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黑貓警長遇難后,鄰居問我還敢養(yǎng)貓嗎,我悲傷地說,以后除非救援被遺棄的不救就活不成的小貓,或是生病殘疾的流浪貓,那種活得好好的貓我可不養(yǎng)了,我怕我不能給它好的命運,我受不了出事后自己的自責和內疚。
但是沒有了警長,耗子們立即就登堂入室了。我頭天晚上吃完酸奶的小盒,按常理人是無法把盒底都舔干凈的,但是第二天早晨我看丟在桌上的酸奶盒卻被舔得干干凈凈!還能是誰?耗子啊,就在我床邊不聲不響地找食兒吃!我真的怕了,束手無策。用老鼠藥吧,這會殃及外面的流浪貓。用粘鼠板吧,我又不敢自己處理粘到的老鼠,只能聽它一夜慘叫,等鄰居來幫忙。再說我得買多少粘鼠板啊!這老鼠在我家是地道戰(zhàn),埋伏著神兵千百萬哪。而且我的紗窗已經被咬出了窟窿,它們來多少都沒問題。我需要貓,而且刻不容緩,這已經不但是情感上的依賴,還是現實生活的必要。
我計劃著還要養(yǎng)貓,但這次不能給它自由了,要緊緊地關在家里,出去也要我用繩牽著,不能脫離我的控制。這樣不放出去,就不會受到外界的傷害。人家說把貓絕育了,它就沒心思往外跑了,可我下不了那手。我想貓叫春也是有限的幾天,關在籠子里也不能怎么鬧。如果怕它在家寂寞,我就養(yǎng)兩只同性的吧,有了伴兒,關在家里也就不悶了。
于是我去逛了寵物市場,想買兩只小貓,黑白雙煞,倆兄弟做伴。但當時我逛了幾圈也沒見到想要的,我想秋天以后會有很多小貓可以選擇吧。我想要一白一黑是因為我曾有過老白和警長。
8月8日立秋,一大早兒,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樓上鄰居喊我:“快快快,貓來了!”她說是在旁邊的市場里撿到了小貓。市場里人說這小貓在市場里徘徊兩天了,誰能養(yǎng)就收了它吧。因為這天是立秋,我叫它秋秋,它給我?guī)頉鏊?/span>
這秋秋看樣子兩個月左右,挺干凈的,不怕人,好像才從家里被丟出來,不一會兒就和我混熟了。我這里都是現成的,什么都不缺,警長的遺物還在。給它貓糧,它先不吃,卻一頭扎在水碗里喝了大半碗。看來它在市場里找到吃的了,但沒找到水喝。把他放在貓砂盆上它就拉了,自己蓋了。我喊它秋秋,給它吃烤魚片,讓它熟悉這稱呼。
這貓的花色就像是一只正宗貍貓掉雪堆里打了個滾兒,沾了一身雪——上半部雪里露出了貍貓的頭和尾巴及幾塊貍貓花紋的圓點,而身體下部全白。鼻子旁像是臟了一點兒,我擦了半天沒用。這貓的耳朵真大,比大貓都大,臉型看起來就是三角型。頭和身子的比例也大,身子很瘦小。看那小樣覺得不到一公斤呢。它腿很長,能夠到后腦勺。我給它上驅蟲藥,還怕它的腳蹬到,舔到嘴里,只好得看著它別蹬腿,直到藥水干了。
剛來時它一會兒也不老實,來了一會兒就把我家看了一遍,沒有它不想上的地方。巡視一遍,心里有底了,就放心大睡。它很自然地霸占了我的輪椅。
當晚它睡在我床上,不貼著我,在不遠處自己睡。當天它睡覺是趴著睡,第二天它把肚子翻在上面睡,越來越有安全感了。
這貓會看電視,會自己守著一段繩子或一個小鈴鐺玩半天。
秋秋和警長性格不一樣,不粘人,不讓抱,晚上自己找地方睡。自從被我的輪椅在門邊夾了腦袋,它更離我老遠的,再不敢在輪椅旁邊走了。我把它扔在家里出門很長時間回來時,它并不哭著喊著迎接出來,反而靜悄悄地藏在一邊,看著我因為找不到它而抓狂。吃東西也潑實,我吃什么它都要,連方便面也吃。和我一起吃雪糕,舔得有滋有味的,直到把最后剩的一口給了它才作罷。
我還發(fā)現這秋秋是個嗜血的家伙啊。我出去買菜,也給它買了些雞肝,裝在包里。從進門起就我發(fā)現秋秋反常,叫的聲音比平時大,總像尋找什么。我拿出雞肝時,它竟然抱著帶血的塑料袋舔了起來。如果不擋著,它會把雞肝生吞了的。我估計它在外面流浪時吃過生肉。等煮好雞肝涼了一點,我給它一塊,它撲上去一會兒就撕碎吃光了。兇殘本性暴露無遺。只要有肉食,它對幼貓糧看都不看。
想到它長大以后可能要遭受閹刑,喪失這份雄性,我的心里就難過,但不那樣,又能怎樣?我受不了它發(fā)情時的胡鬧,它也受不了關在家里不能追逐異性的痛苦。放他出門吧,門外危機四伏。可是,一個被閹了的失去野性的貓還可愛嗎?
咳,今朝有酒今朝醉吧,趁小貓可愛好玩的時候。
所以,這段時間我專心玩貓,玩貓喪志,享受一個老太太平凡的快樂。
昨日聚餐,秋秋吃了不少肉,肚子撐得圓圓的。人走之后,它就在床上四仰八叉地躺著睡覺。這是它來我家第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