欽定古今圖書集成歷象匯編乾象典
第五卷目錄
天地總部總論二
朱子全書〈天地 天度〉
性理會通〈天地〉
續(xù)性理會通〈王廷相陰陽管見辯 王可大象緯新篇〉
章潢圖書編〈天地總論 天地東西南北溫涼寒暑 天地運(yùn)旋變化 天地只
是陰陽二氣 天地所以為天地論 諸儒論天地總說〉
乾象典第五卷
天地總部總論二
《朱子全書》
天地初間,只是陰陽之氣,這一個(gè)氣運(yùn)行,磨來磨去,
磨得急了,便許多渣滓。里面無處出,便結(jié)成個(gè)地
在中央,氣之清者便為天,為日月,為星辰,只在外常
周環(huán)運(yùn)轉(zhuǎn),地便只在中央不動,不是在下。
天運(yùn)不息,晝夜輥轉(zhuǎn),故地榷在中間,使天有一息之
停,則地須陷下,惟天運(yùn)轉(zhuǎn)之急,故凝結(jié)得許多渣滓
在中間。地者,氣之渣滓也。所以道輕清者為天,重濁
者為地。
問天有形質(zhì)否,曰:只是個(gè)旋風(fēng),下軟上堅(jiān)。道家謂之
剛風(fēng)。人常說天有九重,分九處為號,非也。只是旋有
九耳。但下面氣較濁而暗,上面至高處則至清至明
耳。
天地始初,混沌未分時(shí),想只有水火二者。水之滓腳
便成地。今登高而望,群山皆為波浪之狀。便是水泛
如此。只不知因甚麼時(shí)凝了,初間極軟,後來方凝得
硬。問:想得如潮水涌起沙相似。曰:然。水之極濁便成
地;火之極清便成風(fēng)霆、雷電、日星之屬。
問:自開辟以來,至今未萬年,不知已前何如。曰:已前
亦須如此。一番明白來又問:天地會壞否。曰:不會壞,
只是人無道極了,便一齊打合混沌。一番人物都盡
又重新起。又問:生第一個(gè)人時(shí),如何。曰:以氣化二五
之精,合而成形。釋家謂之化生,如今物之化生者甚
多,如虱然。
方渾淪未判,陰陽之氣混合幽暗。及其既分,中間放
得開闊光朗,而兩儀始立。卲康節(jié)以十二萬九千六
百年為一元,則是十二萬九千六百年之前又是一
個(gè)大闔辟,更以上亦復(fù)如此。直是動靜無端,陰陽無
始,小者大之,影只晝夜便可見。五峰所謂一氣,大息
震蕩無垠,海宇變動,山勃川湮,人物消盡,舊大滅,
是謂鴻荒之世。嘗見高山有螺蚌殼,或生石中,此石
即舊日之土,螺蚌即水中之物。下者卻變而為高,柔
者卻變而為剛。此事思之至深,有可驗(yàn)者。
問:天地未判時(shí),下面許多都已有否。曰:只是都有此
理,天地生物千萬年,古今只不離許多物。
地卻是有空闕處,天卻四方上下都周匝無空闕。逼
塞滿,皆是天地之四向,底下卻靠著那天,天包地其
氣無不通,恁地看來渾只是天了,氣卻從地中迸出,
又見地廣處。
天包乎地,天之氣又行乎地之中,故橫渠云:地對天。
不過。
問:天地之所以高深。曰:天只是氣,非獨(dú)是高,只今人
在地上便只見如此高要之連,地下亦是天。又云:世
間無一個(gè)物事大,故地恁地大,地只是氣之渣滓故
厚而深也。
天地,但陰陽之一物,依舊是陰陽之氣所生也。
康節(jié)言:天依形,地附氣,所以重復(fù)而言不出此意者,
惟恐人於天地之外別尋去處故也。天地?zé)o外,所以
其形有涯,而其氣無涯也。為其氣極緊,故能扛得地
住。不然,則墜矣。氣外更須有軀殼甚厚,所以固此氣
也。若夫地動只是一處動,動亦不至遠(yuǎn)也。
古今歷家只是推得個(gè)陰陽消長界分爾,如何得似
康節(jié)說得那天依地,地附天,天地自相依附。天依形,
地附氣。底幾句。
問:天依形,地附氣。曰:恐人道下面有物,天行急,地閣
在中。
天明則日月不明,天無明,夜半黑,淬淬地,天之正色。
天只是一個(gè)大底物,須是大著心腸看他,始得以天
運(yùn)言之。一日固是轉(zhuǎn)一匝,然又有大轉(zhuǎn)底時(shí)候,不可
如此偏滯求也。
天轉(zhuǎn)也,非自東而西也。非旋環(huán)磨轉(zhuǎn),卻是側(cè)轉(zhuǎn)。
問:康節(jié)論六合之外,恐無外否。曰:理無內(nèi)外,六合之
形須有內(nèi)外。日從東畔升西畔沈,明日又從東畔升,
這上面許多,下面亦許多,豈不是六合之內(nèi)。歷家算
氣只算得到日月星辰運(yùn)行處,上去更算不得,安得
是無內(nèi)外。
問:天地之心亦靈否,還只是漠然無為。曰:天地之心
不可道,是不靈。但不如人恁地思慮。伊川曰:天地?zé)o
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無為。 問:天地之心,天地之理。理是道理,心是主宰底意否。
曰:心固是主宰底意,然所謂主宰者即是理也。不是
心外別有個(gè)理,理外別有個(gè)心。又問:此心字與帝字
相似否。曰:人字似天字,心字似帝字。
問:天地?zé)o心,仁便是天地之心。若使其有心,必有思
慮,有營為。天地曷嘗有思慮來。然其所以四時(shí)行百
物生者,以其合當(dāng)如此便如此,不待思維此。所以
為天地之道。曰:如此,則易所謂:復(fù)其見天地之心正
大,而天地之情可見。又如何如所說:只說得他無心
處耳。若果無心,則須牛生出馬,桃樹上發(fā)李花,他又
卻自定。程子曰:以主宰謂之帝,以性情謂之乾。他這
名義自定心,便是他個(gè)主宰處。所以謂天地以生物
為心。
天地別無勾當(dāng),只是以生物為心。一元之氣運(yùn)轉(zhuǎn)流
通,略無停間,只是生出許多萬物而已。問:程子謂,天
地?zé)o心而成化,圣人有心而無為。曰:這是說天地?zé)o
心處,且如四時(shí)行,百物生,天地何所容心。至於圣人
則順理而已,復(fù)何為哉。所以明道云:天地之常以其
心普萬物而無心,圣人之常以其情順萬事而無情。
說得最好。問:普萬物莫是以心周遍而無私否。曰:天
地以此心普及萬物,人得之遂為人之心,物得之遂
為物之心,草木禽獸接著遂為草木禽獸之心。只是
一個(gè)天地之心爾。今須要知得他有心處,又要見得
他無心處。只恁地說不得。
萬物生長是天地?zé)o心時(shí),枯槁欲生是天地有心時(shí)。
造化之運(yùn)如磨上面,常轉(zhuǎn)而不止。萬物之生似磨中,
撒出有粗有細(xì),自是不齊。又曰:天地之形,如人以兩
相合,貯水於內(nèi),以手常常掉開則水在內(nèi)不出,稍
住手則水漏矣。
天在四畔,地居其中。減得一尺,地遂有一尺氣。但人
不見耳。此是未成形者。及既浮而上降而下,則已成
形者若融結(jié),糟粕煨燼即是氣之渣滓,要之皆是示
人以理。
晝夜運(yùn)而無息,便是陰陽之兩端。其四邊散出紛擾
者便是游氣。以生物之萬殊如面磨相似,其四邊只
管層層散出天地之氣,運(yùn)轉(zhuǎn)無已。只管層層生出人
物,其中有粗有細(xì),如人物有偏有正。
帝是理為主。
蒼蒼之謂天運(yùn)轉(zhuǎn)周流不已,便是那個(gè)。而今說天有
個(gè)人在那里批判罪惡,固不可說道全無主之者,又
不可這里要人見得。
問:經(jīng)傳中天字。曰:要人自看得分曉也,有說蒼蒼者,
也有說主宰者,也有單訓(xùn)理時(shí)。
天以氣而依地之形,地以形而附天之氣。天包乎地,
地特天中之一物爾。天以氣而運(yùn)乎外,故地榷在中
間隤然不動,使天之運(yùn)有一息停則地須陷下。
季通云:地上便是天。
天地不恕,謂肅殺之類。
問:天有形質(zhì)否。曰:無。只是氣旋轉(zhuǎn)得緊急如風(fēng),然至
上面極高處轉(zhuǎn)得愈緊,若轉(zhuǎn)才慢則地便脫墜矣。
道家有高處有萬里剛風(fēng)之說,便是那里氣清緊,低
處則氣濁故緩散。想得高山更上去立人不住了。那
里氣又緊,故也。離騷有九天之說,注家妄解云:有九
天。據(jù)某觀之,只是九重。蓋天運(yùn)行有許多重?cái)?shù),里面
重?cái)?shù)較軟至,外面則漸硬。想到第九重只成硬殼相
似,那里轉(zhuǎn)得又愈緊矣。
生物之初,陰陽之精自凝結(jié)成兩個(gè),是氣化而生,
如蝨子自然爆出來。既有此兩個(gè),一牝一牡,後來卻
從種子漸漸生去,便是以形化萬物皆然。
天地,形而下者。乾坤,形而上者。天地,乾坤之形殼。乾
坤,天地之性情。
夫乾,其靜也專,其動也直。是以大生焉。夫坤,其靜也
翕,其動也辟。是以廣生焉。本義云:乾一而實(shí),故以質(zhì)
言而日大。坤二而虛,故以量言而曰廣。學(xué)者不曉,請
問。曰:此兩句解得極分曉,蓋言以形言之,則天包地
外,地在天中,所以說天之質(zhì)大。以理與氣言之,則地
卻包著天,天之氣卻盡在地之中。地盡承受那天之
氣,所以說地之量廣大。只是一個(gè)物事,一故實(shí)從里
面便實(shí)出來,流行發(fā)生只是一個(gè)物事。所以說乾一
而實(shí)。地雖是堅(jiān),然卻虛,所以天之氣流行乎地之中,
皆從地里發(fā)出來,所以說坤二而虛。用之云:地形如
肺形,質(zhì)雖硬而中本虛,故陽氣升降乎其中無所障
礙,雖金石也透過去。地便承受得這氣,發(fā)育萬物,曰:
然要之天形如一個(gè)鼓,天便是那鼓外面皮殼
子,中間包得許多氣,開闔消長。所以說乾一而實(shí)地
只是個(gè)物事,中間盡是這氣升降往來,緣中間虛,故
容得這升降往來。以其包得地,所以說其質(zhì)之大,以
其容得天之氣,所以說其量之廣。非是說地之形有
盡故以量言也,只是說地盡容得天之氣,所以說其
量之廣爾。
或問:伊川說以主宰謂之帝,孰為主宰。曰:自有主宰。 蓋天是個(gè)至剛至陽之物,自然如此,運(yùn)轉(zhuǎn)不息,所以
如此,必有為之主宰者。這樣處要人自見得,非言語
所能盡也。因舉莊子孰綱維是,孰主張是十?dāng)?shù)句,曰
他也見得這道理。
列子曰:天積氣,日月星宿亦積氣,中之有光耀者,此
言得之?;騿枺禾斓貕囊膊粔摹T唬杭扔行螝?,如何得不
壞。但一個(gè)壞了,便有一個(gè)生得來。〈以上語類〉
問:康節(jié)天地自相依附之說,燔以為此說與周子太
極圖、程子動靜無端,陰陽無始之義一致,非歷家所
能窺測。曰:康節(jié)之言大體固如是矣。然歷家之說亦
須考之,方見其細(xì)密處。如禮記月令疏及晉天文志
皆不可不讀也。〈答李敬子〉
問:清濁以氣言,剛?cè)崦缾阂詺庵疄橘|(zhì),言清濁恐屬
天,剛?cè)崦缾嚎謱俚?。曰:陳了翁云,天氣而地質(zhì),前輩
已有此說矣。〈答徐彥章〉
天地之間,品物萬形,各有所事。惟天確然於上,地隤
然於下,一無所為,只以生物為事。故易曰:天地之大
德曰生。而程子亦曰:天只是以生為道。其論復(fù)見天
地之心,又以動之端言之,其理亦已明矣。然所謂以
生為道者,亦非謂將生來做道也。〈答張欽夫〉
康節(jié)所著漁樵對問,論天地自相依附,形有涯而氣
無涯,極有條理。當(dāng)時(shí)想是如此說,故伊川然之。〈答呂伯恭〉
日月所會是為辰。注云:一歲日月十二會,所會為辰。
十一月辰在星紀(jì),十二月辰在元枵,之類是也。然此
特在天之位耳。若以地而言之,則南面而立,其前後
左右亦有四方十二辰之位焉。但在地之位一定不
易,而在天之象運(yùn)轉(zhuǎn)不停。惟天之鶉火加於地之午
位乃與地合,而得天運(yùn)之正耳。
問:天道左旋,日月星辰右轉(zhuǎn)。曰:自疏家有此說,人皆
守定。某看天上日月星不曾右轉(zhuǎn),只是隨天轉(zhuǎn)。天行
健,這個(gè)物事,極是轉(zhuǎn)得速。且如今日日與月星都在
這度上,明日旋一轉(zhuǎn),天卻過了一度,日遲些便欠了
一度,月又遲些又欠了十三度。如歲星須一轉(zhuǎn)爭了
三十度,要看歷數(shù)子細(xì),只是璇璣玉衡。疏中載王蕃
渾天說一段極精密,便是說一個(gè)現(xiàn)成天地了。其說
曰:天之形狀似鳥卵,地居其中,天包地外。猶殼之裹
黃,圓如彈丸。故曰:渾天。言其形體渾渾然也。其術(shù)以
為天半覆地上,半在地下,其天居地上見者一百八
十二度半強(qiáng),地下亦然。北極出地上三十六度,南極
入地下亦三十六度,而嵩高正當(dāng)天之中極南五十
五度。當(dāng)嵩高之上,又其南十二度為夏至之日道。又
其南二十四度為春秋分之日道。又其南二十四度
為冬至之日道。南下去地三十一度而已是。夏至日
北去極六十七度,春秋分去極九十一度,冬至去極
一百一十五度,此其大率也。南北極持其兩端,其天
與日月星宿斜而迥轉(zhuǎn)也。
問:或以為天是一日一周,日則不及一度,非天過一
度也。曰:此說不是。若以為天是一日一周,則四時(shí)中
星如何解不同,更是如此,則日日一般,卻如何紀(jì)歲。
把甚麼時(shí)節(jié)做定限。若以為天不過而日不及一度,
則趲來趲去,將次午時(shí)便打三更矣。因取禮記月令
疏指其中說早晚不同,及更行一度兩處,曰此說得
甚分明。其他歷書都不如此說,蓋非不曉,但習(xí)而不
察,更不去子細(xì)檢點(diǎn)。而今若就天里看時(shí),只是行得
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若把天外來說,則是一
日過了一度。蔡季通嘗有言,論日月則在天里,論天
則在太虛空里。若去太虛空里觀,那天自是日月滾
得不在舊時(shí)處了。又曰:天無體,只二十八宿便是天
體。日月皆從角起,天亦從角。起日則一日運(yùn)一周。依
舊只到那角上,天則一周了又過角些子。日日累上
去,則一年便與日會。蔡仲默天說亦云天體至圓,周
圍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繞地左旋,常一日一
周而過一度。日麗天而少遲,故日行一日,亦繞地一
周,而在天為不及一度,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
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與天會,是一歲日行之?dāng)?shù)也。
月麗天而尤遲,一日常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
七,積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
日會,十二會得全日,三百四十八余分之積又五千
九百八十八,如日法九百四十而一得六不盡,三百
四十八通計(jì),得日三百五十四九百四十分日之三
百四十八,是一歲月行之?dāng)?shù)也。歲有十二月,月有三
十日,三百六十日者,一歲之常數(shù)也。故日與天會而
多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者,為氣盈。月
與日會而少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五百九十二者,
為朔虛。合氣盈朔虛而閏生焉。故一歲閏率則十日
九百四十分日之八百二十七,三歲一閏,則三十二
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六百單一,五歲再閏,則五十四
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三百七十五,十有九歲七閏,則
氣朔分齊,是為一章也。此說也分明。
或言:嵩山本不當(dāng)天之中,為是天形欹側(cè),遂當(dāng)其中 耳。曰:嵩山不是天之中,乃是地之中。黃道赤道皆在
嵩山之南,南極北極天之樞紐,只是此處不動,如磨
臍,然此是天之中至極處,如人之臍帶也。
天一日周地一遭,更過一度。日即至其所趕不上一
度,月不及十三度。天一日過一度,至三百六十五度
四分度之一則及日矣。與日一般是為一期。
天日月星皆是左旋,只有遲速。天行較急,一日一夜
繞地一周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而又進(jìn)過一
度。日行稍遲,一日一夜繞地恰一周,而於天為退一
度。至一年方與天相值在恰好處,是謂一年一周天。
月行又遲,一日一夜繞地不能匝,而於天常退十三
度十九分度之七至二十九日半強(qiáng),恰與天相值在
恰好處,是謂一月一周天。月只是受日光,月質(zhì)常圓
不曾闕,如圓球。只有一面受日光。望日,日在酉,月在
卯,正相對受光為盛。天積氣上而勁,只中間空為日
月來往。地在天中不甚大,四邊空有。時(shí)月在天中央,
日在地中央,則光從四旁上受於月,其中昏暗便是
地影。望以後,日與月行便差,背向一畔相去漸漸遠(yuǎn),
其受光而不正。至朔,行又相遇,日與月正緊相合,日
便蝕無光,月或從上過或從下過,亦不受光。星亦是
受日光,但小耳。北辰中央一星甚小。謝氏謂:天之機(jī)
亦略有意,但不似天之樞。較切。
歷家言天左旋,日月星辰右行。非也。其實(shí)天左旋,日
月星辰亦皆左旋。但天之行疾於日,天一日一周更
攙過一度,日一日一周恰無贏縮,以月受日光為可
見。月之朢正是日在地中,月在天中,所以日光到月
四畔更無虧欠,惟中心有少黶翳處,是地有影蔽者
爾。及日月各在東西,則日光到月者,止及其半,故為
上弦。又減其半,則為下弦。逐夜增減,皆以此推。地在
天中不為甚大,只將日月行度折算可知。天包乎地,
其氣極緊。試登極高處驗(yàn)之,可見形氣相催緊束而
成體。但中間氣稍寬,所以容得許多品物。若一例如
此氣緊,則人與物皆消磨矣。
渾儀可取,蓋天不可用。試令蓋天者做一樣子,如何
做只似個(gè)雨傘,不知如何與地相附著。若渾天須做
得個(gè)渾天來。
有能說蓋天者,欲令作一蓋天儀,不知可否。或云:似
傘樣,如此則四旁須有漏風(fēng)處,故不若渾天之可為
儀也。〈以上語類〉
天經(jīng)之說,今日所論乃中其病,然亦未盡。彼論之失
正坐,以天形為可低昂反覆耳。不知天形一定,其間
隨人所望,固有少不同處。而其南北高下自有定位。
政使人能入於彈圓之下以望之,南極雖高,而北極
之在北方,只有更高於南極,決不至反入地下而移
過南方也。蓋圖雖古所創(chuàng),然終不似天體。孰若一大
圓象鉆穴為星而虛,其當(dāng)隱之規(guī)以為甕口,乃設(shè)短
軸於北極之外以綴而運(yùn)之,又設(shè)短柱於南極之北
以承甕口,遂自甕口設(shè)四柱小梯,以入其中,而於梯
末架空,北入以為地平,使可仰窺而不失渾體耶。古
人未有此法,著其說以示後人,亦不為無補(bǔ)也。〈答蔡伯靜〉
星室之說俟更詳看,但云:天繞地左旋一日一周,此
句下恐欠一兩字。說:地處卻似,亦說得有病。蓋天繞
地一周了更過一度,日之繞地比天雖退,然卻一日
只一周而無余也。〈答蔡仲默〉
《性理會通》
程子曰:凡有氣,莫非天。凡有形,莫非地。
天地之中理必相直,則四邊常有空闕處??贞I處如
何,地之下豈無天。今所謂地者,特為天中一物耳。如
云氣之聚以其久而不散也,故為對。凡地動者只是
氣動,凡所指地者只是土,土亦一物爾,不可言地更
須要知坤元承天,是地之道也。
天地動靜之理,天圜則須轉(zhuǎn),地方則須安靜。南北之
位豈可不定下。所以定南北者,在坎離也??搽x又不
是人安排得來,莫非自然也。
天地之化,一息不留,疑其速也。然寒暑之變甚漸。
冬至之前,天地閉塞,可謂靜矣。日月運(yùn)行,未嘗息也。
則謂之不動,可乎。故曰:動靜不相離。
天只主施,成之者,地也。
天地生物之氣象,可見而不可言。善觀於此者,必知
道也。
道則自然生萬物。今夫春生夏長了一番,皆是道之
生。後來生長不可道,卻將既生之氣,後來卻要生長。
道則自然生生不息。
天理生生相續(xù)不息,無為故也。使竭智巧而為之,未
有能不息也。
地氣不上騰,則天氣不下降。天氣降而至於地。地中
生物者皆天氣也。無成而代有終者,地之道也。
萬物始生也,郁結(jié)未通,則實(shí)塞於天地之間。至於暢
茂,則塞意矣。
天之所以為天,本何為哉。蒼蒼焉耳矣。其所以名之 曰天,蓋自然之理也。
詩書中凡有個(gè)主宰意思者,皆言帝。有一個(gè)包含遍
覆底意思,則皆言天。
天地之化雖蕩然無窮,然陰陽之度,寒暑晝夜之變,
莫不有常久之道。所以為中庸也。
天地所以不已,有常久之道也。人能常於可久之道,
則與天地合。
天地以虛為德,至善者虛也,虛者天地之祖,天地從
虛中來。
或問:天帝之異曰以形體謂之天,以主宰謂之帝,以
至妙之功用謂之鬼神,以性情謂之乾,其實(shí)一而已。
所自而名之者,異也。夫天專言之,則道也。
萬物之始,氣化而已。既形氣相禪,則形化長而氣化
消。
天地之化既是二物,必動已不齊。譬之兩扇磨,行便
其齒齊不得齒齊,既動則物之出者,何可得齊。轉(zhuǎn)則
齒更不得復(fù)齊,從此參差萬變,巧歷不能全也。
氣之所鍾有偏正,故有人物之殊。有清濁,故有智愚
之等。
造化不窮,蓋生氣也。近取諸身於出入息氣,見闔辟
往來之理。呼氣既往,往則不反,非吸既往之氣而後
為呼也。
凡物之散其氣遂盡,無復(fù)歸本原之理。天地間如洪
鑪,雖生物銷鑠亦盡。況既散之氣,豈有復(fù)在天地造
化,又焉用此既散之氣。其造化者自是生氣,此氣之
終始開辟便是易,一闔一辟謂之變。
時(shí)所以有古今風(fēng)氣人物之異者,何也。氣有淳漓,自
然之理。有盛則必有衰,有終則必有始,有晝則必有
夜。譬之一片地始開荒田,則其收谷倍,及其久也,一
歲薄於一歲,氣有盛衰故也。至於東西漢以來,人才
文章皆別,所尚異也。尚所以異,亦由心所以為心。所
以然者,只為生得來如此。至如春夏秋冬所生之物
各異,其栽培澆灌之宜亦須各以其時(shí),不可一也。只
如均是春生之物,春初生得又別,春中又別,春盡時(shí)
所生又別。
西北與東南人才不同,氣之厚薄異也。
問:太古之時(shí)人物同生乎。曰:然。純氣為人,繁氣為物
乎。曰:然。其所生也無所從受,則氣之所化乎。曰:然。
致堂胡氏曰:夫天非若地之有形也。自地而上無非
天者。昔人以積氣名其象以倚,名其形皆非知天
者。莊周氏曰:天之蒼蒼,其正色邪。言天無色也。無色
則無聲無臭,皆舉之矣。日月星辰之系乎天,非若山
川草木之麗乎地也。著明淼,列躔度,行止皆氣機(jī)自
運(yùn),莫使之然而然者,無所托也。若其有托,則是以形
相屬,一麗乎形,能無壞乎。
朱子曰:伊川云:測景以三萬里為準(zhǔn),若有窮。然有至
一邊已及一萬五千里者,而天地之運(yùn)蓋如初也。此
言蓋誤。所謂升降一萬五千里,中者謂冬夏日行南
陸北陸間,相去一萬五千里耳。非周天只三萬里。
天之外無窮,而其中央空處有限。天左旋而星拱極
仰觀可見,四游之說則未可知。然歷家之說乃以筭
數(shù)得之,非鑿空而言。若果有之,亦與左旋拱北之說
不相妨。如虛空中一圓球,自內(nèi)而觀之,其坐向不動
而常左旋。自外而觀之,則又一面四游以薄四表而
止也。
問:晉志論渾天以為天外是水,所以浮天而載地。是
如何。曰:天外無水,地下是水載。
或問:大鈞播物還是一去便休也,還有去而復(fù)來之
理。曰:一去便休耳。豈有散而復(fù)聚之氣。
西山真氏曰:按楊倞注荀子有曰:天無實(shí)形,地之上
空虛者皆天也。
庸齋許氏曰:天地之大乃陰陽自虛自實(shí),前無始後
無終者也。大概有時(shí)而混沌,有時(shí)而開辟耳。伏羲之
前,吾不知其幾混沌而開辟矣。所謂混沌而開辟者,
以陰陽之運(yùn)有泰否,陰陽之氣有通塞。方其泰而通
也,天以清而浮於上,地以凝而填於下。人物生息繁
滋於其中。復(fù)有英君誼辟相繼為主,而人極以立以
兩間之開辟者,如此宜不至於再為混沌矣。然陰陽
之運(yùn)不能以常泰,陰陽之氣不能以常通,上下或歷
千萬百年或歷數(shù)萬年,泰者有時(shí)而否,通者有時(shí)而
塞。至於否塞之極也,則天之清以浮者濁而低,地之
凝以填者裂而泄,人物之生息繁滋者亦歇滅而萎
敗。當(dāng)此之時(shí),五行之用皆廢,而水火之性獨(dú)悖逆焉。
火不為離虛之明而偏於沈伏,水不為坎陷之滿而
偏於沸騰,二者雖皆反常而成天地之混沌者,水也。
前日之開辟者,至此又成一混沌矣。天地每成一混
沌,所不死者有元?dú)庋?。唯其元?dú)獠凰溃赎庩栔?br>
者終於泰,陰陽之塞者終於通?;驓v數(shù)百年,或歷數(shù)
千年,天之低以濁者又復(fù)清而浮,地之裂以泄者又
復(fù)凝而填,人物之歇滅萎?dāng)≌哂謴?fù)生息繁滋。此陰
陽之運(yùn)氣已泰而通,則前日之混沌者復(fù)為之開辟 矣。然天地由開辟而混沌者,固以其漸由。混沌而開
辟者,亦以其漸方。開辟之初,又必有聰明神圣者繼
天為王,而人極以復(fù)立伏羲。當(dāng)一開辟之初也。
《續(xù)性理會通》
《王廷相陰陽管見辯》〈明何塘作陰陽管見王廷相作此辨之〉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者,陰陽也。太極者,陰陽合一而未分者也。陰有陽無,陰形陽神,固皆在其中矣。故分為兩儀,亦不過分其本有者。若謂太虛清通之氣為太極,則不知地水之陰自何而來也。
柏齋謂:神為陽,形為陰。又謂:陽無形,陰有形矣。今卻
云:分為兩儀亦不過分其本有者。既稱無形,將何以
分。止分陰形是無陽矣。謂分兩儀,豈不自相矛盾。使
愚終年思之而不得其說。望將陰陽有無分離之實(shí)
再為教之。柏齋又謂以太虛清通之氣為太極,不知
地水之陰自何而來。嗟乎。此柏齋以氣為獨(dú)陽之誤
也。不思元?dú)庵腥f有俱備,以其氣本言之有蒸有
濕。蒸者能運(yùn)動為陽為火,濕者常潤靜為陰為水。無
濕則蒸靡附,無蒸則濕不化。始雖清微郁則妙合而
凝神乃生焉。故曰:陰陽不測之謂神。是氣者形之種,
而形者氣之化。一虛一實(shí),皆氣也。神者,形氣之妙用,
性之不得已者也。三者一貫之道也。今執(zhí)事以神為
陽,以形為陰,此出自釋氏仙佛之論,誤矣。夫神必藉
形氣而有者,無形氣則神滅矣。縱有之亦乘夫未散
之氣而顯者,如火光之必附於物而後見。無物則火
尚何在乎。仲尼之門論陰陽必以氣,論神必不離陰
陽。執(zhí)事以神為陽,以形為陰,愚以為異端之見矣。
道體兼有無,陰為形,陽為神,神無而形有,其本體蓋未嘗相混也。釋老謂自無而有,誠非矣??4ù苏摮鲮稒M渠,要其歸則與老氏無而生有者無異也。釋氏則實(shí)以有無并論,與老氏不同。止不可不知也。所未精者,論真性與運(yùn)動之氣為二,及以風(fēng)火為形耳。陰陽管見中略具此意,有志於道者,詳之可也??4ㄋ姵鲮稒M渠,其文亦相似。
柏齋言道體兼有無,亦自神無形有來,此不須再辯。
愚謂道體本有本,實(shí)以元?dú)舛砸?。元?dú)庵蠠o物,
故曰太極。言推究於至極,不可得而知。故論道體必
以元?dú)鉃槭迹试挥刑?。即有氣,虛不離氣,氣不離虛,
無所始無所終之妙也。氣為造化之宗樞,安得不謂
之有執(zhí)事。曰釋老謂自無而有,誠非矣。又謂余論出
於橫渠,要其歸則與老氏合。橫渠之論與愚見同否
且未暇辨,但老氏之所謂虛,其旨本虛無也,非愚以
元?dú)鉃榈乐倔w者。此不可以同論也。望再思之。
日,陽精,蓋火之精也。星雖火余,然亦有其體矣。陰止受火光以為光者,如水與水精之類也。猶月之小者也。風(fēng)雷雖皆屬陽,然風(fēng)屬天之陽,雷屬火之陽,亦不可混。至於云則屬陰水,今獨(dú)不可謂之陽也。
陰陽即元?dú)?,其體之始本自相渾不可離析,故所生
化之物有陰有陽,亦不能相離。但氣有偏盛,遂為物
主耳。星隕皆火,能焚物,故謂星為陽余。柏齋謂云為
獨(dú)陰矣。愚則謂陰乘陽耳,其有象可見者,陰也。自地
如縷而出,能運(yùn)動飛揚(yáng)者,乃陽也。謂水為純陰矣。愚
則謂陰挾陽耳,其有質(zhì)而就下者,陰也。其得日光而
散為氣者,則陽也。但陰盛於陽,故屬陰類矣。
天陽為氣,地陰為形。男女牝牡,皆陰陽之合也。特以氣類分屬陰陽耳。少男有陽而無陰,少女有陰而無陽也。寒暑晝夜管見有論,至於呼吸則陽氣之行不能直遂,為陰所滯而相戰(zhàn)耳。此屈伸之道也。凡屬氣者皆陽,凡屬形者皆陰,此數(shù)語甚真。然謂之氣則猶有象,不如以神字易之,神即氣之靈,尤妙也。
愚嘗驗(yàn)經(jīng)星河漢位次景象終古不移,謂天有定體,
氣則虛浮。虛浮則動蕩,動蕩則有錯(cuò)亂,安能終古如
是。自來儒者謂天為輕清之氣,恐未然。且天包地外,
果爾輕清之氣何以乘載地水,氣必上浮,安能左右
旋轉(zhuǎn)。漢萌曰:天體確然在上,此真至論。智者可以
思矣。柏齋惑於釋氏地水火風(fēng)之說,遂謂風(fēng)為天類
以附成天地水火之論,其實(shí)不然。先儒謂風(fēng)為天體
旋轉(zhuǎn)蕩激而然,亦或可通。今云風(fēng)即天類,誤矣。男女
牝牡,專以體質(zhì)言,氣為陽而形為陰,男女牝牡皆然
也。即愚所謂陰陽有偏盛,即盛者恒主之也。柏齋謂
男女牝牡皆陰陽相合是也。又謂少男有陽而無陰,
少女有陰而無陽,豈不自相背馳。寒暑晝夜以氣言,
蓋謂屈伸往來之異,非專陰專陽之說。愚以董子陽
月陰月辨之詳矣。呼吸者,氣機(jī)之不容已者。呼則氣
出,出則中虛,虛則受氣,故氣入。吸則氣入,入則中滿,
滿則溢氣,故氣出。此乃天然之妙,非人力可以強(qiáng)而
為之者。柏齋謂陽為陰滯而相戰(zhàn),恐無是景象,當(dāng)再
體驗(yàn)之何如。柏齋又謂愚之所言凡屬氣者皆陽,凡
屬形者皆陰。以下數(shù)語甚真,此愚推究陰陽之極言
之,雖蔥蒼之象亦陰,飛動之象亦陽,蓋謂二氣相待 而有離。其一不得者,況神者生之靈,皆氣所固有者
也。無氣則神何從而生。柏齋欲以神字代氣,恐非精
當(dāng)之見。
土即地也,四時(shí)無不在。故配四季。水溫為火熱之漸,金涼為水寒之漸。故配四時(shí)特生之序。不然耳,五行家之說自是一端,不必與之辨也。火旺於夏,水旺於冬,亦是正理。今人但知水流而不息,遂謂河凍川冰為水之休囚。而不知冰凍為水之本體。流動為天火之化也。誤矣。
柏齋曰:土即地,四時(shí)無不在。愚謂金木水火無氣則
已有,則四時(shí)日日皆在,何止四季之月。今土配四季,
金木水火配四時(shí),其余無配時(shí)月。五行之氣,不知各
相退避乎。即為消滅乎。突然而來抑候次於何所乎。
此假象配合,穿鑿無理,甚較然者,世儒惑於邪妄而
不能辨,豈不可哀。柏齋又曰:五行家之說自是一端,
不必與辨。愚謂學(xué)孔子者當(dāng)推明其道以息邪說,庶
天下後世崇正論,行正道,而不至陷於異端,可也。何
可謂自是一端,不必與辨。然則造化真實(shí)之理,圣人
雅正之道,因而蒙蔽晦蝕,是誰之咎。其謂水旺於冬
尤為痼疾。夫夏秋之時(shí),膚寸靄靄,大雨時(shí)行,萬流涌
溢,百川灌河,海潮為之嘯逆,不於此時(shí)而論水旺,乃
於水泉閉涸之時(shí)而強(qiáng)配以為旺,豈不大謬。又謂:今
人但知水流而不息,遂謂河凍川冰為水之休囚,而
不知冰凍為水之本體,流動為天火之化,嗟乎。此尤
不通之說。夫水之始化也,冰乎。水乎。使始於冰,雖謂
冰為水之本體,固無不可矣。然果始於冰乎。水乎。此
有識者之所能辨也。夫水之始,氣化也。陽火在內(nèi),故
有氣能動。冰雪者,雨水之變,非始化之體也。安可謂
之本裂膚墮指,而江海不冰,謂流動為天火之化得
乎哉。
人之神與造化之神一也,故能相動。師巫之類不可謂無。浚川舊論天地?zé)o知鬼神,無靈無師巫之術(shù),今天地鬼神之說,變矣。而師巫猶謂之無如舊也,何哉。此三事一理也。特未思耳。神能御氣,氣能御形,造化人物無異,但有大小之分耳。造化神氣大,故所能為者亦大。人物神氣小,故所能為者亦小。其機(jī)則無異也。州縣小吏亦能竊人主之權(quán)以行事。此師巫之比也。行禱則求於造化之神也。設(shè)位請客,客有至不至,設(shè)主求神,神有應(yīng)不應(yīng)。然客有形,人見之。神無形,人不能見也。以目不能見遂謂之無,淺矣。此木主土偶之比也。蒸水為云,灑水為雨,搖扇起風(fēng),放炮起雷,皆人之所為也,皆人之所共知也。此雖形用主之者,亦神氣也。師巫則專用神氣而不假於形者也。通此則邪術(shù)之有無可知矣??4ㄕ撊说郎鹾?,特天道未透耳。蓋其自處太高,謂人皆不及己,故謂己見不可易耳。吾幼時(shí)所見與浚川大同,後乃知其非。吾料浚川亦當(dāng)有時(shí)而自知其非也。
慎言此條,乃為師巫能致風(fēng)云雷雨而言,故曰雨陽
風(fēng)霆天地之德化,而師巫之鬼不能致耳?;蚰苤抡撸?br>
偶遇之也。至於邪術(shù)亦未嘗謂世間無此,但有之者
亦是得人物之實(shí)氣而成,非虛無杳冥無所憑藉而
能之也。如采生折割,如滌目幻視等類,與師巫之虛
無杳冥能致風(fēng)雨不同,皆藉人物之實(shí)氣。柏齋又謂
造化之神氣大,故所能為者亦大。人物神氣小,故所
能為者亦小。其機(jī)則無異矣。愚則謂天所能為者,人
不能為,人所能為者天亦不能為之。師巫若能呼風(fēng)
喚雨,何不如世俗所謂吹氣成云、噀唾成雨、握手成
雷、拂袖成風(fēng),頃刻之間,靈異交至。又何必筑壇敕將
祭禱旬朔以待其自來,豈非誑惑邪。俗士乃為信之,
悲哉。柏齋又謂州縣小吏亦能竊人主之權(quán),以為師
巫能竊天神之權(quán)。愚以為過矣。小吏人主皆人也,所
竊皆人事也,故可能。師巫人也,風(fēng)雨天也,天之神化,
師巫安能之投鐵於淵龍起而雨。此乃正術(shù)亦非冥
祈不可同也。又謂設(shè)位請客有至不至,如師巫求神
有應(yīng)不應(yīng)。此皆為師巫出脫之計(jì)。請客不至,或有他
故。求神不應(yīng),神亦有他故邪。此可以發(fā)笑。又謂蒸水
為云,灑水為雨,搖扇起風(fēng),放炮起雷,為人神氣所為,
不知此等云雨風(fēng)雷真邪,假邪。若非天道之真,不過
物象之似耳。與師巫以人求天有何相類。且?guī)熚讓?br>
用神氣而不假之以形,不知是何神靈聽師巫之所
使,抑師巫之精神邪。此類說夢,愚不得而知之。其謂
愚論人道甚好,特天道未透。自處太高,謂人皆不
及己,故執(zhí)己見不可易。又謂向時(shí)所見與浚川大同,
後乃知其非,吾料浚川亦當(dāng)有時(shí)自知其非。此數(shù)言
教愚多矣。但謂自處太高謂人不及己,此則失愚之
心也。夫得其實(shí)理則信,不得其理此心捍格不契,何
以相信。使芻蕘之言會於愚心,即躍然領(lǐng)受,況大賢
乎。謂人不及己執(zhí)所見而不易,此以人為高下而不
據(jù)理之是非者之為也。愚豈如是。望體恕幸甚。柏齋
又云神能御氣,氣能御形,似神自外來不從形氣而 有。遂謂天地太虛之中,無非鬼神能聽人役使,亦能
為人禍福。愚則謂神必待形氣而有,如母能生子,子
能為母主耳。至於天地之間,二氣交感,百靈雜出,風(fēng)
霆流行,山川冥漠,氣之變化,何物不有。欲離氣而為
神,恐不可得。縱如神仙尸解,亦人之神乘氣而去矣。
安能脫然神自神,而氣自氣乎。由是言之,兩間鬼神
百靈顯著,但恐不能為人役使,亦不能為人禍福耳。
亦有類之者,人死而氣未散,乃憑物以祟人,及夫罔
兩罔象、山魈水夔之怪來游人間,皆非所謂神也。此
終古不易之論,望智者再思之,何如。
讀禍福祭祀之論意,猶謂鬼神無知覺作為,此大惑也。人,血肉之軀耳,其有知覺作為,誰主之哉。蓋人心之神也。人心之神,何從而來哉。蓋得於造化之神也。故人有知覺作為,鬼神亦有知覺作為。謂鬼神無知覺作為,異於人者,梏於耳目聞見之驗(yàn),而不通之以理,儒之淺者也。程張不免有此失。先圣論鬼神者多矣。乃一切不信,而信淺儒之說,何也。豈梏於耳目聞見之,而不能通之以理者乎。
易曰:積善之家,必有余慶。積不善之家,必有余殃。語
曰:禍福無門,惟人自召。故知人之為善為惡乃得福
得禍之本。其不順應(yīng)者,幸不幸耳。故取程子答唐棣
之論。乃為訓(xùn)世之正。今柏齋以禍福必由於鬼神主
之,則夫善者乃得禍,不善者乃得福。鬼神亦謬惡不
仁矣。有是乎。且夫天地之間,何虛非氣,何氣不化,何
化非神,安可謂無靈。又安可謂無知。但亦窅冥恍惚,
非必在在可求,人人得而攝之。何也。人物巨細(xì),亦夥
矣。攝人必?cái)z物,強(qiáng)食弱智,戕愚眾暴,寡物殘人,人殺
物,皆非天道之當(dāng)。性命之正,世之人物相戕相殺,無
處無之,而鬼神之力不能報(bào)其冤,是鬼神亦昧劣而
不義矣。何足以見靈異。故愚直以仲尼敬鬼神而遠(yuǎn)
之以為至論,而祭祀之道以為設(shè)教,非謂其無知無
覺而不神也。大抵造化鬼神之,皆性之不得已而
然者。非出於有意也,非以之為人也。其本體自如是
耳。於此而不知,皆淺儒誣妄,惑於世俗之見,而不能
達(dá)乎至理者矣。此又何足與辨。
先圣作易見造化之妙,有有形無形之兩體,故畫奇耦以象之,謂之兩儀見無形之氣,又有火之可見者,有形之形,又有水之可化為氣者,故於奇之上又分奇耦,耦之上亦分奇耦,謂之四象。是畫易之次第,即造化之實(shí)也。乃謂其局而謬誤矣。
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此圣
人推論畫易之原,非論天地造化本然之妙用也。函
谷當(dāng)時(shí)往往準(zhǔn)易以論造化,愚嘗辭而病之。柏齋前
謂:太極為陰陽未分,兩儀為陰陽已分。似也。今於生
四象又謂圣人見無形之氣,又有火之可見有形之
形,又有水之可化為氣者,故於奇之上又分奇耦,耦
之上亦分奇耦,謂之四象。嗟乎。此論為蛇添足,又豈
自然而然之道哉。先儒謂四象為陰陽剛?cè)崴纳伲?br>
本易中之所有者,後人猶議其無據(jù),今乃突然以形
氣水火名之於易,戾矣。形氣,易卦未嘗具論,水火卦
有坎離,此而名之,豈不相犯。求諸要?dú)w,大抵柏齋欲
以易卦之象附會於造化,故不覺其牽合穿鑿至此
耳。嗟乎。易自卲朱以來,如先天後天,河圖五行任意
附入者已多,及求諸六十四卦何曾具。此後學(xué)自少
至老讀其遺文迷而不省,又為衍其余說日膠月固
而不可解,使四圣之易雜以異端之說,悲哉。
天地未生,混沌未分之時(shí)也。所謂太極也,天神地形。雖曰未分,實(shí)則并存,而未嘗闕一也。太虛之氣,天也,神也,以形論之則無也。地則形也,非太虛之氣也。以形論之則有也。分為天地,與未分之時(shí)無異也。謂儒之道無無無空者,非也。神與形合則物生,所謂精氣為物也。神去形離,則物死,所謂游魂為變也。神存人心性是也,無形也,形在人血肉是也,無知也。方其生也,形神混合,未易辨也。及其死也,神則去矣,去者固無形也。形雖尚在,固已無知而不神矣。此理之易見者也,乃謂儒道無無無空,何也。此說出於橫渠,不足為據(jù),橫渠見道亦未真也。老氏謂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誤矣。橫渠力辨其失,及自為說,則謂太虛無形氣之本體,其聚其散變化之客形耳。客形有也生於無形,此與老氏有生於無者何異。是無異同浴而譏裸裎也。釋氏猶知形神有無之分,過於橫渠,特未精耳。
太虛太極陰陽有無之義,已具於前,不復(fù)再論。但源
頭所見各異,故其說遂不相入耳。愚以元?dú)馕捶种?br>
前,形氣神沖然皆具。且以天有定體,安得不謂之有,
不謂之實(shí)。柏齋以天為神為風(fēng),皆不可見。安得不謂
之無,不謂之空。今以其實(shí)言之,天果有體耶,果止於
清氣耶。遠(yuǎn)不可見,故無所取證耳。若論天地水火本
然之體,皆自太虛種子而出道體,豈不實(shí)乎,豈不有
乎。柏齋謂儒道有無有空,不過以天為神,遂因而誤
之。如此,且夫天包地外,二氣洞徹,萬有莫不藉之以 生,藉之以神,藉之以性。及其形壞氣散,而神性乃滅,
豈非生於本有乎。柏齋以愚之論出於橫渠與老氏
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不異。不惟不知愚,即老氏亦
不知矣。老氏謂萬物生於有,謂形氣相禪者,有生於
無,謂形氣之始本無也。愚則以為萬有皆具於元?dú)?br>
之始,故曰儒之道本實(shí),本有,無無也,無空也。柏齋乃
取釋氏猶知形神有無之分,愚以為此柏齋酷嗜仙
佛,受病之源矣。
五行生成之?dāng)?shù)誠妄矣。有水火而後有土之說則亦未也。天地水火,造化本體,皆非有所待而後生也。木金則生於水火,土相交之後,正蒙一段論此甚好。但中間各有天機(jī)存焉。天神無形,人不能見。故論者皆遺之。此可笑也??4ㄋ姼哌^於函谷,函谷所見多無一定。細(xì)觀之,自見今且不暇與辨也。
柏齋謂天地水火造化本體,皆非有所待而後生。愚
則以為四者皆是元?dú)庾兓鰜?,未嘗無所待者也。
天者氣化之總物,包羅萬有而神者也。天體成則氣
化屬之天矣。故日月之精交相變化,而水火生矣。觀
夫陽燧取火於日,方諸取水於月,可測矣。土者水之
浮滓得火而結(jié)凝者,觀海中浮沫久而為石,可測矣。
金石草木水火土之化也,雖有精粗先後之殊,皆出
自元?dú)庵N。謂地與天與水火一時(shí)并生,均為造化
本體。愚竊以為非然矣。
老氏謂有生於無。周子謂無極而太極生二五。橫渠謂太虛無形生天地糟粕。所見大略相同。但老氏周子猶謂神生形、無生有,橫渠則謂虛與形止由氣之聚散,無神氣有無之分,又不同也。予竊謂論道體者,易象為至,老子周子次之,橫渠為下。蓋以其不知神形之分也。
神形之分,魂升而魄降也。古今儒者孰不知之。今謂
老氏周子知之,橫渠不知,豈不冤哉。大抵老氏周子
不以氣為主,誠以為無矣。與柏齋以神為無同義,與
橫渠氣之為物,散入無形,適得吾體,大相懸絕。夫同
道相賢,殊軌異趨。柏齋又安能以橫渠為然。嗟乎,以
造化本體為空為無,此古今之大迷。雖後儒扶正濂
溪無極之旨,曰無聲無臭,實(shí)造化之樞紐,品匯之根
柢。亦不明言何物主之,豈非談虛說空乎。但形神之
分能知陰陽,果不相離則升而上者,氣之精也。降而
下者,氣之跡也。精則為神為生為明靈,跡則為形為
死為糟粕。神之氣終散歸於太虛不滅息也,形之氣
亦化歸於太虛為腐臭也。則造化本體安得不謂之
有,安得不謂之實(shí)。老釋之所謂有無有空者,可以不
攻而自破。世儒謂理能生氣者,可以三思而自得矣。
望柏齋以意逆志,除去葛藤舊見,當(dāng)自契合。
地上虛空處皆天,天氣可謂聚矣。是豈有形而可見乎。天變?yōu)轱L(fēng),風(fēng)之猛者,排山倒海。氣之聚益顯矣。謂之離明得施,有形可見,得乎。故曰:陽為神,無聚散之,終不可見。而張子之論未至也。予初著管見多引而不發(fā),蓋望同志深思而自得之也。忽而不察者,皆是矣。因復(fù)引而伸之,然不能盡言也。其余則尚有望於世之君子焉。
地上虛空謂之皆氣則可,謂之皆天則不可。天自有
體,觀星象河漢確然不移,可以測知。且天運(yùn)於外,無
一息停,虛空之氣未嘗隨轉(zhuǎn),謂地上皆天恐非至論
矣。風(fēng)之猛者,排山倒海,謂氣之動則可,謂氣之聚則
不可。夫氣之動由力排之也,力之排由激致之也。激
之所自天機(jī)運(yùn)之也。此可以論風(fēng)矣。謂天運(yùn)成風(fēng)則
可,謂天即風(fēng)則不可。氣雖無形可見,卻是實(shí)有之物。
口可以吸而入,手可以搖而得,非虛寂空冥無所索
取者。世儒類以氣體為無,厥睹誤矣。愚謂學(xué)者必識
氣本,然後可以論造化。不然,頭腦既差,難與論其余
矣。
陰陽不測之謂神,地有何不測而得謂之神邪。若謂地之靈變,此自天之藏於地者耳。非地之本體也。
柏齋曰:陰陽不測之謂神,地有何不測而謂之神。愚
則以為后坤發(fā)育,群品載生,山川蘊(yùn)靈,雷雨交作,謂
地不神,恐不可得。又曰:地有靈變,此天藏於地者,非
地本體。若然,則地特一大死物矣??珊?。愚則以為萬
物各有稟受,各正性命,其氣雖出於天,其神即為已
有,地有地之神,人有人之神,物有物之神,謂地不神
則人物之氣亦天之氣,謂人物不能自神可乎。此當(dāng)
再論。
張子謂:太虛無形氣之本體。其聚其散,變化之客形。形生於無形,此與老子有生於無之說何異。其實(shí)造化之妙,有者始終有,無者始終無,不可混也。嗚呼。世儒惑於耳目之習(xí)熟久矣。又何可以獨(dú)得之意強(qiáng)之哉。後世有揚(yáng)子者,自相信矣。
愚嘗謂天地水火萬物皆從元?dú)舛?img doc360img-src='http://image109.360doc.com/DownloadImg/2021/08/2409/229039139_4_20210824093324916.jpg' src='http://pubimage.360doc.com/wz/default.gif'>由元?dú)獗?br>
體具有此種,故能化出天地水火萬物。如氣中有蒸 而能動者,即陽即火。有濕而能靜者,即陰即水。道體
安得不謂之有。且非濕則蒸無附,非蒸則濕不化,二
者相須而有,欲離之不可得者。但變化所得,有偏盛
而盛者嘗主之。其實(shí)陰陽未嘗相離也。其在萬物之
生亦未嘗有陰而無陽,有陽而無陰也。觀水火陰陽
未嘗相離,可知矣。故愚謂天地水火萬物皆生於有,
無無也,無空也。其無而空者,即橫渠之所謂客形耳。
非元?dú)獗倔w之妙也。今柏齋謂神為無形為有,且云
有者始終有,無者始終無,所見從頭差異如此,安得
強(qiáng)而同之。柏齋又云後世有揚(yáng)子云自能相信,愚亦
以為俟諸後圣必能辨之。
渾天之說何如。曰:合四圍上下,周天之度而渾淪以
論之也。其狀何如。曰:天體正圓,半在地上,半在地下,
北極為樞,自東旋西也。其體何如。曰:天之形遠(yuǎn)不可
測,觀經(jīng)星不動乃知有體耳。先儒以為積氣何也。曰:
氣虛而浮,浮則變動無常,觀三垣十二舍,河漢之象
終古不移,非有體質(zhì),安能如是。萌記曰:天確然在
上,有常安之形是也。予亦以為然。何以運(yùn)而不息。曰:
動以氣機(jī),勢之不容自己也。卲子天地自相依附之
說非乎。曰:磑之轉(zhuǎn)於水,機(jī)在外也。匏之浮於水,空在
內(nèi)也。觀此,則天之所依可知。瓶倒於水而不沈,甕浮
於水而不墜,內(nèi)虛鼓之也。觀此,則地所附可知。故曰:
天動於氣機(jī),地浮於竅虛。諸書言六合道里之?dāng)?shù)然
乎。曰:土圭表景之法近之蓋有所傳據(jù)者也。古者土
圭測日必置五表,地中置中表,表立八尺之木,以夏
至之日測之,其景北一尺五寸與土圭相等,謂之地
中。千里而南置南表,表北得景一尺四寸,其地於日
為近南而多暑。千里而北置北表,表北得景一尺六
寸,其地於日為近北而多寒。千里而東置東表,晝漏
未半日景已夕,其地於日為近東而多風(fēng)。千里而西
置西表,晝漏已半日未中央其地於日為近西而多
陰。中表為四方之則,四表明中表之正。由是天地之
內(nèi)四旁上下之道里,四時(shí)風(fēng)雨之和戾可得而推矣。
或曰:地距千里恐寒暑未必遽爾。頓異曰:獨(dú)不見河
朔相去江南特千余里爾,河朔之冬草木黃落,而江
南草卉凌冬猶青,況千里而南豈不愈熱。千里而北
豈不愈寒。當(dāng)日南無景之區(qū),而其暑豈不愈熾。陰山
瀚海之涯,而其寒豈不愈冽哉。由是觀之,愈西愈陰,
愈東愈風(fēng),其理亦可推矣。安謂其不然乎。六合道里
之?dāng)?shù)信乎。曰:自土圭之法測之則然。然則天地之廣
遠(yuǎn)孰得而量之。其法每地千里景差一寸,陽城之景
一尺五寸中也,南至日南表下無景,是日南去陽城
一萬五千里矣。立八十為實(shí),表之長數(shù)也。旁立十五
為法,土圭之長數(shù)也。以勾股算之,得八萬一千三百
九十四里有奇,此天項(xiàng)至地之?dāng)?shù)也。倍之得十六萬
二千七百八十八里有奇,即天徑之?dāng)?shù)也。以周徑之
法乘之,得五十一萬三千六百八十七里有奇,即周
天之?dāng)?shù)也。觀周天徑之?dāng)?shù),則地四方相距之?dāng)?shù)可推
矣。土圭之法,周公以來相傳如此,諸書論地遠(yuǎn)至百
萬,大章豎亥所步多至億萬,皆過。日月之表荒忽怪
誕不可據(jù)信也?;蛟唬罕睒O,天頂也。中國在北極之南,
非天頂也。曰:是則然也。周人以日至之度算天,故不
得不如是。北極之上杳無所憑,烏得據(jù)而施算。地有
升降,日有修短,其說然乎。曰:此不達(dá)。天體高下黃道
南北而為是說也。何以言之。經(jīng)星井鬼近極,斗牛遠(yuǎn)
極,此南北兩端,日黃道必經(jīng)之處。日躔井鬼之次當(dāng)
天極高之體,且於人近見日之度常多,故晝晷長。日
躔斗牛之次當(dāng)天最低之體,且於人遠(yuǎn)見日之度常
少,故晝晷短。地在天內(nèi)浮於水上,冬夏之平猶一日
也。儒者不達(dá)乎。此遂以日之修短,以地之升降隱蔽
而然,誤矣。正蒙曰:陽日上,地日降而下者,虛也。陽日
降,地日進(jìn)而上者,盈也。此一歲寒暑之候也。自今觀
之,二氣之通塞,皆日之進(jìn)退主之。日,大火也,故近極
而暑,遠(yuǎn)極而寒。寒則地氣閉塞而不達(dá),暑則地氣暢
達(dá)而發(fā)育,此一歲寒暑之所由也。若如正蒙所言,不
惟寒暑不由於日,而日之修短亦不由於天體之高
下,皆地之升降主之矣,可乎。地有四游之說,何如。曰:
此緣地有升降,相因而誤者也。何以言之。既曰:日之
修短由於地之升降矣。而日之行道又有南北之殊,
不以地有四游形之,則與地有升降為日之修短未
免相礙。故以立夏為南游近日也,立冬為北游遠(yuǎn)日
也。今跡其說論之,其曰:春游過東三萬里,夏游過南
三萬里,周公測日自陽城至日南一萬五千里,而日
在表下無景,況三萬里其星辰河漢之位次寧不有
大變移者乎。而北極北斗天漢之位次,其高下東西
未嘗有一度之爽。所謂四游三萬里之說,豈不謬乎。
鮑氏無以辨此,遂謂地與星辰俱有四游升降。嗟乎
傅會之甚,乃至於此。且夫天不見其體,以星漢為體。
今曰星辰與地皆四游升降,是地在天內(nèi),初未嘗動,
與夫東游過天三萬里之說,豈不相背雖。曰傅會以 成昔人之論而實(shí),不自覺其非矣。然則自漢以前,以
周髀論天何如。曰:周髀之法,謂天如覆蓋,以斗極為
樞,今之中國在樞之南。天體中高,四旁低下,日月
旁行繞之,其光有限。日近則明而為晝,日遠(yuǎn)則暗而
為夜,恒在天上,未嘗入地。但以人遠(yuǎn)不見如入地耳。
器測景而造用之日久,不同於祖。術(shù)數(shù)雖在,多有
違失。故史官不用,遂失其傳。其理實(shí)與渾天無異。南
史曰:渾天覆觀以靈憲為文,蓋天仰觀以周髀為法,
覆仰雖殊,大歸一致是也。惜乎今不見其術(shù)也。
《章潢圖書編》
易道乾一而實(shí),故以質(zhì)言而曰大。坤二而虛,故以量
言而曰廣。朱子謂此兩句說得極分曉。蓋曰以形言
之,則天包地外,地在天中。所以說天之質(zhì)大。以理與
氣言之,則天之氣卻在地之中,地盡承受得天之氣,
所以說地之量廣。天只是個(gè)物事,一故實(shí)從里面便
實(shí)出來流行發(fā)生,只是一個(gè)物事,所以說乾一而實(shí)。
地雖堅(jiān)實(shí),然卻虛。天之氣流行乎地之中。皆從里面
發(fā)出來,所以說坤二而虛。用之云地如肺,形雖硬而
中本虛,故陽氣升降乎其中,無所障礙,雖金石也透
過去。地便承受得這氣發(fā)育萬物要之。天形如一個(gè)
鼓,天便是那鼓外面皮殼子,中間包得許多氣
開闔消長,所以說乾一而實(shí)。地中間盡是這氣來往
升降,緣中間虛,故容得這氣來往升降,以其包得地,
所以說其質(zhì)之大,以其容得天之氣,所以說其量之
廣。非是說地之形有盡,故以量言也。只是說地盡容
得天之氣,所以說地之廣爾。今歷家用律呂候氣,其
法最精。氣之至也,分寸不差。便是這氣都只地中透
出來,如十一月冬至用黃鍾管距地九寸以葭灰實(shí)
其中,至之日氣至灰去,晷刻不差。
天空虛而其狀與雞卵相似,地局定於天中,則如雞
卵中黃。地之上下四圍蓋皆虛空處,即天也。地所以
懸於虛空而亙古不墜者,天行於外,晝夜旋轉(zhuǎn)而無
一息停也。天北高南下而斜倚,故北極出地三十六
度。黃道周匝於天腹,日月則行於虛空之中,而晝夜
不離黃道。隋書謂日入水中。妄也。水由地中行不離
乎地,地之四表皆天,安得有水。謂水浮天載地,尤妄
也。冬至之日晝則近南極,而行在天之南方,而陽氣
去人甚遠(yuǎn),故寒夜則潛於地底之虛空,而陽氣正在
人之足下,所以井泉溫。夏至之日,晝則近北極而行,
正在人之頂上,而陽氣直射於下,故熱。夜?jié)撿兜赝猓?br>
在北方之虛空處而陽不在地底,所以井泉冷。萬物
春而生,夏而長,由地底太陽之氣自下蒸上也。秋而
收,冬而藏,由太陽之氣去地底以漸而遠(yuǎn)也。此理昭
然,而昧者自不知耳。
帝曰:天不足西北,左寒而右涼。地不滿東南,右熱而
左溫。其故何也。岐伯曰:陰陽之氣,高下之理,太少之
異也。東南方陽也,陽者其精降於下,故右熱而左溫。
西北方陰也,陰者其精升於上,故左寒而右涼。是以
地有高下,氣有溫涼。寒涼者脹下之。溫?zé)嵴忒徍怪?br>
下之則脹已,汗之則瘡已。此腠理開閉之常,太少之
異耳。
天體,東西南北經(jīng)緯三十五萬七千里,每一方距八
萬九千二百五十里。自地至上八萬里,以日照陽城
之半為中,乃天體正圓也。以古法算之,南極七十二
度隱而不見,謂之下規(guī)。北極七十二度見而不隱,謂
之上規(guī)。每度比人間二千九百三十里七十一步二
尺七寸四分。總而算之,每度皆三千里。自下度之,每
度如日輪之大三百六十五,周絡(luò)四方以行七政。雖
位分四方,體無定常。旦暮視中星以知方所。其體健
而不息,其行如璧周旋。自東運(yùn)至南,自南運(yùn)至西,自
西運(yùn)而入北,自北運(yùn)而出東,推行以序,漸積寒暑以
成歲功。二儀隨以出沒,五緯隨以伏留,列舍隨以隱
見。七政非不行也,天行速而七政行緩,如負(fù)戴以周
運(yùn)也。夫天一氣也,氣分東南為陽,而日隨陽升於東
南。氣分西北為陰,而日隨陰入於西北。東南陽氣
盛於自然,故日出於東方陽谷,熾於南方明都,而顯
麗於正晝。西北陰氣盛於自然,故日入於西方昧谷,
藏於北方幽都,而晦伏於半夜。炎夏天道南行,陽盛
之方,日出寅入戌,以陽盛於陰,日影隨長。窮冬天道
行北,陰盛之方,日出辰入申以陰盛於陽,日影隨短。
春秋行於正中,日出卯入酉而影隨停,且南為明都,
天體所見,日月五星至是明顯。北為幽都,天體所藏,
日月五星入是隱晦。兩都各異,天體一也。日月五星
入幽都,陰盛之極,所以不明。非天入於地也。若天入
地,則地中為日月所照而明,何得名地為幽都壤歟。
雨出天氣,霜雪肅寒皆自天降。蓋天體陽而其用陰
也。云出地氣,風(fēng)煙蒸郁皆自地出,蓋地道陰而其用
陽也。天不足於西北,則陽弱而陰盛,西北之化常多 風(fēng)寒,地厚天低,日氣易及乃生,其和以成萬物。地不
足於東南,則陰弱而陽盛,東南之化常多炎熱。江南
陂湖水泉所聚,四五月時(shí)陽氣上蒸,其水脈時(shí)復(fù)為
雨化為寒,熱方得其中,乃成萬物。且春首三陽上出
天地氣相交通,近水則陽蒸水氣以成煙霧,近鹵則
陽蒸鹵氣以成云靄,近山則陽蒸山氣以成昏霾,皆
籠日蔽天。春夏則東南氣如煙火,秋冬則西北氣如
暝。此天道化令之常,皆無關(guān)於休咎也。
唐孔氏曰:陰,蔭也,陰氣在內(nèi)奧蔭。陽,揚(yáng)也,陽氣在外
發(fā)揚(yáng)。伏羲見陰陽之?dāng)?shù),畫一奇以象陽,畫一偶以象
陰。陽一而施,陰兩而承,本一氣也。生則為陽,消則為
陰,二者一而已。陽來則生,陽去則死。萬物生死,主乎
陽,則歸之於一也。天地是劈。初陰陽之氣結(jié)成,立
其大者以為之主,便是個(gè)胚模子,然後為父為母,生
人生物,千變?nèi)f化,皆不出此。所以充塞宇宙何。莫非
陰陽之氣都離兩個(gè)物事不得。造化之初,以氣造形,
故陰陽生天地。以形寓氣,故天地轉(zhuǎn)陰陽。漢董仲舒
始推出陰陽,為儒者宗,是故儒者知陰陽,則知天地
而萬事萬物無余奧矣。
虛谷問:云有天然後有地,有天地然後有五行。地固
不能敵天之大,水亦不當(dāng)過地之多。以意推之,天形
之內(nèi)皆氣也。地體浮於天氣之中,天氣貫於地體之
中。海至深至闊,猶有地以為之底。流至於無地之處
則無底而天下之水皆入於天地之氣。日一夜一晝
行地一次,所以助天之氣。淍其水以歸於無。似勝乎
沃焦尾閭之說。魯齋答:云予兒時(shí)侍東里葉公知天
者也。問乘查之事。謂:水從海逆入天河,循環(huán)天地中,
只是許多水往往來來。不然水溢無去處,則天下浸
殺。公笑而不答。有客從傍代對謂:海有沃焦石,水至
一吸,而乾有尾閭穴,水至一泄而盡。愚曰:吸與泄有
限,而水無窮,終不之信。及閱隋志謂:陽精炎熾,入水
則竭,百川歸注,足以相補(bǔ)。故旱不減,而浸不溢。此說
固善。又遺了氣而說未瑩。今先生不取沃焦尾閭而
取日眾聵,俱醒真名言也。然愚猶又即水與氣之說
以求印證焉。葛洪釋天曰:地居天內(nèi),天大而地小,表
里有水,天地各乘氣而浮此。以水與氣并言也。何承
天曰:天形正圓而水居其半,地中高外卑,水周其下。
日東出陽谷,西入蒙汜,亦曰咸池。四方皆水,故云四
海。此專以水言也。虞聳曰:天形穹窿如雞子,幕其際
周接四海之表,浮於元?dú)庵稀F┤绺矈Y於水而奩
不沒,氣充其中也。卲子曰:其形也有涯,其氣也無涯。
程叔子曰:有氣莫非天。岐伯對黃帝問曰大氣舉之,
皆以氣言者也。愚謂言水不言氣,水從何生。言水與
氣而不言日,二者何從消長。合而論之,水也氣也日
也三者相與循環(huán)於無窮,此天地之所以為天地也。
或問:天地之形,卲子依附之說是矣。朱子之說,何如。
朱子說天地間只有陰陽二氣,只一個(gè)磨來磨去,磨
得急了,得許多渣滓在里面無處出,便結(jié)成地在
中央。氣之清者便為天,為日月,為星辰。又說天初生
想只是水火二者,水之滓腳便成地,今登高而望群
山皆為波浪之狀,只不知因甚麼時(shí)凝了。初間極軟
後來方凝得硬。又說五峰所謂一氣大息,震蕩無垠,
海宇變動,山勃川湮,人物消盡,舊跡大滅,是謂洪荒
之世。嘗見高山有螺蚌殼或生石中,此石即舊日之
土螺蚌即水中之物。下者卻變而為高,柔者即變?yōu)?br>
剛,此數(shù)條通說錯(cuò)了。以朱子前說恰似天才初生。這
一番至五峰螺蚌之說尤可笑也。鴻荒之世至宋不
知幾千萬年矣。尚有螺蚌哉。此朱子篤信之過也。殊
不知天地乃無始無終者也。止有一明一暗耳。明了
又暗,暗了又明。所謂萬古者,一日之氣象是也。到得
暗時(shí)雖然昏黑不曾墜敗,就似人間睡著一般,其氣
尚流通。人睡著之時(shí),人雖不知,然氣息一呼一吸,未
有一息之停。是以知天地雖昏黑,其呼吸未嘗停也。
月何為昏黑也。為無陽也。天地到了戌亥純是一
團(tuán)陰氣通,是此陰氣煙霧塞了日通無光。然雖昏黑,
天地之形質(zhì)未嘗敗壞,春華秋實(shí)之草木并凡有血
氣者皆不生了。至陽生天依舊開了,以天屬陽故也。
天雖開,然陽尚微,至寅之時(shí),三陽開泰,天地交構(gòu),所
以依然春華秋實(shí),生起血?dú)庵飦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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