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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祖母丨連載(一)

 王不美 2021-11-24

點(diǎn)

藍(l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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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


2021

本文作者:劉寶玲

圖文編輯:王不美



作者簡介:劉寶玲-北京知青。曾在北大荒農(nóng)場下鄉(xiāng),因個人表現(xiàn)優(yōu)異經(jīng)推薦上大學(xué),現(xiàn)居北京。

編者按:隨著歲月的流逝,生活中總有我們?yōu)橹肽詈蛻涯畹挠H人和朋友。



1983年的初冬的一個上午,和往常一樣我正在辦公室忙碌著。

姑姑突然來機(jī)關(guān)找我,一見她兩眼紅腫,我的心咯登一下感覺不好,因為祖父那時正在住院。我趕緊一邊收拾桌上的文件,一邊試探著問:“我爺爺不好了?”她控制不住自己哭出聲來說:“你奶奶”。“???"我?guī)缀躞@叫起來,怎么可能,我周日回家她還是好好的,不對吧???

我一著急哭著跑進(jìn)局長辦公室,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了,梗咽著告訴局長我得請假。局長看見我悲痛萬分的樣子心知肚明地趕緊說“去吧,去吧別太難過了”。

我的頭都大了,兩條腿毫無知覺,不知道是怎么走出機(jī)關(guān)的大門,接我的車就停在大門口,車上的大表妹見我上來一下把拉我到懷里,我們倆抱在一起放聲大哭......。

爺爺和奶奶



我的祖母—劉淑敏,高高的個兒,白晰的臉兒,健美的身材,有著一雙裹過但又放開的大腳。

芳華時代的祖母第一次相親,爺爺?shù)谝谎劭匆娝请p大腳就非常的不愿意,男權(quán)社會封建思想傳播的是:女人腳大這不好那也不好,反正就是不好。

可是當(dāng)祖母下了牛車,整個人站在爺爺面前的時候,確是另一幡景象。這姑娘有1.7米的個兒,這種身高的少女在那個年代極其少見,白凈的臉上一雙大眼睛閃閃發(fā)光,祖母大方勇敢的注視著1米八多高的爺爺,那雙美麗自信的眼睛一下子征服了年輕氣盛眼界極高的爺爺。

祖母的家在苑上村。和爺爺住的北田各莊村相隔三里地。

祖母的父親早年過逝,家里只有她一個女兒。祖母的媽媽把這個女兒當(dāng)兒子用,家里的活都是她自己做,地里的活兒全靠女兒。在那個封建又落后的年代,祖母比一般的女孩更勇敢也更有能力。

她不但會種地,也會趕車,還敢為家里生活中的瑣碎之事,出頭露面與外人交涉解決。母女倆相依相扶,日子雖然清苦,但也還過得去。

                   奶奶-左邊我-大姑



雖然靠著女兒生活,閨女大了總得嫁人的,找個好人家兒把寶貝女兒嫁出去,是祖母的媽媽最大的心愿。村里聽說祖母要出嫁,媒人們就把家里的門檻踩破了,村里誰不知道這家的姑娘漂亮又能干,這可是媒人得到好處的機(jī)會。

說來說去,選來選去,北田各莊的老劉家被選中了。

奶奶是個倔犟的姑娘,她要求相親,在那個年代這個要求太過份了,連媒人都感到為難,但是祖母的母親知道女兒的性格,求媒人去給說說。

這就是上面爺爺奶奶一對有緣人第一次相親的場面。



祖母要出嫁了,花轎來了,吹鼓手拿到足夠的錢,可勁地吹打聲震動了小村莊,街坊四鄰的人們都跑出來,大人小孩兒把迎親的人圍了個的水泄不通。爺爺從馬上下來給鄉(xiāng)親們行禮,并從長衫口袋里抓出大把的糖撒向人群。

人們叫著喊著笑著搶糖塊,那時候糖塊可是太金貴的了,有的家的孩子從來沒吃過糖。

奶奶頭上蓋著蓋頭,手還在擦著臉上流下的淚被人扶著出了門,她母親也滿臉淚水的送出來,看著女兒上了轎,自己的心肝寶貝讓人家娶走了,她的生活依靠走了,她真的很傷心。但也還感到高興,畢竟女兒還是嫁進(jìn)了個好人家兒。

爺爺家住的北田各莊,比祖母家苑上村大多了。爺爺?shù)拇謇镉腥龡l街。爺爺家的房子在村東頭,家里人口并不多,但是上有公婆,在公婆專制的年代,這無疑對奶奶是個巨大的考驗。我的太爺爺雖然不在旗,但家里的規(guī)矩還真不少。

奶奶和小表妹數(shù)錢,淘氣的小表妹把錢藏起來,奶奶覺察錢咋越數(shù)越少呢?



堂屋靠北墻上貼著灶王爺?shù)南?,靠墻正中央擺著一個大八仙桌,桌上擺著供品和一把香,香爐里堆滿了香灰還插著點(diǎn)燃的香,不時地冒著輕煙。每天太爺爺定點(diǎn)準(zhǔn)時地要上三柱香,嘴里念念有詞,也就是求灶王爺保佑,風(fēng)調(diào)雨順,家人平安,老少多福之類的吉祥話兒。

三間房子各分兩邊。他要求小輩的早晨要給老的請安,晚上也得到他們屋里問安。外出回來得先到他屋照看了,經(jīng)過準(zhǔn)許才能進(jìn)自己的屋,必須分出個老少上下。

這規(guī)矩對在家習(xí)慣做主的奶奶來說實(shí)在是難題。但是入鄉(xiāng)隨俗吧,難受也得做,好受也得跟不是。

爺爺家境比奶奶的娘家好的多,家里有一塊祖上留下的地,還有一掛車和一頭驢子。

地里種著紅薯和花生,地邊上還種著桃樹。奶奶是個能干的媳婦,花生刨了曬在房頂上,白薯刨了涼起來,她還在院子南邊挖了個窖,等天冷了把白薯存進(jìn)去。

春種秋收,打理的干凈利索,還會對桃樹修枝剪葉。奶奶的能干讓公婆對這個媳婦也得另眼看待,兒子娶到個好媳婦,全家上下都很高興。

前排中-爺爺奶奶表弟表妹-后輩左二姨姑姑爸爸媽媽和我



爺經(jīng)人介紹到鐵路上工作去了,從那時起家,家里的活兒就成了以奶奶為主了。

全村都知道老劉家娶了一個能干的兒媳婦,就連村里要每家出一個人往天津送糧的事,奶奶也不落后,她和那些車把一起也趕著車出發(fā)。

這事真的成了村里的一大風(fēng)景。當(dāng)奶奶和那些粗糙的車把一起也趕著車走過街道時,好多人出來看熱鬧,村里人都對她挑起了大指,這女人真的太能干了。

父親和姑姑的到來給這個家?guī)砹松鷼夂蜌g樂。

老姑曾告訴我奶奶年輕時的兩件最難過的事。一件是她的第一個大女兒的死,讓她傷透了心。那小閨女都六歲了,長的水水靈靈乖巧聰明人見人愛。

一天奶奶和鄰居們玩頂牛(舊時一種消遣的游戲)5分錢一鍋兒。大女兒和鄰居家的孩子們一起吃花生,邊吃邊打鬧,叫著笑著忽然她沒聲了,她咳個不止。

大人們在玩兒牌熱火朝天,孩子們一起又笑又鬧。等到有人發(fā)現(xiàn)時,她已經(jīng)倒在地上了。

奶奶又是拍又是叫她也沒反應(yīng),于是趕快套上車奔向魏善莊車站小醫(yī)院,大夫說是一個花生米卡在氣嗓里,孩子憋死了,奶奶大哭起來,跪在地上求大夫救救她,太晚了,醫(yī)生無奈的搖了頭。

    上初中的三姨和小學(xué)生的我



為了這件事家里兩位老人對奶奶大發(fā)雷,婆婆指著奶奶罵:“玩吧玩吧,輸錢不說,連孩子都玩沒了“。

家里一片陰云密布,奶奶不敢吭聲。爺爺從廊房趕回來了,看到可愛的女兒已走,也是傷心不止,看著妻子眼睛哭的腫了,嗓子也啞了,他即不能怨,也不好當(dāng)著老人的面安慰,他找人幫忙安排了大女兒的后事。

奶奶好長時間處在悲痛的情緒中。從那以后奶奶再也不去玩牌了。她把自己的活計安排的滿滿的,以此排解悲哀。直到第二個孩兒出生她臉上才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第二件事是村里抓壯丁。她的兒子才17歲,而且是獨(dú)子不該當(dāng)兵,可是村長不管那一套,一群人沖進(jìn)院子里抓了人就走,奶奶沖上去和他們講理,村長命人將她推倒在地,推推搡搡的送人到魏善莊招兵集中站。

兩位長輩年事已高也沒有辦法。爺爺又被人稍信趕回家,他帶了禮物去見村長,希望他能給個辦法,最后村長怪笑著對爺爺說“抓壯丁不花錢?”

這明明是借抓壯丁敲詐,爺爺明白了。回家和奶奶商量如何湊錢,奶奶把自己的耳環(huán)和手鐲摘了下來。

老太太也拿來了她的手飾讓爺爺去當(dāng)錢。但是這些是不夠的,爺爺提出賣家里的驢,奶奶雖然心有不舍,但為了救兒子她還是同意。

老倆口牽著驢來到安定的牲口市場,牲口販子掰開馿的嘴看了看牙,又搬起蹄子看,然后他把手伸進(jìn)爺爺?shù)男渫袄锍鰞r,他們倆你來我往最后拿出錢給了爺爺。

     這是在我下鄉(xiāng)插隊前-后輩左一是我-我和小伙伴們的臨別合影

連載二

在下個文章內(nèi)

1

年輕的時候

你以為什么都會有答案


2

可是老了的時候,

你可能又覺得

其實(shí)人生

并沒有所謂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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