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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州詞》二首 王翰 詩名《涼州詞》，“涼州詞”：【又稱《涼州曲》，是涼州歌的唱詞，不是詩題，是盛唐時流行的一種曲調(diào)名?！俊皼鲋荨保骸窘裎渫?，古西北首府，六朝古都，涼國故地，天下要沖，國家蕃衛(wèi)，雍涼文化的發(fā)源地?！?/span> 唐朝時寫《涼州詞》的人很多，有的是有去過涼州的，而更多的則是在長安的酒館茶樓里寫下的。其中比較著名的是“王之渙”的《涼州詞》和“王翰”的《涼州詞》。我們前面品讀過王之渙的涼州詞，王之渙是有去過涼州的，只是他寫《涼州詞》的時候，應(yīng)該是在長安。那么王翰呢？我們先來了解一下王翰的身世： 【“王翰”又名“王瀚”（生卒年不詳），字“子羽”，并州晉陽（今山西太原市）人，唐代邊塞詩人。 據(jù)“兩唐書”本傳，王瀚少年時豪健恃才，性格豪放，倜儻不羈，登“進(jìn)士”第后，仍然每日以飲酒為事。其登第的時間，大概在710~711年間?！杜f唐書》本傳中記載說：王瀚登第后，“并州長史張嘉貞奇其才，禮接甚厚，瀚感之，撰樂詞以敘情，于席上自唱自舞，神氣豪邁。張說鎮(zhèn)并州，禮瀚益至?！?/span> 張嘉貞任并州長史，在開元四年（ 716年）至開元八年（ 720年），這段時間，王翰未擔(dān)任官職，居住本鄉(xiāng)太原，受到張嘉貞的禮遇。張嘉貞入朝后，張說為并州長史。張說開元八、九年為并州長史時，王瀚曾舉“直言極諫”、“超拔群類”等制科，又一度調(diào)為“昌樂縣尉”。復(fù)舉“超拔群類”，召為秘書正字。擢通事舍人、駕部員外。 王瀚家資富饒，性格豪放不羈，以至后來還是“櫪多名馬，家有妓樂”，“發(fā)言立意，自比王侯。頤指儕chai2類，人多嫉之。”因此張說罷相后，王瀚便出為汝州長史，改仙州別駕。雖已遭逢如此，但他到仙州后，還是“日聚英豪，從禽擊鼓，恣為歡賞”。于是，又被貶為道州司馬，未至道州而卒于途中。卒年，據(jù)今人“傅璇琮”所考，約在開元中?！?/span> 看來王翰的資料確實不太全，連生卒年都不詳。統(tǒng)計一下資料顯示的地名：【并州（今山西太原），昌樂縣（今山東淄博市），汝州（今河南汝州市），仙州（今河南葉縣），道州（今湖南永州市道縣）。】并沒有提到“涼州”。 再來統(tǒng)計一下他擔(dān)任過的官職：【“昌樂縣尉”，“秘書正字”，“通事舍人”（東宮通事舍人），“駕部員外”（兵部駕部司次官），“汝州長史”，“仙州別駕”，“道州司馬”?！科渲小安龢房h尉”，“駕部員外”，“道州司馬”都屬于武官。也就是說，王翰不缺軍旅經(jīng)驗。 最后，我們再綜合一下王翰的性格與喜好：【豪健恃才，性格豪放，倜儻不羈；每日以飲酒為事；撰樂詞以敘情，于席上自唱自舞，神氣豪邁；家資富饒，性格豪放不羈；櫪多名馬，家有妓樂；發(fā)言立意，自比王侯。頤指儕chai2類，人多嫉之。】 顯而易見，王翰家里有錢，自己也有才，性格豪放不羈，愛喝酒，喜歡宴會。尤其喜歡自己寫歌詞來表達(dá)感情，于席上自唱自舞，神氣豪邁。我們也知道唐朝很多詩人根本就沒去過涼州，卻也愛寫《涼州詞》，王翰的經(jīng)歷中并沒有涼州，他家庭富有，不可能像王昌齡那樣去涼州從軍，也沒有在涼州任職的記錄，所以很大概率，王翰是在長安寫的《涼州詞》。而且根據(jù)前面的性格與喜好看來，王翰是在長安的酒館里，自己寫《涼州詞》來敘情，并且還在酒席上自唱自舞了。由此，我們就有了兩個賞析的角度，一個是王翰展現(xiàn)出來的劇情，另一個是王翰的真實創(chuàng)作過程。好，我們來感受原詩：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字詞典故 “葡萄美酒”：【根據(jù)《太平御覽》記載，唐太宗貞觀13年（640年），唐軍在李靖的率領(lǐng)下破“高昌國”（今新疆吐魯番），唐太宗從高昌國獲得馬乳葡萄種和葡萄酒法后，不僅在皇宮御苑里大種葡萄，還親自參與葡萄酒的釀制。釀成的葡萄酒不僅色澤很好，味道也很好，并兼有清酒與紅酒的風(fēng)味。】“夜光杯”：【酒泉“夜光杯”歷史悠久，享譽(yù)國內(nèi)外，早在周穆王時，西域曾向朝廷獻(xiàn)“夜光常滿杯”。“杯是白玉之精，光明夜照”（漢 東方朔 《海內(nèi)十冊記》）。那個時候是以“和田玉”制成夜光杯，運(yùn)往長安，洛陽等地。后來因為玉杯在運(yùn)輸途中易損，則改為把和田玉運(yùn)到“酒泉”，在當(dāng)?shù)丶庸こ梢构獗龠\(yùn)輸。后來和田玉供應(yīng)不上，就改用在“祁連山”開采的“酒泉玉”來制作夜光杯?！俊榜R上”：【1.馬背上。2.立即。】“催”：【1.催促。2.催奏，快速彈奏。李白 《雜曲歌辭 前有一尊酒行二首》“琴奏龍門之綠桐，玉壺美酒清若空。催弦拂柱與君飲，看朱成碧顏始紅。”】 賞析1. 葡萄美酒倒?jié)M了夜光杯，舉杯欲飲時，外面?zhèn)鱽砹笋R上琵琶的催促聲。 這是我們一般大眾的理解，也許也是王翰所要展現(xiàn)的劇情。問題是，真正在涼州軍營的將士能有葡萄美酒可以喝嗎？能有那么高級的“夜光杯”來盛酒嗎？就是有，那也只能是高級將領(lǐng)，而身為高級將領(lǐng)還會被“琵琶聲”所催促嗎？另外，琵琶聲并非軍事號令。 反觀王翰，有過兩個官職：一個是“通事舍人”，也叫“太子通事舍人”，掌導(dǎo)引東宮諸臣辭見之禮及承令勞問事；另一個是“駕部員外”，也叫“駕部員外郎”，是兵部駕部司次官。以這兩個官職，王翰要喝到西域進(jìn)貢來的葡萄酒是很輕松的事情，包括長途從新疆“于闐tian2國”那里運(yùn)來的“夜光杯”。所以王翰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恐怕是： 賞析2. 王翰說，來自“吐魯番”的葡萄美酒，倒?jié)M來自“于闐國”的夜光杯。剛想一飲而盡的時候，突然想起，怎么能沒有音樂呢？琵琶！趕緊彈奏起來。 “琵琶”是涼州民間常見的樂器，就像如今的吉他，攜帶方便。在岑參的詩中就有“涼州七里十萬家，胡人半解彈琵琶”。所以像王翰這種喜歡在酒席上自導(dǎo)自演的人，怎么會忽視“戲劇”的音樂背景呢。有意思的是，“欲飲琵琶馬上催”的“馬上”也可以理解為立即，立馬。而“催”字類似于“促”，白居易在《琵琶行》中有“卻坐促弦弦轉(zhuǎn)急”，“催”也一樣，有彈奏或者快速彈撥的意思，李白的詩句中就有“催弦拂柱與君飲”。王翰催促著歌妓們趕緊把琵琶彈撥起來，自己就這樣載歌載舞，進(jìn)入情境地喝酒，酒到酣處詩興起，即興來首《涼州詞》。那么接下去的劇情是什么呢？王翰又是怎么表演的呢？：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 賞析1. 讓我再喝幾杯再走吧，如果我真的喝醉了，臥尸沙場，諸君也別笑，自古以來，出去征戰(zhàn)的人，又有幾人是真正能回來的。 是的，按照王翰的劇本，我們只能理解為這是一位貪杯的將士，伙伴催他出發(fā)，他卻想多喝幾杯?；锇樾λ麆e喝太多了，到時候就醉死在沙場上了。他聽了更高興，醉死好啊，反正自古以來去征戰(zhàn)的人，又有幾個是能活著回來的。由此，給觀眾一種涼州的悲涼感。而事實，我們確實能夠感受到王翰其實就一酒鬼，他醉臥的“沙場”其實就是“酒場”，呵呵。所以，我們仿佛看到他創(chuàng)作時的場景： 賞析2. 看到王翰喝得顛三倒四地舞蹈，朋友們笑了，像你醉成這樣還能上戰(zhàn)場？王翰一聽，來勁了，朗聲唱到“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端著酒杯，擺個pose，仿佛自己就是那個即將上戰(zhàn)場的酒鬼。然后招呼大家，來來來，繼續(xù)喝，喝到醉臥沙場方可休。 《涼州詞》在當(dāng)時長安的宴會上應(yīng)該是一種常見的曲目，只是歌詞卻是由不同的詩人以自身的角度來演繹。王之渙千里走黃河，去過涼州，所以他的《涼州詞》一開口就是“黃河遠(yuǎn)上白云間，孤城一片萬仞山?！倍鹾策@個酒鬼，三句不離酒“葡萄美酒夜光杯”，“醉臥沙場君莫笑”。王翰確實愛酒，他寫過一首《葡萄酒》： “揉碎含霜黑水晶，春波滟滟煖霞生。 甘漿細(xì)挹紅泉溜，淺沫輕浮絳雪明。 金剪玉鉤新制法，紫駝銀甕舊豪名。 客愁萬斛可消遣，一斗涼州換未平?！?/span> 從這首詩中可以看出，王翰很喜歡葡萄酒，研究很細(xì)，包括新的制作方法。這其中有個關(guān)鍵詞“紫駝銀甕”，我們在杜甫的《麗人行》中讀到過這樣的詩句“紫駝之峰出翠釜”，這么高級的“紫駝”是出現(xiàn)在楊貴妃的姐妹“虢國夫人”和“秦國夫人”的宴席上的。在王翰這里也出現(xiàn)了，可以想象，王翰這個“東宮通事舍人”的職位，讓他接觸到了皇宮的頂級餐飲。也可見當(dāng)時的長安，尤其是皇宮里非常流行葡萄酒。我們再來看這最后兩句“客愁萬斛可消遣，一斗涼州換未平。”，意思是，這葡萄酒啊，有了客愁呢，喝萬杯可以作消遣，可見度數(shù)是比較低的?？墒悄兀绻纫欢?，想到的是來自涼州的酒，就會換來涼州邊塞尚未平定的憂愁。王翰另一個官職是“駕部員外郎”，對邊塞憂愁是很正常的。這兩種官職成就了王翰這首膾炙人口的《涼州詞》。 《涼州詞》二首 王翰
《涼州詞》二首 王翰 品讀完王翰《涼州詞》其一后，再來讀其二，也完全可以想象，這依然是他在長安的宴飲中寫下的。好，我們來看其二原詩： “秦中花鳥已應(yīng)闌，塞外風(fēng)沙猶自寒?！?/span> 字詞典故 “秦中”：【古地區(qū)名。指今陜西中部平原地區(qū)，因春秋，戰(zhàn)國時地屬秦國而得名。】“應(yīng)”：【順應(yīng)，適合?！俊瓣@”：【闌干，同“欄桿”?！?/span> 賞析 秦中的鮮花與鳥兒，已經(jīng)適時地出現(xiàn)在欄桿前，塞外的風(fēng)與沙，卻依然肆虐寒冷。 “已應(yīng)闌”，寫法很特別，有種撲面而來，風(fēng)景映入眼簾的味道。能夠?qū)懗鲞@樣句子的人，多半就站在欄桿前，欣賞著新春的花與鳥，如此才有這樣的觀感，才知道這個“已”。所以說，創(chuàng)作的地點應(yīng)該還是在長安的酒家中。長安的春天來了，而塞外卻依然風(fēng)沙肆虐，無比寒冷。正所謂“春風(fēng)不度玉門關(guān)”，那么那里的將士在做什么呢？： “夜聽胡笳折楊柳，教人意氣憶長安。” 字詞典故 “折楊柳”：【曲名《折楊柳》?！俊敖蘪iao4”：【使，令，讓?！俊耙鈿狻保骸局鞠蚺c氣概。南朝 宋 袁淑 《效曹子建<白馬篇>》“意氣深自負(fù)，肯事郡邑權(quán)？”】 賞析 邊塞的人啊，在夜里聽著胡笳《折楊柳》，這曲子直教人回憶起，曾經(jīng)在長安時意氣風(fēng)發(fā)的日子。 “折楊柳”是唐朝時的習(xí)俗，折下楊柳枝，寄給遠(yuǎn)方的愛人，親人或摯友。問題是，此時的塞外“風(fēng)沙猶自寒”，沒有春風(fēng)哪來的楊柳新枝？只能是在胡笳吹奏的《折楊柳》中，去思念遠(yuǎn)方的親愛之人與好友，回憶那些青春年少時，在長安意氣風(fēng)發(fā)的事。 王翰這《涼州詞》的其二寫得很有味道，“意氣”與“長安”，加上一個“憶”字，真是“教人”千里夢回的思憶??！ 《涼州詞》二首 王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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