展開全文

第九章

科考應用建奇功

乘勝前進。“蛟龍”號本航段的第二次下潛開始實施，也是它歷史上的第76個潛次了。首潛成功之后，現(xiàn)場指揮部研究決定：趁天氣晴朗海況不錯，潛器狀態(tài)良好，抓緊作業(yè)，連續(xù)下潛。果然，這天的天氣預報十分準確，風平浪靜，碧藍的海水一望無際……

此次下潛的人員是：主駕駛唐嘉陵，生物科學家王春生，深海中心工作人員李寶剛。其中，小唐年齡不大，卻是與傅文韜一樣――我國培養(yǎng)的首批潛航員，獲得過“載人深潛英雄”光榮稱號。王春生是國家海洋局第二研究所的研究員，海洋生物學家。他也是這次組織科學應用的首席科學家，去年已經(jīng)下潛過三次了。李寶剛則是實施單位――國家深海基地管理中心的工程師，也在去年有過深潛經(jīng)歷。很明顯，這是“蛟龍”號的真正目標――應用科考潛次。

“下潛！”隨著總指揮一聲令下，”蛟龍”號翻出一片水花，不見了蹤影，海面上又恢復了往常的平靜。而指揮部里卻一如既往地忙碌著，猶如一場大戰(zhàn)中的司令部。雖說沒有來來往往的參謀、機要人員，也沒有嘀嘀嗒嗒的電報聲和擺在大桌上的地圖，但通過現(xiàn)代化的電子計算機，水聲通信系統(tǒng)，可以清楚地了解“蛟龍”號在水下的情況，以及它與母船的運行軌跡。那每隔64秒就傳來的“嗡嗡”聲，把所有信息傳到指揮部來?？傊笓]和各崗位副總指揮就是根據(jù)這些情況進行現(xiàn)場指揮的……

我們知道：研發(fā)“蛟龍”號的根本目的是為了科學應用，是給海洋科學家們提供一個到達深海、貼近考察的平臺，可以更準確地研究海洋的奧秘。過去，由于數(shù)千米深的海水阻隔，傳統(tǒng)的考察海底方法，只能在海面上投拖網(wǎng)撈取樣品，或者是通過電纜相機拍照。

這兩種手段如同隔皮猜瓜、瞎子摸象，效率低且質(zhì)量差。一網(wǎng)上來，雜七雜八混在一起，有礦物石、有生物魚，但在哪個位置采集的哪種樣品，在什么水深測定什么洋流，統(tǒng)統(tǒng)一筆糊涂賬！甚至好不容易采到的稀有海參，因其與結核、海山巖纏在網(wǎng)里，打上來后全磨爛了，失去了研究價值。照相攝像也是這樣，隨電纜由母船拖放到海水里，在什么位置拍照的？水深多少？人在上面均難以掌控。即使這樣拍上來的照片，幾萬張里才能選出幾張有用的來，而且全是黑白的，以至于以為海底生物不會有顏色……

隨同下潛的首席科學家王春生，上世紀80年代畢業(yè)于廈門大學海洋系，分配到海洋所做近海生物研究，一干就是20多年，是頗有建樹的海洋生物專家。其間他曾與德國、俄羅斯等國的有關部門合作，兩相對比，對我們海洋調(diào)查手段的落后深感頭痛。所以，當?shù)弥?/span>“蛟龍”號潛水器海試成功，即將進入試驗性應用潛次，可以把科學家送到深海去考察，他非常興奮，積極報名，爭取先下，為此還專門在青島協(xié)調(diào)會上做了題為《載人潛器的優(yōu)勢》的報告。2013年“蛟龍”號首個應用航次，他就被批準隨船科考了，并且在潛航員帶領下一連下潛了三次，收獲頗豐。

事隔一年，我在采訪時，談起當時的感受，他依然記憶猶新：

“當我第一眼看到海底的時候，就被奇妙的海底世界震撼了，一片白花花的沉積物，就像冬天的雪一樣飄飄灑灑，實際是浮游生物，以及甲殼類生物脫皮落下來的，學名即稱'海雪’，英文也是海雪的意思。還有三只白色海參同時映入眼簾。剛開始我以為這有偶然性，可是隨后在這個海盆區(qū)近3個小時的作業(yè)過程中，發(fā)現(xiàn)這種海參很多，最多時一個視野里能看到6只?？筛鶕?jù)深海攝像系統(tǒng)拍攝的視像資料，估算西區(qū)巨型底棲生物豐度約為45平方米才1個。由此可見，近底觀察與看錄像的效果完全不同。”

“海雪。這個名字太有詩意了！誰料想竟是海洋生物的標志。王教授，據(jù)說海底生命奧秘就是由深潛器揭開的，從而打破了萬物生長靠太陽的規(guī)律?！?/span>

“對！原來人們認為陽光照不到600米以下的海水里，那是一個沒有生命的世界。上個世紀，英國人在深海發(fā)現(xiàn)冷泉區(qū)冒出甲烷，可氧化成細菌，合成一種有機物當做食品，滋養(yǎng)了大量蝦蟹貝類，堪稱'海洋中的綠洲’。而美國人利用'阿爾文’號深潛器，在海底發(fā)現(xiàn)了熱泉生態(tài)系統(tǒng)，即看到了熱液口和黑煙囪，高溫狀態(tài)下冒出硫化氫，也可合成有機物供養(yǎng)生物。陸地上的植物是通過陽光的光合作用生長。而深海生物可以不靠太陽，這簡直就是哥倫布式的大發(fā)現(xiàn)。你看，深潛器的作用有多大！我們?nèi)ツ暝谀虾：５桌淙獏^(qū)發(fā)現(xiàn)成片成片的貝類，一平方米就有上千只呢！收獲太大了，我們一個航次采集的樣品標本，相當于過去20年的總和。”

我被深深地震撼了?！膀札垺碧枌τ诳茖W研究、對于國家的海洋戰(zhàn)略，真是可以建立奇功偉業(yè)?。∮纱?，我更加期待王教授這個潛次的歸來。

終于，太陽西斜了，“蛟龍”號出水了，按時回收到了母船甲板上。我們早早地穿上工作服戴好安全帽，爬上高高的上層平臺，舉著照相機等候在那里。一是歡迎潛航人員平安歸來，二是觀看他們?nèi)』貋淼纳詈Ｉ锖偷V物樣品?！膀札垺碧栐诠ぷ髋_就位后，輔助人員首先拿著長長的水槍，用清水將它上上下下清洗了一遍，把海水處理干凈，而后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潛器艙口蓋子。

王春生教授第一個鉆出潛器，向大家揮手致意。

歡迎凱旋歸來！祝賀首潛科考成功！

在場的人們一邊高喊著，一邊用力鼓掌。電視臺記者還為好鏡頭尋找著最佳角度：王教授，請再轉身揮一揮手。對，就這樣。等到采樣籃放下來后，大家又一哄而上，圍了個密不透風，深深被里邊的東西吸引住了。有硬硬的巖石，有黑黑的結殼，有長長的白白的海綿，有泛著淡黃色的海星，還有一管管沉積物和水樣。真可謂豐富多彩，滿載而歸。

我看著長條形的海綿猶如蔥白，感覺真像咱們山東章丘大蔥一樣可愛，不禁拿起一根來欣賞。正好被潛航員唐嘉陵看見，忙說：“許老師，你沒戴手套別拿，小心有菌。”

原來這看似植物的東西，實則是已死的動物。我趕緊放下，又用肥皂洗了洗手。

緊接著的新聞發(fā)布會上，王春生教授介紹了此次海底科考情況：

“這個'采薇’海山去年我就來過，取到了一些樣品，今年選了另外的點比較一下。通過蛟龍?zhí)栕渍{(diào)查發(fā)現(xiàn)：在不同地形單元的成礦環(huán)境、結殼分布、巨型底棲生物種類多樣性和分布有著明顯差別。其中，山脊東側底層海流明顯，有大片小結核分布，生物以海綿和海星為主。西側底層流很弱，有大片沉積物覆蓋，生物稀少。至于采集的樣品，大家也看到了，共取得巖石6塊、結殼1塊；沉積物插管4管；水樣8升；巨型底棲生物標本14個……”

好啊，僅僅一次深海科學考察，就取得了如此豐碩的成果，與在海面上遙控以及投網(wǎng)取樣不可同日而語?！膀札垺碧柟Σ豢蓻]。發(fā)布會結束了，我還靜靜地坐在那兒不動，思緒隨著海浪不停地涌動：如果我們再多幾條“蛟龍”號，揭開深海奧秘、開發(fā)海洋造福人類的藍色夢想還會遠嗎？

作者簡介

許晨，男，59歲，山東德州人，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山東省作家協(xié)會副主席，《山東文學》雜志社原社長主編、一級作家職稱。青島市政協(xié)委員，專業(yè)技術拔尖人才。1989年7月畢業(yè)于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2003年12月魯迅文學院高研班結業(yè)。出版有《居者有其屋---中國住房制度改革紀實》、《人生大舞臺---樣板戲啟示錄》、《血染的金達萊》、《鋼鐵鑄造的歲月》、《巍巍“泰山”》、《真情大援川》和《再生之門》等十幾部長篇報告文學。電視文學劇本《戰(zhàn)歌沒有消逝》、《魯氏兄弟》（合作）。作品曾獲得《人民日報》文學版一等獎、“冰心散文獎”、山東省“文藝精品工程”獎、電視劇飛天獎提名等多種獎項，并入選山東新文學大系。2014年6月至8月，許晨受國家海洋局、中國大洋協(xié)會之邀，隨同我國深海潛水器“蛟龍”號前往太平洋科學考察，走進一線，體驗生活，經(jīng)受住了種種考驗，積累了豐厚的素材，為寫作長篇報告文學《第四極----中國載人潛水器“蛟龍”號紀實》奠定了堅實的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