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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長篇小說《清江北流去》之九:陰謀

 田野文學(xué)館 2021-09-07
本章內(nèi)容提要:政治運動卷席羊圈山。支邊隊伍改為地方農(nóng)場,新任場長烏米蛋調(diào)戲丹花,并讓女隊員每天開墾1畝荒地,否則不給飯吃。一東找烏米蛋說理。烏米蛋把一東打為反革命。在批斗中,一東巧遇淅川支邊首長,并奮力營救。首長成功脫離危險。一東中彈后被群狼咬死……

    第7章 陰謀

春天來了,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山上的雪化了,黑土地露出來,粘人腳。雖然夜晚還很冷,但春的氣息已洋溢在每個人的臉上,人們對新的一年充滿了希望。

四連各排在木連長、王一東的帶領(lǐng)下,迅速投入到春耕生產(chǎn)中。種瓜得瓜,種豆得豆。開荒,種玉米,種水稻。善良勤勞的淅川人,堅信這塊高原上的黑士地是公平的,她一定會把最好的果實送給勤勞的人們。

三月上旬的一天上午,人們正在山上開荒,一群藏族人走進了羊圈山。為首的是一位藏族漢子,他黑黑的臉膛,高高的個子,眼眶很深,眼珠子深深地嵌在里面,烏黑烏黑的。這漢子領(lǐng)著人,到了連部,大聲喊:“有人嗎?有人嗎?連永光!連永光!”

連部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

這群人離開連部,向衛(wèi)生室這邊走來。凌蘭子坐在衛(wèi)生室里,懷里抱著李丹花的孩子雪蓮。開了工,丹花不愿意閑著,便把孩子托給凌蘭子看管,中途回來給孩子喂一次奶。蘭子一個人正寂寞呢,她樂意照看小雪蓮。雪蓮四個多月了,會看著凌蘭子笑。蘭子沒事的時候,便逗小雪蓮?fù)妗?/span>

這群人闖進衛(wèi)生室,用生硬的漢語大聲問道:“連永光,連永光在哪兒了?”

凌蘭子懵了。她是隨連隊從河南來的,全連新老人員她都認識,沒聽說誰叫連永光。

凌蘭子說:“我們連沒有叫連永光的人!”

那漢子說:“什么?你不認識連永光?別騙人啦,他是你們連長。你連你們連長都不認識?”

“你是說我們木連長,我還以為你說誰呢!”凌蘭子笑了。原來,木連長姓連,他們平常都喊他木連長,竟把他的姓給忘記了?!澳具B長在山上領(lǐng)著大伙兒開荒呢!你們到山下找他去!”

那漢子說:“我們是羊坡區(qū)人委會的,來接管你們農(nóng)場。這是新任場長,叫烏米蛋。你去把連長、指導(dǎo)員叫回來!”

凌蘭子一聽,頓時傻了眼。連隊要改為農(nóng)場,還是地方派來的場長。凌蘭子抱著孩子,向工地走去。

工地離駐地有二里多路。凌蘭子抱著孩子,一路小跑地來到工地上。李丹花見凌蘭子抱著雪蓮急匆匆地跑來,以為孩子餓了,忙迎上去,接過孩子。

凌蘭子說:“木連長,木連長在呢?”

“在那兒呢,那個沒穿衣服的人就是他,他干得正歡!”李丹花抱過孩子,在路邊的石頭上坐下,解開衣襟,給孩子喂奶。

蘭子對著木連長的背影,大聲地喊,“木連長——,木連長——”

木連長聽到喊聲,扭過頭一看,是凌蘭子。他披上衣服,對王一東說:“蘭子在喊我呢,走,過去看看!”

兩個人踏著剛剛開出的松軟的黑土地,向路邊走來。

凌蘭子說:“木連長,羊坡區(qū)政府來了一群人,說連隊改為農(nóng)場了。還派來了新場長,你快回去看看!”

木連長說:“上次,聽三連的連長李永生說過改制的事,沒想到這么快就來了!”

王一東見情況緊急,急忙對木連長說:“走,咱們回去看看!”

一行三人,大步流星地回到連部。烏米蛋早已等得不耐煩了,他見了木連長,大聲道:“連永光同志,我們等了你半天了,你是躲著不想見,還是有意阻撓農(nóng)場改制工作?”

木連長吃軟不吃硬,見不得牛屄轟轟的人,便軟中有硬地回敬道:“聽說你們來,俺們就往連部趕??上]有長翅膀,要不,俺們早就飛回來!”

王一東怕把事情弄糟,忙打圓場,道:“對不起,對不起,工地離這兒遠,來回三、四里呢,屋里坐,屋里坐!”

一行人進了屋,在炕上坐下。那位年長的當(dāng)?shù)厝俗诹松衔?,先發(fā)了言。他說:“我是羊坡公社人委會副主席,我叫阿米烏。這次來,主要是農(nóng)場改制。文都支邊營改為文都農(nóng)場,隸屬文都區(qū)政府,業(yè)務(wù)上屬總場領(lǐng)導(dǎo)。四連改為羊坡農(nóng)場,場長由烏米蛋擔(dān)任,隸屬羊坡公社人委會領(lǐng)導(dǎo)。原連長連永光同志的職務(wù)自動取消。農(nóng)場不設(shè)指導(dǎo)員,原指導(dǎo)員王一東同志任副場長。各排改為生產(chǎn)組,組長由羊坡公社人委會統(tǒng)一安排,原排長一律為副組長!”

烏米蛋說:“現(xiàn)在請連永光同志離開,我們場領(lǐng)導(dǎo)要開會!”

木連長站起身,抱起自己的被子、衣物,往炊食班肖力的宿舍走去。木連長沒有想到,自己領(lǐng)著鄉(xiāng)親們辛辛苦苦地干,到頭來落個這樣的下場。木連長生氣,憤恨。但木連長是軍人,他懂得下級服從上級的道理。木連長心里道:“不讓咱干場長也行,只要這幫人能真心為群眾辦事!”

事情大大出乎木連長的預(yù)料。改制過后,這群人很快把持了農(nóng)場的要害部門:食堂、倉庫、槍支、基層政權(quán)。烏米蛋制定了場規(guī):每人每天開半畝荒地,完不成不給飯吃。場規(guī)實施第一天,不少人餓了飯,木連長看著心疼。

這天下午,李丹花在坡上開荒。到了半下午,胸脯憋脹脹的,非常難受。她丟下工具,回家給孩子喂奶。走到連部門口,被烏米蛋攔住了。

烏米蛋說:“半下午就回來了,想偷懶是不是?”

李丹花解釋道:“烏米蛋場長,俺回來給孩子喂奶,要不,孩子會餓的!”

烏米蛋說:“給孩子喂奶?我看你是想偷懶!”

烏米蛋盯著李丹花的胸部。李丹花的胸高高地聳著,奶水溢出來,染濕了衣襟,兩個圓圓的小塊非常惹眼。烏米蛋看著看著,突然伸出手,向李丹花的胸前摸去。李丹花一把抓住了烏米蛋的手,大聲地喊叫。烏米蛋害怕,只好松了手。

李丹花跑回醫(yī)務(wù)室,又羞又氣。凌蘭子問:“丹花姐,咋的啦?”

李丹花咬了咬嘴唇,接過孩子,低聲說:“沒事!”

 

第二天,李丹花為了不再碰上烏米蛋,沒有讓凌蘭子幫忙照顧孩子。她用一條圍巾把孩子綁了,背在背上,上了工。晚上收工的時候,烏米蛋領(lǐng)著幾個人走了過來!

“你背著孩子干活,想偷懶是不是?”烏米蛋走上前,舉起手,狠狠地打了李丹花一個耳光。

“你狗日的,老娘今天給你拚了!”丹花大聲喊著,就往烏米蛋的身上撞。烏米蛋身邊的人走上來,抓住了李丹花的胳膊。

栓子的媳婦王改煥走上前,對烏米蛋道:“烏場長,她是個女的,又帶孩子,你就不要為難她了!”

“她偷懶。你,一樣的大懶蟲!”烏米蛋說著,一腳把李丹花踢倒在地。雪蓮的頭碰到地上,哭了起來。

女隊員們憤怒了。她們一個個攥緊拳頭,咬著牙,虎視眈眈地望著烏米蛋。

“咋?想造反不是?今天,一人一畝,干不好,不給飯吃!”烏米蛋領(lǐng)著人,氣沖沖地走了。

“咱們不干了。她狗日的烏米蛋,簡直就是周扒皮!”

“要是木連長當(dāng)場長就好了!”

“王一東是軟蛋一個,連自己的媳婦也照看不了?!?/span>

“王一東,王一東是副場長,他咋不為咱們說話呢!”

……

女隊員們坐在工地上,七嘴八舌地說開了。

李丹花從地上站起來,對大家說:“一畝荒地,干到天亮也干不完。走,收工回家,我就不信他烏米蛋敢不給飯吃!”

晚上,場部掌了燈。女隊員們端著飯盒來到食堂。食堂根本就沒有做飯。烏米蛋幾個人坐在連部的炕上,正喝著酒。李丹花問炊食班的老肖說:“飯咋沒做好?”

老肖說:“不是沒做好,而是沒有做。烏米蛋不讓做!”

“不讓吃飯?咱們找他們說理去!”李丹花說著,領(lǐng)著10余名女兵,向連部走去。

李丹花問道:“烏米蛋,為啥不給我們飯吃?”

烏米蛋端起茶缸,喝了一口酒,擦了擦嘴,道:“一畝荒地完成了?完不成就甭想吃飯!”

李丹花說:“一畝荒地?你想逼死人不是?我問你,你來連隊這么多天了,開了多少荒地?”

烏米蛋說:“我是領(lǐng)導(dǎo),我的任務(wù)是管你們!”

李丹花說:“上哪兒找你這樣的領(lǐng)導(dǎo)?我們在地里干活兒,你在家里喝酒。姐妹們,咱們把烏米蛋的飯菜端走!”

李丹花這么一說,十余個餓急了的女隊員沖上炕,把桌上的飯菜、酒缸搶過來,跑了出去。

烏米蛋大聲說:“反了,反了!去,把王一東給我找來!”

王一東正在各排的食堂里查看伙食。他要看看有多少鄉(xiāng)親們沒有吃上飯。尤其是隨親家屬,老的老,小的小,根本不可能完成任務(wù)。他得想辦法給他們弄口吃的。這些人都是他王一東的親人。幾千里過來,不容易。

烏米蛋派來的人在二排的食堂里找到王一東,急急地對王一東說:“王場長,烏場長讓你回去!”

王一東問:“咋啦?有啥急事?”

來人說:“你老婆帶著女隊員鬧事,烏場長讓你趕緊到場部?!?/span>

王一東的心里一驚:這個烏米蛋,肯定又做出什么荒唐事來。團結(jié)奮進的一個連隊,經(jīng)他這么一折騰,弄得烏煙瘴氣。前些日子,烏米蛋在區(qū)里“放衛(wèi)星”,說四分場今年畝產(chǎn)能達到10000斤,不僅能夠自給,還要向國家繳余糧。到了夏季,地里產(chǎn)的糧食不夠向上繳,上面再斷了供給,全場人非餓死不可!做為副場長,王一東給烏米蛋建議過,可烏米蛋不聽。他說:“照你這樣裹步不前,共產(chǎn)主義何時才能實現(xiàn)?”王一東說:“共產(chǎn)主義是干出的,不是吹出來的!”為此,場里開了幾次會,批評王一東,險些把他打成右派?,F(xiàn)在,女兵排出了事,他急忙往場部趕。

王一東一進門,烏米蛋便對著他吼道:“王一東,看你們河南人都是些什么鳥伙?還有你老婆,竟敢?guī)ьI(lǐng)女隊員闖場部鬧事?”

王一東說:“烏米蛋場長,請你說話尊重些!全場98%的人都是河南人!”

烏米蛋說:“你說,這事咋處理?”

王一東說:“什么事?你從頭說說!”

烏米蛋便把李丹花沒有完成任務(wù),場部食堂沒有開伙,李丹花如何帶領(lǐng)女隊員們沖進場部,奪走他的飯菜的事說了一遍。當(dāng)然,他把調(diào)戲李丹花的事省了過去。

王一東說:“烏米蛋同志,毛主席說過,一個人手伸出來,指頭有長有短!她們是女人,如何能按統(tǒng)一標(biāo)準要求她們?況且,你又給她們加了碼!你明天去開荒,試試一天能開多少?不給飯吃,你這不是把她們往死路上逼?”

烏米蛋說:“王一東,你是場里領(lǐng)導(dǎo),你得跟場部的意見保持一致,不能袒護自己的老婆,袒護她們!”

王一東說:“她們是誰?她們是群眾!毛主席說,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wù)。你做為一個領(lǐng)導(dǎo),應(yīng)該站在群眾一邊,時時刻刻為群眾服務(wù),為人民服務(wù)!”

王一東與烏米蛋的爭吵聲越來越大,場部的外面,圍了不少人,有女隊員,也有男隊員。

王一東大聲道:“老肖,老肖!”

“來啦!”老肖早就站在門外,聽到一東的喊聲,從人縫里鉆了進來。

“快,迅速生火做飯。要盡快讓同志們吃上晚飯。當(dāng)然,飯好了,喊我跟烏米蛋場長,我們都沒吃呢!”

“是!”老肖走到門口,又停了下來。老肖轉(zhuǎn)過身,低聲道:“倉庫不放糧,我是無米下鍋?。 ?/span>

王一東說:“倉庫誰在管著?讓他立即發(fā)糧!”

老肖說:“倉庫保管說,沒有烏米蛋場長的命令,一粒大米也不發(fā)!”

王一東道:“烏場長,快發(fā)糧吧,大家不能都餓著肚子!”

“烏米蛋,發(fā)糧!”

“烏米蛋,發(fā)糧!”

……

屋外,群眾們高呼道。

烏米蛋見局面失去了控制,只好大聲對老肖道:“還站在這里干啥?還不快去領(lǐng)糧做飯?”

老肖得了命令,急忙走了出去。

王一東走出來,說:“大家累了一天,都回去吧,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有啥事,明天再說。”

人們聽了王一東的話,紛紛散了。

 

春天的夜,靜悄悄的。羊圈山沉浸在夜色里,露出了模糊的山的輪廓。沒有月亮。天上布滿了星星。遠處,不時傳來狼的號叫,猴的啼哭,蛙的鳴叫。王一東睡著了。王一東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在家鄉(xiāng)的丹江河里游泳,一不小心,腿抽了筋。抽了筋的王一東在河水里翻著滾兒。丹江水帶著他,向下游流去。王一東想喊,喊不出聲。想動,動不了。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一個聲音低低地叫道:“一東,一東!”

王一東醒了,聽出是炊食班老肖的聲音。他推醒了身邊的丹花。倆個人點亮了燈,穿好衣服,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木連長、老肖倆個人。

王一東道:“快進屋!”

木連長說:“把燈熄了,別讓烏米蛋他們看見!”

倆個人進了屋,王一東關(guān)了門。李丹花站起來,吹滅了炕頭的油燈。

木連長說:“一東,烏米蛋正召集他們的人開會,研究如何對付你呢!老肖,你詳細把情況說說!”

老肖便把在場部外面聽到的情況,仔細地說了一遍。

原來,老肖夜里起來小解,看到場部里正亮著燈,還不時傳來時高時低的聲音。老肖踮起腳,輕輕地走過去。隔著門縫一看,原來是烏米蛋在召開會議。羊坡區(qū)派來的人都參加了。老肖便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地聽。

烏米蛋道:“要盡快把王一東打倒。這個副場長已成為共產(chǎn)主義建設(shè)道路上的絆腳石!”

有人說:“這還不容易?把他打成右派,撤去他的副場長職務(wù)!”

有人道:“王一東在隊員中的威信高,他不當(dāng)副場長,隊員還是聽他的!”

有人提議道:“聽說,王一東的出身不干凈。他父親是資本家。他在河南呆不下去,才跑到咱循化撒拉。我看,把他當(dāng)成特務(wù)抓起來,送到監(jiān)獄里去!”

烏米蛋道:“這個主意好??墒牵ヌ貏?wù)得公社人委會、公安部門批準才能抓!”

有人建議說:“這還不容易?你給公社人委會寫封信,就說咱四分場發(fā)現(xiàn)了國民黨特務(wù)。把王一東的出身寫上,再把他阻礙分場建設(shè)共產(chǎn)主義的罪狀寫上,保準成功!”

肖大力聽到這兒,急忙跑回去向木連長匯報。倆個人穿好衣服,來到場部外面。烏米蛋已寫好了信,正派人往羊坡區(qū)里送。木連長見事情嚴重,就拉著老肖,直接往王一東的住地走來。

王一東聽了老肖的話,皺著眉頭,說:“他們這是要斬盡殺絕??!”

老木說:“一東啊,三十六計,走為上策。我認為,你現(xiàn)在最好離開這里,先躲一躲,避避風(fēng)頭再回來!”

王一東說:“我不能走?,F(xiàn)在,全場就我一個河南人是領(lǐng)導(dǎo),我得跟他們斗,跟他們爭取糧食!沒有糧食,是要餓死人的!”

老木說:“連隊里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會想辦法。你跟他們爭,能行嗎?他們要把你送到監(jiān)獄,要置你于死地呢!”

王一東不說話啦,李丹花已經(jīng)在“嗚嗚”地哭。

木連長說:“事不宜遲。老肖,你回食堂,悄悄拿點吃的,讓一東路上吃!”

老肖聽了,便站起來,要出門,王一東攔住了他。王一東說:“我不能走,我一走,場里的領(lǐng)導(dǎo)全是他們的人,自此,再也沒有人替咱淅川人說話了:我一走,白的也被他們說成是黑的了。這樣正中了他們的陰謀詭計。俺身正不怕影子斜,俺相信政府。”

第二天,一輪紅日從羊圈山的山頂上鉆出來,把金燦燦的光芒灑到雪山上,分外耀眼。烏米蛋起了床,派人去看王一東。他要把王一東看好。等到公安局的人一來,就把王一東銬起來,帶下山。好容易等到下午,羊圈山來了三匹馬,馬上坐著羊坡公社人委會及公安局的人。

烏米蛋把領(lǐng)導(dǎo)請進屋,坐下,迫不及待地匯報說:“王一東是國民黨特務(wù)!”

陽坡區(qū)人委會阿米烏副主席對烏米蛋道:“你有證據(jù)沒有?你說說,他有哪些不正常的表現(xiàn)?隨便誣陷好人,可是要負責(zé)任的?!?/span>

烏米蛋說:“昨天晚上,王一東帶領(lǐng)女兵闖場部鬧事,想造反。還有,他父親是資本家,他是他父親派來咱邊疆臥底的特務(wù)。俺發(fā)現(xiàn)這一情況,就立即派人下山匯報!”

公安局的人說:“人呢?”

烏米蛋忙派人去找王一東。王一東走進連部,鎮(zhèn)定自若地說:“有啥事?”

公安局的人掏出手銬,在桌子上敲著,恐嚇王一東說:“有人舉報你是國民黨特務(wù),你快把你的余黨及電臺、武器交出來!”

王一東道:“我不是,請你拿出證據(jù)來?!?/span>

公安人員說:“你是不見管材不掉淚。烏米蛋,你派人把他看好了,其余的人跟我一起去他的家里搜查,如果搜出電臺、武器,他就沒說的了?!?/span>

烏米蛋大聲道:“是!”

公安人員把那一間小屋搜了個底朝天,什么也沒搜著。

公安人員說:“烏米蛋,你不是說,已經(jīng)掌握了王一東是特務(wù)的真實證據(jù)嗎?證據(jù)在哪兒?快拿出來!”

烏米蛋說:“他帶領(lǐng)人員鬧事,他父親是資本家!”

公安人員生了氣,大聲說:“烏米蛋,你這是犯了誣陷罪,你懂嗎?我們經(jīng)過調(diào)查,昨天,你不讓女隊員吃飯,才發(fā)生了王一東鬧事的事。誣陷罪,少說也要判你個十年八年的?!?/span>

烏米蛋軟了。他沒有想到,一封信捅出個大漏子。他向阿米烏副主席看了看。阿米烏副主席坐在炕上,嘴里噙著煙。借點煙的機會,向烏米蛋使了使眼色。烏米蛋明白,阿米烏副主席是讓他向公安人員求情。

烏米蛋下了炕,“撲通”跪到了炕下,說道:“公安同志,我錯了,你們就饒了俺烏米蛋吧!不是俺烏米蛋誣陷好人,實在是俺烏米蛋立功心切啊!”

阿米烏看了看公安人員,道:“起來吧,你這是誣陷,你要寫檢查,寫出深刻的檢查!但是,王一東是資本家的后代,關(guān)于他在新社會的表現(xiàn),我們要派人到淅川去外調(diào),在問題沒有查清楚之前,王一東暫時停止工作,隨我們一起回公社接受調(diào)查?!?/span>

烏米蛋沒有打著狐貍,還惹了一身騷。好在把王一東攆出了農(nóng)場,以后再也沒有人鬧事了。

王一東要隨阿米烏下山,丹花不放心。

王一東說:“咱們要相信政府?!?/span>

木連長來送行。一東對木連長說:“我走后,你讓蘭子、丹花她們回女兵宿舍住。單獨住不安全。這群烏龜王八蛋,沒安好心!”

木連長說:“行,我明天就安排!”

王一東對李丹花說:“我這次走,也不知道能否活下來。你等我一年,要是不回來,你就再找個人!”

李丹花說:“我李丹花活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啥時間不回來,俺等你到啥時間?!?/span>

王一東說:“不要!我雖然不是他們說的國民黨特務(wù),但我是資本家的后代。就這一點,我永遠也抬不起頭!我本來想做一個真真正正的社會主義建設(shè)者,沒想到……”

王一東的眼睛濕潤了。他真想把自己的心挖出來,證明給羊圈山看,給黨看,給毛主席看,看看自己的心究竟是紅的,還是黑的。

木連長的眼里已經(jīng)有了淚,他道:“別說了,快走吧,要不,烏米蛋還以為咱們在搗啥鬼呢!”

王一東向眾人告了別,上了阿米烏的馬,向山下走去。

李丹花站在路口,望著王一東。王一東漸漸消失在山洼里,看不見了。她回到自己的小屋,用被子捂住頭,在被窩里小聲抽泣著……

 

羊坡公社人委會的大院里,稀稀落落地站了百十名當(dāng)?shù)厝?。有土族,有撒拉族,也有藏族。土族的男人們戴著狐皮帽,穿著布襖,系著腰帶。女人們穿著大紅色的百褶裙,戴著“馬鞍”型的帽子。撒拉族的男人們帶著小白帽,身穿長袍,女人們戴著花花綠綠的頭蓋。藏族人穿藏袍,戴氈帽。

一群人被架上主席臺。王一東胸前的牌子上寫著“資本家狗孫子”。還有一位淅川人,胸前掛著“右傾分子”的牌子。除此之外,臺上還站著其它幾名當(dāng)?shù)赜覂A分子。

先文斗。主席臺上的主持者先批,接著其它人輪流批。嘰哩呱啦的,一東聽得不大懂。大意是右傾分子、共產(chǎn)主義建設(shè)的絆腳石,資本家的孝子賢孫等等。但是,有一件事一東聽明白了,跟自己站在一起的那個淅川人,叫王保娃,是淅川移民的總指揮。黃南自治州對兵團進行改制,建設(shè)兵團改為總場,營為分場。兵團一改為場,就納入了地方編制。這時,黃南大躍進鬧得正紅,各縣爭相放“衛(wèi)星”?!叭擞卸啻竽懀赜卸喔弋a(chǎn)”。一些縣,玉米畝產(chǎn)已經(jīng)達到10000斤。王政委的心里有一桿稱,那稱錘就是淅川20000多移民。動了定盤星,稱錘就會落地,移民就會遭殃。他深知淅川移民底子薄,各營的存糧很少,還要靠國家的移民補助糧度荒。這樣的“衛(wèi)星”放不得,弄不好要出人命。王政委不放衛(wèi)星,“右傾分子”的帽子很快扣到了他的頭上,被撤了職,被拉到地方去批斗。王一東想,一定要保護好王政委的安全,王政委是淅川移民的魂兒,一支隊伍,沒有了魂,就會喪失生命,喪失戰(zhàn)斗力。

接著是武斗。王政委、王一東跟其它幾位右傾分子一起,被一群當(dāng)?shù)厝私壛似饋?。人群里,有的扔泥塊,有的吐吐沫,有的扔爛鞋子。會場上,一片混亂。

天黑了,參加批斗會的人們漸漸散去。王政委、一王東等人被捆在了馬棚里。王一東在馬槽上把自己的繩子磨斷,把幾個人身上的繩子一個個地解開了。

王一東說:“咱們逃走吧,在這里,會被他們折磨死的?!?/span>

王政委被折騰得連半點力氣也沒有了,他兩腿發(fā)軟,走不動路。王一東背著王政委,跟其他幾位當(dāng)?shù)厝艘黄?,悄悄摸出了公社大院。外面,有人接?yīng)其他幾位當(dāng)?shù)厝?。他們牽過來一匹馬,給了王一東。其中一個人用生硬的漢語說:“快騎上馬跑,要不,會被他們追上的!”

王一東說:“謝謝你們?!?/span>

當(dāng)?shù)厝苏f:“你是一個好人,真主會保佑你們的,再見!”

幾個人上了馬,飛馳而去。王一東把王政委扶到馬上,自己也上了馬,揮動馬鞭,向四連的駐地馳去。

公社的人發(fā)現(xiàn)右傾分子逃跑了。他們騎著馬,拿著火把,分頭追去。王一東騎著馬,把王政委緊緊地抱在懷里,使勁地揮動著馬鞭。風(fēng),在他的耳邊呼呼地響。身后,還有叫喊聲、馬蹄聲和槍聲。

王一東騎著馬,過了清水河。追趕的人近了。前面有兩條路。一條小路沿著山洼,通往四連駐地,一條路通往山頂

。王一東勒住了馬,說:“王政委,我掩護你,你先走。沿著這條路,前面是四連住地,那里有咱淅川人,在那里最安全!”

王政委說:“你別管我,快把我放下,你一個人走吧!”

王一東跳下馬,用馬鞭朝馬屁股上狠狠一打,馬馱著王政委,沿著山洼,箭一般地飛馳而去。

人群跟上來了。王一東調(diào)過頭,向山頂上跑去。他邊跑,邊大聲地喊。人群聽到喊聲,便圍了上來。王一東鉆進了樹林,在樹林中藏了起來。

人們沒有發(fā)現(xiàn)王一東,從他的身邊走了過去。這時,王一東感到腿部一陣鉆心地疼。一摸,摸到了一把又熱又粘的液體。王一東知道自己中了彈。他撕下一片布,把傷口扎住。慢慢地,王一東昏了過去。

一彎上弦月,像一條彎彎的小船,掛在樹梢。無數(shù)顆星星布滿了天幕,亮晶晶的。農(nóng)歷三月,淅川的桃花已經(jīng)開了??裳隼囊惯€是零下十幾度的冷天氣。王一東被凍醒了。他抬起頭,四下里看了看。林中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遠處,偶爾傳來狼的嚎叫聲。

王一東扶著樹,站了起來。他不能坐在地上等到天亮。那樣,他會凍死的。他扶著樹,一瘸一拐地向樹林外走。他想,走出樹林,找一戶人家住下,天亮后再想辦法回營部,或者回到四連駐地。

王一東拖著條傷腿,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每走一步,傷口便鉆心地疼。鮮血從傷口涌出來,滴到地上,凍成了冰。他忍著疼,慢慢地往前走。

一步,兩步……

王一東的臉上出了汗,頭上蒸騰著熱氣。血的腥味在夜風(fēng)的吹拂下,很快散到樹林的各個角落。兩只野狼聞到了血腥味。它們用靈敏的鼻子嗅著,一路尋來。

一只狼堵住了王一東的路,那藍瑩瑩的眼睛,流露著兇殘的光。而另一只狼,則悄悄地繞到王一東的身后。王一東靠在樹上,站住了。他手里拿著一根棍子,與前面那只野狼相互對視著。野狼與王一東相持了半個時辰,掉過頭,向前走。王一東的心松馳了下來。他挪著步,剛要向前走,身后那只狼突然向幸福發(fā)起了進攻。

王一東沒有防備,被野狼撲倒在地。他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爬了起來,揮動著手中的棍子,向狼的頭部狠狠地打去。狼的頭被王一東打了個粉碎,血濺滿了一東的身子。棍子也斷成了兩節(jié)。另一只狼見同伴被打死,調(diào)過頭,嘶叫著,鉆進了山林。

王一東扔掉了手中的棍子,掙扎著向山林外爬去。王一東爬出林子,發(fā)現(xiàn)自己已被一群野狼包圍了。他從地上抱起一塊大石頭,向頭狼狠狠地砸去……

王保娃騎著馬,來到四連駐地,剛好碰到炊事班的肖大力。王保娃從馬上下來,見肖大力是淅川人,便喘著氣,對肖大力說:“我是淅川的王保娃,快讓你們連長帶人去救王一東,他可能被陽坡區(qū)的人包圍了?!?/span>

肖大力不敢把這事報告給烏米蛋,他帶著王政委,直接去找木連長。木連長一聽,忙把王政委安排好,帶著人,悄悄離開連部,向山下跑去。李丹花聽說王一東危險,要跟著去。木連長不讓他去,說:“你照顧好小雪蓮,黑燈瞎火的,你去不方便。”李丹花不。他把雪蓮交給凌蘭子,跟木連長一起上了路。

當(dāng)木連長一行找到王一東的時候,王一東已被狼群啃得直剩下幾根骨頭和幾片破衣服。李丹花看著王一東的殘骸,大喊一聲,便昏了過去。呂栓子掐著李丹花的人中,好一陣子,李丹花才慢慢地醒了過來。李丹花醒過來,便哭著往尸骸上撲。呂栓子從后面緊緊地拉住了她。

李丹花大哭起來。丹花,可憐的丹花,她的哭聲激蕩在山谷里,鳥兒聽了,也跟著哭泣;她的淚水灑在山林里,樹木也陪著她落淚。王一東,愿意把自己變窮的王一東,愿意把自己煉成鐵煉成鋼的王一東,愿意把自己的青春獻給邊疆的王一東,年邁的雙親還在家中盼著他,盼著他歸來;年輕漂亮的妻子在等著他,等著他回來;剛出生不久的女兒,還要沐浴他深深的父愛??墒?,他丟下這一切,走了,永遠地走了。

木連長脫下自己的軍大衣,把王一東的尸骸包了起來。全隊的人憤怒了,整個分場的淅川移民憤怒了。他們抬著王一東的尸體,來到了羊坡公社的大院。全營的移民聽說后,也都從四面八方趕來。沖動的淅川人,手持棍棒,把陽坡公社大院圍了起來。

羊坡公社的民兵也集合在一起,他們戴著白色小圓帽,身穿青夾襖,趴在公社人委會的圍墻上,槍口對著院外黑壓壓的人群。

一場流血事件隨時都可能發(fā)生。

王保娃站在大局的高度,自己站了出來,與循化自治區(qū)派來的領(lǐng)導(dǎo)一起,勸說支邊移民,妥善處理一東的后事。支邊移民看到王政委出了面,便有理有節(jié)地退了回去。

王一東埋在了羊圈山上。丹花把柳樹移到了王一東的墳前。李丹花沒有哭,沒有落淚。她的淚流在心里,把心都浸苦了。

李丹花想死,但她下不了最后的決心。她還有小雪蓮,還有王一東的親骨肉。羊圈山不相信眼淚。李丹花要活下去,要把小雪蓮養(yǎng)大,要讓小雪蓮知道發(fā)生在這羊圈山的悲慘故事。

小柳樹發(fā)芽了,長高了。

李丹花抱著雪蓮,在柳樹旁低聲道:“一東,柳樹發(fā)芽了,這是咱老城墻下的柳樹,你看看吧!你說,看到它,就像看到故鄉(xiāng),看到故鄉(xiāng)的老城墻,看到故鄉(xiāng)的奎星樓!”

大地?zé)o言。

一陣風(fēng)吹來,柳樹的枝條在風(fēng)中飄舞。丹花的心也隨著那柳枝,飄呀飄……(作者:田野,未完待續(xù))

下章內(nèi)容預(yù)告:剃頭匠胡大瓢逃跑被抓,烏米蛋要殺一敬百。丹花挺身救人。烏米蛋讓隊員在羊圈山伐木開荒,販賣木材,中飽私囊。雪山崩裂,100余名支邊人員被雪山埋到了山溝里。

作者簡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河南省五四文藝獎獲得者,南陽市五個一文藝工程獎獲得者,南陽市作家協(xié)會理事,淅川縣文聯(lián)副主席,淅川縣作協(xié)副主席兼秘書長,在全國各大報刊雜志刊發(fā)作品3000余篇,《讀者》、《意林》簽約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禪谷禪韻》;長篇小說《淚落水中化血痕》;參與主編《魅力淅川》叢書(六卷),撰寫的《北京,不渴》微電影劇本拍攝后榮獲國家林業(yè)部“十佳影片”。約稿電話:135692439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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