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秦說漢（123）

劉邦臨終遺言：“然安劉氏者必勃也，可令為太尉?！?/strong>也不知道冥冥中早有安排，還是劉邦的洞察能力真的特別強，絳侯周勃在大漢王朝即將改姓之際，以雷霆之勢誅滅呂氏宗族、匡扶漢室，又延續(xù)了漢朝幾百年國祚。但一生行事謹(jǐn)慎的周勃，卻最終又為何淪落下獄，受盡獄卒之侮呢？

周勃沒有遭受呂后的清算，卻被孝文帝擺了一道，同時也說明了一個道理，罪大莫過于謀逆。但周勃確確實實沒有謀反，也不具備謀反的條件，為什么以賢明仁厚著稱的孝文帝，卻偏聽偏信，一聽到有人舉報周勃有謀反之意，就馬上將其下獄，交廷尉審問呢？下面，我們一起來分析下。

• 周勃戰(zhàn)功卓著被封為絳侯

周勃是沛縣人，跟蕭何、曹參、劉邦是同鄉(xiāng)，所以關(guān)系真不一般。早年周勃以織蠶箔為生，也就是民間的篾匠，也偶爾幫辦喪事的人家吹簫打鼓，多才多藝。而周勃又自幼習(xí)武，弓馬嫻熟，孔武有力，是塊打仗的料。正好劉邦在沛縣起事，于是跟隨劉邦，為其訓(xùn)練步卒。

周勃作戰(zhàn)很勇敢，比曹參還拼命，每次沖鋒在前，第一個登上敵軍的城頭。從一個中涓之職，以戰(zhàn)功升至武賁令，隨劉邦進攻咸陽，滅亡了秦朝。楚漢之戰(zhàn)開始，劉邦賜其為威武侯，平定三秦后，繼續(xù)率軍與楚軍作戰(zhàn)。打敗項羽后，劉邦把鐘離縣賞賜給周勃、灌嬰為食邑。

• 以太尉之職誅殺呂氏

公元前195年，周勃以將軍身份跟隨劉邦攻打在代地反叛的韓王信，被升為太尉。繼陳豨之反后，燕王藏荼也相繼謀反，周勃以將軍的身份跟隨劉邦討伐燕王藏荼，在易縣打敗了叛軍。于是，劉邦賞賜給周勃列侯的爵位，把絳縣八千一百八十戶作為周勃的食邑，改封為絳侯。

周勃從燕國班師回朝，這時高祖劉邦已經(jīng)駕崩了，孝惠帝繼皇帝位，周勃以列侯的職務(wù)侍奉孝惠帝。公元前189年，孝惠帝任命王陵為右丞相，陳平為左丞相，周勃為太尉、掌管兵權(quán)。公元180年，呂后在逝世前任命趙王呂祿任上將軍，掌管北軍；命呂王呂產(chǎn)以相國，掌管南軍。周勃身為大尉之職，實際上無兵無權(quán)。

時王陵已被免相，陳平雖然職務(wù)是丞相，但大權(quán)旁落于呂產(chǎn)，不能處理政務(wù)。于是陳平與周勃商量，欲鏟平呂氏宗族。當(dāng)然，更為重要的是拿回自己的權(quán)力。陳平用計，逼酈寄誘呂祿交出兵權(quán)，讓朱虛侯劉章于未央宮擊殺呂產(chǎn)，清除呂氏宗族后，迎代王劉恒為帝，也就是孝文帝。

因誅殺呂氏有功，孝文帝賞賜周勃5000金，食邑萬戶，任命其為右丞相。后因有人勸其功勞太高，宜辭去丞相位，周勃就申請辭去相位，并得到了批準(zhǔn)。到了次年底，丞相陳平也去世了，孝文帝又任命周勃為丞相。又過了一些時候，朝廷動員各封侯的官員回到封地，孝文帝以丞相應(yīng)帶頭為由，免去周勃丞相位，讓其回到封地。

• “被謀反”而下獄

周勃回到封地一年多的時候，在周圍人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之下，開始變得沒有安全感了。每當(dāng)河?xùn)|郡守、郡尉巡行各絳縣，他都以為是要來抓他的。周勃畏懼被誅殺，經(jīng)常身穿鎧甲，命令家丁手持兵器，帶一大幫人來見郡守、郡尉。于是又有人上書告發(fā)周勃想謀反，孝文帝將此件交給廷尉處理，廷尉將周勃下獄審問。

一個曾經(jīng)的太尉到了監(jiān)獄，自然也就是犯人待遇，獄卒對其極不友善，挨打自然是少不了的，可憐的周勃為少受皮肉之苦，只得用千金賄賂獄卒，請其營救自己。獄卒果然收了錢就辦事，在向其傳達(dá)通知的木簡反面寫上“請公主證”。周勃的長子，娶了孝文帝的女兒，而太后又非常寵愛宮女。

同時，周勃又將增封受賜的財物全部送給了薄太后唯一的弟弟薄昭。于是，公主與薄昭分別找太后說情。薄太后是一個比較明事理、不愛多事的人，她也不相信周勃會謀反。孝文帝來太后寢宮請安時，太后就罵孝文帝，生氣之余，把頭巾摔向孝文帝，說：“太尉在手握北軍與玉璽時不反，你相信他在一個小小的縣城還會謀反嗎？”

漢朝推崇以孝治國，所以每個皇帝的謚號前都有一個孝字。孝順，當(dāng)然是不敢忤逆長輩的意思，孝文帝已經(jīng)看到絳侯的供詞了，于是趕緊回答說：“獄吏剛剛查清楚了，馬上放他出獄?！绷⒓磁墒钩汲只实壑?jié)釋放周勃，并恢復(fù)他的爵位和封邑，周勃也算是虛驚一場了。

• 寫在最后

周勃出獄后，仰天長嘆，說：“吾嘗將百萬軍，然安知獄吏之貴乎！”也確實，周勃跟隨劉邦率百萬大軍南征北戰(zhàn)，平定內(nèi)亂，防御匈奴，戰(zhàn)功無數(shù)。從沒有想到過會一朝下獄后，虎落平陽被犬欺。但人在矮檐下，又不得不賄賂獄卒，在獄卒的提醒與幫助下，逃離災(zāi)難。

每一個有權(quán)勢的人，都能夠把自己手里的權(quán)勢用得淋漓盡致。開馬車的人，可以左右馬車的速度；飯?zhí)玫幕锓?，可以決定一個人飯菜的分量；而一個掌管監(jiān)獄的人，也可以左右一個人的生死。那些陰暗卑微的潛規(guī)則，跟他們講道理是沒有用的，自古以來，為什么沒有人能打破呢？

2020/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