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起床,下樓做核酸了!"...

凌晨,樓下全員核酸自愿者已經(jīng)熱火朝天地展開了工作。我被從夢境中喊醒,一看時間已是五點三十四分。

暮春的清晨,天光已曉,晨曦微露,素靜的讓人的心田像雨后的古茶園,潮而不浸,略有舒闊通透的澄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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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最快便的方式擦了個臉,漱了下口,登上褲子,披上外套火速下樓,小區(qū)的排隊已拉到了百米遠(yuǎn)。晨起的現(xiàn)代人臉上寫著倦意,暖夢仍在繼續(xù),只有少數(shù)平日里就喜歡言談的熟人們之間拉著我不熟悉的家常。

不到五分鐘時間,后邊又拉了百十來人的尾巴,工作人員穿梭在隊伍的兩邊,提醒大家把預(yù)約碼提前打開。

我前邊的一位中年婦女,穿了一身嫩粉色的運動衣,發(fā)髻高高束起,嗓門粗獷,皮膚黝黑,可能也如我早起急忙下樓沒有做完整的皮膚妝容,素顏本色吧。"想活命的就來做核酸,做了就踏實安心了。"她邊說邊走出隊伍深深吐了口唾沫,看樣子她是要把這幾年疫情的陰霾晦氣一吐為快,又快速返回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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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我看出了她清爽舒朗的神色,黝黑的臉龐頓時白皙了幾秒。人們就在這自我調(diào)扶,自我安慰和自我肯定中踽踽獨行,淬煉一身鎧甲,來就應(yīng)去就從,在日復(fù)過往中秉持不忘"彼方尚有榮光"在的錚錚信念。

早晨的清風(fēng)把她手里緊握的預(yù)約碼吹回現(xiàn)實的當(dāng)下,她又回到了黝黑神色。前邊那位男士剛剛"啊"完,咽液被刮進(jìn)了署名的小瓶子里,屁股下的凳子空了出來。

嫩粉色的中年女人就用她早已彩排過的胳膊來回扇她周圍的空氣,扇了大約五六個回合,她感覺自己的小共公空間的風(fēng)水足夠信得過了,才安心地坐下來,把口罩的上半部分靠近鼻子的地方用手緊緊捏住,憋著氣,"啊"采集完畢。她憋著那口氣,極速離開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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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到我,可以"前人栽樹,后人乘涼"了,我放心地坐了下來撩起口罩露出嘴巴,"啊"采集人員專業(yè)嫻熟,在接近咽喉部位一邊捅了一下,把她們的采樣刮入小瓶里。"陰性。"另一根新棉棒被采集人員撕開了,下一位...

整個流程已經(jīng)是日常門診醫(yī)生給病人看病的一種平常心了,不同的是病人生病去看醫(yī)生,等待的心情是復(fù)雜微妙的,而核酸檢測的篩查,參與者前后的心里變數(shù)不明顯,只是配合上級工作的一種不存在緊張的心里。

我頭一回做核酸,可心里沒有特別的波動。就如同我小時候頭一回父親背著我打防疫針,母親領(lǐng)著我接種疫苗一樣。它只是一種不同的體驗和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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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冠疫情它也只能算作一段不請自來的灰暗時光。多年后它就是經(jīng)歷過這場災(zāi)難的人們一種集體的記憶而已。

經(jīng)歷疫情期間,于普通的平凡人,飽肚子過生活是頭等務(wù)實的根基,若再能騰出充盈精神的心氣和欲望那就是額外的天賜瓊漿了。

我站起身走向小區(qū)門口,有警察、政府人員、自愿者站在警戒線前,一種"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的氣勢。辛苦的工作人員,肅清的平城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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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區(qū)門前的主干道空而靜謐。我平生頭一回真實地在一種被迫營造出的安靜中感受到生命的高人一等,它就是戴著皇冠的上天。

面對它,我只有敬畏和尊重,為了它,我忽略所有繁雜的程序諸如核酸檢測打疫苗進(jìn)出所有共公場合配合檢查這樣繁雜的程序帶給我的負(fù)面影響,比如耐心逐步被消耗殆盡的煩躁和望不到頭的動態(tài)清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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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待生命,善用生命,敬畏生命!這是一個被五點三十四大喇叭喊我起床六點零九分平生頭一回做核酸檢測的晨賜予我的常情信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