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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在《道德經》中多次提到樸，比如在第三十二章說道：“道常無名，樸雖小，天下莫能（敢）臣也。候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說的是：“樸”看起來雖然小，可天下沒有不對其臣服的。候王若能守住樸，萬物將各得其所而和順。 而且在第三十七章進一步明確了樸的重要作用： （鎮(zhèn)之以）無名之樸，夫亦將無欲。 不（無）欲以靜，天下將自定（正）?！?/span> 注：括號內為不同版本字詞。 萬物自由生長發(fā)育到了一定程度，就會欲望發(fā)作，在其欲望將要膨脹時“鎮(zhèn)之以樸”，遏制其無休止的欲望，使之無欲而安靜下來，天下也就安定了。 老子所謂“道常無為而無不為”，是一個視萬物變化而應變的隨動治理系統(tǒng)。 什么情況下無為？什么情況下無不為？當“萬物 將自賓”時，不需要任何干預，道是無為的；而萬物“化而欲作”時，道是有為的，這個“為”就是“鎮(zhèn)之以無名之樸”。只要“鎮(zhèn)之以無名之樸”，萬物無欲而安靜，則天下安定，這就是完全徹底的“為”，也即“無不為”了。 按照老子論述的思路，可以用示意圖來表示。
示意圖 “鎮(zhèn)之以樸”就是要極力限制百姓膨脹的、非分的私欲。 “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心不亂。是以圣人之治也，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知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也。”（《道德經》第3章） 不要崇尚所謂賢能，搞“能者上”那一套，讓百姓爭來爭去。不看見吸引欲望的東西，心就不會亂。使百姓心地純凈，內心充實。減弱過分追求財富的心思，增強健康體魄。百姓都保持在無智謀和無欲的狀態(tài)，即使有個別有智謀的人也不敢亂來。如此，看來什么事都沒做，但天下沒有不治理的盲區(qū)。這就是無為無不為的最高境界。 那么，“樸”到底是什么大法器？ “道常無為”，道通常是無為的，在“無不為”時則是以“樸”的化身發(fā)揮其功用，所以“樸”就是道的功用。道的“無不為”之功，皆是通過 “樸”行使“鎮(zhèn)”的作用而彰顯。 “樸”怎樣發(fā)揮“鎮(zhèn)”的作用，這要從萬物“化而欲作”說起。 所謂“欲作”即是欲望的發(fā)作，欲望過高而不能滿足時就容易引起紛爭。所以老子認為：“禍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道德經》第46章）不知足而期望值過高，在資源有限的環(huán)境內，必然會群起爭奪，繼而禍亂頻發(fā)。 所以“化而欲作，鎮(zhèn)之以樸”，“樸”發(fā)揮“鎮(zhèn)”的作用，就是為了防范欲望的發(fā)作而使其趨于無欲狀態(tài)，繼而復歸于樸。 “樸”是依靠把住感官的“進出口”來發(fā)揮其“鎮(zhèn)”的作用的。 老子在《道德經》第五十六章中揭示了秘訣：“塞其兌，閉其門。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是謂玄同。” 句中“兌”是入口，意即接受外界信息的感官；“門”即出口，可以理解為發(fā)出的言語表達。 “光”即是陽氣，而“塵”則是陰質。這段話意思就是告訴人們，眼睛不要瞪太大，閉上嘴巴少說話。挫掉銳氣，磨掉棱角，內方外圓，方能減少糾紛。調和陽氣，中和于陰，這稱之為玄妙的同化。 “塞其兌，閉其門”是為了屏蔽或減少感官遭受外界的刺激，是達到無欲的必要條件。 老子在第五十二章中特別強調了“塞其兌，閉其門”的重要性：“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開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 眼不看心不煩，口慎言不招嫌，終身不會有麻煩；如果你反著來，陷于聲色犬馬不能自拔，那就終身沒救。 老子為何如此看重對感官刺激的防范作用？ 在《道德經》第十二章可找到答案：“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fā)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圣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看不到，聽不到，嘗不到那些不該享受的東西，心里就不會起波瀾，不去攀比和追求就降低了欲望。期望值低就不會失望，失望少就心安事少，就不會引起爭執(zhí)，沒有紛爭則天下安定。所以，圣人認為應該內心充實，戒絕外界的干擾。 圣人們對于為何要謹言慎行具有高度的共識。 孔子在《周易系詞上傳》中曾言：“言行，君子之樞機。樞機之發(fā)，榮辱之主也。言行，君子之所以動天地也，可不慎乎！”進而又強調言語的重要性：“亂之所生也，言語為階，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幾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因言行失當，輕則受辱，重則喪命。防口甚于防堤。諺語“禍從口出”，是從血的教訓中總結出來的。 “挫其銳，解其紛”則是以約束言行來達到無欲，從而消除紛爭的目的。 在紛爭的隱患中，銳氣相當于戾氣。銳氣盛則點火就著，所以要解除紛爭必先挫掉銳氣。在欲望發(fā)作程度方面，銳氣相當于驕氣，驕氣愈盛，欲望愈甚。若要消減欲望，必須戒除驕氣。 “和其光，同其塵”是和其陽同其陰，是返樸歸真的過程。 此句與《道德經》第二十八章中“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 以及“知其榮，守其辱” 的含意是一致的，皆有 “負陰包陽” 之意，陰陽和合則終將“常德乃足，復歸于樸”。所以“和其光，同其塵”是修道的過程，其結果也必然是同化于樸。 綜上所述，“鎮(zhèn)之以樸” 就是從減少感官刺激、約束言行入手，以尊道立德來控制人的欲望，以陰陽和合達到返樸歸真的境界，從而實現萬物和諧相處、天下安定的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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