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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圖原創(chuàng)：高英 曾經(jīng)有兩年做過輔導小學生課業(yè)的工作。在輔導過的二三十個小學生中，有個小女孩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個小女孩名聲較差，在我剛接觸她時，不論認識她的其他家長還是她的同班同學都會主動向我介紹她的劣跡，比如愛撒謊和偷東西。或許因為有了這個先入為主的印象，所以我覺得這個女孩一點也不討喜，但出于做老師的本能，我對這個頑皮的女孩還是會平等相待。有一天，我發(fā)現(xiàn)這個女孩前所未有地安靜，只是一個人坐在邊上，或是寫作業(yè)，或是在發(fā)呆，居然能夠一直沉默不語。終于上一年級的她開口說話了，說話的聲音還很低：“老師，人為什么要死？俺奶奶被放在了棺材里，還被埋在了土里，就那樣沒有了啊……”我不記得自己當時怎么回答這個小女孩的，只記得耐心地聽她講述完具體的過程，我感受到了死亡帶給她的極大震動以及她對死亡的莫名恐懼。當小女孩知道每個人都最終會死亡的時候，神情變得更為凝重了。這是一個契機。一個在大人眼里顯得頑劣的孩子在面對親人的死亡時忽然開始了關(guān)于人生的哲學思考，整個人都有所改變，之后兩天她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會不聲不響地寫作業(yè)，再也不會胡亂鬧騰到讓人反感。不知為什么，小女孩的家里突然退費，不再讓她上輔導班，我就無從得知她后來的情況如何了。許多小孩在經(jīng)歷家里有人故去的情況時，雖然也會因好奇而關(guān)注整個葬禮過程并在事后對人講出來，但是很少會像這個女孩如此明顯備受震撼，就像靈魂遭遇了特大地震一般。后來，我輔導的另一個一年級女生，本來就不是活潑開朗的性格，在自己的好友意外遇害后變得更加羞怯，總是用防范的眼神打量著周圍，說話變得惜字如金，她的爸爸說這是被好友遇害一案給嚇的。或許，大人們往往會忽略死亡對于孩子們的精神影響，有些孩子雖然并不說出來，但是對世界的看法已在悄然改變。那時，我剛經(jīng)歷了喪父之痛，還沉浸在父親突然離世的打擊中，對于死亡的事情也和孩子一樣想不通，總想對著老天質(zhì)問“為什么人會死去”。當慢慢接受了殘酷現(xiàn)實的時候，我開始注重對自家孩子進行死亡教育：不但每個人終將死去，而且黃泉路上無老少，我們能做的就是接受這個現(xiàn)實，知道生命只有一次必須珍惜，日常學會保護自己，自己好好活著就是對離世親友的最好慰藉。隨著年齡增長，我意識到人生在世時就已經(jīng)屢經(jīng)死亡的影響。例如，經(jīng)歷現(xiàn)實中自家親朋好友的離世；例如，看到網(wǎng)絡上各種意外死亡的信息。區(qū)別只在于你知不知道以及死去的人和你有沒有關(guān)系。既然已經(jīng)生而為人，那就善自珍重地在不可逆轉(zhuǎn)的單程人生之旅中走下去。最好的死亡莫過于一個人在頤養(yǎng)天年后壽終正寢。然而，誰也無法預料到自己何時大限到，會在什么時候、什么地點、以什么樣的方式死去。這種未知會讓人心生敬畏，懂得珍惜活著的每一段時光。假如沒有死亡也不行，那會使得人們?nèi)菀讚]霍放縱并為所欲為。除了生命本身的消亡，在人生之旅中，我們還會屢經(jīng)記憶層面的死亡和精神層面的死亡。心靈不斷成長的人會讓自我有所蛻變，在蛻變中某些舊的特質(zhì)也會隨之死亡。無論如何，死亡帶來的不全是壞處。死亡警示人類敬畏生命，死亡促使人們積極成長。高英寫于2022年8月12日，七月十五，中元節(jié)，周五巳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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