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讀丨非魚：河上有風之蔣某卯

冬天惠鈴 2022-09-03 發(fā)布于湖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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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魚：河上有風之蔣某卯

連綿的雨，讓秋天變得格外短。

往年的秋天，是這座城市最美最舒適的季節(jié)。而今年，從8月份開始的中雨、暴雨、小雨一直持續(xù)不斷。剛進入10月，驟然的降溫，一下子越過了往年的秋高氣爽，就直接進入了秋褲模式。

但我的心情不受影響。因為導師承接了一個市級課題項目，關(guān)于本市未成年人的心理問題調(diào)查，他決定這個項目由我來具體負責。

和市社科聯(lián)的領(lǐng)導吃飯的時候，導師介紹我是如何優(yōu)秀，是這個項目的不二人選,一激動，我多喝了兩杯。下了一天的雨停了，我騎著自行車漫無目的地晃著。剛過完節(jié)日，華麗的彩燈在濕漉漉的空氣中，更清亮斑斕，路面上也閃爍著五彩的光。我想起周邦彥的那句詞，正單衣試酒，悵客里。因為，我還穿著單衣，但并不覺得冷。

我習慣性地又來到橋上，沖著黑暗中的大河喊了幾嗓子。想到即將開始的項目，要面臨的畢業(yè)、工作，因為疫情突然飛走了的女孩左某癸，還有仍在遠方打工的弟弟田小，老家因為被洪水淹了玉米和辣椒而愁眉不展的父母，我又喊了幾嗓子。

心情很復雜。生活中一切的好與不好，總是結(jié)伴而行。

和往日不同，橋上一個人都沒有，連過往車輛也很少。往來山西的大貨車改道新310國道，這里除了小車外，運煤、運鋁錠、運氧化鋁粉的大車很少了。橋下沿河公路的路燈雖亮著，但幾乎看不到鍛煉的人。誰會在這個時候出來呢。

被冷風一吹，酒勁兒上來了，我的胃里開始翻騰。我不敢在橋上多待，趕緊回到橋頭，找到一處草叢，吐酒。

胃里的食物、酒全吐了出來，一下子舒服多了，人也清醒了。這時，我看到了坐在路邊的蔣某卯。

他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好像是研究現(xiàn)代文學的，我在校園里經(jīng)常碰到他。他喜歡穿中山裝，腋下夾一只棕色的舊公文包，清瘦的臉上總有些憂郁和凄苦的樣子。有一次看校園貼出的講座海報，主講人是他。有同學指著他的照片說，中文系的學生都說蔣教授像郁達夫，還真像呀。

之所以一眼看到他，是因為他穿著那件灰色的中山裝。很明顯，他是喝多了。他的身旁有一個喝了一半的酒瓶子，還有打包的剩菜。

蔣老師，你沒事吧？

他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我忙說，我是教育學院的。

他沖我點點頭，好，好，請扶我一下。我看到他臉上似乎有淚，正如同郁達夫說的兩行清淚。

我扶他起來，把他的酒瓶、打包的飯菜放在自行車筐里，讓他坐在后座上，我送他回去。他堅持說他能走，不要坐車。太失雅觀了，不可，不可。

我干脆把自行車鎖了，到小酒館要了一只大袋子，把他的東西裝在一起，和他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