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來聊聊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大奸臣——趙高。 按照司馬遷《史記》的說法,秦始皇死的時候,立了公子扶蘇為太子,是趙高矯詔,跟丞相李斯合謀,這才立了始皇的小兒子——公子胡亥,還下詔勒令扶蘇自殺,這就是所謂的“沙丘政變”。 以致后來指鹿為馬,禍亂天下,使得秦朝二世而亡。 一 “沙丘政變”之謎 但是,根據(jù)現(xiàn)代出土的考古資料來看,趙高的這些“罪名”,似乎是有問題的。 以“沙丘政變”為例。 《史記·陳涉世家》里面,陳勝也說: “吾聞二世不當立,當立者乃公子扶蘇?!?/p> “二世”當不當立,陳勝一個戍卒怎么會知道? 可見這個所謂的“二世不當立”,其實很大程度上只是造反者提出的一個口號,就是為了招攬人心用的。 北京大學(xué)收藏有一批西漢竹書,大約成書于漢初,年代比《史記》要早了許多。 其中有一篇叫作《趙正書》。 “正”就是“政”的通假字,“趙正”就是“趙政”。 秦始皇嬴政姓嬴,氏是趙。 所以這個“趙正”,就是秦始皇。 這篇《趙正書》就記錄了秦始皇去世前后的事。 里面說: “昔者,秦王趙正出游天下,還至柏人而病,病篤,喟然流涕長太息,謂左右曰:'天命不可變歟?吾未嘗病如此,悲……’” 意思是說,秦始皇出游天下,歸途中行到柏人(今河北隆堯)這個地方的時候,突然病了,而且病危,他流著淚嘆息著對左右說: “天命真的不可更改嗎?我從未病得這樣厲害過,悲……” 后面的文字有脫漏。 接著,秦始皇又說: “吾霸王之壽足矣,不奈吾子之孤弱何。” “哀憐吾子之孤弱,及吾蒙容之民,死且不忘。其議所立?!?/p> 注意,這里就看出秦始皇對立儲問題的一個一貫態(tài)度了。 因為他一直以為他能找到不死藥,長生不死,永王世間,所以他生前沒有要立儲的打算。 但是這個時候他突然病危,再要立儲,就有點來不及了。 他反復(fù)說“吾子之孤弱”,這個“孤弱”之子,指的顯然不是公子扶蘇。 因為扶蘇那個時候已經(jīng)成年,而且有蒙恬跟隨,手握三十萬大軍,鎮(zhèn)守長城,可以說既不孤,也不弱。 所以始皇的意思很明顯,他并沒有要傳位給扶蘇的打算。 然后,始皇又流著淚對李斯說: “子,吾忠臣也,其議所立。” 讓李斯和大臣們議立太子。 丞相李斯和御史大夫馮去疾等人商議之后,就說: “請立子胡亥為代后?!?/p> 始皇說: “可?!?/p> 這樣才立了公子胡亥。 由此來看,公子胡亥被立的過程是完全合法的。 是經(jīng)過大臣們的一致同意,再由始皇本人親自拍板的。 所以不存在“二世不當立”的問題,甚至這里面也沒有趙高什么事。 至于后來賜死扶蘇,這當然不是始皇的意思,但天無二日,扶蘇的存在勢必威脅到胡亥的皇權(quán),賜死他也不奇怪,至少這罪過比矯詔要輕多了。 至于始皇為什么寧可立年幼無能的胡亥,都不立年長,賢名在外,而且又有蒙恬保駕的扶蘇,這就是另外一個問題了。 據(jù)史學(xué)家考證,這可能跟扶蘇的母系血統(tǒng)有關(guān),這里就不展開了。 二 指鹿為馬的兩種敘事 再說指鹿為馬。 《史記·秦始皇本紀》記載: “八月己亥,趙高欲為亂,恐群臣不聽,乃先設(shè)驗,持鹿獻于二世,曰:'馬也?!佬υ唬?丞相誤邪?謂鹿為馬?!瘑栕笥?,左右或默,或言馬以阿順趙高?;蜓月梗ㄕ撸?,高因陰中諸言鹿者以法。后群臣皆畏高?!?/p> 意思是說,趙高指鹿為馬的目的,就是要試驗自己在群臣中的權(quán)威,他說鹿是馬以后,群臣中有說是鹿的,都被他暗中一一除去,所以后來群臣都懼怕趙高。 但是,就是這同一件事,漢初名臣陸賈的《新語》當中,卻有著另外一種說法: “秦二世之時,趙高駕鹿而從行,王曰:'丞相何為鹿?’高曰:'馬也?!踉唬?丞相誤邪,以鹿為馬也。’高曰:'乃馬也。陛下以臣之言為不然,愿問群臣。’于是乃問群臣,群臣半言馬半言鹿。” 在這里,趙高是駕著鹿跟隨二世出行,并沒有什么特別的目的,更沒有把鹿牽到朝堂上來,后來群臣一半說是馬,一半說是鹿,這事也就過去了,沒有更多的下文了。 也就是說,趙高在這里,只是駕著一匹像鹿的馬,跟二世聊天而已,這就是一個逗趣的故事,顯示了趙高是個弄臣,沒有什么陰謀論的解讀在里面。 1975年12月,湖北云夢睡虎地出土的秦簡當中,有一篇叫《日出》。 里面提到了秦代的十二生肖。 其中的“午”這一生肖,對應(yīng)的動物就是鹿。 我們今天都知道,“午馬未羊”嘛。 但是在秦代,是“午鹿未羊”。 那個時候,“十二生肖”才剛剛出現(xiàn),還沒有完全定型,這個可以理解。 但后來這個“午鹿”就慢慢演變成了“午馬”,這就說明鹿和馬這兩種動物,確實是有一定相關(guān)性的。 南朝道士陶弘景也說過: “古稱馬之似鹿者直百金,今荊楚之地,其鹿絕似馬。當解角時,望之無辨,土人謂之馬鹿?!?/p> 就是說,確實有一種馬非常像鹿,而且這種馬十分名貴,南方荊楚一帶,人們還經(jīng)常把“馬鹿”這么混著叫。 從這個角度來看,指鹿為馬確實不算什么奸臣弄權(quán)的證據(jù),只是朝野中的一件趣聞,司馬遷在《史記》里是有點過度解讀了。 歷史是人書寫的,人只能憑借自己的理解來敘事。 《史記》雖然號稱“不虛美,不隱惡”“謂之實錄”,但對七八十年前的秦朝,記載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這么多的含混不實之處。 我們看待歷史,也就更需要慎重辨別了。 如果你喜歡這篇文章的話,不妨幫忙點贊,加一下關(guān)注哦~ 你的每一次支持,對我都是很重要的創(chuàng)作動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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