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新歷史札記：

英國是外來移民建立的國家

　　世界上有很多國家，其人民并非本土原住民，而是外來移民。例如較晚近的美洲、澳洲居民，包括美國、澳大利亞、新西蘭等，以及古代的土耳其。

　　但是人們很少知道，英國人，不列顛群島（英倫三島）的居民，事實上也全部是外來的移民。在其歷史上，英國一共發(fā)生過5次大規(guī)模的、徹底改變了英國居民種族的移民潮。

　　1、英國本土居民都是外來移民的后裔

　　英國南面隔英吉利海峽（the English Channel）、多佛爾海峽（the Straits of Dover）與法國相望，東面和東南面隔北海(the North Sea)與荷蘭、比利時、丹麥、挪威遙對。距歐洲大陸最窄處的多佛爾海峽僅三十公里寬。英國的領(lǐng)土主要包括大不列顛島和愛爾蘭島東北部。大不列顛島包括三個地區(qū)：英格蘭占南部和中部，威爾士占西部山地半島，蘇格蘭占北部；其中以英格蘭最為重要。大不列顛島是歐洲第一大島，海岸非常曲折，長達一萬一千四百五十公里。

　　從種族和歷史上說，英倫三島居民并非同祖同族。英格蘭人主要是來自北歐的盎格魯·撒克遜人。而蘇格蘭人和愛爾蘭人的祖先則是另一種族的凱爾特人（英文Celtic，拉丁文稱Celtae或Galli）。凱爾特人說的母語是來自凱爾特文明的古老語言，這種語言至今在蘇格蘭地區(qū)仍然是官方語言。

　　凱爾特人是公元前2000年活動在中歐的一些有著共同的文化和語言特質(zhì)的有親緣關(guān)系的民族的統(tǒng)稱，是一個由共同語言和文化傳統(tǒng)凝合起來的松散族群，應(yīng)屬古代型的民族集團。古代的凱爾特人主要分布在當時的高盧（后來的法國）、北意大利（山南高盧）、西班牙（伊比利亞半島）、不列顛與愛爾蘭。

　　對于興起于地中海地區(qū)的古代文明強國——羅馬人來說，凱爾特人與日耳曼人都是異屬種族，都被稱為蠻族（野蠻種族）。

　　但是，凱爾特人也不是英倫三島的本土原住民，而是來自歐洲大陸的外來移民。

　　2、第一次移民來自伊比利亞

　　據(jù)英國考古學(xué)，史前時代的大不列顛島上已經(jīng)有人類活動，那些本土古人類被稱作舊石器人(Paleolithic Man)。

　　那時，不列顛諸島和歐洲大陸是連成一片的，英國和法國之間還沒有今天的英吉利海峽和多佛爾海峽，萊茵河(the Rhine)與泰晤士河(the Thames)之間尚由其支流相接、今天的英國仍屬歐洲大陸的一部分。大約在距今九千年的時候；由于地殼的變遷，大不列顛諸島從歐洲大陸分離出來。

　　后來，在新石器時代，大不列顛群島出現(xiàn)了新的人類，這是英國歷史上出現(xiàn)的第一種移民。這些人是來自比利牛斯半島的伊比利亞人。所傳說而著名的巨石陣，就是他們所建造。

　　但是這些人類，與后來的白種英國人并不屬于同一種族。他們可能是褐色皮膚、黑色頭發(fā)、黑色眼睛、身材中等的地中海海洋人種。

　　建造巨石陣的并不是現(xiàn)在英國人的祖先

　　【曾任過英國首相的溫斯頓·邱召爾Sir Winston Churchill）(1874/FONT1965)在其《說英語的民族史》（History of the English Speaking Peoples）一書中，曾這樣描寫居住在不列顛的石器人：很明顯，那些赤身裸體或只披著獸皮的男人和女人或覓食于原始密林之中，或涉獵于沼澤、草灘至于他們所說的語言，尚無史料可查。大約在公元前3000年，伊比利亞人（Iberians）從地中海地區(qū)來到不列顛島定居。他們給不列顛帶來了新石器（Neolithic）文化，同時征服了先前在那兒居住的舊石器人。】

　　3、第二次移民是凱爾特人的入侵

　　大約從公元前500年開始，凱爾特人（Celts）從歐洲大陸進入并占領(lǐng)了不列顛諸島，這是英倫群島的第二次外來大移民。

　　關(guān)于凱爾特人的種族和膚色，至今西方學(xué)術(shù)界還是有爭議的問題。凱爾特人不一定是白種人。大約從公元前500年開始。他們進入并逐漸滅種了英倫三島的石器時代的本土住民。

　　古代的凱爾特人遺跡遍布歐洲大陸，特別集中居住在今天德國南部地區(qū)。他們是歐洲最早學(xué)會制造和使用鐵器和金制裝飾品的民族。在征服不列顛之前，凱爾特人曾征服了今天的法國、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等地區(qū)；來到不列顛后，一部分凱爾特人在今天的愛爾蘭和蘇格蘭定居下來，其余的一部分占領(lǐng)了今天的英格蘭的南部和東部。

　　每到一處，他們都對伊比利亞人進行殘酷的殺戳。凱爾特人講的凱爾特語，今天居住在蘇格蘭北部和西部山地的蓋爾人（Gaels）仍使用著這種語言。凱爾特語是目前仍存留在不列顛島上唯一最古老的語言種類。

　　4、第三次：淪為羅馬殖民地和拉丁化

　　公元前55年的夏天，羅馬帝國的愷撒大帝（Julius Caesar）在征服高盧（Gaul）之后來到不列顛。第二年，即公元前54年的夏天，愷撒大帝第二次親臨不列顛。羅馬人與當?shù)氐膭P爾特人發(fā)生了沖突。愷撒大帝雖然取勝，但并沒有能使凱爾特人屈服。不久，羅馬人回到了高盧。

　　約100年后，公元43年羅馬皇帝克羅迪斯(Claudius)率領(lǐng)四萬人馬，再次進入英倫地區(qū)。他用了三年時間終于征服了不列顛島中部和中南部的凱爾特人。隨后，整個的英格蘭被羅馬所控制，成為羅馬人的殖民地。英國歷史上稱之為“羅馬人的征服”(Roman Conquest)。

　　隨著軍事占領(lǐng)，羅馬文化與生活方式滲入不列顛。羅馬人的服裝、裝飾品、陶器和玻璃器皿很快在不列顛得到推廣；社會生活開始“羅馬化”。拉丁語和字母在不列顛得到傳播。

　　在以勝利者自居的羅馬人看來，作為本土奴隸的凱爾特人無疑是“低賤的”，凱爾特語自然不能登“大雅之堂”。那時在不列顛，官方用語、法律用語、商業(yè)用語等均是拉丁語；拉丁語成了上層凱爾特人的第二語言。這就是凱爾特語詞匯為什么很少能保存下來的歷史原因。

　　在今日英語中，只是在一些地名和河流名稱方面還保留著凱爾特的詞匯成分。例如the Thames,the Cam,the Dee,the Avon,the Esk,the Exe,the Stour,the Aire,the Derwent,the Ouse,the Severn,the Tees,the Trent,the Wye等，均是凱爾特人命名的河流。在Duncombe,Winchcombe,Holcome,Cumberland,Coombe等地名中，也可看到凱爾特語cumb(=deep valley::深谷）一詞的成分，在Torcross,Torquay,Torrington等地名中，尚保留著凱爾特語torr(=high rock or peak;高巖或山頂）一詞的成分。英國著名城市多爾佛（Dover）、約克(York)的名稱也源于凱爾特語。

　　羅馬人是進入不列顛群島的第三次外來移民。羅馬人占領(lǐng)不列顛長達四百年，直到公元407年，羅馬帝國因內(nèi)亂和匈奴及蠻族入侵滅亡，羅馬軍隊不得不撤離了不列顛。

　　5、第四次：日耳曼人的入侵

　　公元5世紀——6世紀，世界范圍發(fā)生一次民族大遷移的人口流動。這次大遷移運動也影響了大海中的英倫諸島。

　　大約在公元449年，原居住在西北歐內(nèi)陸的三個日耳曼蠻族部落渡海侵入不列顛群島。這些日耳曼人的部族屬于盎格魯（Angles）、撒克遜（Saxons）和朱特人（Jutes）。他們從丹麥和德國乘船橫渡北海，借羅馬帝國衰落、自顧不暇之機，大舉侵入大不列顛諸島。這是英國歷史上出現(xiàn)的第四次外來移民潮。

　　日耳曼人遭到本地凱爾特人的頑強抵抗，征服過程延續(xù)了一個半世紀之久。但是，日耳曼人比羅馬人狠毒。到了公元6世紀末，大不列顛請島上原先的居民凱爾特人幾乎都已滅絕，幸存者或逃入山林．或淪為奴隸。這就是英國歷史上發(fā)生的“日耳曼人征服”，亦稱“條頓人征服”Teutonic Conquest）。這些日耳曼人的語言，成為后來形成的英語的原型。

　　盎格魯人、撒克遜人和朱特人屬古代日耳曼人，分布在北歐日德蘭半島、丹麥諸島、德國西北沿海一帶。在羅馬帝國時期，他們被統(tǒng)稱為“蠻族部落”——野蠻人。日耳曼人從事畜牧和狩獵，過著半游牧的生活。渡海來到英國的日耳曼人中許多人是海盜。進行掠奪在他們看來是比創(chuàng)造性勞動更容易的謀生方式，也是更榮譽的事情。

　　【盎格魯·撒克遜人屬于日耳曼民族，據(jù)英國最早的凱爾特族歷史學(xué)家比德（673—735年）的記述，日耳曼人來自三個不同部落：由丹麥半島盎格恩（Angeln）來的盎格魯人（Angles），由易北河下游來的薩克遜人和由丹麥日德蘭半島來的朱特人（Jutes）。盎格魯·撒克遜人對不列顛的征服開始于449年遭，遇到凱爾特人的頑強抵抗。

　　但是在公元500年，凱爾特人曾經(jīng)贏得巴頓山戰(zhàn)役的勝利，大名鼎鼎的傳奇和傳說人物亞瑟王，就是率領(lǐng)凱爾特人抵抗日耳曼人入侵的民族英雄。】

　　6、盎格魯-撒克遜民族的形成

　　征服不列顛后，盎格魯人主要占領(lǐng)了洪伯河（the Humber）以北地區(qū)；撒克遜人主要占領(lǐng)了泰晤士河以南地區(qū)；朱特人主要盤踞在英格蘭東南端的肯特（Kent）和南漢普郡（Southern Hampshire）；以及位于英格蘭之南、靠近今天的樸次茅斯(Portsmouth)的懷特島（the Isle of Wight）。

　　盎格魯·撒克遜人征服不列顛以后，相繼建立10來個小王國。經(jīng)過兼并，后來剩下7個：3個撒克遜人王國——南部的威塞克斯（Wessex）、薩塞克斯(Sussex)和埃塞克斯(Essex)；3個盎格魯人王國——東北部和中部有盎格魯人的梅爾西亞(Mercia)、諾森伯里亞（Northumbria），和東盎格里亞(East Anglia)；東南部有朱特人的肯特(Kent)王國。英國史上稱這七個王國并存的局面為“七國時代”（公元600—870年，the Anglo-Saxon Heptarchy)。

　　三個日耳曼部族雖然有各自的方言，但這些方言均屬低地西日耳曼語(Low West Germanic)，有許多共同之處，因此三個部落在語言方面基本上是相通的。隨著歷史發(fā)展，盎格魯人、撒克遜人和朱特人逐漸形成統(tǒng)一的英吉利民族，他們各自使用的方言也逐漸溶合，出現(xiàn)了一種新的語言盎格魯-撒克遜語(Anglo-Saxon)，這就是中古的英語。

　　所以現(xiàn)在通行于世界的英語，是在特定的地理和歷史環(huán)境中，經(jīng)過一系列民族遷移與征服的過程所形成的。

　　【English和England的名稱是如何來的呢？盎格魯-撒克遜（Anglo-Saxon）的本意就是盎格魯（Anglos）和撒克遜（Saxons）結(jié)合的民族。是一個集合用語，通常用來形容五世紀初到1066年諾曼征服之前，生活于大不列顛東部和南部地區(qū)，在語言、種族上相近的民族。

　　盎格魯本來是德國與丹麥交界的石勒蘇益格州的地名（Angel），同時也是英吉利人（Englo)人的諧音。薩克遜人是德國北部的民族，德國有三個州叫薩克遜。

　　但是，凱爾特人將征服他們的盎格魯人、撒克遜人和朱特人習(xí)慣地統(tǒng)稱為Saxons(撒克遜人)。早期拉丁語學(xué)者仿照凱爾特人的習(xí)慣．也將這三個日耳曼部族稱作Saxones．并將他們征服的不列顛稱作Saxonia。

　　隨后,Angli和Anglia在拉丁語著作中分別代替了Saxones和Saxonia。到了公元700年所有的人都把當時通行在不列顛島上的語言稱作Englisc（盎格魯人一直就是這樣稱呼其使用的語言的)，三個入侵的日耳曼部族則統(tǒng)稱為Angelcynn(=kin of the Angles即“盎格魯人的家族”)到了公元1000年整個國家則被稱作Englaland(=land of the Angles盎格魯人的土地)。由于語言內(nèi)部在發(fā)音和拼寫方面發(fā)生了演變Englisc和Englaland才變成了今天的English和England?！?/span>

　　幸存下來的凱爾特人在今天的愛爾蘭和蘇格蘭定居下來，還有一部分占領(lǐng)了今天英格蘭的南部和東部。凱爾特人講凱爾特語。今天居住在蘇格蘭北部和西部山地的蓋爾人（Gales）仍使用這種語言。

　　7、英格蘭的來歷

　　“英格蘭”（England）一詞，詞源來自Englaland，意即盎格魯人的土地。這個詞出現(xiàn)于七國時代。7個王國中以威撒克斯為最強，盎格魯人的國王愛格伯特（802—839年）于829年初步統(tǒng)一了英格蘭地區(qū)。

　　公元843年，蘇格蘭地區(qū)也建立了第一個蘇格蘭王國。

　　公元1066年，不列顛群島發(fā)生了歷史上的第5次移民潮，即日耳曼種族諾曼人的入侵。來自法國西北部的諾曼人征服了不列顛。

　　諾曼人的祖先也是日耳曼人，原屬于北歐的條頓部族維京部落（Vikings）。1066年諾曼人跟隨諾曼底公爵威廉入侵英國，威廉征服英國后即成為英國國王，此役稱作諾曼征服(Norman Conquest)。諾曼人在英法百年戰(zhàn)爭后，融合在盎格魯-撒克遜人中。這一過程，導(dǎo)致了近代英國民族的最終形成。

　　所以現(xiàn)在的大部分英國人，祖先是來自北歐和中歐的日耳曼蠻族——盎格魯·撒克遜人。

　　【附錄】關(guān)于日耳曼民族的族源

　　日耳曼諸民族的起源問題目前西方學(xué)術(shù)界也尚無確說。流行說法認為主要由北歐人種與阿爾卑斯人種混和而成，或據(jù)說是使用鐵器的北歐人與使用青銅器、操印歐語系的波羅的海南岸居民混合而成。

　　青銅時代晚期，這些人已經(jīng)居住在現(xiàn)今瑞典的南部、丹麥半島以及德國北部介于埃姆河、奧得河與哈次山脈之間的那片地方。最早使用“日耳曼人”這個詞的是希臘歷史學(xué)家波希多尼。他在約前80年時第一次使用這個詞。也許他在與中歐的某一個今天無法考證的部落接觸時聽到了這個詞，并將它用來稱呼所有的萊茵河以東的各類種族、民族與部落。有可能這樣一個小部落的名字后來成為了整個地區(qū)各民族群體的泛稱。

　　公元1世紀末至2世紀初，日耳曼人分布在萊茵河以東，維斯瓦河以西，多瑙河以北地區(qū)，從事游獵、畜牧為主，處于原始氏族社會階段，其語系屬于印歐語系日爾曼語族。這時部分日耳曼人由游牧生活轉(zhuǎn)向農(nóng)業(yè)生活，出現(xiàn)了土地分配不均的現(xiàn)象，少數(shù)軍事貴族往往占有更多土地，軍事首領(lǐng)（“王”）及其親兵以征戰(zhàn)為職業(yè)，戰(zhàn)利品通過抽簽方式來分配，首領(lǐng)常常多于親兵。此時的日耳曼人處于原始社會末期的軍事民主制階段。

　　3——4世紀以后，羅馬帝國在來自東方的匈奴人打擊下陷入危機，日耳曼人趁機從北方多瑙河一帶不斷進入羅馬帝國境內(nèi)并展開襲擊。羅馬帝國后期（公元3—5世紀），日耳曼分布在萊茵河以東的日爾曼各部族，主要包括法蘭克人，倫巴德人，盎格魯人，撒克遜人，汪達爾人等，以及遷到多瑙河下游和黑海北岸的哥特人。

　　4世紀末，日耳曼人各部族在來自東方的匈奴人的壓力下，相繼卷入了歐洲民族大遷徙的洪流，從而加速了西羅馬帝國的滅亡。那些進入羅馬帝國境內(nèi)的日耳曼人，紛紛在西羅馬帝國的廢墟上建立起日耳曼人王國，其中著名的有：

　　公元419年，西哥特人在西班牙建立了西哥特王國（714年亡于阿拉伯人）；439年，汪達爾人在北非建立汪達爾王國（534年亡于拜占庭帝國）；568年，倫巴德人在意大利北部建立了倫巴德王國（774年亡于法蘭克王國）；盎格魯、撒克遜人進入不列顛，在同當?shù)赝林用癫粩鄾_突的過程中，與其中的相當一部分人逐步融合。在日爾曼人的王國中，時間最長、歷史影響最大的是查理大帝建立的法蘭克王國。

　　北海日耳曼人如巴塔維人、弗里斯蘭人/弗里斯人、考肯人、薩克森人/撒克遜人、盎格魯人、朱特人等，后來形成英國的盎格魯－撒克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