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4年夏天,曾國荃帶著驍勇善戰(zhàn)的湘軍攻破了天京,消息傳到北京以后,同治帝連說了幾個好,激動的他趕緊派人傳信給曾國荃,讓他務必要將太平天國的寶藏帶回來。
曾國荃在還未打下天京之前,他的兄長曾國藩就給他寫信,讓他第一時間找到洪秀全所留下的寶藏,充作軍餉,否則一定會被政敵所詬病。
謹慎的曾國荃在打下天京后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傳說中的財寶,然而當他打開洪秀全的國庫以后,卻只是感嘆到自身難保,恐怕不久后自己可能身陷囹圄。
曾國荃究竟看到了什么?為何會做出如此感嘆?故事,還得從太平天國的事端說起。
曾國藩受命剿滅太平軍
太平天國起義是在咸豐元年,洪秀全斬木為兵,揭竿為旗,掀起了轟轟烈烈的起義活動。當時剛剛登基的咸豐皇帝聽聞此消息后,急忙讓賽尚阿做欽差大臣,到廣督師。
此時的曾國藩官階并不高,只是禮部右侍郎兼任兵部右侍郎,原本是在江西主持鄉(xiāng)試,誰知老家傳來了母親去世的消息,便匆忙趕回老家奔喪。
太平天國一路上發(fā)展迅猛,打敗了許多清朝軍隊,并且所到之處深得民心。讓遠在京城的咸豐帝坐立不安,急忙下令又讓曾國藩到湖南接受團練事務。
原本曾國藩接到咸豐帝的命令后,準備到長沙讓這里的軍官勤加訓練,提高作戰(zhàn)能力,將來一舉消滅太平天國。
可是湖南提督卻覺得曾國藩在他的地盤對部隊指手畫腳,此舉是在藐視他,還鼓動士兵沖到曾國藩的公館,差一點奪去了他的性命。
曾國藩從這件事中汲取教訓,萌生了建立新軍的想法,并且主張將“兵為國有”改為“兵為將有”。
咸豐三年的二月份,太平軍攻陷了南京,將南京改名為天京,定為都城。咸豐帝派欽差大臣向榮一路追趕太平軍,在城東安營扎寨,名為“江南大營”。隨后琦善也在揚州城外設立了“江北大營”,琦善和向榮準備來個前后夾擊,剿滅太平天國。
雖然他們的想法很美好,但是現(xiàn)實卻很殘酷。江南大營和江北大營不僅沒有消滅太平天國,反而還讓他們?nèi)諠u壯大。
一直到咸豐十年四月十九日,咸豐帝才下令讓曾國藩趕往江蘇,擔任兩江總督,謀取天京的重大任務也轉移到了湘軍身上。
原本皇帝是對曾國藩寄予厚望,所以才會封了他那么高的官職,給了那么多頭銜。
可是曾國藩到底還是讓他失望了,太平軍在李秀成、李世賢的帶領下,攻占了嚴州、浦江、義烏、東陽等多個地方。
皇帝下令讓曾國藩盡快消滅這一支起義軍,還清政府一個安寧和穩(wěn)定。結果曾國藩帶領的湘軍在江西湖口大敗于太平軍,后來還是他的弟弟曾國荃帶兵解了圍。
說到他弟弟,屬實是個狠人。
曾氏家族與太平天國
曾國荃是曾國藩的弟弟,道光四年出生,在家族里排行第九,曾國藩經(jīng)常喊他“九弟”。
曾國荃在曾氏兄弟中最有才氣,五歲就到私塾里學習,十六歲就在曾國藩身邊學習,將曾國藩的為人處世、為官求學等悉數(shù)學來,成為一個以治國經(jīng)邦為己任的有志之士。
雖然曾國荃很是有才,曾國藩也正是看出了他的不凡天資,才將他帶來京城教導,但是曾國荃的科舉之路卻甚是坎坷。
咸豐二年,曾國荃成為優(yōu)貢。所謂的優(yōu)貢就是沒考上舉人的落榜人士,雖然沒中榜但是成績卻又不錯,放棄很可惜,因此作為國家的備用人才。
雖然仕途之路不順,但是曾國荃在軍事作戰(zhàn)上面的才能可是無人能比的。
咸豐二年,太平軍進入湖南,曾國荃跟著父親兄長辦理團練,在軍中有了機會施展自己的才能。
曾國荃帶2000多將士屢敗太平軍援軍,成為太平軍的克星。六月份,曾國荃帶兵抵達了安慶城下,而太平軍駐扎在安慶城中,此城池易守難攻,湘軍雖然奮力攻城,卻久攻不下。
眼看湘軍死傷無數(shù),曾國荃意識到不能如此硬來,他命人在城東、城北、城西三面挖了一條長長的溝濠。
溝濠完成后,對內(nèi)可以進攻太平軍,對外可以剿滅他們的援軍,城南面雖然沒有挖通溝濠,但是卻派遣了水軍駐守,斷絕他們的糧食救濟。
曾國荃此舉將太平軍徹底圍死在安慶城下。為了擺脫眼前的困局,陳玉成派一部分軍隊到城內(nèi)駐守,一面向曾國荃發(fā)起了猛攻。
曾國藩堅守長濠,頑強抵御,最終將陳玉成軍隊全部打退,打壓了他們的士氣??墒顷愑癯蓞s并不服輸,他們太平軍一向是屢戰(zhàn)屢勝,從未遇到過像曾國荃這樣強勁的對手。
次年三月份,陳玉成帶著二十萬大軍再一次發(fā)起攻擊,湘軍在曾國荃的指揮下頑強抵抗,最終將他們打得落荒而逃。眼看安慶城的危機沒解除,自己這邊倒是損兵折將,陳玉成急于解救安慶,便召集不到五萬大軍來進攻湘軍。
明面上是攻擊湘軍,實際上是為了將糧食送到城里,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曾國荃早已預料到他不會死心,派人將水路封鎖,讓他的糧食無法運送到安慶城內(nèi)。
被圍困了這么久,安慶城里的太平軍早已因為缺乏糧食而死了不少人,還有一些命大的,卻連刀槍都提不起來,只剩一口氣罷了。
曾國荃也知道城內(nèi)的太平軍堅持不了多久,因此下令讓人制造火藥,準備將安慶城門炸開。隨著“轟”的一聲,湘軍轟炸了安慶的北墻,拿下了這個城池,太平天國轟轟烈烈的起義運動,最終失敗。
剩下的,便是那傳聞中的寶藏:“圣庫”了。
傳聞中的寶藏
當曾國荃攻克了天京以后,湘軍猶如洪水猛獸一般進入天京,在這里肆意搶奪百姓們的財寶。
他們在天京進行了為期三天的地毯式搜索,為了不給天京的百姓留一絲財寶,他們是挖地三尺。
湘軍之所以會不遺余力地掠奪者財寶,是因為他們都聽說了那個傳聞。很多人都說,洪秀全他們的太平天國之所以能夠一直壯大,是因為他積攢了很多金銀財寶,只是不知道藏在哪里。
這也是為什么同治帝在聽說曾國荃打下天京以后,趕緊派人給他傳信,讓他務必要找到洪秀全留下的財富。
據(jù)說這筆財富多得像是海水一樣,能夠充盈整個國庫,同治帝盼這筆錢如盼甘霖。
要知道同治帝在位期間,大清朝是內(nèi)憂外患,對內(nèi)不斷有農(nóng)民起義,反抗清政府的腐敗統(tǒng)治,為了鎮(zhèn)壓他們,朝廷每年都要撥出一大筆銀子養(yǎng)活軍隊。對外,則是各國列強的入侵,他們逼迫清政府簽訂各種喪權辱國的條款,割地賠款。
此時的清政府就是外表鮮亮,內(nèi)里腐敗,同治帝正需要一大把銀子來解決燃眉之急。
此時曾國荃想到了兄長曾國藩的叮囑,在攻破天京以后第一時間找到“圣庫”,也就是太平天國的國庫。
同治皇帝這個指令對于曾國荃兄弟來說,是一個不好辦的差事,弄不好會將整個曾家全部賠進去。
為什么這么說呢?曾國藩是大清朝的官員,為官之人總有一些政敵,尤其是像曾家這種大家庭,有不少官員想要取而代之。
若是“圣庫”里有大筆財寶還好,他能將所有財產(chǎn)上繳國庫,算是立功一件。但不管是交多少,都會有人懷疑他從中飽私囊,挪為己用,所以說這個差事并不好辦。
這還是好的方面,但若是壓根就沒有這個寶藏呢?他又該如何向同治皇帝交代呢?曾國荃不敢想,他只能加快搜尋“圣庫”的下落。
然而結局注定是會讓他失望的,因為當他打開洪秀全的“圣庫”以后,里面啥也沒有,這才讓曾國荃感嘆自身難保。所謂懷璧有罪,即便他沒有這塊和氏璧,皇上覺得他有,他也得頂著這個罪名在身。
為了找到那筆神秘的寶藏,他讓湘軍挖地三尺,在天京找遍了每一個角落,最終還是沒有任何消息。
無奈之下,他只能將此事告知曾國藩,由曾國藩上書告訴皇帝:沒有找到錢庫!奏報里還說湘軍都將洪秀全的府邸放火燒掉,還是沒能發(fā)現(xiàn)傳說中的那筆寶藏。朝廷看完后很快就給了回復,既然沒有財寶,那就不必要往上報了。
那既然沒有財寶,為何大家都在謠傳?
神秘的“圣庫”
在太平天國時期,新施行了一種制度,將國庫叫做“圣庫”,可見他們最初的想法是要將大清朝取而代之的。那么作為一個政府,沒有國庫肯定是不可能的。
太平天國原本就是農(nóng)民起義的隊伍,他們要求公有制,即所有百姓不能私藏財物,都應該交給國家,國家按照規(guī)定統(tǒng)一發(fā)放。
為了這個制度能夠一直實施下去,他們還詳細地制定了標準,5兩以上的就算是私藏,要被定罪。
在定都以后,他們甚至頒布了新的制度,這些制度無一不是將百姓手中的錢財收到國家手里,也就是所謂的“圣庫”。所以說太平天國的“圣庫”里金銀財寶不計其數(shù),不是空穴來風,而是真實存在的。
當時清朝有一個進士叫做張繼庚,在南京遭到太平軍圍困時,做了叛徒,歸順了他們。
不過張繼庚是身在曹營心在漢,他歸順不過是為了保全性命罷了。為了順利逃出去,他甚至策反了一些太平軍,想要與外面的清朝戰(zhàn)士們里應外合,不過他的計劃被發(fā)現(xiàn)了,這些叛變的士兵也被處理。
當時張繼庚向外面?zhèn)鬟f了很多太平天國內(nèi)部的消息,包括他們的財富、地形、還有軍力部署。在信中,張繼庚明確表示“圣庫”里面存有一千八百多萬兩銀子,是一筆可觀的數(shù)目。
然而幾個月后,他再一次寫信卻說道,“圣庫”里只剩八百多萬了,讓他們一旦打進城內(nèi),立刻封鎖“圣庫”。
不過頗為遺憾的是,當曾國荃找到“圣庫”后,這里卻什么財寶都沒有。
是誰將“圣庫”的錢轉移了?
1856年,太平軍拿下江南大營以后,他們內(nèi)部也不太平,發(fā)生了“天京事變”。
這次事變嚴重損耗了太平軍的元氣,使得他們實力大損,若不是這次事件,他們豈會被圍困在安慶城內(nèi)?
其實在這次事變之前,“圣庫”就已經(jīng)遭到了破壞,根本沒有多少金銀。在太平天國后期,“圣庫”是名存實亡的。想來也可得知,無論是軍隊的運作還是政策的實行都需要錢。去掉每年的開支,當時大清的國庫里也不過幾十萬兩。而一直疲于作戰(zhàn)的太平天國,又何來千萬財富呢?
沒過多久,天京就淪陷,很多將領們都死在了戰(zhàn)場上。
其余能逃離的,多少也會攜帶一點金銀財帛,就算帶不走,他們也斷然不會留給清軍的人啊。
因此曾國藩所言沒有財寶是大有可能的,只不過這個事實說出去卻沒人相信罷了。
別說皇帝不相信,就是朝廷里其他大臣也不相信啊,他們只會覺得就是這對兄弟私吞了財產(chǎn)。甚至還有人說曾國荃通過這一次就獲得了數(shù)千萬資產(chǎn)!
這種說法也不太可信,畢竟這數(shù)千萬資產(chǎn)可是當時大清皇帝國庫儲備的好幾倍,能一點痕跡沒有被私藏起來嗎?
顯然是不現(xiàn)實的。而且若真的得了這些錢財,曾國荃肯定要用在日常開銷中,也不至于在攻下天京后,回家養(yǎng)病期間生活拮據(jù)到向兄弟家人借錢生活了。
他曾經(jīng)一而再再而三向侄子,家人借錢,信中言辭懇切,根本不像是無中生有,反倒像是真情流露。而且,曾國荃若是真的有錢,他何必在后面再次出任清政府的官員呢?直接找個山林,徹底歸隱不是更痛快嗎?
要知道朝廷做官雖然好,可是每天勾心斗角的,也不容易,一著不慎滿盤皆輸,還有可能將家族,家人都連累。
倘若他真的獲得了這筆巨額資產(chǎn),在他閑居的八年時間里,就算每天揮霍一千兩,都不至于負債那么多,像小山一樣壓得他喘不過來氣,迫切需要通過做官來緩解。
還有人說曾國荃曾經(jīng)修繕了房屋,購買了大量的田地,不是也可以作為他獲得千萬資產(chǎn)的證據(jù)嗎?根據(jù)歷史記載,曾國荃確實在咸豐九年時修建房屋,用了八年的時間,宏偉壯麗,像一個小城市一般。
而曾國荃所擁有的田地也不過六千畝而已,并不算太多。
這個房屋加上田地是曾國荃一輩子的積蓄,而不是他打下天京以后置辦的財產(chǎn)。
雖然六千畝聽起來很多,房屋面積也很大,但是曾國荃可是很早就跟在曾國藩身邊學習做官了,在官場上拼搏幾十年,有這些積蓄也不為過。
而且曾家也是一個大家族,曾國藩在弟弟資金短缺的情況下資助一二也是可以理解的。
曾國藩的應對之道
作為久經(jīng)官場的曾國藩知道,自己這封奏報雖然是真的,但是可信度真的不高,只有讓皇帝相信這是真的,他們兄弟兩個才能安然無恙。
可是皇帝這么迫切得到這筆錢,如今希望落空,需要想辦法安撫皇帝才是,否則他這口氣不順暢,曾家很可能滿門抄斬。都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為了平息皇帝的怒火,曾國藩只好讓曾國荃以身體不適為理由回家調(diào)養(yǎng)身體,湘軍也不敢再掌握在手中,主動上交奏報,希望裁軍,并將功勞說成是朝廷的,消除皇帝的戒心。
都說伴君如伴虎,若不是曾國藩及時采取了彌補的措施,可能曾國荃會被皇帝直接處死。也難怪他當時看到圣庫后會覺得自己即將身陷囹圄。
而在晚年,曾國荃也確是做了許多好事,面對饑荒時竭力救災。面對列強時,盡力抵抗外敵入侵。斷不可因為在縱兵擄財或是晚年的付出,將他單純的定義為好人或是壞人。
這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如今我們只需汲取其優(yōu)點,安心堅定地走自己的路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