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女性的嫁妝權歸屬自己?改嫁還能從夫家?guī)ё撸肯葎e做夢,看看你生活在哪個朝代,要是元朝以前還行,元朝及以后的明、清時代,還是少歪歪了。 本系列文是講述封建女性在不同時代的嫁妝權,以及在婆家的財產(chǎn)繼承權,不涉及娘家財產(chǎn)。本文是系列文最后一篇,范圍元明清時期。 01,元朝女性在婆家的財產(chǎn)權利時間來到蒙古元朝,蒙古人沒那么多規(guī)矩,基本都繼續(xù)沿用各民族原有的習慣法,元朝女性的婚俗、婚法以及繼承權利也繼續(xù)沿用金、宋舊制。 由于連年戰(zhàn)爭,致使人口銳減、經(jīng)濟蕭條,元朝政府為了增加人口、復蘇經(jīng)濟,特別鼓勵女性改嫁。 不管是和離、義絕還是喪夫的女性,都可以迅速改嫁,父母公婆甚至主動安排她們改嫁,堅決反對守節(jié)行為,以至于鬧出烏龍,某女喪夫,自愿守節(jié)侍奉婆母,婆婆勸兒媳婦:“世之婦皆然,人未嘗以為非,汝獨何恥之有?”最后婆婆先嫁了,留下愕然的媳婦。 整個元朝初期,可以稱得上是改嫁成風,“朝亡其夫、暮嫁之”,“齊衰之淚未干,花燭之筵復盛”。 正是因為世道亂,禮法規(guī)矩的束縛就有限度,所以,當時社會上出現(xiàn)不少丈夫前腳死,妻妾后腳卷財跑掉改嫁的現(xiàn)象,以至于官府不得不介入限制。 然后呢,隨著經(jīng)濟的復蘇,漢化程度的加深,以及理學家影響的擴大,宋元之交被拋棄的程朱理學,又重新死灰復燃,女性的貞節(jié)問題又被男人們拎起來,開始限制改嫁。阻止女性改嫁,最有效的手段自然是經(jīng)濟制裁。 成宗大德七年(1303),朝廷布頒新規(guī):今后改嫁的女性,除了無故休妻,其他不管是夫妻和離、還是夫死寡居,如果改嫁,初嫁時的嫁妝財產(chǎn),都由前夫家處置。 在大德七年以前,元朝政府延續(xù)前朝舊例,對和離女性還是比較寬容的,允許她們攜帶嫁妝改嫁,但大德七年這條律令,就把和離女性的財產(chǎn)權完全剝奪,這自然意味著封建女性的財產(chǎn)權,更進一步的被削弱。 對于喪夫無子的守節(jié)女性,和唐宋一樣,可以代承夫位析產(chǎn),如果沒人贍養(yǎng),官府還可以給予補貼,元朝政府這點人性化補貼,其實說白了,還是鼓勵女性為夫守節(jié)。 如果寡婦不愿意守節(jié),想招接腳夫或者改嫁時,所有財產(chǎn)都要在官府備案,等前夫子女十五歲后交付繼承。 很顯然,這樣的規(guī)定讓元朝女性喪失的,不僅僅是對丈夫財產(chǎn)的代理繼承權,同時還喪失了自己與夫共享的嫁妝權。 如果女性在招夫后存在浪費前夫家私的現(xiàn)象,從她本人到后夫、再到保媒人等,一體有罪。 即便是為夫守節(jié)的女性,在孩子年幼時,也不得無故典賣田宅人口,這說明元朝女性在夫家依舊只有財產(chǎn)代管權,而并沒有典賣處置權。 總之,女性的財產(chǎn)繼承權在大德七年之后,進一步被剝奪削弱,雖然還存在有女性攜產(chǎn)改嫁成功的例子,但和唐宋相比已經(jīng)很少很少了。 02,明朝女性在婆家的財產(chǎn)權利進入明朝后,隨著政府確立“強制立嗣制度”,女性的財產(chǎn)繼承權越發(fā)衰弱,女性夫死無子守節(jié)時,可以代承夫位析產(chǎn),但必須由族長選擇昭穆相當之人繼嗣,而不能享受南宋女性那樣想立嗣就立嗣、不想立就不立的自由。 顯然,明朝的這個規(guī)定把守寡女性和立嗣捆綁在一起,寡妻不再有資格繼承亡夫財產(chǎn),只能為夫立嗣,替嗣子監(jiān)管財產(chǎn)。 就這點信托性質(zhì)的代管權,還得讓女性付出守節(jié)一生的代價,一旦改嫁,連這點權利也沒有;同時喪失的還有自己的嫁妝權,和宋朝女性能享受的權力相比,差距真的老大了。 宋朝女性的嫁妝權還只是和丈夫共享,公爹婆母都不能染指,但到了明朝,女性一旦嫁人,別說自己沒資格和丈夫共享嫁妝權,嫁妝都要直接聽老公爹的支配。 大明首輔張江陵,唯一的閨女才嫁人,嫁妝就被公爹劉一儒鎖起來,張江陵身為大明第一牛的首輔,夠霸道了吧?如果明朝女性都像《金瓶梅》中說的那樣可以擁有嫁妝權,老張怎么不去給他閨女出頭? 喜歡拿《金瓶梅》女性對嫁妝有支配權說事的人,其實都陷入一個誤區(qū),就是書中那些能夠支配自己嫁妝的女性無一不是潑辣貨,沒有一個是遵循三從四德、三綱五常的循規(guī)蹈矩者,這種女性哪個朝代都有,但她們不能代表明朝女性就能擁有自己的嫁妝權。 宋朝還有惡婦在丈夫死后不贍養(yǎng)婆母攜產(chǎn)改嫁、等婆母死后又回來和奉養(yǎng)婆母的仆人爭產(chǎn)呢(《名公書判清明集·妻已改適謀占前夫財產(chǎn)》),這種例子能代表宋朝整體女性? 在明朝更具有代表性的是《霍渭厓家訓》中體現(xiàn)的:凡娶婦有奩田,以三分之一,聽奩其女,以三分之二歸祠堂。 霍渭厓就是大禮議新貴之一的霍韜,從他這一家之訓就能看出,在明朝,賢良淑德的女性一進夫家,嫁妝權就被夫家剝奪殆盡,本人根本沒有支配權,更別說改嫁帶走了。 除非當強梁女,像《盟水齋存牘·讞略四卷·爭田產(chǎn)劉原墨》中的寡婦英氏,《盟水齋存牘·讞略四卷·絕產(chǎn)張興祥》中的寡婦鄧氏,都在夫亡后急著改嫁,托人變賣丈夫遺產(chǎn),以便攜產(chǎn)改嫁。 還有《折獄新語注釋·卷一·婚姻·誑詐事》中的寡婦周氏,誣陷嗣子奪產(chǎn),趁機把夫家財產(chǎn)洗劫一空,轉移到新夫家。 《嘉慶太倉州志》中的太倉百戶許忠,守寡的庶母與人通奸,反而誣告嫡子許忠忤逆,遇到昏官誤判,許家田產(chǎn)都被庶母霸占,其中包括許忠妻子王氏的嫁妝,夫妻倆都被庶母害死。 上述諸女都能夠攜產(chǎn)改嫁成功,但她們無一例外地在士大夫眼中都是被譴責批判的對象,能代表明朝整體女性的形象和地位? 總而言之一句話,明朝女性的財產(chǎn)權,可以說是歷朝歷代中最小的,要不當惡女潑婦,要不就只有熬到兒子當家時,利用“母權”擺擺老母親的威風了。 所以說,穿越小說要想寫穿越女性奮斗,還是別往操蛋的大明穿了,你就算穿不了秦漢,最少也得穿到唐宋?。?/span> 03,清朝女性在婆家的財產(chǎn)權利清朝雖然承明制,比如夫亡無子時強制立嗣;無嗣可立時才允許親閨女繼承;女性想改嫁時、承夫位繼承的財產(chǎn)和嫁妝都要由前夫家做主等等;但清朝女性在嫁人后享受的權利,卻遠遠超過明朝女性。 在清朝之前,女性在嫁人后,父權就要讓位夫權。但在清朝,則是父、夫兩權并立,也就是說,娘家對女兒的奩產(chǎn),是可以干涉甚至收回的。 即便頭頂兩座大山,但在其雙方制衡下,反而讓清朝女性在夫家的嫁妝權具備一定的獨立性,不會出現(xiàn)明朝那樣由老公爹支配嫁妝的情況發(fā)生。 從相關史料看,清朝女性和丈夫共享奩產(chǎn)的使用權和所有權,但沒有奩產(chǎn)的出售權和最終處置權。 特別是奩田的歸屬,一般來說,清朝女性嫁妝中的奩田,女性只擁有田面權,也就是田地的租賃或出產(chǎn)收益權,但田底權,也就是土地的所有權,則仍歸屬娘家。 當然,如果娘家把奩田的田底所有權和田面收益權都給女兒或者外孫,就要簽署特別契約備案,以免出現(xiàn)爭產(chǎn)糾紛。 《清史稿·烈女傳》中有一則事例:桐鄉(xiāng)濮氏女,因為母親善妒而父親無子,在她出嫁時,母親把家中萬金都陪送給她,還有田宅、奴婢、各種物品,致使她丈夫吳生一夜暴富。 但這個從小接受三從四德荼毒的小閨女過于愚孝,老可憐自己爹沒兒子,多次勸母親給父親置妾生子,遭到母親的責罵。 這缺心眼的閨女不敢惹她母親,就偷偷給她爹準備暖床婢女,然后邀請她爹去她家住一段時間,婢女果然給她生下弟弟,這傻妞就把弟弟送回娘家上了族譜,把她母親恨得不行,將陪送她的田宅、奴婢、萬金等等全部收回,并終生不見她。 而濮氏女的丈夫吳生從娶妻暴富,如今又變成赤貧,憤怒的幾乎要把濮氏女殺死,眾叛親離的濮氏女最后自殺了,不知道她死時渣爹在干嘛。 欽定大清會典事例卷753戶律戶役·夫亡無子 從這個悲劇事例看,濮氏女的母親當初很可能沒有寫契約,所以才能收回對女兒的贈與,也可見清朝女性的奩產(chǎn),娘家擁有最終解釋權。 所以說,遇到性格強悍的女性,或者熬到兒子當家時的女性,是能夠利用母權在實際中掌控家庭的財產(chǎn)大權,當然,這種情況并不只是清朝女性獨有,歷代女性都會出現(xiàn)。 另外,在康熙十二年(1673)有新規(guī):和離女性可以帶走嫁妝。這條規(guī)定的出臺,就有點向唐宋看齊了,在中國歷史上,就只有元朝和明朝兩個拉吉朝代禁止女性和離帶走嫁妝。 同時,清朝還有規(guī)定:如果寡婦想改嫁,嫁妝就別想了,娘家還得把夫家當初給的彩禮歸還,然后就可以把女兒領回家另嫁了。和元朝的鼓勵守節(jié)、以及明朝的強迫守節(jié)比,辮清還是相對人性化點。 欽定大清會典事例卷756戶律婚姻·出妻 04,猴格說自從進入男權社會之后,女性能夠得到家庭財產(chǎn)的決定權就在于男性的給予,男性是家庭財產(chǎn)的法定擁有者和繼承人,也就是說,女性能夠擁有多少嫁妝,并不是法律決定的,而是由家庭財產(chǎn)的權利擁有者所決定的。 相比于男性,中國古代女性財產(chǎn)繼承權的薄弱性是顯而易見的,不管是從生產(chǎn)力方面講,還是從宗法制方面講,男女地位都是不平等的,在父權制和夫權制的雙重壓迫下,女性只能成為男性的附屬品。 男性還利用禮教去遏制女性憑借經(jīng)濟來提升地位,在觀念上給女性灌輸“無私貨”的婦道觀,對女性把嫁妝奉獻給男性的行為大加贊賞,通過榮譽鼓勵,把女性塑造成幫扶、資助夫家、無條件為男性犧牲的提線木偶,從而證明她們是“賢內(nèi)助”,讓她們自我感動。 這些明明是男權社會對女性的迫害,但可怕的是,卻有很多善于自我感動的女性很吃這一套,真的把自己為男性奉獻一切認為是理所應當,哪怕進入現(xiàn)代社會,依舊不缺這樣的女性。 甚至更有些接受現(xiàn)代教育卻腦子迷糊的女性,從古代幾個“悍婦”特例就覺得封建女性們只要處于嫡妻地位,擁有兩輩子都花不完的嫁妝,就能和丈夫平起平坐,睥睨眾妾,日子簡直比現(xiàn)代女性還滋潤。 卻不知,封建男性只是在女性沒觸犯到男權利益時,才會縱容女性一點,一旦女性的所作所為觸犯到男權利益,管他什么嫡妻嫡女,在封建男權面前,你啥都不是! 就像《醒世恒言·汪大尹火焚寶蓮寺》的故事一樣,那些前往寶蓮寺求子的多半是身份高貴的嫡妻吧,有幾個妾室有資格興師動眾的去寺廟求子的? 但寶蓮寺的齷齪事發(fā)后,身為丈夫的對嫡妻可曾念及夫妻情義?身為女婿的可曾顧及岳家態(tài)度?身為父親的可曾對嫡妻求來的嫡子嫡女有父子深情?
有些天真的現(xiàn)代女性對古代女性的地位以及財產(chǎn)權,真的是太想當然了,在魏晉南北朝的士族時代,女性或許能因為娘家勢力在一定程度上保障自己的財產(chǎn)權。 但要認為古代所有女性嫡妻能夠獨立處置嫁妝、夫家無權干涉,那簡直是癡人說夢,就算是現(xiàn)代法制社會都不能保證女性的婚前財產(chǎn)不被侵蝕,何況父權制、夫權制肆虐的封建時代? 上下五千年里,女性能夠擁有平等獨立的人格、合法的財產(chǎn)權、社會地位最高,還是要看今朝!別再歪歪那些處于父權、夫權不容置疑的權威性和主導性之下的、古代嫡妻們有多滋潤了! 就是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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