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青　(1975.10.05)
　　《水滸》是一部宣揚投降主義的反面教材，相傳由施耐庵于元末明初寫成，原作是一百回本。在其流傳過程中，還出現(xiàn)了一百二十回，一百一十五回等版本。到了明末，封建反動文人金圣嘆將《水滸》腰斬、評點，成為七十回本。這個金批本流傳最廣，一直受到吹捧。清代封建文人稱贊金圣嘆腰斬《水滸》“深得剪裁之妙”。買辦文人胡適，更把金批《水滸》說成是“一部永不會滅的奇書”。解放以后，有人也仍然把金批本贊為《水滸》的“最佳版本”，對金圣嘆腰斬《水滸》繼續(xù)吹捧。因此，深入剖析金圣嘆腰斬《水滸》的反動實質(zhì)，是《水滸》評論中不可缺少的內(nèi)容。
　　《水滸》寫了投降的全過程：它的前七十一回，主要內(nèi)容是梁山起義軍的形成和發(fā)展，以及宋江篡奪梁山泊領(lǐng)導(dǎo)權(quán)，打著“替天行道”的旗號，推行只反貪官不反皇帝，專等朝庭招安的投降主義路線。七十一回后，主要內(nèi)容是宋江的投降主義路線惡性發(fā)展，由只反貪官不反皇帝發(fā)展到接受趙宋王朝的招安，替朝廷打不“替天行道”的強盜去了，終于是奴才。這樣一個結(jié)構(gòu)，完整地體現(xiàn)了作者的反動政治意圖。而金批本卻砍掉了七十一回以下的全部內(nèi)容，增加盧俊義的一場惡夢作為全書的結(jié)尾，并把原作第一回改作“楔子”，成為七十回本《水滸》。腰斬后的《水滸》，刪掉了宋江叛變投降、充當(dāng)反革命鷹犬的一系列罪行：在菊花會上，宋江公開提出“望天王降詔早招安，心方足”的投降口號，對李逵等不愿意投降的人們，軟硬兼施，百般壓制。此后，宋江又極力討好朝廷，對俘獲的反動官僚高俅“納頭便拜”，待如上賓，恭恭敬敬送出山寨，“專等招安消息”；對前來招安的“天使”，更是卑躬屈膝，“叩首伏罪”，表示要“盡忠報國，萬死無怨”。甚至不惜跑到京城，向皇帝的寵妓李師師施以重賄，企圖討到皇帝招安的“赦書”。在接受招安后，宋東又親自率軍攻打方臘，對起義農(nóng)民“剖腹剜心”，殘酷鎮(zhèn)壓。宋江因此而“官爵升遷”。但是，和一切走狗一樣，他終究沒有逃脫可恥下場。這個死心塌地的奴才，喝了有毒的御酒，還高叫“寧可朝廷負我，我忠心不負朝廷”，而且唯恐李逵重上梁山，又設(shè)下圈套，用御酒毒死了李逵。這些怵目驚心的事實，徹底地暴露了宋江這個投降派的猙獰面目和投降主義路線的反動本質(zhì)。毛主席說：“《水滸》這部書，好就好在投降。做反面教材，使人民都知道投降派?！倍鼣睾蟮摹端疂G》，卻勾銷了投降主義路線的嚴(yán)重惡果，掩蓋了宋江這個投降派的真面目，模糊了人們對《水滸》宣揚投降主義的反動本質(zhì)的認識。因而，這部反面教材不僅失去了完整性，成了“斷尾蜻蜒”，而且變得不真實了。魯迅對金圣嘆腰斬《水滸》非常不滿意，專寫了一篇評論金圣嘆的文章《談金圣嘆》，指出“單是截去《水滸》的后小半，夢想有一個'嵇叔夜’來殺盡宋江們，也就昏庸得可以?！边@是對金圣嘆腰斬《水滸》的辛辣諷刺和深刻批判。
　　金圣嘆腰斬《水滸》，決不意味著他和《水滸》作者在根本立場上有什么不同。他們在仇視農(nóng)民革命這一點上是完全一致的。但是，他們在對付農(nóng)民起義的策略上，卻有不同的主張?！端疂G》作者主張在對農(nóng)民起義進行鎮(zhèn)壓的同時，著重采取“挖心戰(zhàn)”的策略，妄圖用“招撫”這把軟刀子消滅農(nóng)民革命。在他看來，利用宋江這類鉆進農(nóng)民起義軍內(nèi)部的地主階級分子，篡奪起義軍的領(lǐng)導(dǎo)權(quán)，從內(nèi)部來瓦解革命，比依靠反動軍隊剿滅革命更有利。事實證明，蔡京、童貫、高俅之流做不到的事，宋江卻可以做到。所以，他在《水滸》中，極力貶斥梁山泊革命領(lǐng)袖晁蓋，把他屏于一百○八人之外，讓他“歸天及早”，而讓投降派頭子宋江坐上第一把交椅，竊取了領(lǐng)導(dǎo)權(quán)；他還歪曲和丑化李逵、吳用、阮氏三兄弟等反對投降的人，把宋江、盧俊義這樣的地主階級的政治代表捧上天?！端疂G》作者還把宋江的招降納叛美化為“招納豪杰”，把宋江“替天行道”、爭取招安的投降主義路線，說成是上奉天意，是從“九天玄女”那里領(lǐng)來的“法旨”，下得民心，“眾皆稱謝不已”；把起義軍在宋江投降派把持下接受招安，說成是“方成正果”，而把宋江充當(dāng)宋王朝鎮(zhèn)壓農(nóng)民起義的鷹犬，說成是“盡忠報國”。其罪惡用心，就是妄圖通過宣揚投降主義，美化投降派，來扼殺起義農(nóng)民的革命意識和造反精神，使他們不剿自滅，或者納入維護封建反動統(tǒng)治的軌道。這是十分陰險毒辣的一手。而金圣嘆則反對《水滸》中鼓吹的這種“招撫”策略，這在他為《水滸》寫的三篇序和大量批語中，十分鮮明地反映出來。他認為對農(nóng)民起義進行“招撫”，是“失朝廷之尊”，“壞國家之法”，會導(dǎo)致“罪歸朝廷而功歸強盜”，使“已為盜者讀之而自豪，未為盜者讀之而為盜”；而讓宋江去征討別的農(nóng)民起義軍，則“勢將反教之合而令猖狂愈甚”。所以他極力貶斥宋江，說宋江“處處以權(quán)詐行其忠義”，是假忠義，目的就是要證明“招撫”策略的有害。金圣嘆認為，只要上了梁山，無論是自覺的還是被迫的，是真造反還是假造反，是同朝廷對抗到底還是“暫居水泊，專等朝廷招安”，都是“好亂之徒”，必須斬盡殺絕。即便是對投降派頭子宋江，也不能赦免。正是在這樣的思想指導(dǎo)下，他砍去了《水滸》后面的二十幾回，刪去宋江受招安、征方臘的情節(jié)，并且捏造一段“驚噩夢”作為結(jié)尾，使一百○八人駢首就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