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慘世界》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文學作品之一,在紙上、舞臺上和電影中都很流行。不過許多人不知道的是,它背后的真實故事,以及它與真實歷史事件的相似之處。當然值得注意的是,《悲慘世界》中的許多主要人物、事件和主題,都是根據(jù)真實事件改編的。 作家維克多·雨果(Victor Hugo)以隨身攜帶一本小日記而聞名,他會在日記里寫滿自己感興趣的日常事件,而這本日記最終以《所見之物》(Things Seen)的書名出版。并且他還會經(jīng)常閱讀這些日記,為他的人物和故事添加更多的細節(jié)。因而《悲慘世界》中人物的深度,和激動人心的情節(jié),可以歸因于雨果對周圍發(fā)生的真實事件的觀察。 維克多·雨果親眼看到一個人,因為偷了一條面包而被捕1846年,維克多·雨果親眼目睹的一件事,改變了他的一生,點燃了他史詩般的傳奇之火。那是二月的一個寒冷的日子,雨果目睹了一名衣衫襤褸的男子被警察帶走。旁觀者告訴雨果,這個憔悴、饑餓的人因為偷了一條面包而被捕。 當被問及此事時,雨果說:“這讓我思考……在我眼里,他已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貧窮的幽靈?!?/p> 目睹這一事件,為雨果史詩小說中主人公冉阿讓的誕生,埋下了種子。書中冉阿讓的故事,便開始于他偷了一條面包,來給他饑餓的姐姐和她的七個孩子。 19世紀法國的財富不平等,正如《悲慘世界》所描述的那樣悲慘人們普遍認為,《悲慘世界》的故事發(fā)生在法國大革命時期。但相反的是,故事開始于1815年,當時是波旁王朝復辟時期,法國大革命結(jié)束16年后,王室重新掌權(quán)。 法國大革命無疑為《悲慘世界》提供了文化和背景。到1807年,法國人口中最富有的1%擁有超過一半的財富和資產(chǎn)。這不可避免地導致了一個沸點,而法國的霍亂大流行則進一步刺激了窮人。而在電影中出現(xiàn)的街壘戰(zhàn),也發(fā)生在1832年拉馬克將軍死于霍亂的時候,這在歷史上被稱為“六月起義”。 那時,大多數(shù)法國人都處于貧困和饑餓之中,而最富有的1%的人,則躲在他們的鄉(xiāng)間住宅里,以避免感染霍亂。而窮人真的會在街道上死去,影片中極度貧困的場景,也與當時的現(xiàn)實完全一致。書中的許多事件,包括珂賽特的窮困生活,愛潘妮和伽弗洛什的生活,芳汀的死亡,都是根據(jù)維克多·雨果生前親眼所見的真實情況寫成的。 雨果在1848年的一次演講中說: 以下是事實:在巴黎的一家三口,除了從城市街道的泥濘中撿來的一堆堆腐爛的破布之外,沒有別的衣服和床單,并且他們?yōu)榱硕惚芏斓暮?,而把自己埋在破布里面?/p> 組織六月起義的青年反叛者,是基于一個真正的法國共和協(xié)會《悲慘世界》的后半部分以一群年輕學生為中心,他們是“Les Amis de l’abc”的成員,聚集在一起組織“六月起義”。 這個團體也存在于現(xiàn)實生活中,被稱為Société des droits de l 'homme,翻譯過來就是“人權(quán)協(xié)會”——這也是一群計劃戰(zhàn)斗的年輕叛軍。 芳汀的靈感部分,來自于一個被雨果從警察手中解救出來的女人芳汀這個角色是根據(jù)維克多·雨果的真實經(jīng)歷塑造的。在他最后以《所見之事》為標題發(fā)表的日記中,有整整一章是關(guān)于“芳汀的起源”這個人物的。他在書中寫道: 我看見一個衣冠楚楚的青年,彎腰拾起一大把雪,放在一個露著脖子站在林蔭大道拐角處的街頭婦女的背上。那女人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尖叫,撲到花花公子身上打他。而年輕人回擊了一拳,女人也回擊了一拳,于是戰(zhàn)斗越來越激烈,并激烈到極點,連警察也趕到了現(xiàn)場。不過他們抓住那個女人,卻沒有碰那個男人。 雨果跟著警察,堅持說讓他們放了那個女人,因為她沒有犯罪。起初,警方無視他和那名女子的請求,直到雨果告訴他們他是誰。 那時,維克多·雨果已是法國家喻戶曉的名人,之后他們很不情愿地放了那個女人。對于這個女人后來表達感激的情感反應(yīng),雨果寫道: 她感到了驚訝和感激,不僅是因為她得到了同情,而且是因為她得到了公正的對待。 冉阿讓和偵察員沙威的靈感來自同一個人維克多·雨果和歐仁·弗朗索瓦·維多克是朋友,維多克是一名犯罪學家,后來被公認為“現(xiàn)代犯罪學之父”。 而維多克的犯罪生涯始于他從自己家里偷東西。獲釋后,他加入了法國軍隊。之后他逃離軍隊,讓一個朋友幫他偽造證件以避免被捕。維多克還犯了許多偷竊、入室行竊和偽造身份的罪行,最終他在監(jiān)獄里進進出出好幾年,兩次越獄。 維多克成為了法國憲兵隊的間諜和線人,以此逃脫了他的犯罪生涯。而這也促使他創(chuàng)立了臥底偵探隊“保安部”(la Brigade de s?reté),這是最早的犯罪偵查和私人偵探機構(gòu)之一,從而激發(fā)了偵察員沙威的性格。 而歐仁·弗朗索瓦·維多克在《悲慘世界》中,體現(xiàn)了偵察員沙威和冉阿讓追逐貓鼠的二元性。 拉馬奎將軍是一個真實存在的人讓·馬克西米連·拉馬奎將軍是拿破侖戰(zhàn)爭中的英雄,在拿破侖短暫的統(tǒng)治結(jié)束后,他很快成為革命的英雄。在復辟期間,拉馬奎將軍公開談?wù)摬ㄅ酝醭⒊蔀樽笠砉埠忘h人的英雄。 19世紀20年代到30年代,巴黎爆發(fā)了一場霍亂疫情,并表明了法國的貧富差距到底有多大。法國窮人(占當時人口的大多數(shù))的死亡率比富人高得多,而富人則開始認為是窮人在傳播霍亂,于是他們便從城市逃到鄉(xiāng)下。而之后窮人中流傳著政府在井水里下毒來消滅他們的謠言,使得階級關(guān)系更加緊張。 最后一根稻草發(fā)生在1832年霍亂大流行最嚴重的時候,當時拉馬奎將軍死于霍亂。路易·菲力普國王立即宣稱他是君主制的英雄,并為他舉行了皇家葬禮——而這個謊言激怒了革命者。 無論是在《悲慘世界》中,還是在現(xiàn)實生活中,革命者們都利用拉馬奎的葬禮,發(fā)動了他們的叛亂,他們把拉馬奎死于加劇階級戰(zhàn)爭的疾病,視為他們需要進行革命事業(yè)的信號。 當時法國的監(jiān)獄判決和懲罰是現(xiàn)實發(fā)生的《悲慘世界》中對刑事懲罰的極端描述一直受到質(zhì)疑。然而,這些句子在當時是現(xiàn)實發(fā)生的,并且是作者自己記錄下來的。 監(jiān)獄的條件也是現(xiàn)實存在的——非常悲慘。在目睹了19世紀的法國監(jiān)獄之后,維克多·雨果在他的個人日記(后來出版為《所見所聞》)中寫道: 人們被迫在可怕的、甚至有瘟疫的車間里工作,并在半黑暗的環(huán)境中進行縫制工作,沒有新鮮空氣,沒有日光,沒有交流,也不互相看對方,安靜的可怕。 貧窮婦女被迫賣淫的恐怖,是基于19世紀法國嚴酷的現(xiàn)實維克多·雨果不僅是性工作者的贊助人,而且是一個同情性工作者并為她們爭取權(quán)利的人。在一篇題為《維克多·雨果的神圣之心》的文章中,馬里奧·巴爾加斯·略薩寫道,在維克多·雨果去世的那天: 一位警方消息人士告訴埃德蒙·龔古爾(Edmond Goncourt),妓院已經(jīng)關(guān)閉,該市的妓女們已經(jīng)用黑色縐紗將褲襠裝飾起來,以紀念這位偉人的去世。 雨果花了很多時間和她們在一起,不僅是作為顧客,也是作為朋友,這讓他目睹了她們所面臨的許多不公正待遇。比如芳汀這樣被丈夫拋棄,帶著年幼的孩子的婦女,為了生存,常常被迫賣淫。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賣淫也是19世紀法國懲罰最嚴厲的犯罪之一,令人心碎的雙重標準,正是許多女性面臨的現(xiàn)實。 伽弗洛什可能受到了《自由領(lǐng)導人民》這幅畫的啟發(fā)伽弗洛什是一個勇敢的流浪兒,在小說的后半部分六月起義的街壘戰(zhàn)斗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他是德奈第(Thénardiers)的兒子,愛潘妮的弟弟。 伽弗洛什這個角色的靈感來源可能有很多,包括維克多·雨果在垃圾中看到的一個小男孩,他在日記中寫道: 伽弗洛什的靈感,也很有可能來自于一件著名的藝術(shù)品。歐仁·德拉克羅瓦在1830年創(chuàng)作了《領(lǐng)導人民的自由》(Liberty Leading the People),這幅畫描繪了在1830年反對查理十世(Les Misérables)的革命中,帶領(lǐng)法國公民走向自由的寓言。而查理十世是1832年6月起義的先驅(qū)。 在自由運動的右邊,一個年輕的男孩,像一個法國街頭頑童,揮舞著兩支槍,帶領(lǐng)人民走向自由和正義,體現(xiàn)了工人階級和他們在革命戰(zhàn)爭和流血中為之奮斗的目標。 冉阿讓試圖偷竊牧師的銀器的行為,取材于歐仁·弗朗索瓦·維多克的真實生活歐仁·弗朗索瓦·維多克是一名在19世紀法國殘酷的刑罰體系中服刑的罪犯,他是維克多·雨果一生的朋友。維多克的第一次犯罪,就是從自己家里偷了一個銀盤然后賣了。兩周后,他富有的家人保釋他出獄,并希望監(jiān)獄可怕的環(huán)境能讓他改過自新,但他之后偷走了更多的錢、銀子和珍貴的財產(chǎn)。 在《悲慘的世界》中,冉阿讓因偷了一條面包而服刑19年,出獄后,他從給他提供住宿的牧師那里偷走了銀盤子和餐具。當冉阿讓被抓獲時,神父說他把銀器當作禮物送給了冉阿讓,并把銀器燭臺也送給了冉阿讓,還說小偷忘記了銀器。 這讓冉阿讓僥幸逃脫了終身監(jiān)禁,也讓他走上了成為一個更好的人的道路。從那時起,他就以神父給他的仁慈為榜樣,過著平常的生活。 自17世紀以來,路障一直是法國騷亂的象征馬克·特勞戈特(Mark Traugott)在《起義的街壘》(The Insurgent Barricade)一書中,概述了法國街壘的歷史,這些街壘對法國革命戰(zhàn)爭至關(guān)重要。在19世紀50年代之前,巴黎沒有任何寬闊的街道供汽車通行,因為這座城市是在汽車出現(xiàn)之前建造的。對于新到巴黎的游客來說,仍然很容易就會在蜿蜒的小巷和街道中迷路。 復雜而狹窄的街道,使路障成為革命戰(zhàn)爭勝利的唯一希望。因為法國政府會在城市中修建了更寬的街道,唯一的目的就是防止革命者設(shè)置路障。 你可能想知道,為什么軍隊不直接用大炮炸掉路障。大炮被視為最后的手段,以避免對周圍建筑物中的無辜者造成傷亡。而且,當時革命者是無法辨認的。一旦發(fā)生炮擊,他們就會消失在巴黎蜿蜒的街道上,并使得叛軍很容易從建筑物內(nèi)部或角落發(fā)動攻擊。 六月起義期間,法國軍隊和叛軍都遭受了很多傷亡《悲慘世界》的后半部分,以1832年的六月起義為中心,無論是在歷史上還是在故事中,這場起義的主角都是年輕的學生,他們在巴黎的一家咖啡館相遇并計劃著。在拉馬奎將軍的葬禮上,一面紅旗升起,上面寫著“La Liberté ou La Mort”,意思是“自由或死亡”。 音樂劇和電影只展示了一小群叛軍,但事實上,那晚有3000多名共和黨叛軍在戰(zhàn)斗。而法國政府派出了一支2萬名士兵的軍隊來阻止這場戰(zhàn)斗,到了晚上,他們的人數(shù)增加了一倍,達到了4萬人,此時共和黨人毫無勝算。 戰(zhàn)斗結(jié)束時,總共有801人傷亡。據(jù)估計,有73名士兵死亡,344人受傷。在叛軍方面,93人死亡,291人受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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