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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和她的時代》上:一位被命運選中的女人

 自在飛花輕似煙 2022-10-28 發(fā)布于黑龍江

我們今天來講一本傳記——《太平公主和她的時代》。


一說太平公主,你立即哇,我當然知道這個人,說她是中國歷史上最為傳奇的公主一點都不過分,因為沒有人像她這么顯赫,從出生開始就被命運選中,成為一個傳奇的開端,為什么這么講?

你看看她的身家,從她誕生的那天起,她的身邊就被皇帝們包圍著,所以之前我講過一本書叫作《大明宮詞》,還記得嗎?那個里面有太平公主,非常緩慢地自述,她以晚年的時候回首來看她的一生,就在講我們家里面發(fā)生的那點事。

那她們家是什么樣的呢?你看,她有一個父親是皇帝,唐高宗李治;她的媽媽是皇帝武則天;她的三個哥哥都是皇帝,孝敬皇帝李弘,唐中宗李顯,唐睿宗李旦;她的侄子是皇帝,唐玄宗李隆基,最后她是死于李隆基之手。所以由太平公主這個人,串起了“六味帝黃丸”,就六個皇帝。

所以她和她的時代是密不可分的,我們來講太平公主,其實也是要了解那個時代,那為什么從太平公主切入呢?武則天大家都了解了對不對,但這本書的作者蒙曼老師,我們可能比較熟悉,她講詩詞,她講隋唐史,她是歷史學的博士,所以蒙曼老師在寫這本書的時候就特意的提醒大家說,有四個女人幾乎改變了中國的歷史,哪四個女人呢?太平公主,上官婉兒,韋皇后和安樂公主。你說為什么她不說武則天呢?我們要一段一段地來講。


幾乎改變了中國歷史的四個女人

武則天稱帝這件事情叫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但它極大地激發(fā)起了女性的意識,說原來一個女人是什么都可以做的,我們可以實現(xiàn)真正的平等,竟然可以坐上皇帝的那個位置。從來沒有哪一段歷史,就像大唐的這個前葉,有那么多的女性被激勵出她們的雄心壯志,然后投身于政治的角逐。所以這是武則天帶動起的一股激情和一個奇特的歷史現(xiàn)象,那么這中間就牽扯到這四個人。

太平公主,武則天的女兒,她權(quán)傾朝野,但其實她從來沒有想過我要像媽媽一樣,坐在那個皇帝的位置上。

韋皇后,她是武則天的兒媳,她的目標就是成為第二個武則天。

安樂公主,武則天的孫女,她立志要當?shù)氖腔侍?,就和皇太子一樣,那將來想要做什么呢?我們也可以有自己的判斷?/p>

上官婉兒,2013年我們考古界曾經(jīng)又有一個重大的發(fā)現(xiàn),就在西安咸陽機場的附近出土了一個唐代的貴族墓葬,最后被判斷是上官婉兒的墓葬,但是非常奇特,就是那個墓葬里面什么都沒有,棺槨,然后壁畫,包括連上官婉兒的尸骨都沒有留存下來,這給我們帶來了很多的這種懸疑。如果能夠有一點點物證,我們可能更接近唐代的真相和上官婉兒這個人。但是我們得說一下,上官婉兒在當時是輕輕撥撥手指,歷史可能就會轉(zhuǎn)彎的人,她作為武則天身邊的內(nèi)宰相,可以品評天下才子,可以去擾動那些權(quán)臣的命運,所以這個女人很了不得。

這四個人有一個共同之處,她們都目睹了武則天驚人的成功,也都把武則天當作自己的楷模,所以飛蛾撲火一樣,無論她們是愿意的,還是不愿意的,出于本能還是基于后天的欲望,都會前赴后繼地奔赴那個權(quán)力的巔峰。所以我們就從太平公主的角度,借助蒙曼老師的這本書,我們來了解一下那個時代和那些奇特的女子們。


我們從太平公主說起,她作為武則天的小女兒,從小是獲得百般寵愛的。如果看《大明宮詞》,我之前講過,說那本書其實是故事,它有部分的史詩,但也有很多情節(jié)跟史實是不相符的。但其中有一點,在《大明宮詞》里和在真實的歷史上非常統(tǒng)一,也就是說太平長到一定的年齡,其實這個帝王家的女兒就會有很多人來求親,吐蕃的王子就來請求說能不能把太平公主嫁給我,這叫和親。

可是看看她的爸爸媽媽有多么寵愛太平。為了不讓這件事成功,武則天甚至專門修建了一個太平觀,把公主送去出家,讓她正式地成為一個女道士。那這樣一來,不就不能夠嫁人了嗎?所以太平是一個從小生在蜜罐子里的人,而且保護她的是身邊的一些至高的權(quán)力,他們可以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那么太平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成長,不可否認,她早早地就接觸到了權(quán)力的好處,她也早早就知道了權(quán)力的那些秘密。你說政治和她毫無關(guān)系,我只想歲月靜好,對不起,由不得你。所以一個人的命運有自己追求和努力的結(jié)果,還有跟這個時代休戚相關(guān)的那一部分,那還有一些,真的是從生下來就注定了。

蒙曼老師在這本書的序言里講了一個故事,就是說南朝的宋人叫虞通之,他寫了一本書叫《妒記》,就是嫉妒的妒,就是講的是那些特別擅長嫉妒的女人,說了誰的故事呢?東晉大才子謝安。你們?nèi)タ础短m亭序》,我專門提到了,就在那個永和九年那條河邊,王羲之、謝安等人是怎么樣開派對的。


謝安長得真好,而且謝安文武全才,在當年那就是頂流,所以這么討人喜歡的男子,他的妻子就非常警惕,叫劉夫人,生性就非常嫉妒,而不允許謝安納妾。放在那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其實是比較正常的,所謝安的弟子、侄子們就都很替他抱不平,就說得得勸勸這個夫人,說你怎么能夠這么嫉妒呢?就跟她講,你看《詩經(jīng)》里面,周文王的妻子都是不妒忌的,這個叫作后妃之德,所以文王才能夠子孫成行。

然后劉夫人就坐在那聽,聽來聽去就明白,你們是來干嗎的?是來勸我容忍情敵生活在我的身邊,那我能同意嗎?她笑瞇瞇地問說:“這首詩是誰寫的呀?”這些小孩子們就說:“周公寫的?!眲⒎蛉死^續(xù)想說:“那周公是個男人,他自然這么說。如果讓周母寫,恐怕就不會這么說?!?/p>

這句話很妙,它其實背后有一個隱藏的邏輯,就是從古到今,整個社會,如果我們?nèi)タ词?,歷史,不管是制禮作樂,還是講經(jīng)修史,那其實執(zhí)筆的人是誰呢?當然是男子,因為有這樣的文化傳統(tǒng),所以女子的聲音是沉默的,是不被重視的,我們對于道德的很多的要求放在男人身上和放在女人身上,會有完全不一樣的標準,所以這就造成了好像女人從出生的時候開始,就有人對她教導說你應(yīng)該這樣,不應(yīng)該那樣,你和男人是不同的。

那是什么時候開始,這個規(guī)矩被打破了呢?那就是武則天,她改變了女人不能稱帝的規(guī)則,讓特別多的女性,跟她活在同一時代的人都發(fā)現(xiàn)說原來女人和男人一樣,是可以擁有公權(quán)力的,其實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就像曾經(jīng)有一個時期,女人是只能穿裙子的,不能穿褲子,突然有一個女子穿著褲子出現(xiàn),那么可能是要被抓起來的,你說穿褲子還要獲罪嗎?的確是這樣,所以每一個權(quán)利的小小進步,其實都伴隨著漫長的斗爭。

那我們今天要講的主人翁,太平公主,她就是眼看著這個時代巨大的變革在自己的面前發(fā)生,那這給她帶來了什么樣的改變?她所成長的那個環(huán)境是怎么樣的?無論如何,當她一步一步走進政治爭斗的漩渦中,那么她的表現(xiàn)和她的能力又該怎么評價?所以聽完我們今天講的太平公主,再和《大明宮詞》配套起來看,也許你就會發(fā)現(xiàn),歷史有著層層的迷霧,而每一個人就是通過閱讀,然后通過判斷,一點一點建立自己清晰的認知。


太平公主主動求駙馬,將命運握在自己手里

在史書中記載,太平公主是一個模范孝女,她對自己的媽媽其實是非常崇拜的,但是這個感情來自于哪里呢?她也有一個漫長的過程。在《新唐書·公主傳》的記載中,這都是史實。

太平公主在很小的年紀就替母親武則天出家,當了女道士,為什么呢?就是在太平很小的時候,她的外祖母過世了,這個外祖母叫作楊夫人,楊夫人不僅給了武則天生命,也是她政治生涯最早的幫手。所以按照當時的觀念,母親去世,女兒如果出家當女道士,是可以給母親祈福的。可是當時武則天是什么身份,她已經(jīng)跟唐高宗李治并稱二圣了,她們兩個是并排坐在座位上接受跪拜的,這么高的一個位置,怎么能說出家就出家,怎么辦?武則天就想到了自己可愛的小女兒,說讓她替我盡孝吧。

于是,太平公主就出家當了女道士。那為什么她會有太平這個名字?這是她當女道士時候的道號,我們習慣叫她太平公主,就是從這一段經(jīng)歷來的。那個時候,太平公主大概只有7歲,你說那是因為爸爸媽媽不疼愛她嗎,所以把她送去出家?那當然不是。在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里,孝字是非常大的一件事,如果一個小公主能夠替代自己的母親去修行,給這個家族祈福,其實她是地位非常高的。

所以這是當時唐高宗李治和武則天表示對這個小女兒的珍視,但是小孩子根本不懂,她七歲,只不過是你讓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走了一個過場??墒呛竺嬉粋€細節(jié)就能看出,太平公主的地位有多高。


出家當了女道士,你覺得這下父母分離了,那她多悲慘,七歲就離開自己的爸媽,根本沒有。她雖然就是領(lǐng)了一個命,說是我出家了,但是一直住在家里,就是從來沒有離開過父母。那么第一次險些跟父母分離就是因為吐蕃人來要求和親,吐蕃又窮又遠,武則天怎么舍得呢?那武則天不舍得,唐高宗李治也就會順從,說留著這個公主在我的身邊,所以才有了我們剛剛前面講的那一段,給太平公主修了一個道觀,太平觀。

這個時候,小太平長到十幾歲了,在《大明宮詞》里,她的扮演者就是周迅,自己做了一件羽毛衣服,然后跑過來,非常靈氣。歷史上的太平公主就像模像樣地舉行了一個受戒儀式出家,這一下,吐蕃和親的事情也就不再提起了。

但眼下的事是解決了,可是公主慢慢地長大了,她的父皇和母后壓根就不提讓她還俗出嫁的事情。那這個時候,太平公主的性格就能看出來了,她做了一件事,叫板自己的父親和母親,這件事情是什么呢?

有一天,唐高宗在宮中設(shè)宴,宴請親族,太平公主突然之間出現(xiàn),叫不宣而至。她穿著紫袍,腰圍玉帶,頭上戴著一個黑色的頭巾,手持弓箭,你們想一下這個情景,那真是多颯,就是我們講叫什么又甜又酷。她走到自己的父親和母親面前,深施一禮,然后說:“父皇,母后,我給你們跳舞助興吧?!本洼d歌載舞。

爸爸媽媽看這個孩子如此的英姿颯爽,就特別高興,說你一個女孩家,又不是舞官,你打扮成這樣干嗎呢?太平公主馬上就說:“既然我不適合這樣的打扮,那就把我這身衣服賜給我的駙馬?!边@句話什么意思呢?我已經(jīng)十七八歲了,我的駙馬在哪呢?


你看,高宗夫婦一聽就恍然大悟,說我捧在手心里這個小女兒,我永遠認為她是我的掌上明珠,還是個小孩子,可是對呀,她到了該出嫁的年齡了。

這個事情可以讓我們看到太平的性格,有一個字叫敢,就是勇敢的敢。她不光是有勇氣,而且敢做敢當,她要自己主宰命運。

那接下來,駙馬就出現(xiàn)了,這個人是誰呢?就是我們在《大明宮詞》里已經(jīng)非常熟悉的名字,薛紹。有人說那個邂逅真是太美了,掀開一張昆侖奴的面具,背后有一張儒雅的,英俊的面孔,那簡直是整個大唐最為繁華的明燈。

你不要看這些文學性的描述,我們放在一個比較真實的歷史環(huán)境中,薛紹怎么能夠成為駙馬呢?這叫門當戶對。

薛紹是什么人?首先,他出身河東大族薛氏,這個族有多大呢?薛紹的爸爸也是駙馬,那他爸爸娶了誰呢?娶了唐太宗和長孫皇后的親生女兒,也就是唐高宗李治的親姐姐,叫城陽公主,所以人家兩個人是什么關(guān)系?就薛紹跟太平公主就是賈寶玉和林黛玉的關(guān)系,他是親戚對吧,是舅舅家的孩子。

所以太平公主嫁給薛紹,根本不用費心處理自己跟公婆之間的關(guān)系怎么樣,而且也不用擔心說到異鄉(xiāng)去有各種各樣的不習慣,都是自己家里面的事情。而且薛紹本人的確是,像《大明宮詞》里演的那樣年輕英俊,也許他們兩個小時候可能還見過。那在外人眼中看來,這個婚禮當然是非常的般配,而且薛紹也沒有一個什么之前的什么長相思,有一個心儀的女性,沒有。


太平公主跟薛紹的婚禮非常的壯麗和奢華,簡單補一個彩蛋。唐朝有個習俗,婚禮都是在晚上舉行的,但那個時候沒有電,所以遇到大的事需要燈火通明的時候怎么辦,點火炬。奧運火炬手,大堂婚禮火炬手。

從長安城東北的大明宮興安門出來,一直到城東南的萬年縣衙,這一路上的火炬就像長龍一樣地點亮,然后把夜晚照亮成白晝,路邊的槐樹都被烤焦了,就知道這個排場有多么大。

婚禮之后,太平公主的生活是很幸福的,相夫教子,舉案齊眉,她的少女時代過去了,但是無縫鏈接進入到了一個非常舒適和愜意的婚后狀態(tài)。那么講到這里,我們可以從太平公主的原生家庭、童年經(jīng)歷和這個婚姻的選擇來梳理一下她的性格。

首先,她是皇帝家的女兒,她的命運從一開始就會跟政治密切相關(guān),不管是你出家還是你出嫁,其實都要遵從父母的政治利益。第二,太平公主從小是非常幸福的,她不缺愛,所以她是很自信的一個人??墒窃谛r候我們看不出她對政治有特殊的敏感,她有那種雄心勃勃的想要做一番事業(yè)的野心,她就是一個天真的正常的少女。那么第三,隨著她一天一天的長大,她盡管生在帝王之家,可她依然認為一生中,我的幸福要把握在自己手里,那還是要寄托在婚姻和家庭上,所以她會自己給自己請求招駙馬,她對婚姻寄予了很高的期望。那么第四,她的個性是奔放和自由的,聰明潑辣,在這一點上,她很像武則天。

那太平公主命運的轉(zhuǎn)折點發(fā)生在她和薛紹成親的七年之后,他們已經(jīng)有了四個子女,生活非常美滿,可是無可逆轉(zhuǎn)被卷入到了政治的漩渦當中。這一年,他們兩個人穩(wěn)定的婚姻生活戛然而止,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呢?

唐高宗李治死后,武則天稱帝就進入了倒計時,那么在李治死后的幾年里,武則天先后廢除三兒子李顯,軟禁了四兒子李旦,又鎮(zhèn)壓了徐敬業(yè)領(lǐng)導的揚州叛亂,又通過處理裴炎的謀反案,肅清了整個軍政系統(tǒng)里反對自己的人,所以她一步一步距離皇帝的寶座越來越近。

那眼看著武則天的野心越來越明顯,那有一些李唐宗室的子弟,就是一些外戚,一些跟皇室有著血緣關(guān)系的人就會不滿,對這個女人想要當皇帝當然是有一種不能接受的心理,所以有人就起兵造反了,這個謀反的隊伍里面有一個人,他牽扯到了太平公主,這個人就是薛紹的哥哥,所以這是太平的婆家人。


武則天迅速地清除了這一次的殘余,化解了危機,但事情糟糕就在于什么呢?薛紹的哥哥造反,武則天當然認為薛紹你一定是知情人,但其實薛紹是有點冤枉的,不過就是拔起蘿卜帶起泥嘛。那最終無論太平公主如何求情,薛紹依然被牽連到這件事里面,一切無可挽回,他被打了一百大棒,最后餓死在了監(jiān)獄里。

說到這你會想說,那武則天不是非常疼愛自己的女兒嗎,太平公主苦苦哀求,找了那么多的證據(jù)證明薛紹沒有參與這件事,怎么最后武則天還是非要讓薛紹死掉呢?答案很簡單,因為在武則天看來,太平公主嫁錯了人。

武則天棒打鴛鴦,太平公主被迫接受第二次政治聯(lián)姻

你說這個婚姻不是父母做主的嗎,此一時彼一時,當初父母之命,做主的人是唐高宗李治,現(xiàn)在那個皇帝要換了,評價標準就變了,不是薛紹這個人好不好,不是你們小夫妻的感情好不好,而是薛紹能不能為武則天的政治勢力提供好處。

所以改朝換代的時候,很多人的命運就會被無意之中改變。薛紹的母親是唐高宗的姐姐,當年這個婚姻在大家看來是為了鞏固李唐江山。可是現(xiàn)在,李唐的天下要改名為武姓了,那要加強的是武家的力量,綜合平衡一下,武則天就會認為薛紹這個人可有可無嘛,太平公主應(yīng)該要承擔新的政治使命。換句話說,在武則天的版圖里面,政治是第一位的,女兒也不過是手中的一顆棋子,可以這樣走,也可以那樣走,一定要為政治利益服務(wù)。

正是基于這樣的考慮,薛紹不得不死,太平公主也必須認清現(xiàn)實,擺脫掉她小兒女的情緒,然后面對一個更遼闊的天地,這個天地是什么呢?就是政治版圖。

薛紹剛死,武則天就開始給太平公主張羅再嫁的事了,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但是新駙馬必須滿足一個條件,那就是姓武,這就是一次政治聯(lián)姻。太平公主在這次婚姻的轉(zhuǎn)折之后,徹底放棄了對平靜美好生活的幻覺,她意識到了自己生在帝王家,就要面對別無選擇的使命,政治是繞不過去的領(lǐng)域。

太平公主又要嫁人了,這次應(yīng)該嫁給誰呢?一個標準很明確,他應(yīng)該姓武,武家的候選人也非常多,排名第一的叫武承嗣。這個人是武則天同父異母的哥哥,武元爽的兒子,當時地位非常高,因為在武則天改朝換代的時候,武承嗣是立下汗馬功勞的,他是功臣,也是武則天的重點培養(yǎng)對象,而且長得也還不錯,非常英武,所以武則天也很看好他。

武承嗣當然很樂意這門婚事,娶太平公主,對自己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就這么一拍即合。但出人意料的事情發(fā)生了,就在婚禮即將舉行的時刻,有人出來攪局,誰呢?就是太平公主本人,她變卦了,她不嫁。你說公主這么任性,那你就是個棋子好不好。在這個時候,我們就能看出,情感又跳出來占了上風,所以政治跟感情在武則天和太平公主這一對母女身上,一直是在博弈的。

武則天竟然順從了太平公主,同意她悔婚,同意她不嫁給武承嗣。據(jù)我們猜測,武則天對太平公主還是有點愧疚的,畢竟是她下令處死了薛紹,所以她愿意順著這個女兒。太平公主為什么要悔婚呢?擺在明面上的借口說武承嗣有病。

天哪,武承嗣有什么病呢?根據(jù)史料記載,包括武承嗣之后的人生經(jīng)歷來看,他肯定沒什么大病,甚至有可能就是小到忽然感冒發(fā)燒了,拉肚子。太平公主為什么就非要悔婚,不愿意嫁給他呢?這里面背后的原因還是因為薛紹,薛紹之死,武承嗣是有間接責任的,而且武承嗣離政治核心太近了,太平公主對政治非常厭倦,但又無法逃離,所以她本能地想要反抗這件事,離她稍稍遠一點。

那這種內(nèi)心的百轉(zhuǎn)千回,我覺得武則天是看得一清二楚。政治已經(jīng)奪走了太平第一任丈夫的生命,如果她不愿意嫁給武承嗣,不愿意深深地卷入漩渦當中,那么武則天嘆一口氣,也就算了。

所以第二任的夫婿,這個人就是武攸暨,我們還記得嗎?在《大明宮詞》的連續(xù)劇里,武攸暨的扮演者是演員傅彪,那他看上去非常喜感,而且有點憨憨的,他覺得自己配不上太平,然后他深深地愛慕著太平。

那么在真正的歷史上,武攸暨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他和武承嗣有共同的優(yōu)點,就是都姓武,一個姓氏竟然成為了優(yōu)點,這叫政治可靠,能夠讓母親放心和滿意。那另外,武攸暨有武承嗣不具備的優(yōu)點,他跟薛紹之死毫無瓜葛,所以太平嫁給他,在感情上不會過不去。那第二,他和武則天的親屬關(guān)系其實比較遠,他生性也很恬淡,很寬厚,所以基本上是一個無用的廢人,他沒有那么受重視,相對就離政治斗爭更遠一點。那第三,武攸暨其實是一個標準的美男子,他絕對不是說經(jīng)常被人嘲弄,然后看上去非常憨厚,其實他長得很好,所以太平公主就對武則天說再嫁人可以,我要嫁給武攸暨。

那這個駙馬,依然是太平公主自己選的,武則天滿口答應(yīng),可是問題又來了,這一次的問題出在武攸暨身上,為什么呢?他不是單身,他有妻子,而且妻子很健康很年輕,怎么辦呢?看武則天出面。

幾天之后,有一個使臣到了武攸暨的家里去,宣太后令,給武攸暨的妻子送來禮物,三尺白綾,就是您自盡吧,你擋著我的道了,這樣武攸暨就立刻恢復了單身漢的身份。你說太殘忍了,在政治的碾壓之下,個人的命運真的是不由自主。

就這樣,薛紹死后不到一年,又搭上了另外一個無辜的女子,太平公主迎來了第二次婚姻,她嫁給了武攸暨。此后不久,武則天正式改唐為周,登基稱帝,實現(xiàn)了她的女皇夢。

我們可以代入一下,如果把你換到太平公主的處境里,這一系列風云變幻,就是自己家里的事,全都在你眼前發(fā)生,我們現(xiàn)在看得到的歷史只有一句話,可是那一句話的背后,可能經(jīng)歷了無數(shù)次小道消息,無數(shù)個密謀,無數(shù)個夜晚,你的眼淚,你的歡笑,以及你的糾結(jié),就這樣一次一次的像打鐵一樣地打出了一顆心,這是太平公主的心。

那在第二次婚姻之后,太平公主再也不是原來那個嬌媚純真的少女,也不是一個把感情放在第一位,把婚姻和家庭放在第一位的少婦,她是一個復雜的女人,武則天遺傳給她的潛能,也就這樣被事實激發(fā)了出來。

太平公主初涉政壇,干了三件大事

太平公主開始逐漸參與到武則天的決策之中,成為了武則天的心腹。根據(jù)現(xiàn)存的史料記載,她至少干了三件大事。

第一件大事,處死馮小寶。還記得這個人嗎?馮小寶是武則天的第一個男寵,他原本是個江湖小混混,后來恃寵而驕,甚至因為吃醋、嫉妒、任性,他一把火燒了武則天的明堂。不僅如此,他還糾結(jié)一些小混混們,整天在寺廟里頭舞槍弄棒,威脅到了很多文武百官,看誰不順眼就抓起來打一頓,讓武則天也覺得沒有安全感。以至于到后來,馮小寶在武則天那里已經(jīng)完全失寵了,武則天很長時間不見他,聽見他的名字就煩,但是又沒辦法下手把他除掉,因為這實在說出去很不雅,那怎么辦呢?

這個時候太平公主站出來了,她是武則天的親生女兒,又是心腹,她手里面有那么多的權(quán)力,太平公主立即策劃了一個暗殺。她先派人去馮小寶那里,假傳圣旨,說武則天宣你了,到瑤光殿相會。馮小寶實在是太高興了,他就認為武則天一定會跟他重修舊好,所以沒有任何防備就如約而至。

但這個時候太平公主已經(jīng)讓自己的心腹,乳母張夫人,率領(lǐng)了很多個精壯的男子到瑤光殿附近埋伏起來,馮小寶一露面就被一群大內(nèi)高手包圍,亂棒之下毫無還手之力,沒過幾分鐘就一命嗚呼了。

太平公主就這樣活活地打死了馮小寶,然后派人把這個尸體運到他當住持的白馬寺,就是現(xiàn)在的洛陽的白馬寺,就在那里焚尸造塔,幾個小時,馮小寶就從一個大活人變成了一堆灰,整個事情干凈利落,武則天非常滿意。

那第二件大事,就是太平公主向武則天推薦了張氏兄弟。這兩個人在歷史上很著名,張宗昌和張易之。張宗昌其實是太平公主的男寵,在第二次結(jié)婚之后,太平公主其實已經(jīng)對婚姻看得很透徹了,她的婚姻不要說感情,只是政治利益的產(chǎn)物,所以她也開始包養(yǎng)男寵,其中就有張宗昌,而且非常得寵。

現(xiàn)在馮小寶被自己打死了,那母親肯定很寂寞,太平公主就非常體貼,把自己的男寵張宗昌推薦給了武則天,后來張宗昌又把自己的親哥哥張易之也帶給了武則天,兩個兄弟一起服侍女皇帝。

這步棋一走,武則天覺得到底是自己的女兒貼心,這個感情牌打得非常好,太平公主的地位就更加高了。

第三件大事,太平公主參與了扳倒酷吏來俊臣。來俊臣是武則天親手提拔起來的王牌酷吏,隨著武則天政權(quán)越來越穩(wěn)固,這個酷吏就慢慢地沒事可做了。這來俊臣就有了危機感,要失業(yè)了,打算自己搞事情,搞什么事情呢?我要取得武則天的信任,然后我就得不斷地有情報,有這種驚天的秘密去跟她揭發(fā),他就誣告武則天的兒子、女兒、侄子等等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謀反。武則天的判斷力還是很清醒的,她當然知道來俊臣不過是狗急跳墻,她也沒有因此就懷疑這么多的人,但是事情傳到武承嗣的耳朵里可就不一樣了。

萬一呢?萬一武則天當真了呢?來俊臣可是連他都告了,而且武承嗣當時真的是權(quán)傾朝野,他也覺得不安全,先下手為強,武承嗣就反告了來俊臣一本。那既然撕破了臉,就得分個勝負,否則誰也別想睡安穩(wěn)覺了。

這時候武承嗣就想到了太平公主,雖然他沒有跟太平公主成為夫妻,但太平公主依然是自己的表妹,而且太平公主在武則天那里那么得寵,他就私下里找太平公主溝通一下,說我們兩個得結(jié)成一伙,然后來弄倒來俊臣。出于切身的利益考慮,太平公主欣然允諾,所以這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來俊臣的倒臺和武周酷吏政治的結(jié)束。

這三件事我們都盤點完,你會講,你說這還是太平公主嗎?公主可以如此地強硬,如此地有心機,以及如此地步步為營嗎?其實真正的公主,她就是要面對政治,面對非?,F(xiàn)實的博弈,她不可能全是風花雪月的,這就是歷史容不得玻璃心。

還得再說一句,這三件事,其實只是太平公主小試牛刀,真正讓她閃亮登場的是神龍政變,我們簡單地說說。

長安三年九月,張宗昌狀告當朝宰相,也是李顯的下屬、太子左庶子魏元忠與太平公主的情夫司禮丞高戩,說他們共同商議“皇帝年老,不如侍奉太子長久”。這個指控其實非常兇險,矛頭直指太子李顯和太平公主,張宗昌的目的就是告訴武則天,說這一對兄妹想要搶班奪權(quán),讓你靠邊站。

那這件事表明,李氏兄妹是想要討好張宗昌的,因為他在武則天面前是說得上話的,可是張宗昌并不領(lǐng)情,非但如此,他還構(gòu)陷李氏兄妹給他們挖坑,他已經(jīng)認為自己得寵到可以為王了。那這一下就是性命攸關(guān)的一場博弈,非常驚心,這個時候,武則天是什么狀態(tài)呢?她已經(jīng)老了,日薄西山,各方的勢力都在蠢蠢欲動,那政治上的博弈真的是到了一個關(guān)鍵性的時刻。

但此時的太子李顯,他因為之前長期遭到軟禁,是從房齡回到首都后不久,立足未穩(wěn),所以做任何事都不敢輕舉妄動,顯得畏手畏腳。那與李顯相比,太平公主的政治經(jīng)驗顯然更加豐富,而且她也更加有權(quán)勢,所以就太平公主參與謀劃了一件大事,就是發(fā)動政變,逼武則天退位,我們稱之為神龍事變。

當時武則天已經(jīng)臥病在床,身邊侍奉她的就是張氏兩個兄弟,張氏兄弟這個時候是把武則天隔離了起來,無論誰想要面見皇帝,都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所以朝廷大臣和太平公主兄妹其實一直非常擔心,他們最害怕什么呢?那就是萬一武則天突然之間死掉了,那么張氏兄弟假傳圣旨,自己當了皇帝,那應(yīng)該怎么辦呢?這個局面真是無法想象。

還有一種可能性,就是張氏兄弟和武家的關(guān)系走得很近,如果他和武承嗣聯(lián)合起來,那最后可能這個江山就沒有李家什么事了。局勢已經(jīng)看得很清楚了,太平公主怎么想呢?想當初張宗昌只是她的男寵,是她推薦了這兩個兄弟到武則天身邊工作,沒想到這兩個人恩將仇報,竟然陷害太平公主,然后陷害李顯,這口氣如何咽得下。所以太平公主決定跟自己的兄弟們抱成一團,再加上當時以張儉之等五位大臣為首的一批文官武將也非常討厭張氏兄弟,大臣的想法很簡單,內(nèi)心臺詞是你們就是一個男寵,想干什么?以為自己真的能夠插手朝政,陷害忠良,還能夠決定是誰坐在皇帝的位子上嗎?這里哪有你們說話的份。

那這些勢力團結(jié)在一起,很快醞釀出了一場政變,目標就是誅殺二張,還政李唐。這就是導致武則天提前結(jié)束統(tǒng)治的神龍政變。那太平公主在其中發(fā)揮了什么樣的作用呢?

首先是監(jiān)控武則天的動向。武則天重病臥床,幾乎拒絕所有人來探望,也是張氏兄弟攔著不讓別人來看,但是太平公主深得武則天的寵幸和疼愛,她又是女兒,顯然更為貼心,所以比起其他人,太平公主是為數(shù)不多的,可以接近武則天的人,那她就承擔起了監(jiān)控武則天動向的工作,這就是間諜工作。

那第二,太平公主畢竟是武家的媳婦,所以她腳踩在另外一只船上,可以掌握武家的最新舉動。當時武家的勢力是什么狀況呢?最有實力的武承嗣已經(jīng)病死了,但是武則天另外一個侄子叫梁王武三思,很快接替了武承嗣的位置。

武三思是個什么樣的人呢?就是特別善于奉承巴結(jié),然后他心思靈巧,很有眼色,很討武則天的喜歡,所以當武則天病重的時候,武三思其實是躍躍欲試的,他常常去跟姑姑套近乎,武則天有沒有可能在緊要關(guān)頭忽然一糊涂,就動了讓武三思接班的念頭呢?這也是大家都關(guān)心的問題。因為一旦真的江山在武姓一家延續(xù)下去,那么李唐的宗室會面臨什么樣的命運呢,這是讓人非常擔心的事情。所以太平公主就以武家媳婦的身份來監(jiān)控著武家的一舉一動。

那最后還有一個關(guān)鍵性的人物支持了太平公主,這就是另外一位杰出的女性——上官婉兒,她做了這場政變的內(nèi)應(yīng)。上官婉兒本來是罪臣之女,因為父親上官儀反對武則天攝政,企圖上書廢后,后來是被武則天處死的。當時還在襁褓中的上官婉兒就和母親一起沒入掖庭,就以戴罪之身當了一個小婢女,到了14歲的時候,上官婉兒實在是才華出眾,她的名聲就傳到了武則天那。武則天把她招來一見,非常愛才,就把上官婉兒從掖庭里提拔出來,留在自己身邊當了貼身的秘書,所以上官婉兒和武則天的關(guān)系真是非常的復雜。武則天跟她是有血海深仇的,她們的家人因為武則天而死,那武則天同時又對她有知遇之恩,她特別懂得上官婉兒的價值。

就這樣,上官婉兒和太平公主都是在武則天身邊長大的,她們兩個還是同齡人,其實在武則天的心目中,對上官婉兒的感情其實也有點復雜。一方面,兩個人是職場中的搭檔;那另外一方面,朝夕相處,可能也會產(chǎn)生一種類似于母親對女兒的溫情。

在神龍政變發(fā)動的時候,上官婉兒的地位已經(jīng)很高了,她是二品昭容。武則天當年也曾經(jīng)做過昭儀,這兩個職位的地位差不多,也就是說上官婉兒干過武則天曾經(jīng)做過的那點事,她畢竟是皇帝身邊的女人,可這個皇帝是女皇,所以上官婉兒不可能當妃子,二品昭容其實就是我最得力的這個秘書,她專管詔令,非常受重用。

正是因為這樣,上官婉兒和太平公主有著非常深厚的合作基礎(chǔ),為什么呢?你看,兩個人其實是一起長大的,非常熟悉,兩個人都對武則天非常了解,她們差不多同時扮演著武則天的朋友、女兒和高級參謀的角色,而且在很多次各種場合,上官婉兒和太平公主都有過交集,彼此之間是有信任的。所以當太平公主決定在武則天身邊安插一個內(nèi)應(yīng)的時候,上官婉兒也急需尋找一個新的下家,兩個人一拍即合,上官婉兒就成了太平公主的一個非常得力的幫手。

那總結(jié)一下,神龍政變是太平公主第一次閃亮登場的政治表演,我們能看到她靈活的政治手腕,還有她左右逢源的社交能力。結(jié)局就是以太平公主為核心的政治集團贏了,武則天被迫退出了政治舞臺。那么長久以來,一直被壓抑的太子李顯終于如愿以償?shù)诙螛s登大寶,成為了皇帝。這個結(jié)果也讓我們看出,太平公主雖然是神龍政變的關(guān)鍵人物,可是她的確沒有想要自己做皇帝,這是她和自己母親非常不一樣的地方。

李顯登基了以后,花了大價錢來獎賞自己的妹妹,太平公主被封為鎮(zhèn)國公主,而且可以自己開府設(shè)置官署。那唐朝的制度規(guī)定,只有親王,也就是皇子才能夠開府設(shè)置官署,因為皇子是男性,他需要辦公,官署就是辦公的地方??墒翘焦髌屏诉@個例,那就說明皇帝是默認,你是可以有公事要辦的,那這個權(quán)勢就特別的大了。

在經(jīng)濟待遇方面,李顯登基之后馬上宣布將太平公主和相王李旦的實封都漲到5000戶,意味著什么呢?就是有5000戶人家從此他不必向國家繳稅,直接交給太平公主就好了,那就富可敵國。

所以經(jīng)歷這次變局,中宗登基,但是也留下了很多的后遺癥,概括成一句話就是群雄并起,主弱臣強。也就是說,李顯的位子坐得并不穩(wěn)定,周圍的這一群人,個個他都惹不起,那這一群人中,太平公主當然是最為顯赫的人之一,這個時候的太平公主做了什么呢?她顯然繼承了武則天的一部分智慧和性格,她知道“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太平公主在政壇進退自如,游刃有余

神龍政變之后,太平開始韜光養(yǎng)晦,她不再那么出頭了,她也不再顯得那么關(guān)心政治,她開始放松了??墒沁@個時候卻發(fā)生了一件事,讓人匪夷所思,是什么事呢?就是太平公主在長安城跟人家打官司了,跟誰呢?一個和尚。為什么打官司呢?他們在爭奪一個磨面用的水碾。

這事聽起來實在是不可思議,這個感覺就好像是世界首富跟你搶一只拖鞋,太平公主到底要干什么呢?我們就得說說此時的李顯。

因為登基太不容易了,而且政治對他的摧殘留下了很多的陰影,他急于鞏固自己的位置。但李顯顯然不是一個非常有能力的,有雄才大略的皇帝。所以政治局勢波詭云譎,嗅覺敏感的太平公主就選擇我要明哲保身,為此她做了三件頗有謀略的事情,第一件事叫韜光養(yǎng)晦。那到底怎么做呢?這四個字寫起來都覺得非常書面,落實下來,太平公主就搞事情,跟和尚爭這個水碾。

神龍二年,太平公主跟一個廟里的和尚搶水碾,然后打起了官司,這官司該怎么判呢?有的人說這是公主,而且地位那么高,就想要把這個水碾判給她。也有的人就說那不行,她是公主又怎樣,一定要主持公道,一定要判給那個和尚。

這個事鬧得沸沸揚揚,最后水碾還是判給了寺廟,太平公主輸了嗎?她就是想要這個結(jié)局,她為什么要跟一個和尚爭水碾呢?這其中的玄機就是一出好戲。

一方面,太平公主制造了一個新聞,傳播效應(yīng)很廣泛;另一方面,這個新聞傳出去,中宗會覺得太平公主真是一個胸無大志的人,這點小錢也都放在眼里。對于皇帝來說,一個功高蓋主的人愛錢,真讓人放心,比她愛權(quán)可好多了??纯此翁?,杯酒釋兵權(quán),就是你愛錢我就能睡踏實了,而且這官司打到最后,那和尚贏了,大家又有一個錯覺說這個公主也沒啥勢力,連一個水碾都搞不定,官員也不買她的賬,所以就會認為她興不起什么大浪。

那太平公主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去招攬人才,發(fā)展自己的團隊。神龍政變之后,李顯給了太平公主很多錢,這些錢拿來干什么呢?太平去贊助當時的士大夫,就是那些沒什么錢,比較窮的知識分子,叫作潛力股,這是非常具有遠見的。其中如果有幾個人將來能夠平步青云,擁有話語權(quán),那么太平公主一旦要做點什么事,就會有人為她營造,非常有力的政治輿論,給她當幫手。

第三件事就是聯(lián)合項王,項王是李旦,也是太平公主的哥哥之一。在武則天時期,太平公主和項王李旦的關(guān)系就非常親密,那神龍政變中,這兩個人又一起立功,所以天然就會被劃入同一個陣營。雖然李旦和太平公主都沒有想過要做皇帝,可是皇帝也會覺得你們兩個人感情好,而且權(quán)力這么大,好像有點讓人擔心。而且中宗皇帝身邊還有一個非常強勢的皇后,叫韋氏,韋皇后顯然是對這對兄妹有戒備之心的,所以這一對兄妹的處境就有一點尷尬,近不得,遠不得,那怎么聯(lián)合呢?

在神龍年間,李旦一共嫁出去兩個女兒,一個嫁給了太平公主前夫薛紹的堂弟,另一個嫁給了太平公主的鐵桿粉絲叫薛伯陽。你看這個氏族的名字又出現(xiàn)了,薛家,太平公主本來是薛家的媳婦,她和薛紹感情那么好,后來雖然改嫁給了武攸暨,但是跟薛家并沒有斷了來往,就是通過這樣隱蔽的渠道,她和項王李旦暗通聲氣,休戚與共。

這樣一來,太平公主對自己的前途就比較有信心了,她有很多條路。你看,李家、武家、薛家,其實條條路對她來講都是通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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