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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秋 | ?下酒菜

 源源不斷 2022-08-21 發(fā)布于寧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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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酒菜

胡鐵花和楚留香對飲,每次都不醉不休。楚留香笑話胡鐵花:“你的酒比我喝得多,每次喝酒,我喝一杯,你至少已喝了七八十杯。” 胡鐵花反駁:“你的毛病就是話說得太多,酒喝得太少?!?/span>
這是古龍小說里的一個情節(jié)。古龍說,世人皆以痛楚、孤獨、悲傷為大境界,以為這就是深邃的人生,殊不知歡樂才是人生的真諦,一個人獲取歡樂的能力,才是真正有用的能力。

蘇東坡酒量不好,每次喝酒,四五杯就醉(蘇軾《書東皋子傳后》自述:“予飲酒終日,不過五合(300毫升)”),他的樂趣,就是看人喝酒。楚留香的快樂,就是蘇東坡的快樂,喝一點酒,講很多話,就像古龍說的:“我愛的不是酒的味道,而是喝酒時的朋友,還有喝過了酒的氣氛和趣味?!?/span>

如何做到話多酒少呢,下酒菜是其中的秘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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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客無酒,有酒無肴,月白風清,如此良夜何!”《后赤壁賦》對下酒菜的描述可謂獨到。一場吃喝,有人無酒,沒趣;有酒無肴,寡味。下酒菜貴精不貴多,重神不重形。不需奢侈卻得講究,既不能搶了酒的風頭,也要能彰顯吃的情趣。

所以,下酒菜要有這些特點:要么是小顆粒,要么是薄片,口感應該酸辣爽鮮涼。喝一口酒,覺得辣口,馬上吃一點,既方便快捷,還能解決嘴巴的辣感,也不阻礙即興發(fā)言。對酌可,獨酌獨言亦可。如果食物的塊頭過大,放進嘴巴嚼半天,則既耽誤了喝酒,更影響了講話,這樣不就無趣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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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酒徒的心中,都有一道最好吃的下酒菜。這其中的標配是花生米。
花生米個頭不大,不撐肚子,烹飪方法也多,油炸、老醋浸、筍干煮、小魚炒……,不管哪一種做法都非常美味。脆香的口感剛好蓋住了白酒的辛辣,沒有肉菜的油膩卻有肉菜的底香,沒有素菜的寡淡卻有素菜的醇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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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花生米類似的小顆粒,還有毛豆、黃豆。毛豆鮮潔清爽,黃豆醬香濃郁;一個嫩脆,一個綿韌,無論配酒還是配茶,都值得細細咀嚼。作家汪曾祺說,他父親會做一種毛豆,“毛豆剝出粒,與小青椒(不切)同煮,加醬油、糖,候豆熟收湯,攤在篩子里晾至半干,豆皮起皺,收入小壇。下酒甚妙,做一次可以吃幾天。
汪曾祺在散文《五味》中也寫到了下酒菜,“一要有點新意,二要省錢,三要省事。”他推薦了拌菠菜、松花蛋拌豆腐、拌蘿卜絲、干絲。但蕭紹一帶,卻不流行這類寡淡的冷菜,更喜歡帶汁帶醬,味道濃郁的食物,比如醬爆螺螄。

醬爆螺螄絕對是深夜大排檔下酒菜里的精品了。一口酒幾顆螺螄。把螺螄在鹵汁里一蘸,送到唇邊,舌頭頂住,氣運丹田,一閉眼,“哧溜”一聲,連肉帶汁照單全收,緊致的螺頭,松軟的螺身拂過牙床,直擊舌尖,妙不可言?!皣K嘖”的嘬螺聲此起彼伏。至此,所謂的“食不言”全然失效,真正進入了酒少聲多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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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紹下酒菜中還有一景,就是“臭”。周作人便是以“四臭”下酒:臭莧菜、臭豆腐、臭冬瓜、臭鹵菜。四臭上桌,其猛烈和熏人度,一般人還真受不了。現(xiàn)在很多飯店作了改良,把臭豆腐煎了,用甜醬或辣醬作蘸料,外焦里嫩,越臭越香,極受歡迎。往往兩三杯才下肚,一盤煎臭干已見了底。
比臭更奇葩的下酒菜,算外形、口感都獨特強烈的肥腸了。肥腸這類東西,喜歡的人垂涎欲滴。討厭的人,聞到味道就難受。朋友圈有位老友,曬肥腸是他永恒的主題。早上曬,中午曬,晚上曬,累了算犒勞,餓了算獎勵,下酒下飯都離不開。至于這算人間極品還是黑暗料理,只能仁者見仁了。

關于花生米下酒,木心有個調侃,說,這叫“喝花酒”:喝一口酒,用手指去碟子里捏一?;ㄉ?,準確地扔到張開的嘴里,劃過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所有的煩惱就都拋諸腦后了。
確實,有時生活會讓人不悅,而美食是確定的幸福。只需一口,就可以去到想去的時候,想去的地方,渾身通透。
這時,你會發(fā)現(xiàn),自己有過的問題,其實,真不是什么問題。
 越劇版柯橋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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