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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公四年 會(huì)楚于申 懷惡而討 楚國滅賴 子產(chǎn)作丘賦 死而不朽 險(xiǎn)非一姓

 zqbxi 2021-08-15

     【經(jīng)】四年春王正月,大雨雹。夏,楚子、蔡侯、陳侯、鄭伯、許男、徐子、滕子、頓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會(huì)于申。楚子執(zhí)徐子。秋七月,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吳,執(zhí)齊慶封,殺之。遂滅賴。九月,取鄫。冬十有二月乙卯,叔孫豹卒。公元前538年

      【傳】四年春?王正月?許男如楚?楚子止之?欲與俱田。遂止鄭伯,復(fù)田江南,許男與焉。前年子己與鄭伯田江南。故言『復(fù)」使椒舉(大夫伍舉,其食邑在椒,故稱椒舉。)如晉求諸侯?二君待之?二君鄭、許。椒舉致命日:『君使舉日:「日君有惠?賜盟于宋?宋盟在襄二十七年、日?晉?楚之從?交相見也?以歲之不易(不平靜(多災(zāi)難),、不易言有難。)寡人原結(jié)驩于二三君?」欲得諸君、課事補(bǔ)闕。使舉請間(請求抽時(shí)間聽取稟告。)?君若茍無四方之虞?(度也)則原假寵以請于諸侯?』欲借君之威寵以致諸侯,晉侯欲勿許,司馬侯日:『不可.楚王方侈.天或者欲逞其心.以厚其毒而降之罰未可知也.其使能終.亦未可知也?晉?楚唯天所相?相助也。不可與爭。君其許之?而脩德以待其歸?若歸于德吾猶將事之?況諸侯乎?若適淫虐?楚將棄之?吾又誰與爭?』日:『晉有三不殆?其何敵之有?』。危也。國險(xiǎn)而多馬,齊?楚多難。有是三者?何鄉(xiāng)而不濟(jì)』對日:『恃險(xiǎn)與馬?而虞鄰國之難?是三殆也。四岳(東岳、岳華、南岳、北岳)三涂(山名。在 河南 嵩縣 西南, 伊水 之北,亦稱 崖口 ,又稱 水門 。)、陽城(山西省東南端,地處太岳山脈東支,中條山東北,太行山以西,沁河中游的西岸。)、大室、荊山、中南,九州之險(xiǎn)也,是不一姓。冀之北土,馬之所生,無興國焉。恃險(xiǎn)與馬,不可以為固也,從古以然。是以先王務(wù)修德音以亨神人,不聞其務(wù)險(xiǎn)與馬也。鄰國之難,不可虞也?;蚨嚯y以固其國,啟其疆土;或無難以喪其國,失其守宇。若何虞難?齊有仲孫之難而獲桓公,至今賴之。晉有里、丕之難而獲文公,是以為盟主。衛(wèi)、邢無難,敵亦喪之。故人之難,不可虞也。恃此三者,而不修政德,亡于不暇,又何能濟(jì)?君其許之!紂作淫虐,文王惠和,殷是以隕,周是以興,夫豈爭諸侯?」乃許楚使。使叔向?qū)υ?「寡君有社稷之事,是以不獲春秋時(shí)見。諸侯,君實(shí)有之,何辱命焉?」椒舉遂請昏,晉侯許之。

       楚子問于子產(chǎn)曰:「晉其許我諸侯乎?」對曰:「許君。晉君少安,不在諸侯。其大夫多求,莫匡其君。在宋之盟,又曰如一,若不許君,將焉用之?」王曰:「諸侯其來乎?」對曰:「必來。從宋之盟,承君之歡,不畏大國,何故不來?不來者,其魯、衛(wèi)、曹、邾乎?曹畏宋,邾畏魯,魯、衛(wèi)逼于齊而親于晉,唯是不來。其馀,君之所及也,誰敢不至?」王曰:「然則吾所求者,無不可乎?」對曰:「求逞于人,不可;與人同欲,盡濟(jì)?!?/p>

       四岳:指北岳恒山、南岳衡山、東岳泰山、西岳華山。三涂:山名,在今河南嵩縣西南。陽城:山名,在今河南登封縣東南,俗名城山嶺。大室:山名,即今河南登封縣北之嵩山。荊山:即今湖北南漳縣西八十里之荊山。中南:即終南山,在今陜西西安市南。

      (魯昭公)四年春季周歷正月,許國國君到了楚國,楚靈王留住了他,于是把鄭簡公也留下來,與鄭簡公在長江南岸狩獵,許國國君也參與了。  (楚靈王)讓伍舉到晉國協(xié)商要求諸侯參加(由楚國主持的)盟會(huì),許國國君和鄭簡公在楚國等待消息。伍舉向晉國送達(dá)楚靈王的命令說:"往日晉國國君對我們有恩惠,把在宋國的盟會(huì)賜予我們,曾說過:'服從晉國或服從楚國是互相交替出現(xiàn)的。'因?yàn)榻甓嚯y,我們君主愿意同各國各位君主結(jié)成友好,讓伍舉我來請求晉君抽空聽取稟告。君主(指晉君)如果暫時(shí)沒有四面邊防上的憂慮,那我們愿借你的光榮來請各諸侯參加。"晉平公想不答應(yīng)這一要求。司馬侯說:"不可以。楚靈王正在張大勢力,上天或許是要讓他得意,用來加重他的罪惡,而給他降下懲罰。這是不能知道的。他派出的使者能夠善終,也是不可知道的。晉國和楚國只看上天的保佑了,不可同楚國爭霸。你答應(yīng)他的要求,而修養(yǎng)道德來等著看他的趨向。如果他趨向德政,我們還要服從他們,更何況各諸侯國呢?如果上天把他們放到荒淫虐亂的境地,楚國就會(huì)放棄諸侯,我們又能有誰來與爭霸呢?"晉平公說:"晉國有三方面不致危難的條件,會(huì)有什么敵人呢?國家地形險(xiǎn)要而多有馬匹,齊國、楚國多災(zāi)多難,有這三條,我們?nèi)ツ睦飼?huì)達(dá)不到呢?"司馬侯回答說:"依靠地形險(xiǎn)要和馬匹眾多,又樂于鄰國的內(nèi)難,是三種危機(jī)。四岳、三涂、陽城、大室、荊山、終南等山,是九州境內(nèi)的險(xiǎn)要,這樣也沒有使各險(xiǎn)要所在地始終由一種姓氏統(tǒng)治下來。冀州的北方,是出產(chǎn)馬匹的地方,但沒有興盛的國家。依靠險(xiǎn)要和馬匹多,并不可以作為鞏固國家的基礎(chǔ),從古以來就是這樣。所以前代的帝王一定要修養(yǎng)仁德用來祭享神靈和人民,沒有聽說過一定要靠地形險(xiǎn)要與馬匹多。鄰國的患難,不能夠使我們高興。有的患難很多卻鞏固了國家,開發(fā)了疆土;有的沒有患難卻喪失了它的國家,失掉它守護(hù)的土地。像這樣為什么還要為鄰國的患難高興呢?齊國發(fā)生了公孫無知奪取政權(quán)的內(nèi)難,因而獲得了齊桓公,齊國到現(xiàn)在還依賴著桓公的霸業(yè)。晉國發(fā)生了里克、丕鄭的作亂,而得到了文公,所以晉國發(fā)展成為盟主。衛(wèi)國、邢國都沒有發(fā)生內(nèi)難,敵人也滅亡了他們。所以別人的患難,是不可高興的。依靠(你所說的)三種條件,而不去修養(yǎng)政教仁德,恐怕連救亡的空暇都沒有,又怎么能達(dá)到目的呢?你還是答應(yīng)楚國吧。商紂王荒淫虐亂,周文王和善友好,殷商所以滅亡了,周朝所以興盛起來,哪里用得著爭奪諸侯呢?"晉平公就答應(yīng)了楚國使者的要求。讓叔向?qū)ξ榕e說:"我們國君有國內(nèi)的事情,所以不能與你們君主相見,各國諸侯,你們君主實(shí)際得到了他們,哪里還用你們君主下命令呢?"伍舉于是請求晉國與楚國結(jié)為婚姻,晉平公答應(yīng)了這件事。

       楚靈王問鄭國的子產(chǎn)說:"晉國會(huì)允許我召集諸侯嗎?"回答說:"晉平公想的是小的安寧,不在于(稱霸)諸侯。他的大夫們有多種貪求,沒有能扶助他們君主的。在宋國的那次盟會(huì)上又說過晉國、楚國如同一國一樣。如果不答應(yīng)你,還用什么盟約呢?"楚靈王說:"各諸侯會(huì)來嗎?"回答說:"一定會(huì)來。服從在宋國的盟約,秉承你對他們的歡心,不害怕大的晉國,有什么原因不來呢?不來的,可能有魯、衛(wèi)、曹、邾的君主吧。曹國害怕宋國,邾國害怕魯國,魯國、衛(wèi)國受齊國的侵逼而親近晉國,因?yàn)檫@不會(huì)來。其余的諸侯,都是你所涉及的,誰敢不到達(dá)呢?"楚靈王說:"這樣我所要求的就沒有不能辦到的了?"回答說:"想要使別人對自己稱心如意,是不可以取得的;與別人的愿望相一致,一切事情就能辦到。"

       大雨雹。季武子問于申豐曰:「雹可御乎?」對曰:「圣人在上,無雹,雖有,不為災(zāi)。古者,日在北陸而藏冰;西陸,朝覿而出之。其藏冰也,深山窮谷,固陰冱寒,于是乎取之。其出之也,朝之祿位,賓食喪祭,于是乎用之。其藏之也,黑牲、秬黍,以享司寒。其出之也,桃弧、棘矢,以除其災(zāi)。其出入也時(shí)。食肉之祿,冰皆與焉。大夫命婦,喪浴用冰。祭寒而藏之,獻(xiàn)羔而啟之,公始用之?;鸪龆呝x。自命夫、命婦,至于老疾,無不受冰。山人取之,縣人傳之,輿人納之,隸人藏之。夫冰以風(fēng)壯,而以風(fēng)出。其藏之也周,其用之也遍,則冬無愆陽,夏無伏陰,春無凄風(fēng),秋無苦雨,雷不出震,無災(zāi)霜雹,癘疾不降,民不夭札。今藏川池之冰,棄而不用。風(fēng)不越而殺,雷不發(fā)而震。雹之為災(zāi),誰能御之?《七月》之卒章,藏冰之道也?!?/p>

       夏,諸侯如楚,魯、衛(wèi)、曹、邾不會(huì)。曹、邾辭以難,公辭以時(shí)祭,衛(wèi)侯辭以疾。鄭伯先待于申。六月丙午(十六),楚子合諸侯于申。椒舉(伍舉)言于楚子曰:「臣聞諸侯無歸,禮以為歸。今君始得諸侯,其慎禮矣。霸之濟(jì)否,在此會(huì)也。夏啟有鈞臺(tái)之享,商湯有景亳之命,周武有孟津之誓,成有岐陽之搜(杜預(yù)注曰:周成王歸自奄,大蒐於岐山之陽。),康有酆宮之朝,穆有涂山之會(huì),齊桓有召陵之師,晉文有踐土之盟。君其何用?宋向戌(合左師)、鄭公孫僑(子產(chǎn))在,諸侯之良也,君其選焉?!雇踉?「吾用齊桓。」

   “鈞臺(tái)”,祭天之壇,據(jù)說在今山西臨汾市襄汾縣崇山一帶,以前認(rèn)為在河南許昌市的禹州市一帶。杜預(yù)注曰:河南陽翟縣南有鈞臺(tái)陂,蓋啟享諸侯於此?!熬百瘛保诮裆綎|菏澤市曹縣南,又稱北亳。杜預(yù)注曰:河南鞏縣西南有湯亭,或言亳即偃師?!懊辖颉保诮窈幽辖棺魇械拿现菔心?,即盟津渡口?!搬枴?,岐山之陽(岐山南),今陜西寶雞市岐山縣境。“酆宮”,周文王廟,在今陜西西安市戶縣東,周成王時(shí)期在其附近筑有靈臺(tái)(靈臺(tái)在今陜西西安市長安區(qū)靈沼鄉(xiāng)阿底村,戶縣東)。杜預(yù)注曰:酆,在始平鄠縣東,有靈臺(tái),康王於是朝諸侯?!皦T山”,亦稱“涂山”,在今安徽蚌埠市懷遠(yuǎn)縣東南淮河?xùn)|岸馬城區(qū)上洪鄉(xiāng)。杜預(yù)注曰:涂山在壽春東北。

      王使問禮于左師與子產(chǎn)。左師曰:「小國習(xí)之,大國用之,敢不薦聞?」獻(xiàn)公合諸侯之禮六。(杜預(yù)注曰:其禮六儀也。宋爵公,故獻(xiàn)公禮。)子產(chǎn)曰:「小國共職,敢不薦守?」獻(xiàn)伯、子、男會(huì)公之禮六。(杜預(yù)注曰:鄭,伯爵,故獻(xiàn)伯、子、男會(huì)公之禮。其禮同,所從言之異。)君子謂合左師善守先代,子產(chǎn)善相小國。王使椒舉侍于后,以規(guī)過。卒事,不規(guī)。王問其故,對曰:「禮,吾所未見者有六焉,又何以規(guī)?」宋大子佐后至,王田于武城(“武城”,位于今河南南陽市北。),久而弗見。椒舉請辭焉。王使往,曰:「屬有宗祧之事于武城,(杜預(yù)注曰:言為宗廟田獵。)寡君將墮幣焉,敢謝后見?!梗?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杜預(yù)注曰:恨其后至,故言將因諸侯會(huì),布幣乃相見。經(jīng)并書“宋太子佐”,知此言在會(huì)前。)

      徐子,吳出也,以為貳焉,故執(zhí)諸申。(杜預(yù)注曰:言楚子以疑罪執(zhí)諸侯。

      楚子示諸侯侈,椒舉曰:「夫六王二公之事,皆所以示諸侯禮也,諸侯所由用命也。夏桀為仍之會(huì),有婚叛之。商紂為黎之搜,東夷叛之。周幽為大室之盟,戎狄叛之。皆所以示諸侯汰也,諸侯所由棄命也。今君以汰,無乃不濟(jì)乎?」王弗聽。子產(chǎn)見左師曰:「吾不患楚矣,汰而愎諫,不過十年。」左師曰:「然。不十年侈,其惡不遠(yuǎn),遠(yuǎn)惡而后棄。善亦如之,德遠(yuǎn)而后興?!梗?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杜預(yù)注曰:為十三年楚弒其君傳。)

    “仍”,即仍國,也稱“任”,太昊風(fēng)姓后裔,任國當(dāng)在今山東濟(jì)寧市金鄉(xiāng)縣東北或濟(jì)寧市市中區(qū)東南部?!坝芯嚒保淳噰?,姚姓,帝舜后裔,也在今山東濟(jì)寧市金鄉(xiāng)縣東北?!袄琛保挥诮裆轿鏖L治市長治縣西南黎侯嶺(又稱羊頭嶺)下的黎嶺村附近,這是商周前的古黎國,后來遷到今山西長治市黎城縣東北,此地有黎侯城。“大室”,亦稱“太室”,即嵩山。

        秋七月,楚子以諸侯伐吳。宋大子、鄭伯先歸。宋華費(fèi)遂、鄭大夫從。使屈申圍朱方(《公羊》作“防”,《谷梁》作“鍾離”,在今江蘇省鎮(zhèn)江市東丹徒鎮(zhèn)。前545年賜給慶封。杜預(yù)注曰:朱方,吳邑,齊慶封所封也。),八月甲申(杜預(yù)注曰:八月無甲申,日誤。),克之。執(zhí)齊慶封而盡滅其族。將戮慶封。椒舉曰:「臣聞無瑕者可以戮人。慶封唯逆命,是以在此,其肯從于戮乎?播于諸侯,焉用之?」王弗聽,負(fù)之斧鉞,以徇于諸侯,使言曰:「無或如齊慶封,弒其君,弱其孤,以盟其大夫?!箲c封曰:「無或如楚共王之庶子圍,弒其君、兄之子麇而代之,以盟諸侯?!梗?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正義曰:靈王即位以來,經(jīng)傳不見與諸侯盟事。蓋楚子自與屬楚諸侯私盟,不告魯,而慶封知之。))王使速殺之。

       遂以諸侯滅賴。(“賴“,即賴國,位于今湖北隨州市西北部厲山鎮(zhèn)。《公羊》、《谷梁》作“厲”)賴子面縛銜璧,士袒,輿櫬從之,造于中軍。王問諸椒舉,對曰:「成王克許,許僖公如是,王親釋其縛,受其璧,焚其櫬。」王從之。遷賴于鄢。(”鄢“,今湖北襄樊市的宜城市境。戰(zhàn)國時(shí)期楚國別都。)楚子欲遷許于賴,使斗韋龜與公子棄疾城之而還。申無宇曰:「楚禍之首,將在此矣。召諸侯而來,伐國而克,城竟莫校。王心不違,民其居乎?民之不處,其誰堪之?不堪王命,乃禍亂也。」

       九月,取鄫(“鄫”,首見于僖十四年(前646年),前567年為莒所滅,此時(shí)已是莒邑,位于今山東臨沂市蒼山縣西稍北一帶,蒼山縣向城鎮(zhèn)有鄫國故城。),言易也。莒亂,著丘公立而不撫鄫,鄫叛而來,故曰取。凡克邑不用師徒曰取。

       鄭子產(chǎn)作丘賦。國人謗之,曰:「其父死于路,己為蠆尾。以令于國,國將若之何?」子寬(渾罕,鄭大夫)以告。子產(chǎn)曰:「何害?茍利社稷,死生以之。且吾聞為善者不改其度,故能有濟(jì)也。民不可逞,度不可改。《詩》曰:『禮義不愆,何恤于人言?!唬?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逸詩,《荀子·正名》有載“長夜漫兮,永思騫兮,大古之不慢兮,禮義之不愆兮,何恤人之言兮?”,杜預(yù)注曰:子產(chǎn)自以為權(quán)制濟(jì)國,於禮義無愆。)吾不遷矣。渾罕曰:「國氏其先亡乎!君子作法于涼,其敝猶貪。作法于貪,敝將若之何?姬在列者,蔡及曹、滕其先亡乎!逼而無禮。鄭先衛(wèi)亡,逼而無法。政不率法,而制于心。民各有心,何上之有?」

      "作丘賦" 與魯國的"作丘甲" (前590年)相同,其辦法應(yīng)是以丘為單位出一定數(shù)量的軍賦,丘中人各按所耕田數(shù)分?jǐn)?,與共耕公田時(shí)直接生產(chǎn)者出相同軍賦有別。這樣作一些耕地多的國人出軍賦多了,杜預(yù)注曰:丘,十六井,當(dāng)出馬一匹,牛三頭。今子產(chǎn)別賦其田,如魯之田賦。田賦在哀十一年(前484年)。另外,"作丘賦" 也承認(rèn)了一些個(gè)體生產(chǎn)者有作甲士的資格,提高了其社會(huì)地位。這都促使階級(jí)關(guān)系發(fā)生變化。

      冬,吳伐楚,入棘、櫟、麻,以報(bào)朱方之役。楚沈尹射奔命于夏汭,咸尹宜咎(鍼宜咎,鉏宜咎)城鐘離,薳啟強(qiáng)城巢,然丹(子革,子然之子,杜預(yù)注曰:然丹,鄭穆公孫,襄十九年(前554年)奔楚。)城州來。東國水,不可以城。彭生罷賴之師。

    “棘”,今河南商丘市的永城市南?!皺怠保窈幽像v馬店市新蔡縣東北部櫟城鄉(xiāng)。“麻”,今安徽宿州市碭山縣東北,此處為安徽最北部,在棘北百十里,西是宋國,東北是魯國。杜預(yù)注曰:棘、櫟、麻,皆楚東鄙邑。譙國酂縣東北有棘亭,汝陰新蔡縣東北有櫟亭?!跋臎I”,位于今安徽淮南市鳳臺(tái)縣西南,西淝河入淮河處,西淝河古亦稱夏肥水。杜預(yù)注曰:夏汭,漢水曲入江,今夏口也?!扮婋x”,今安徽滁州市鳳陽縣臨淮關(guān)鎮(zhèn)?!俺病?,今安徽巢湖市居巢區(qū)?!爸輥怼?,今安徽淮南市鳳臺(tái)縣。

       初,穆子(叔孫豹)去叔孫氏,(杜預(yù)注曰:成十六年(前575年)辟僑如之難奔齊。)及庚宗(“庚宗”,魯?shù)?,?dāng)在今山東濟(jì)寧市泗水縣東,近臨沂市費(fèi)縣界。),遇婦人,使私為食而宿焉。問其行,告之故,哭而送之。適齊,娶于國氏,(國姜,杜預(yù)注曰:國氏,齊正卿,姜姓。)生孟丙、仲壬。夢天壓己,弗勝。顧而見人,黑而上僂,深目而豭喙。號(hào)之曰:「牛!助余!」乃勝之。旦而皆召其徒,無之。且曰:「志之。」及宣伯(叔孫僑如)奔齊,饋之。宣伯曰:「魯以先子之故,將存吾宗,必召女。召女,何如?」對曰:「愿之久矣。」(杜預(yù)注曰:言兄始為亂,己則有今日之愿,蓋忿言。)魯人召之,不告而歸。(宣伯此時(shí)或已與齊國聲孟子(齊靈公之母,宋國女)私通,可能穆子更厭惡他;也可能此時(shí)穆子隨齊師行動(dòng),不便相告。)既立,所宿庚宗之婦人,獻(xiàn)以雉。問其姓,對曰:「余子長矣,能奉雉而從我矣?!梗?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杜預(yù)注曰:襄二年(前571年),豎牛五六歲。正義曰:穆子還魯,傳無歸歲。襄二年始見於經(jīng),疑是其年新還也。成十六年傳云:“子叔聲伯使叔孫豹請逆于晉師?!膘稌r(shí)豹猶在魯,疑其因使而遂奔齊。蓋自鄭過魯而去,故得宿於庚宗。成十六年出奔,襄二年始還,凡經(jīng)五年,故豎牛五六歲,能奉雉也。計(jì)豎牛至襄二年,四歲也。杜言“五六歲”者,豎牛見穆子,未必即以還年見之。)召而見之,則所夢也。未問其名,號(hào)之曰:「牛!」曰:「唯」。皆召其徒,使視之,遂使為豎。(杜預(yù)注曰:豎,小臣也。傳言從夢未必吉。)有寵,長使為政。公孫明(齊大夫子明)知叔孫于齊,歸,未逆國姜,子明取之。故怒,其子長而后使逆之。田于丘蕕,遂遇疾焉。豎牛欲亂其室而有之,強(qiáng)與孟盟,不可。叔孫為孟鐘,曰:「爾未際,饗大夫以落之?!辜染?,使豎牛請日。入,弗謁。出,命之日。及賓至,聞鐘聲。牛曰:「孟有北婦人之客?!梗?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杜預(yù)注曰:北婦人,國姜也??椭^公孫明。)怒,將往,牛止之。賓出,使拘而殺諸外,牛又強(qiáng)與仲盟,不可。仲與公御萊書觀于公,(杜預(yù)注曰:萊書,公御士名。仲與之私游觀於公宮。)公與之環(huán)。使牛入示之。入,不示。出,命佩之。牛謂叔孫:「見仲而何?」叔孫曰:「何為?」曰:「不見,既自見矣。公與之環(huán)而佩之矣?!顾熘鹬?,奔齊。疾急,命召仲,牛許而不召。

       杜泄(叔孫氏宰)見,告之饑渴,授之戈。對曰:「求之而至,又何去焉?」豎牛曰:「夫子疾病,不欲見人?!故怪灭佊趥€(gè)而退。牛弗進(jìn),則置虛,命徹。十二月癸丑(二十六),叔孫不食。乙卯(二十八),卒。(杜預(yù)注曰:三日絕糧。)牛立昭子而相之。(杜預(yù)注曰:昭子,豹之庶子,叔孫婼也。

       公使杜泄葬叔孫。豎牛賂叔仲昭子與南遺(季氏家臣,費(fèi)宰,費(fèi)是季氏私邑),使惡杜泄于季孫(季孫宿)而去之。杜泄將以路葬(前549年周靈王所賜),且盡卿禮。南遺謂季孫曰:「叔孫未乘路,葬焉用之?且冢卿無路,介卿以葬,不亦左乎?」季孫曰:「然?!故苟判股崧?。不可,曰:「夫子受命于朝,而聘于王。王思舊勛而賜之路。覆命而致之君,君不敢逆王命而復(fù)賜之,使三官書之。吾子為司徒,實(shí)書名。夫子為司馬,與工正書服。孟孫為司空,以書勛。今死而弗以,同棄君命也。書在公府而弗以,是廢三官也。若命服,生弗敢服,死又不以,將焉用之?」乃使以葬。

       季孫謀去中軍。豎牛曰:「夫子固欲去之?!梗?span style="color: rgb(255, 0, 0);">杜預(yù)注曰:誣叔孫以媚季孫。正義曰:季孫因叔孫之弱,欲四分公室,己取其二,故謀去中軍。豎牛云:夫子固欲去之。是誣叔孫以媚季孫。)

譯文

四年春季,周王朝歷法的正月,許悼公到楚國,楚靈王留下了他,也就留下鄭簡公,再次到江南打獵,許悼公參加了。

楚靈王派椒舉去到晉國去求得諸侯的擁護(hù),鄭簡公、許悼公在這里等待,椒舉傳達(dá)楚靈王的命令說:“寡君派遣舉前來的時(shí)候說:從前蒙貴君的恩惠,賜給敝邑在宋國結(jié)盟,說:'從前跟從晉國和楚國的國家互相朝見?!捎诮陙矶嚯y,寡人愿意討取幾位國君的歡心,派舉前來請您在閑空時(shí)聽取寡人的請求。您如果對四方邊境沒有憂患,那么就希望借您的影響向諸侯請求?!?/p>

晉平公不想允許。司馬侯說:“不行。楚靈王做事正在胡作妄為的時(shí)侯,上天也許是想讓他滿足愿望,以增加他的劣跡,然后給他降下懲罰,這是說不定的?;蛘咦屗靡陨平K,這也是說不定的。晉國和楚國的霸業(yè)只有靠上天的幫助,而不是彼此可以爭奪的。君王還是允許他,而修明德行以等待他的結(jié)局。如果歸結(jié)到德行,我們還要去事奉他,何況諸侯?如果走到荒淫暴虐,楚國自己會(huì)拋棄他,我們又與誰去爭奪?”晉平公說:“晉國有三條可以免于危險(xiǎn),還有誰能和我們相比?國家的地勢險(xiǎn)要而多產(chǎn)馬匹,齊國、楚國禍難又多。有這三條,到哪兒不成功?”司馬侯回答說:“仗著地勢險(xiǎn)要和馬匹,而對鄰國幸災(zāi)樂禍,這是三條危險(xiǎn)。四岳、三涂、陽城、太室、荊山、中南,都是九州中的險(xiǎn)要地方,它們并不屬于一姓所有。冀州的北部,是出產(chǎn)馬的地方,并沒有新興的國家。仗著地勢險(xiǎn)要和馬匹,不能鞏固,從古以來就是這樣。因此國君致力于修明德行來溝通神和人,沒有聽說他致力于地形險(xiǎn)要和馬匹的。鄰國的禍難,是不能以此來高興的?;蛘呤怯捎诙嘤械滊y而鞏固了國家,開辟了疆土?;蛘呤怯捎跊]有禍難而喪失了國家,失掉了疆土,怎么能幸災(zāi)樂禍?齊國發(fā)生了仲孫的禍難,因而桓公得為霸主,到今天齊國還靠著他的余蔭。晉國發(fā)生了里克、丕鄭的禍難因而文公回國,因此當(dāng)了盟主。衛(wèi)國、邢國沒有禍難,敵人也就滅了它們。所以別人的禍難是不能去高興的。依仗這三條,而不去修明政事和德行,挽救危亡還來不及,又怎么能夠成功?您還是允許他們。殷紂王淫亂暴虐,文王仁慈和藹。殷朝因此滅亡,周朝因此興起,難道只是在于爭奪諸侯?”晉平公就允許了楚國使者的請求,派叔向回答說:“寡君因?yàn)橛袊掖笫?,所以不能在春秋兩季按時(shí)進(jìn)見。至于諸侯,他們本來就跟著君王,何必再惠賜命令呢?”椒舉就為楚靈王求婚,晉平公答應(yīng)了婚事。

楚靈王向子產(chǎn)詢問說:“晉國會(huì)允許諸侯歸服我國嗎?”子產(chǎn)說:“會(huì)允許君王的。晉平公貪圖小的安逸,志向不在于諸侯。他的大夫們多所需求,不能幫助國君。在宋國的盟約又說兩國友好如同一國。如果不允許君王,哪里用得著在宋國的盟約?”楚靈王說:“諸侯會(huì)來嗎?”子產(chǎn)說:“一定來。服從在宋國的盟約,取得君王的歡心,不害怕晉國,為什么不來?不來的國家,大約是魯、衛(wèi)、曹、邾幾個(gè)國家吧!曹國害怕宋國,邾國害怕魯國,魯國、衛(wèi)國為齊國所逼迫而親近晉國,因此不來。其余的國家,是君王的威力所能達(dá)到的,誰敢不來?”楚靈王說:“那么我所要求的沒有不行的了?”子產(chǎn)回答說:“在別人那里求取快意,不行。和別人愿望相同,都能成功。”

天下大雨和冰雹。季武子向申豐詢問說:“冰雹可以防止嗎?”申豐說:“圣人在上面,沒有冰雹。即使有也不成災(zāi)。在古代,太陽在虛宿和危宿的位置上就藏冰,昴宿和畢宿在早晨出現(xiàn)就把冰取出來。當(dāng)藏冰的時(shí)候,深山窮谷,凝聚著陰寒之氣,就在這里鑿取。當(dāng)把冰取出來的時(shí)候,朝廷上有祿位的人,迎賓、用膳、喪事、祭祀,就在這里取用。當(dāng)收藏冰的時(shí)候,用黑色的公羊和黑色的黍子來祭祀司寒之神。當(dāng)把冰取出的時(shí)候,門上掛上桃木弓、荊棘箭,來消除災(zāi)難。冰的收藏取出都按一定的時(shí)令。凡是祿位足以吃肉的官吏,都是有資格用冰的。大夫和妻子死后洗擦身體要用冰。祭祀司寒之神而加以收藏,奉獻(xiàn)羔羊祭祖打開冰室,國君最早使用。大火星出現(xiàn)而分配完畢,從大夫和他們的妻子以至于老弱的生病的,沒有人不分到冰。小官在深山中鑿取冰,縣正運(yùn)輸,輿人交付,隸人收藏。冰由于寒風(fēng)而堅(jiān)固,而由于春風(fēng)而取出使用。它的收藏周密,它的使用普遍,那就冬天沒有溫暖,夏天沒有陰寒,春天沒有凄風(fēng)。秋天沒有苦雨,雷鳴不傷人,霜雹不成災(zāi),瘟疫不流行,百姓不死于傳染病?,F(xiàn)在收藏著河川池塘的冰放在那里不用,風(fēng)不散而草木凋零,雷不鳴而畜傷亡,冰雹成災(zāi),誰能夠防止它?《七月》這首詩的最后一章,就是藏冰的道理。”

夏季,諸侯到楚國去,魯國、衛(wèi)國、曹國、邾國不參加會(huì)見。曹國、邾國用國內(nèi)不安定來推辭,魯昭公用祭祖來推辭,衛(wèi)襄公用生病來推辭。鄭簡公先在申地等待。六月十六日,楚靈王在申地會(huì)合諸侯。椒舉對楚靈王說:“下臣聽說,諸侯不歸服于別的,只歸服于有禮。現(xiàn)在君王開始得到諸侯,對禮儀要謹(jǐn)慎啊。霸業(yè)的成功與否,都在這次會(huì)見了。夏啟有鈞臺(tái)的宴享,商湯有景亳的命令,周武王有孟津的盟誓,成王有岐陽的田獵,康王有鄷宮的朝覲,穆王有涂山的會(huì)見,齊桓公有召陵的會(huì)師,晉文公有踐土的會(huì)盟。君王打算采用哪一種?宋國的左師、鄭國的子產(chǎn)在這里,他們是諸侯大夫中的能干人物,君王可以加以挑選。”楚靈王說:“我采用齊桓公的方式?!背`王派人向左師和子產(chǎn)詢問禮儀。左師說:“小國學(xué)習(xí)禮儀,大國使用禮儀,豈敢不進(jìn)獻(xiàn)所聽到的?”獻(xiàn)上公侯會(huì)合諸侯的禮儀六項(xiàng)。子產(chǎn)說:“小國以事奉大國作為職責(zé),豈敢不進(jìn)獻(xiàn)所該做的?”獻(xiàn)上伯爵、子爵、男爵會(huì)見公爵的禮儀六項(xiàng)。君子認(rèn)為左師善于保持前代的札儀,子產(chǎn)善于輔佐小國。楚靈王讓椒舉侍從在身后,以便糾正錯(cuò)誤,到事情結(jié)束,沒有任何糾正。楚靈王問他什么緣故,椒舉回答說:“禮儀,我沒有見到的有六項(xiàng),又怎么糾正?”宋國的太子佐晚到,楚靈王在武城打獵,很久沒有接見他。椒舉請楚靈王辭謝他。楚靈王派使者前去,說:“在武城正有祭祀宗廟的事情,寡君將要把財(cái)禮敬獻(xiàn)給宗廟,謹(jǐn)為不能及時(shí)接見您而致意。”

徐國的國君,是吳國女子生的,楚靈王認(rèn)為他有二心,所以在申地把他逮捕了。

楚靈王向諸侯顯示出驕縱。椒舉說:“六王、二公的事情,都是以此向諸侯顯示禮儀,諸侯也因此而聽命。夏桀舉行仍地的會(huì)見,有緡背叛了他。商紂舉行黎地打獵,東夷背叛了他。周幽王舉行太室的盟會(huì),戎狄背叛了他。都是以此向諸侯顯示驕縱所造成的,諸侯也因此而違命?,F(xiàn)在君王過于驕縱,恐怕不會(huì)成功吧!”楚靈王不聽。

子產(chǎn)見到左師說:“我不擔(dān)心楚國了。驕縱又不聽勸諫,不超過十年。”左師說:“對。不是十年的驕縱,他的邪惡不會(huì)遠(yuǎn)播。邪惡遠(yuǎn)播然后被拋棄。善也像惡一樣,德行遠(yuǎn)播然后興盛?!?/p>

秋季,七月,楚靈王帶領(lǐng)諸侯進(jìn)攻吳國,宋國太子佐、鄭簡公先行回國。宋國的華費(fèi)遂、鄭國的大夫跟從軍隊(duì)。派屈申包圍朱方,八月某日,攻下了朱方,逮住了齊國的慶封而把他的族人全部消滅。將要誅戮慶封,椒舉說:“臣聽說沒有缺點(diǎn)的人才可以誅殺別人。慶封就因?yàn)檫`逆君命,才在這里,他肯不吭一聲地被殺戮嗎?如果丑事在諸侯中宣揚(yáng),為什么要那么做呢?”楚靈王不聽,讓慶封背上大斧頭,在諸侯軍隊(duì)中巡行示眾,讓他說:“不要有人像齊國的慶封那樣殺死他的國君,削弱國君的孤兒,來和他的大夫會(huì)盟!”慶封說:“不要有人像楚共王的庶子圍,殺死他的國君——哥哥的兒子麇而取代他,來和諸侯盟會(huì)!”楚靈王趕快讓人把他殺了。

楚靈王于是就帶領(lǐng)諸侯滅亡賴國。賴國的國君兩手反綁,嘴里叼著玉璧,士袒背,抬著棺材跟從,到了中軍之中。楚靈王向椒舉詢問,椒舉回答說:“成王攻克許國,許僖公就像這樣。成王親手解除他的捆綁,接受了他的玉璧,燒掉了他的棺材?!背`王聽從了他的意見。把賴國遷移到鄢地。楚靈王想要把許國遷移到賴國內(nèi),派鬬韋龜和公子棄疾為許國筑了城后才回國。申無宇說:“楚國禍難的開始將會(huì)在這里了。召集諸侯就前來,攻打別國就得勝,在邊境筑城諸侯沒有人爭論,國君的愿望都能如意,百姓能夠安居嗎?百姓不能安居,誰能夠受得了?不能忍受國君的命令,就是禍亂?!?/p>

九月,取得鄫國,這是說事情很容易。莒國發(fā)生動(dòng)亂,莒丘公即位而不安撫鄫國,鄫國背叛而來,所以說“取”。凡是攻下城邑,不使用兵力叫做“取”。

鄭國的子產(chǎn)制訂丘賦的制度,國內(nèi)的人們指責(zé)他,說:“他的父親死在路上,他自己做蝎子的尾巴,還在國內(nèi)發(fā)布命令,國家將要怎么辦?”子寬把話告訴子產(chǎn)。子產(chǎn)說:“有什么妨害?如果有利于國家,生死都不計(jì)較。而且我聽說做好事的不改變他的法制,所以能夠有所成功。百姓不能放縱,法制不能更改?!对姟氛f:'在禮義上沒有過錯(cuò),為什么怕別人說的話?!也桓淖兞恕!弊訉捳f:“國氏恐怕要先滅亡吧!君子在不厚道的基礎(chǔ)上制訂法令,它的后果尚且是貪婪。在貪婪的基礎(chǔ)上制定法令,后果將會(huì)怎么樣?姬姓的國家,蔡國和曹國、滕國大約是要先滅亡的吧!因?yàn)樗鼈儽平髧鴽]有禮儀。鄭國在衛(wèi)國之前滅亡,因?yàn)樗平髧鴽]有法度。政策不遵循法度,而由自己的意志來決定。百姓各人有各人的意志,哪里能夠尊敬上面的人?”

冬季,吳國進(jìn)攻楚國,進(jìn)入棘地、櫟地、麻地,以報(bào)復(fù)朱方這次戰(zhàn)役。楚國的沈尹射到夏汭奔赴應(yīng)命,箴尹宜咎在鐘離筑城,薳啟彊在巢地筑城,然丹在州來筑城。東部地區(qū)發(fā)生水災(zāi),不能筑城。彭生停止了賴地的筑城任務(wù)。

當(dāng)初,穆子離開宗族叔孫氏,到達(dá)庚宗,碰到一個(gè)女人,讓她私下弄點(diǎn)東西吃了以后就和她私通。女人問他的行動(dòng),穆子把原因告訴她,她哭著送走了穆子。去到齊國,在國氏那里娶了妻子,生了孟丙、仲壬。穆子夢見天塌下來壓著自己,要頂不住了,回頭一看,見到一個(gè)人,黑皮膚,駝背,摳眼睛,豬嘴巴,就喊叫說:“牛,來幫我!”這才頂住了。早晨召見手下人,沒有像夢中見到的人,就說:“記住這個(gè)人!”等到宣伯逃亡到齊國,穆子送給他食物。宣伯說:“魯國由于我們先人的緣故,將會(huì)保存我們的宗族,一定會(huì)召你回去。要是召你回去,怎么樣?”穆子回答說:“早就愿意了。”魯國人召他回去,他不告訴宣伯就走了。穆子立為卿以后,在庚宗和他睡覺的女人獻(xiàn)上野雞。穆子問他兒子的情況,回答說:“我兒子長大了,能夠捧著野雞跟著我了?!卑押⒆诱賮硪豢?,就像穆子所夢見的人。穆子沒有問他的名字,就喊他叫“?!保⒆踊卮鹫f:“唯?!蹦伦影咽窒氯硕颊賮碜屗麄兛催@個(gè)孩子,就讓他做了小臣。牛受到寵信,大了以后就讓他主管家政。穆子在齊國的時(shí)候公孫明和他很友好,穆子回國,沒有去接國姜,公孫明娶了她。穆子生氣妻子已改嫁,等兩個(gè)兒了長大以后才派人去接回魯國。

穆子在丘蕕打獵,便得了病。豎牛想要攪亂他的家室而自己占有,一定要和孟丙盟誓,孟丙不同意。穆子為孟丙鑄造了一口鐘,說:“你還沒有入正式交際場合,在為大夫們舉行享禮的時(shí)候,舉行鐘的落成典禮。”孟丙將享禮準(zhǔn)備好了,讓豎牛請穆子定了日期。豎牛進(jìn)去了,不報(bào)告這件事。出來,假說穆子的命令定了日期。等到賓客來到,穆子聽到鐘聲。豎牛說:“孟丙那里有北邊女人的客人?!蹦伦影l(fā)怒,準(zhǔn)備前去,豎牛阻止了他??腿顺鋈ヒ院螅伦优扇司薪嗣媳谕膺叞阉麣⒘?。豎牛硬要和仲壬盟誓,仲壬不同意。仲壬和昭公的御者萊書在公宮游玩,昭公賜給他玉環(huán)。仲壬讓豎牛送去給穆子看。豎牛進(jìn)去了不給他看。出來,假說穆子的命令讓仲壬佩戴。豎牛對穆子說:“讓仲壬進(jìn)見國君怎么樣?”穆子說:“為什么?”豎牛說:“不讓他進(jìn)見,他自己已經(jīng)去見過了,國君給了他玉環(huán)佩在身上了?!蹦伦泳桶阎偃哨s走了,仲壬逃亡到齊國。穆子病危,命令召仲壬回來,豎牛雖答應(yīng)了,卻不去召他回來。

杜泄進(jìn)見,穆子告訴他自己又饑又渴,把戈交給杜泄讓他去殺死豎牛。杜泄回答說:“找他他來了,為什么又要去掉他?”豎牛說:“他老人家病得很重,不想見人。”讓別人把送來的食物放在廂房里,就退出去。豎牛不把食物送進(jìn)去,就倒掉了,讓人撤走食具。十二月二十六日,穆子不吃東西,二十八日死。豎牛立了昭子并輔佐他。

魯昭公派杜泄安葬穆子,豎牛把財(cái)貨送給叔仲昭子和南遺,讓他們在季孫那里說杜泄的壞話,而去掉他。杜泄準(zhǔn)備用路車隨葬,并且全部按照卿的禮儀安葬。南遺對季孫說:“叔孫沒有乘坐過路車,怎么能用它安葬?而且正卿沒有路車,副卿用來隨葬,不也是不正當(dāng)嗎?”季孫說:“對?!弊尪判共灰褂寐奋?。杜泄不同意,說:“他老人家在朝廷上接受命令,而到天子那里聘問,天子念他過去的功勛而賜給他路車,回來復(fù)命時(shí)把它上交國君。國君不敢違逆天子的命令而再次賜給他,讓他三個(gè)官員記載這件事。您做司徒,記載姓名。他老人家做司馬,讓工正記載車服。孟孫做司空,以記載功勛?,F(xiàn)在他死了而不用路車,這是丟掉國君的命令。記載藏在公府而不實(shí)行,這是廢棄三個(gè)官員。如果國君命令使用的車服,活著時(shí)不敢用,死了又不用來隨葬,哪里還用得著它?”季孫這才讓他用路車隨葬。

季孫策劃去掉中軍。豎牛說:“他老人家本來就要去掉它了?!?/p>

解析

      《左傳·昭公四年》主要記敘了魯昭公即位的第四年,楚靈王想學(xué)齊桓公九合諸侯的辦法,想請?zhí)煜轮T侯在楚國申地會(huì)盟。其中以楚國大夫椒舉與楚靈王的對話最為突出,在他們兩人的對話中,椒舉以高超的口語技巧,巧妙地抓住楚靈王的內(nèi)心,以分析天下局勢的辦法,屢次勸諫楚靈王戒驕戒躁。并列舉了夏啟、商湯、周武王、周成王、周康王、周穆王、齊桓公、晉文公等八人的功業(yè),來提醒楚靈王,該如何召集會(huì)盟,最后楚靈王選擇了以齊桓公召陵之師的為模版,在申地進(jìn)行會(huì)盟,向天下諸侯彰顯楚國國力。從楚靈王做出選擇要用齊桓公召陵之師的辦法,彰顯武力,不少史學(xué)家認(rèn)為齊桓公召陵之師在楚人心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除了椒舉與楚靈王的對話以外,還講述了鄭國大夫子產(chǎn)的事跡。文章最后以叔孫豹病逝,季孫氏獨(dú)攬大權(quán)而告終。

       左傳·昭公四年,講述許多名人逸事,其中記敘了夏啟、商湯、周武王、周成王、周康王、周穆王、齊桓公、晉文公的功業(yè),也舉出了楚成王爭霸過程中如何對敵人寬宏大量,更將楚靈王、椒舉、子產(chǎn)、子寬等人的內(nèi)心世界描寫得淋漓盡致。

《春秋》:“夏,楚子、蔡侯、陳侯、鄭伯、許男、徐子、滕子、頓子、胡子、沈子、小邾子、宋世子佐、淮夷會(huì)于申?!?/p>

“申“,南申,位于今河南南陽市宛城區(qū)。

(楚靈王、蔡靈公(靈侯)、陳哀公、鄭簡公、許悼公、徐子、滕悼公、頓子、胡子、沈子、小邾穆公、宋世子佐、淮夷在申會(huì)見(杜預(yù)注曰:楚靈王始會(huì)諸侯。)。)

《史記卷四十·楚世家》:“靈王三年六月,楚使使告晉,欲會(huì)諸侯。諸侯皆會(huì)楚于申。伍舉曰:“昔夏啟有鈞臺(tái)之饗,商湯有景亳之命,周武王有盟津之誓,成王有岐陽之搜,康王有豐宮之朝,穆王有涂山之會(huì),齊桓有召陵之師,晉文有踐土之盟,君其何用?”靈王曰:“用桓公?!睍r(shí)鄭子產(chǎn)在焉。于是晉﹑宋﹑魯﹑韂不往。靈王已盟,有驕色。伍舉曰:“桀為有仍之會(huì),有緡叛之。紂為黎山之會(huì),東夷叛之。幽王為太室之盟,戎﹑翟叛之。君其慎終!””

(楚國派使者通知晉國,想與諸侯相會(huì)。諸侯都到楚國的申邑聚會(huì)。伍舉說:"從前夏啟有鈞臺(tái)宴饗,商湯有景亳誥命,周武王有盟津誓師,成王有岐陽會(huì)獵,康王有豐宮朝覲,穆王有涂山相會(huì),齊桓公有召陵會(huì)師,晉文公有踐土結(jié)盟,您打算使用哪種禮儀?"靈王說:"使用齊桓公的。"當(dāng)時(shí)鄭國的子產(chǎn)在場,而晉、宋、魯、衛(wèi)都未參與申之會(huì)。靈王與諸侯訂立盟約后,面露驕色。伍舉說:"桀因有仍相會(huì),有緡背叛他。紂王因黎山相會(huì),東夷背叛他。幽王因太室盟約,戎、翟背叛他。您要慎重思慮結(jié)局呀!")

《史記卷三十三·魯周公世家》:“楚靈王會(huì)諸侯于申,昭公稱病不往?!?/p>

 (楚靈王要諸侯到申地盟會(huì),魯昭公(23歲)稱病不去。)

《春秋》:“楚人執(zhí)徐子。”

“徐子”,徐國世系不詳。

杜預(yù)注曰:稱人以執(zhí),以不道於其民告。

 《韓非子·十過第十》:“奚謂行僻?昔者楚靈王為申之會(huì),宋太子后至,執(zhí)而囚之;狎徐君;拘齊慶封。中射士諫曰:"合諸候不可無禮,此存亡之機(jī)也。昔者桀為有戎之會(huì)而有緡叛之,紂為黎丘之蒐而戎狄叛之,由無禮也。君其圖之。"君不聽,遂行其其意。居未期年,靈王南游,群臣從而劫之。靈王餓而死乾溪之上。故曰:行僻自用,無禮諸候,則亡身之至也?!?nbsp;

(什么叫行為怪僻?過去楚靈王主持在申地舉行的諸侯會(huì)盟,宋太子遲到,楚靈王把他抓了拘禁起來。楚靈王還輕慢徐國國君,扣留齊人慶封。侍衛(wèi)官勸諫說:“會(huì)合諸侯,不能無禮,這是關(guān)系存亡的關(guān)鍵。過去夏架主持有戎的諸侯集會(huì)而有緡背叛,商約在黎丘檢閱諸侯而戎、狄背叛,都是由無禮引起的。君王還是想想好吧。”靈王不聽,還是按自己意思去做。過了不到一年,靈王向南巡游,群臣跟著劫持了他。靈王在乾溪上挨餓而死。所以說,行為怪僻,自以為是,對其他諸侯國沒有禮貌,是喪身中最嚴(yán)重的了。)

《春秋》:“秋,七月,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吳。執(zhí)齊慶封,殺之?!?/p>

“胡子”,杜預(yù)注曰:胡國,汝陰縣西北有胡城。

杜預(yù)注曰:因申會(huì)以伐吳。不言諸侯者,鄭、徐、滕、小邾、宋不在故也。楚子欲行霸,為齊討慶封,故稱“齊”。

《谷梁》:“此入而殺,其不言入何也?慶封封乎吳鍾離,其不言伐鍾離何也?不與吳封也。慶封其以齊氏何也?為齊討也。靈王使人以慶封令于軍中曰:“有若慶封弒君者乎?”慶封曰:“子一息,我亦且一言?!痹唬骸坝腥舫訃鷱s其兄之子而代之為君者乎?”軍人粲然皆笑。慶封弒其君而不以弒君之罪罪之者,慶封不為靈王服也。不與楚討也。春秋之義,用貴治賤,用賢治不肖,不以亂治亂也??鬃釉唬骸皯褠憾懀m死不服,其斯之謂與?!彼欤^事也?!?/p>

(這是進(jìn)入?yún)菄鴼⒌?。為什么不說進(jìn)入?yún)悄??慶封被封在吳附屬的鍾離。為什么不說攻伐鍾離?不贊同吳國封他呵。為什么稱齊國的慶封?因?yàn)辇R國討伐他。楚靈王讓人牽著慶封在軍中示眾說:“有像慶封這樣殺自己君王的嗎?”慶封說:“停一下,我只說一句?!闭f:“有像楚公子圍,殺了侄兒取代君位的嗎?”軍中人都開心地大笑。慶封弒君卻沒以弒君之罪判他。慶封沒服楚靈王,不贊同楚靈王的聲討。春秋的大義是用高貴的治服卑賤的,用有德治服無德的,而不是用亂治亂??鬃诱f:“自己有壞名聲,去聲討別人。別人即使掉腦袋也不會(huì)服的,大概指的就是這件事吧?!彼欤硎揪o接著另一事。)

《公羊》:“此伐吳也。其言執(zhí)齊慶封何?為齊誅也。其為齊誅奈何?慶封走之吳,吳封之于防。然則曷為不言伐防?不與諸侯專封也。慶封之罪何?脅齊君而亂齊國也。”

(這次行動(dòng)是攻打吳國。這里說拘捕齊國的慶封是什么意思?是為齊國誅殺慶封。為什么為齊國誅殺慶封呢?慶封逃跑到吳國,吳王將防這個(gè)地方封給他。那么為什么不說攻打防這個(gè)地方呢?因?yàn)椴毁澩T侯擅自將土地封給別人。慶封的罪是什么?威脅齊國國君并且擾亂了齊國社會(huì)秩序。)

《史記卷三十一·吳太伯世家》:“楚靈王會(huì)諸侯而以伐吳之朱方,以誅齊慶封。吳亦攻楚,取三邑(棘、櫟、麻)而去。”

(楚靈王與諸侯盟會(huì),以征伐吳國朱方縣,為了誅懲齊慶封。吳國也攻楚國,占領(lǐng)楚國三個(gè)城邑后離開。)

《史記卷四十·楚世家》:“七月,楚以諸侯兵伐吳,圍朱方。八月,克之,囚慶封,滅其族。以封徇,曰: “無效齊慶封弒其君而弱其孤,以盟諸大夫!”封反曰:“莫如楚共王庶子圍弒其君兄之子員而代之立!”于是靈王使棄疾殺之?!?/p>

(攻下朱方,囚禁了慶封,殺盡慶封家族。楚國拿慶封示眾說:"大家不要仿效齊國慶封殺死自己的國君,欺凌自己的幼君。挾制各位大夫與自己盟誓。"慶封反唇相譏說:"不要學(xué)習(xí)楚共王的庶出之子公子圍殺死自己的國君--哥哥的兒子員卻代替員即位!"于是靈王派熊棄疾立即殺死了慶封。)

《史記卷五·秦本紀(jì)第五》:“楚靈王強(qiáng),會(huì)諸侯于申,為盟主,殺齊慶封?!?/p>

(楚靈王強(qiáng)大起來,在申地與諸侯會(huì)盟,做了盟主,殺了齊國的慶封。)

《史記卷四十二·鄭世家》:“鄭君病,使子產(chǎn)會(huì)諸侯,與楚靈王盟于申,誅齊慶封?!?/p>

《呂氏春秋·慎行論第二·慎行》:“崔杼與慶封謀殺齊莊公。莊公死,更立景公,崔杼相之。慶封又欲殺崔杼而代之相,於是扌豕崔杼之子,令之爭後。崔杼之子相與私哄。崔杼往見慶封而告之。慶封謂崔杼曰:“且留,吾將興甲以殺之?!币蛄畋R滿嫳興甲以誅之。盡殺崔杼之妻子及枝屬,燒其室屋,報(bào)崔杼曰:“吾已誅之矣?!贝掼虤w,無歸。因而自絞也。慶封相景公,景公苦之。慶封出獵,景公與陳無宇、公孫灶、公孫蠆誅封。慶封以其屬斗,不勝,走如魯。齊人以為讓,又去魯而如吳,王予之朱方。荊靈王聞之,率諸侯以攻吳,圍朱方,拔之。得慶封,負(fù)之斧質(zhì),以徇於諸侯軍,因令其呼之曰:“毋或如齊慶封,弒其君而弱其孤,以亡其大夫?!?乃殺之。黃帝之貴而死,堯舜之賢而死,孟賁之勇而死,人固皆死,若慶封者,可謂重死矣。身為戮,支屬不可以見,行忮之故也?!?/p>

(崔杼和慶封合謀殺死了齊莊公。莊公死后,二人另立景公為君,由崔杼給他做相。慶封又想殺掉崔杼,自己代他為相。于是就挑撥崔杼的兒子們,讓他們爭奪做后嗣的資格。崔杼的兒子們私自爭斗起來。崔杼去見慶封,告訴他這件事。慶封對崔杼說:“你姑且留在這里,我將派兵去把他們殺掉?!庇谑桥闪吮R滿嫳起兵去誅殺他們。盧滿嫳把崔杼的妻兒老小以及宗族親屬全部殺光,燒了他的房屋住宅,回報(bào)崔杼說:“我已經(jīng)把他們殺死了。”崔杼回去,已經(jīng)無家可歸,因而自縊而死。慶封做了齊景公的相,景公深以為苦。慶封外出打獵,景公乘機(jī)與陳無宇、公孫灶、公孫蠆起兵討伐慶封。慶封率領(lǐng)自己的家丁同景公交戰(zhàn),未能取勝,就逃到魯國。齊國就這件事責(zé)備魯國。慶封又離開魯國去吳國,吳王把朱方邑封給了他。楚靈王聽說了,就率領(lǐng)諸侯進(jìn)攻吳國,包圍朱方,攻占了它。靈王俘獲了慶封,讓他背著斧質(zhì)在諸侯軍中遛行示眾,并讓他喊道:“不要象齊國慶封那樣,殺害他的君主,欺凌喪父的新君,強(qiáng)迫大夫盟誓!”然后才殺死了他。黃帝那樣尊貴,最后也要死亡,堯舜那樣賢圣,最后也要死亡,孟賁那樣勇武,最后也要死亡,人本來都要死亡,但象慶封這樣的人,受盡凌辱而死,可以說是死而又死了。自己被殺,宗族親屬也不能保全,這是嫉妒別人的緣故。)

慶封(?—前538)春秋時(shí)齊國大夫。字子家,又字季。慶克(前574年)之子。

公元前554年,齊侯(齊靈公)娶于魯,曰顏懿姬,無子。其侄鬲聲姬,生光(姜光),以為大子。諸子仲子、戎子,戎子嬖。仲子生牙,屬諸戎子。戎子請以為大子,許之。遂東大子光。使高厚傅牙,以為大子,夙沙衛(wèi)為少傅。

齊侯疾,崔杼微逆光。疾病,而立之。光殺戎子,尸諸朝,非禮也。

夏五月壬辰晦,齊靈公卒。莊公即位,執(zhí)公子牙于句瀆之丘。以夙沙衛(wèi)易己,衛(wèi)奔高唐以叛。秋八月,齊崔杼殺高厚于灑藍(lán)而兼其室。

齊慶封圍高唐,弗克。冬十一月,齊侯(齊莊公)圍之,見衛(wèi)(夙沙衛(wèi))在城上,號(hào)之,乃下。問守備焉,以無備告。揖之,乃登。聞師將傅,食高唐人。殖綽、工僂會(huì)夜縋納師,醢衛(wèi)于軍。

公元前548年,齊棠公之妻,東郭偃之姊也。東郭偃臣崔武子(崔杼)。棠公死,偃御武子以吊焉。見棠姜而美之,使偃取之。偃曰:“男女辨姓,今君出自丁,臣出自桓,不可。”武子(崔杼)筮之,遇《困》三之《大過》三。史皆曰:“吉。”示陳文子,文子曰:“夫從風(fēng),風(fēng)隕,妻不可娶也。且其《繇》曰:'困于石,據(jù)于蒺藜,入于其宮,不見其妻,兇?!в谑粷?jì)也。據(jù)于蒺藜,所恃傷也。入于其宮,不見其妻,兇,無所歸也。”崔子曰:“嫠也何害?先夫當(dāng)之矣?!彼烊≈Gf公通焉,驟如崔氏。以崔子之冠賜人,侍者曰:“不可?!惫唬骸安粸榇拮樱錈o冠乎?”崔子因是,又以其間伐晉也,曰:“晉必將報(bào)?!庇麖s公以說于晉,而不獲間。公鞭侍人賈舉而又近之,乃為崔子間公。

 夏五月,莒為且于之役故,莒子(莒犁比公)朝于齊。甲戌(十六),饗諸北郭。崔子稱疾,不視事。乙亥(十七),公問崔子,遂從姜氏。姜入于室,與崔子自側(cè)戶出。公拊楹而歌。侍人賈舉止眾從者,而入閉門。甲興,公登臺(tái)而請,弗許;請盟,弗許;請自刃于廟,勿許。皆曰:“君之臣杼疾病,不能聽命。近于公宮,陪臣干掫有淫者,不知二命?!惫鈮?。又射之,中股,反隊(duì),遂弒之。賈舉,州綽、邴師、公孫敖、封具、鐸父、襄伊、僂堙皆死。祝佗父祭于高唐,至,復(fù)命。不說弁而死于崔氏。申蒯侍漁者,退,謂其宰曰:“爾以帑免,我將死。”其宰曰:“免,是反子之義也。”與之皆死。崔氏殺融蔑于平陰。

晏子立于崔氏之門外,其人曰:“死乎?”曰:“獨(dú)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薄皻w乎?”曰:“君死,安歸?君民者,豈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豈為其口實(shí),社稷是養(yǎng)。故君為社稷死,則死之;為社稷亡,則亡之。若為己死而為己亡,非其私昵,誰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弒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將庸何歸?”門啟而入,枕尸股而哭。興,三踴而出。人謂崔子:“必殺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北R蒲癸奔晉,王何奔莒。

叔孫宣伯(叔孫僑如)之在齊也,叔孫還納其女(穆孟姬)于靈公。嬖,生景公。丁丑(十九),崔杼(崔武子)立而相之。慶封(子家)為左相。盟國人于大宮(姜太公廟),曰:“所不與崔、慶者?!标套樱虌耄┭鎏靽@曰:“嬰所不唯忠于君利社稷者是與,有如上帝?!蹦遂?。辛巳(二十三),公(齊景公)與大夫及莒子(莒犁比公)盟。

      大史書曰:“崔杼弒其君。”崔子殺之。其弟嗣書而死者,二人。其弟又書,乃舍之。南史氏聞大史盡死,執(zhí)簡以往。聞既書矣,乃還。

  閭丘嬰以帷縛其妻而栽之,與申鮮虞乘而出,鮮虞推而下之,曰:“君昏不能匡,危不能救,死不能死,而知匿其昵,其誰納之?”行及弇中,將舍。嬰曰:“崔、慶其追我!”鮮虞曰:“一與一,誰能懼我?”遂舍,枕轡而寢,食馬而食。駕而行,出弇中,謂嬰曰:“速驅(qū)這!崔、慶之眾,不可當(dāng)也?!彼靵肀?。

晉侯濟(jì)自泮,魯襄公會(huì)晉平公、宋平公、衛(wèi)殤公、鄭簡公、曹武公、莒犁比公、邾悼公、滕成公、薛伯(?)、杞文公、小邾穆公會(huì)于夷儀,伐齊,以報(bào)朝歌之役。齊人以莊公說,使隰鉏請成。慶封如師,男女以班。賂晉侯以宗器、樂器。自六正、五吏、三十帥、三軍之大夫、百官之正長、師旅及處守者,皆有賂。晉侯許之。使叔向告于諸侯。公使子服惠伯對曰:“君舍有罪,以靖小國,君之惠也。寡君聞命矣!”

公元前546年,齊慶封(子家,左相)來聘,其車美。孟孫(仲孫羯,孟孝伯)謂叔孫(穆叔)曰:“慶季之車,不亦美乎?”叔孫曰:“豹聞之:'服美不稱,必以惡終?!儡嚭螢椋俊笔鍖O與慶封食,不敬。為賦《相鼠》,亦不知也。

公元前546年,宋向戌善于趙文子,又善于令尹子木,欲弭諸侯之兵以為名。秋七月辛巳,豹(叔孫豹,穆叔)及諸侯之大夫(晉趙武、鄭良霄、齊慶封、陳須無(陳文子)、衛(wèi)石惡(石悼子)、晉荀盈從趙武、邾悼公、楚公子黑肱(子晳)、滕成公)盟于宋。

齊崔杼生成及強(qiáng)而寡。娶東郭姜(棠姜),生明。東郭姜以孤入,曰棠無咎,與東郭偃相崔氏。崔成有病,而廢之,而立明。成請老于崔,崔子許之。偃與無咎弗予,曰:“崔,宗邑也,必在宗主?!背膳c強(qiáng)怒,將殺之。告慶封曰:“夫子(指崔杼)之身亦子所知也,唯無咎與偃是從,父兄莫得進(jìn)矣。大恐害夫子,敢以告?!睉c封曰:“子姑退,吾圖之?!备姹R蒲弊。盧蒲弊曰:“彼,君之仇也。天或者將棄彼矣。彼實(shí)家亂,子何病焉!崔之薄,慶之厚也?!彼沼指?。慶封曰:“茍利夫子,必去之!難,吾助女。”

  九月庚辰(初五),崔成、崔強(qiáng)殺東郭偃、棠無咎于崔氏之朝。崔子(崔杼)怒而出,其眾皆逃,求人使駕,不得。使圉人駕,寺人御而出。且曰:“崔氏有福,止余猶可?!彼煲姂c封。慶封曰:“崔、慶一也。是何敢然?請為子討之。”使盧蒲弊帥甲以攻崔氏。崔氏堞其宮而守之,弗克。使國人助之,遂滅崔氏,殺成與強(qiáng),而盡俘其家。其妻縊。弊復(fù)命于崔子,且御而歸之。至,則無歸矣,乃縊。崔明夜辟諸大墓。辛巳(初六),崔明來奔,慶封當(dāng)國。

公元前545年,夏。齊景公、陳哀公、蔡景公、燕懿公、杞文公、胡子、沈子、白狄朝于晉,宋之盟故也。齊侯將行,慶封曰:“我不與盟,何為于晉?”陳文子(須無)曰:“先事后賄,禮也。小事大,未獲事焉,從之如志,禮也。雖不與盟,敢叛晉乎?重丘之盟,未可忘也。子其勸行!”

齊莊封(子家)好田而耆酒,與慶舍(慶封之子,字子之)政。則以其內(nèi)實(shí)遷于盧蒲弊氏,易內(nèi)而飲酒。數(shù)日,國遷朝焉。使諸亡人得賊者,以告而反之,故反盧蒲癸。癸臣子之,有寵,妻之。慶舍之士謂盧蒲癸曰:“男女辨姓。子不辟宗,何也?”曰:“宗不余辟,余獨(dú)焉辟之?賦詩斷章,余取所求焉,惡識(shí)宗?”癸言王何而反之,二人皆嬖,使執(zhí)寢戈,而先后之。

公(齊景公)膳,日雙雞。饔人竊更之以鶩。御者知之,則去其肉而以其洎饋。子雅、子尾怒。慶封告盧蒲弊。盧蒲弊曰;“譬之如禽獸,吾寢處之矣?!笔刮鰵w父告晏平仲(晏嬰)。平仲曰:“嬰之眾不足用也,知無能謀也。言弗敢出,有盟可也?!弊蛹遥☉c封)曰:“子之言云,又焉用盟?”告北郭子車。子車曰:“人各有以事君,非佐(北郭子車)之所能也?!标愇淖樱殶o)謂桓子(無宇)曰:“禍將作矣!吾其何得?”對曰:“得慶氏之木百車于莊?!蔽淖釉唬骸翱缮魇匾惨眩 ?/p>

盧蒲癸、王何卜攻慶氏,示子之(慶舍)兆,曰:“或卜攻仇,敢獻(xiàn)其兆?!弊又☉c舍)曰:“克,見血?!倍?,慶封田于萊,陳無宇從。丙辰(十七),文子(須無)使召之。請?jiān)唬骸盁o宇之母疾病,請歸?!睉c季卜之,示之兆,曰:“死?!狈铨敹?。乃使歸。慶嗣(慶封之族,字子息)聞之,曰:“禍將作矣!謂子家(慶封):“速歸!禍作必于嘗,歸猶可及也?!弊蛹腋ヂ牐酂o悛志。子息(慶嗣)曰:“亡矣!幸而獲在吳、越?!标悷o宇濟(jì)水而戕舟發(fā)梁。盧蒲姜(慶舍之女,盧蒲癸之妻)謂癸曰:“有事而不告我,必不捷矣。”癸告之。姜曰:“夫子(指慶舍)愎,莫之止,將不出,我請止之?!惫镌唬骸爸Z。”十一月乙亥(初七),嘗于大公之廟,慶舍蒞事。盧蒲姜告之,且止之。弗聽,曰:“誰敢者!”遂如公。麻嬰為尸,慶圭為上獻(xiàn)。盧蒲癸、王何執(zhí)寢戈。慶氏以其甲環(huán)公宮。陳氏、鮑氏之圉人為優(yōu)。慶氏之馬善驚,士皆釋甲束馬而飲酒,且觀優(yōu),至于魚里。欒、高、陳、鮑之徒介慶氏之甲。子尾抽桷擊扉三,盧蒲癸自后刺子之(慶舍),王何以戈擊之,解其左肩。猶援廟桷,動(dòng)于甍,以俎壺投,殺人而后死。遂殺慶繩、麻嬰。公懼,鮑國曰:“群臣為君故也?!标愴殶o以公歸,稅服而如內(nèi)宮。

慶封歸,遇告亂者,丁亥(十九),伐西門,弗克。還伐北門,克之。入,伐內(nèi)宮,弗克。反,陳于岳,請戰(zhàn),弗許。遂來奔。獻(xiàn)車于季武子(季孫宿),美澤可以鑒。展莊叔見之,曰:“車甚澤,人必瘁,宜其亡也。”叔孫穆子(叔孫豹)食慶封,慶封汜祭。穆子不說,使工為之誦《茅鴟》,亦不知。既而齊人來讓,奔吳。吳句余(馀祭)予之朱方,聚其族焉而居之,富于其舊。子服惠伯(子服椒)謂叔孫(叔孫穆子,叔孫豹)曰:“天殆富淫人,慶封又富矣?!蹦伦釉唬骸吧迫烁恢^之賞,淫人富謂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將聚而殲旃?”

公元前538年,秋七月,楚子、蔡侯、陳侯、許男、頓子、胡子、沈子、淮夷伐吳,執(zhí)齊慶封,殺之。

《韓非子·內(nèi)儲(chǔ)說上七術(shù)第三十》:“叔孫相魯,貴而主斷。其所愛者曰豎牛,亦擅用叔孫之令。叔孫有子曰壬,豎牛妒而欲殺之,因與壬游于魯君所。魯君賜之玉環(huán),壬拜受之而不敢佩,使豎牛請之叔孫。豎牛欺之曰:“吾已為爾請之矣,使?fàn)柵逯?。”壬因佩之。豎牛因謂叔孫:“何不見壬于君乎?“叔孫曰:“孺子何足見也。”豎牛曰:“壬固已數(shù)見于君矣。君賜之玉環(huán),壬已佩之矣。”叔孫召壬見之,而果佩之,叔孫怒而殺壬。壬兄曰丙,豎牛又妒而欲殺之。叔孫為丙鑄鐘,鐘成,丙不敢擊,使豎牛請之叔孫。豎牛不為請,又欺之曰:“吾已為爾請之矣,使?fàn)枔糁??!北驌糁J鍖O聞之曰:“丙不請而擅擊鐘?!迸鹬?。丙出走齊,居一年,豎牛為謝叔孫,叔孫使豎牛召之,又不召而報(bào)之曰:“吾已召之矣,丙怒甚,不肯來?!笔鍖O大怒,使人殺之。二子已死,叔孫有病,豎牛因獨(dú)養(yǎng)之而去左右,不內(nèi)人,曰:“叔孫不欲聞人聲?!币虿皇扯I殺。叔孫已死,豎牛因不發(fā)喪也,徙其府庫重寶空之而奔齊。夫聽所信之言而子父為人僇,此不參之患也?!?nbsp;

(叔孫豹做魯相,地位尊貴而專權(quán)獨(dú)斷。他所寵愛的是豎牛,也獨(dú)攬了叔孫豹的號(hào)令。叔孫豹有個(gè)兒子叫仲壬,豎牛嫉妒他,并想殺了他,因而和仲壬—起到魯君住處去游玩。魯君賜給仲壬玉環(huán),仲壬接受了,但不敢佩帶,就讓豎牛向叔孫豹請示。豎牛騙他說:“我已替你請示過叔孫了。他叫你佩帶玉環(huán)。”仲壬就佩帶了。豎牛趁機(jī)對叔孫豹說“為什么不帶仲壬去見見君主呢?”叔孫豹說:“小孩子哪能見君主?!必Q牛說:“仲壬本來就多次見過君主了。君主賜給他玉環(huán),他已佩帶上了?!笔鍖O豹就召見仲壬,仲壬果然佩帶著玉環(huán),叔孫豹忿怒地殺了他。仲壬的哥哥叫孟丙,豎牛又嫉妒他而想殺死他。叔孫給孟丙鑄了口鐘,鐘鑄成后,孟丙不敢擅自敲鐘,讓豎牛向叔孫請示。豎牛不幫他請示,又騙他說;“我已幫你請示過了,他讓你敲鐘?!泵媳颓昧绥姟J鍖O豹聽見鐘聲后說;“孟丙不請示就擅自敲鐘?!本头夼匕阉s走了。孟丙出逃到了齊國。一年后,豎牛假裝替孟丙向叔孫豹謝罪,叔孫豹就讓豎牛召回孟丙,豎牛再次沒去召人,卻報(bào)告叔孫豹說:“我已召過他了,孟丙很惱怒,不肯來?!笔鍖O十分憤怒,派人殺了孟丙。兩個(gè)兒子已死,叔孫豹患病,豎牛就獨(dú)自侍養(yǎng)他,把近侍們支開,不讓人進(jìn)入,說:“叔孫不想聽見人聲。”豎牛不給叔孫豹東西吃,活活把他餓死了。叔孫豹已死,而豎牛并不發(fā)訃告,把叔孫豹財(cái)庫里的貴重珍寶搬遷一空,然后逃往齊國。聽了自己所偏信的人的話,結(jié)果父子都被人殺了,這就是不加驗(yàn)證的禍患。)

叔孫豹(?—前537年):姬姓,叔孫氏,名豹,謚號(hào)曰“穆”,故史稱叔孫穆子(亦稱叔孫穆叔),叔孫氏第5代宗主,叔孫得臣的兒子,叔孫虺和叔孫僑如的弟弟,春秋時(shí)魯國大夫。

公元前575年,甲午晦,晉侯(晉厲公)及楚子(楚共王)、鄭伯(鄭成公)戰(zhàn)于鄢陵。戰(zhàn)之日,齊國佐(國武子)、高無咎至于師。衛(wèi)侯(衛(wèi)獻(xiàn)公)出于衛(wèi),公(魯成公姬黑肱)出于壞隤。宣伯(叔孫僑如)通于穆姜(魯成公生母),欲去季(季文子,即季孫行父)、孟(孟獻(xiàn)子,即仲孫蔑),而取其室。將行,穆姜送公,而使逐二子。公以晉難告,曰:“請反而聽命。”姜怒,公子偃、公子鉏趨過,指之曰:“女不可,是皆君也。”公待于壞隤,申宮儆備,設(shè)守而后行,是以后。使孟獻(xiàn)子守于公宮。

  秋,會(huì)于沙隨(河南省商丘市寧陵縣北),謀伐鄭也。宣伯(叔孫僑如)使告郤犨曰:“魯侯待于壞隤以待勝者。”郤犨將新軍,且為公族大夫,以主東諸侯。取貨于宣伯而訴公于晉侯,晉侯不見公。

七月,公(魯成公姬黑肱)會(huì)尹武公及諸侯伐鄭。將行,姜又命公如初。公又申守而行。諸侯之師次于鄭西。我?guī)煷斡诙綋P(yáng),不敢過鄭。子叔聲伯使叔孫豹(叔孫穆子)請逆于晉師。為食于鄭郊。師逆以至。聲伯四日不食以待之,食使者而后食。

九月,晉人執(zhí)季文子于苕丘。公還,待于鄆。使子叔聲伯請季孫(季文子)于晉,郤犨曰:“茍去仲孫蔑(孟獻(xiàn)子)而止季孫行父,吾與子國,親于公室?!睂υ唬骸皟S如之情,子必聞之矣。若去蔑與行父,是大棄魯國而罪寡君也。若猶不棄,而惠徼周公之福,使寡君得事晉君。則夫二人者,魯國社稷之臣也。若朝亡之,魯必夕亡。以魯之密邇仇讎(指齊、楚等),亡而為仇,治之何及?”郤犨曰:“吾為子請邑?!睂υ唬骸皨臊R,魯之常隸也,敢介大國以求厚焉!承寡君之命以請,若得所請,吾子之賜多矣。又何求?”范文子(士燮)謂欒武子(欒書)曰:“季孫于魯,相二君矣。妾不衣帛,馬不食粟,可不謂忠乎?信讒慝而棄忠良,若諸侯何?子叔嬰齊奉君命無私,謀國家不貳,圖其身不忘其君。若虛其請,是棄善人也。子其圖之!”乃許魯平,赦季孫。

冬十月(乙亥十二),出叔孫僑如(宣伯)而盟之,僑如奔齊。

十二月(乙丑初三),季孫及郤犨盟于扈。歸,(乙酉二十三)刺公子偃,召叔孫豹于齊而立之。

齊聲孟子通僑如,使立于高、國之間。僑如曰:“不可以再罪。”奔衛(wèi),亦間于卿。

公元前571年,穆叔(叔孫豹)聘于宋,通嗣君也。

公元前570年,晉為鄭服故,且欲修吳好,將合諸侯。六月,魯襄公會(huì)單頃公、晉悼公、宋平公、衛(wèi)獻(xiàn)公、鄭僖公、莒犁比公、邾宣公、齊世子光。己未(二十三),同盟于雞澤。陳侯使袁僑如會(huì)。晉侯(晉悼公)使荀會(huì)逆吳子(壽夢)于淮上,吳子不至。戊寅,叔孫豹及諸侯之大夫及陳袁僑盟,陳請服也。

公元前569年,穆叔(叔孫豹)如晉,報(bào)知武子(荀罃)之聘也,晉侯(晉悼公)享之。金奏《肆夏》之三,不拜。工歌《文王》之三,又不拜。歌《鹿鳴》之三,三拜。韓獻(xiàn)子使行人子員問之,曰:“子以君命,辱于敝邑。先君之禮,藉之以樂,以辱吾子。吾子舍其大,而重拜其細(xì),敢問何禮也?”對曰:“三《夏》,天子所以享元侯也,使臣弗敢與聞?!段耐酢?,兩君相見之樂也,使臣不敢及?!堵锅Q》,君所以嘉寡君也,敢不拜嘉。?《四牡》,君所以勞使臣也,敢不重拜?《皇皇者華》,君教使臣曰:'必咨于周?!悸勚?#39;訪問于善為咨,咨親為詢,咨禮為度,咨事為諏,咨難為謀。’臣獲五善,敢不重拜?”

公元前568年,夏,穆叔(叔孫豹)覿鄫大子于晉,以成屬鄫。書曰:“叔孫豹、鄫大子巫如晉?!毖员戎T魯大夫也。九月丙午(二十三),魯襄公會(huì)晉悼公、宋平公、衛(wèi)獻(xiàn)公、鄭僖公、曹成公、莒犁比公、邾宣公、滕成公、薛獻(xiàn)公、齊世子光、吳人、鄫人盟于戚,會(huì)吳,且命戍陳也。穆叔(叔孫豹)認(rèn)以屬鄫為不利,使鄫大夫聽命于會(huì)。

公元前567年,冬,穆叔(叔孫豹)如邾,聘,且修平。

公元前566衛(wèi)孫文子(孫林父)來聘,且拜武子(季武子,季孫宿)之言,而尋孫桓子(孫良夫,孫文子之父)之盟。公(魯襄公)登亦登。叔孫穆子(叔孫豹)相,趨進(jìn)曰:“諸侯之會(huì),寡君未嘗后衛(wèi)君。今吾子不后寡君,寡君未知所過。吾子其少安!”孫子無辭,亦無悛容。穆叔曰:“孫子必亡。為臣而君,過而不悛,亡之本也。《詩》曰:'退食自公,委蛇委蛇。’謂從者也。衡而委蛇必折。”

公元前562年,春,季武子(季孫宿)將作三軍,告叔孫穆子(叔孫豹)曰:“請為三軍,各征其軍?!蹦伦釉唬骸罢⒓白?,子必不能?!蔽渥庸陶堉?,穆子曰:“然則盟諸?”乃盟諸僖閎,詛諸五父之衢。正月,作三軍,三分公室而各有其一。三子各毀其乘。李氏使其乘之人,以其役邑入者,無征;不入者,倍征。孟氏使半為臣,若子若弟。叔孫氏使盡為臣,不然,不舍。

公元前559年,夏四月,叔孫豹(叔孫穆子)會(huì)晉荀偃(中行偃,中軍將)、齊人(崔杼)、宋人(華閱及仲江)、衛(wèi)北宮括(子結(jié),北宮懿子)、鄭公孫蠆(子蟜)、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杞人、小邾人伐秦。,以報(bào)櫟之役也。晉侯待于竟,使六卿帥諸侯之師以進(jìn)。及涇,不濟(jì)。叔向(叔肸,羊舌肸)見叔孫穆子(叔孫豹)。穆子賦《匏有苦葉》。叔向退而具舟,魯人、莒人先濟(jì)。鄭子蟜(公孫蠆)見衛(wèi)北宮懿子(北宮括)曰:“與人而不固,取惡莫甚焉!若社稷何?”懿子說。二子見諸侯之師而勸之濟(jì),濟(jì)涇而次。秦人毒涇上流,師人多死。鄭司馬子蟜(公孫蠆)帥鄭師以進(jìn),師皆從之,至于棫林,不獲成焉。荀偃(中行偃,中軍將)令曰:“雞鳴而駕,塞井夷灶,唯余馬首是瞻!”欒黡(欒桓子,下軍將)曰:“晉國之命,未是有也。余馬首欲東?!蹦藲w。下軍從之。左史謂魏莊子(魏絳,下軍佐)曰:“不待中行伯(荀偃,中軍將)乎?”莊子曰:“夫子(指荀偃)命從帥。欒伯(欒黡),吾帥也,吾將從之。從帥,所以待夫子也。”伯游(荀偃)曰:“吾令實(shí)過,悔之何及,多遺秦禽?!蹦嗣筮€。晉人謂之遷延之役。

公元前558年,夏,齊侯(齊靈公)圍成,貳于晉故也。于是乎城成郛。季孫宿(季武子)、叔孫豹(叔孫穆子)帥師城成郛。

公元前557年,冬,穆叔(叔孫豹)如晉聘,且言齊故。晉人曰:“以寡君之未禘祀,與民之未息。不然,不敢忘。”穆叔曰:“以齊人之朝夕釋憾于敝邑之地,是以大請!敝邑之急,朝不及夕,引領(lǐng)西望曰:'庶幾乎!’比執(zhí)事之間,恐無及也!”見中行獻(xiàn)子(荀偃,中軍將),賦《圻父》。獻(xiàn)子曰:“偃知罪矣!敢不從執(zhí)事以同恤社稷,而使魯及此?!币姺缎?,賦《鴻雁》之卒章。宣子曰:“匄在此,敢使魯無鳩乎?”

公元前554年,齊及晉平,盟于大隧。故穆叔(叔孫豹)會(huì)范宣子(士匄)于柯。穆叔見叔向(羊舌肸,太傅),賦《載馳》之四章。叔向曰:“肸敢不承命?!蹦率逶唬骸褒R猶未也,不可以不懼?!蹦顺俏涑?。

公元前550年,四月,欒盈帥曲沃之甲,因魏獻(xiàn)子(魏舒),以晝?nèi)虢{。初,欒盈佐魏莊子(魏絳)于下軍,獻(xiàn)子(魏舒)私焉,故因之。趙氏以原、屏之難怨欒氏,韓、趙方睦。中行氏(中行穆子荀吳)以伐秦之役(-559年)怨欒氏,而固與范氏和親。知悼子(荀盈,16歲)少,而聽于中行氏。程鄭嬖于公。唯魏氏及七輿大夫與之。欒魴傷。欒盈奔曲沃,晉人圍之。

齊侯遂伐晉,取朝歌,為二隊(duì),入孟門,登大行,張武軍于熒庭,戍郫邵,封少水,以報(bào)平陰之役,乃還。趙勝帥東陽之師以追之,獲晏牦。八月,叔孫豹帥師救晉,次于雍榆,禮也。

公元前549年,春,穆叔(叔孫豹)如晉。范宣子(士匄,中軍將)逆之,問焉,曰:“古人有言曰,'死而不朽’,何謂也?”穆叔未對。宣子曰:“昔匄之祖,自虞以上,為陶唐氏,在夏為御龍氏,在商為豕韋氏,在周為唐杜氏,晉主夏盟為范氏,其是之謂乎?”穆叔曰:“以豹所聞,此之謂世祿,非不朽也。魯有先大夫曰臧文仲,既沒,其言立。其是之謂乎!豹聞之,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若夫保姓受氏,以守宗祊,世不絕祀,無國無之,祿之大者,不可謂不朽?!?/p>

齊人城郟。穆叔(叔孫豹)如周聘,且賀城。王(周靈王)嘉其有禮也,賜之大路。

公元前548年,趙文子(趙武)為政(接替士匄,士匄已去世),令薄諸侯之幣而重其禮。穆叔(叔孫豹)見之,謂穆叔曰:“自今以往,兵其少弭矣!齊崔、慶新得政,將求善于諸侯。武也知楚令尹。若敬行其禮,道之以文辭,以靖諸侯,兵可以弭?!?/p>

公元前546年,夏,叔孫豹(穆叔)會(huì)晉趙武(趙文子,中軍將)、楚屈建(子木,令尹)、蔡公孫歸生(聲子)、衛(wèi)石惡(石悼子)、陳孔奐、鄭良霄、許人、曹人于宋。

公元前545年,公膳,日雙雞。饔人竊更之以鶩。御者知之,則去其肉而以其洎饋。子雅、子尾怒。慶封告盧蒲弊。盧蒲弊曰;“譬之如禽獸,吾寢處之矣?!笔刮鰵w父告晏平仲(晏嬰)。平仲曰:“嬰之眾不足用也,知無能謀也。言弗敢出,有盟可也。”子家(慶封)曰:“子之言云,又焉用盟?”告北郭子車。子車曰:“人各有以事君,非佐(北郭子車)之所能也?!标愇淖樱殶o)謂桓子(無宇)曰:“禍將作矣!吾其何得?”對曰:“得慶氏之木百車于莊?!蔽淖釉唬骸翱缮魇匾惨?!”

盧蒲癸、王何卜攻慶氏,示子之(慶舍)兆,曰:“或卜攻仇,敢獻(xiàn)其兆?!弊又☉c舍)曰:“克,見血?!倍?,慶封田于萊,陳無宇從。丙辰(十七),文子(須無)使召之。請?jiān)唬骸盁o宇之母疾病,請歸。”慶季卜之,示之兆,曰:“死?!狈铨敹?。乃使歸。慶嗣(慶封之族,字子息)聞之,曰:“禍將作矣!謂子家(慶封):“速歸!禍作必于嘗,歸猶可及也?!弊蛹腋ヂ?,亦無悛志。子息(慶嗣)曰:“亡矣!幸而獲在吳、越?!标悷o宇濟(jì)水而戕舟發(fā)梁。盧蒲姜(慶舍之女,盧蒲癸之妻)謂癸曰:“有事而不告我,必不捷矣?!惫锔嬷?。姜曰:“夫子(指慶舍)愎,莫之止,將不出,我請止之?!惫镌唬骸爸Z。”十一月乙亥(初七),嘗于大公之廟,慶舍蒞事。盧蒲姜告之,且止之。弗聽,曰:“誰敢者!”遂如公。麻嬰為尸,慶圭為上獻(xiàn)。盧蒲癸、王何執(zhí)寢戈。慶氏以其甲環(huán)公宮。陳氏、鮑氏之圉人為優(yōu)。慶氏之馬善驚,士皆釋甲束馬而飲酒,且觀優(yōu),至于魚里。欒、高、陳、鮑之徒介慶氏之甲。子尾抽桷擊扉三,盧蒲癸自后刺子之(慶舍),王何以戈擊之,解其左肩。猶援廟桷,動(dòng)于甍,以俎壺投,殺人而后死。遂殺慶繩、麻嬰。公懼,鮑國曰:“群臣為君故也?!标愴殶o以公歸,稅服而如內(nèi)宮。

慶封歸,遇告亂者,丁亥(十九),伐西門,弗克。還伐北門,克之。入,伐內(nèi)宮,弗克。反,陳于岳,請戰(zhàn),弗許。遂來奔。獻(xiàn)車于季武子(季孫宿),美澤可以鑒。展莊叔見之,曰:“車甚澤,人必瘁,宜其亡也?!笔鍖O穆子(叔孫豹)食慶封,慶封汜祭。穆子不說,使工為之誦《茅鴟》,亦不知。既而齊人來讓,奔吳。吳句余(馀祭)予之朱方,聚其族焉而居之,富于其舊。子服惠伯(子服椒)謂叔孫(叔孫穆子,叔孫豹)曰:“天殆富淫人,慶封又富矣。”穆子曰:“善人富謂之賞,淫人富謂之殃。天其殃之也,其將聚而殲旃?”

為宋之盟故,魯襄公及宋平公、陳哀公、鄭簡公、許悼公如楚。公過鄭,鄭伯不在。伯有(良霄)廷勞于黃崖,不敬。穆叔(叔孫豹)曰:“伯有無戾于鄭,鄭必有大咎。敬,民之主也,而棄之,何以承守?鄭人不討,必受其辜,濟(jì)澤之阿,行潦之蘋藻,置諸宗室,季蘭尸之,敬也。敬可棄乎?”及漢,楚康王卒。公欲反,叔仲昭伯(叔仲帶)曰:“我楚國之為,豈為一人?行也!”子服惠伯(子服椒)曰:“君子有遠(yuǎn)慮,小人從邇。饑寒之不恤,誰遑其后?不如姑歸也。”叔孫穆子(叔孫豹)曰:“叔仲子專之矣,子服子始學(xué)者也?!睒s成伯曰:“遠(yuǎn)圖者,忠也。”公遂行。宋向戌曰:“我一人之為,非為楚也。饑寒之不恤,誰能恤楚?姑歸而息民,待其立君而為之備?!彼喂旆?。

公元前544年,王正月,公(魯襄公姬午)在楚,釋不朝正于廟也。楚人使公親襚,公患之。穆叔(叔孫豹)曰:“祓殯而襚,則布幣也?!蹦耸刮滓蕴伊邢褥饸洝3烁ソ?,既而悔之。

吳公子札(延陵季子,季札)來聘,見叔孫穆子(叔孫豹),說之。謂穆子曰:“子其不得死乎?好善而不能擇人。吾聞'君子務(wù)在擇人’。吾子為魯宗卿,而任其大政,不慎舉,何以堪之?禍必及子!”

公元前543年,王正月,楚子使薳罷(子蕩)來聘,通嗣君也。穆叔(叔孫豹)問:“王子之為政何如?”對曰:“吾儕小人,食而聽事,猶懼不給命而不免于戾,焉與知政?”固問焉,不告。穆叔告大夫曰:“楚令尹將有大事,子蕩將與焉,助之匿其情矣。”

為宋災(zāi)故,諸侯之大夫會(huì),以謀歸宋財(cái)。冬十月,叔孫豹(穆叔)會(huì)晉趙武(趙文子)、齊公孫蠆(子尾)、宋向戌(合左師)、衛(wèi)北宮佗(北宮文子,北宮括之子)、鄭罕虎(子皮)及小邾之大夫,會(huì)于澶淵。既而無歸于宋,故不書其人。

公元前542年,王正月,穆叔(叔孫豹)至自會(huì)(澶淵之會(huì)),見孟孝伯(仲孫羯),語之曰:“趙孟(趙文子趙武)將死矣。其語偷,不似民主。且年未盈五十,而諄諄焉如八九十者,弗能久矣。若趙孟死,為政者其韓子(韓宣子韓起)乎!吾子盍與季孫(季武子季孫宿)言之,可以樹善,君子也。晉君將失政矣,若不樹焉,使早備魯,既而政在大夫,韓子懦弱,大夫多貪,求欲無厭,齊、楚未足與也,魯其懼哉!”孝伯曰:“人生幾何?誰能無偷?朝不及夕,將安用樹?”穆叔出而告人曰:“孟孫將死矣。吾語諸趙孟之偷也,而又甚焉?!庇峙c季孫語晉故,季孫不從。

公(魯襄公姬午)作楚宮。穆叔曰:“《大誓》云:'民之所欲,天必從之?!卜?!故作其宮。若不復(fù)適楚,必死是宮也?!绷滦了龋ǘ耍?,公薨于楚宮。叔仲帶(叔仲昭伯)竊其拱璧,以與御人,納諸其懷而從取之,由是得罪。

立胡女敬歸之子子野,次于季氏。秋九月癸巳,卒(十一),毀也。立敬歸之娣齊歸之子公子裯(姬裯,昭公),穆叔(叔孫豹)不欲,曰:“大子死,有母弟則立之,無則長立。年鈞擇賢,義鈞則卜,古之道也。非適嗣,何必娣之子?且是人也,居喪而不哀,在戚而有嘉容,是謂不度。不度之人,鮮不為患。若果立之,必為季氏憂?!蔽渥樱疚渥?,季孫宿)不聽,卒立之。比及葬,三易衰,衰衽如故衰。于是昭公十九年矣,猶有童心,君子是以知其不能終也。

公元前541年,叔孫豹(穆叔)會(huì)晉趙武(趙文子)、楚公子圍、齊國弱(國景子)、宋向戌(左師)、衛(wèi)齊惡、陳公子招、蔡公孫歸生(聲子,子家)、鄭罕虎(子皮)、許人、曹人于虢,尋宋之盟也。退會(huì),子羽(公孫揮)謂子皮(罕虎)曰:“叔孫(叔孫穆子叔孫豹)絞而婉,宋左師(向戌)簡而禮,樂王鮒(樂桓子)字而敬,子與子家持之,皆保世之主也。齊、衛(wèi)、陳大夫其不免乎?國子(國弱)代人憂,子招樂憂,齊子雖憂弗害。夫弗及而憂,與可優(yōu)而樂,與憂而弗害,皆取憂之道也,憂必及之?!洞笫摹吩唬?#39;民之所欲,天必從之。’三大夫兆憂,能無至乎?言以知物,其是之謂矣?!?/p>

季武子(季孫宿)伐莒,取鄆,莒人告于會(huì)。楚告于晉曰:“尋盟未退,而魯伐莒,瀆齊盟,請戮其使。”樂桓子(樂王鮒)相趙文子(趙武),欲求貨于叔孫(叔孫豹,穆叔)而為之請,使請帶焉,弗與。梁其跁(亦書梁其踁)曰:“貨以藩身,子何愛焉?”叔孫曰:“諸侯之會(huì),衛(wèi)社稷也。我以貨免,魯必受師。是禍之也,何衛(wèi)之為?人之有墻,以蔽惡也。墻之隙壞,誰之咎也?衛(wèi)而惡之,吾又甚焉。雖怨季孫,魯國何罪?叔出季處,有自來矣,吾又誰怨?然鮒也賄,弗與,不已?!闭偈拐?,裂裳帛而與之,曰:“帶其褊矣。”趙孟(趙武)聞之,曰:“臨患不忘國,忠也。思難不越官,信也;圖國忘死,貞也;謀主三者,義也。有是四者,又可戮乎?”乃請諸楚曰:“魯雖有罪,其執(zhí)事(指叔孫豹)不辟難,畏威而敬命矣。子若免之,以勸左右可也。若子之群吏處不辟污,出不逃難,其何患之有?患之所生,污而不治,難而不守,所由來也。能是二者,又何患焉?不靖其能,其誰從之?魯叔孫豹可謂能矣,請免之以靖能者。子會(huì)而赦有罪,又賞其賢,諸侯其誰不欣焉望楚而歸之,視遠(yuǎn)如邇?疆埸之邑,一彼一此,何常之有?王伯之令也,引其封疆,而樹之官。舉之表旗,而著之制令。過則有刑,猶不可壹。于是乎虞有三苗,夏有觀、扈,商有姺、邳,周有徐、奄。自無令王,諸侯逐進(jìn),狎主齊盟,其又可壹乎?恤大舍小,足以為盟主,又焉用之?封疆之削,何國蔑有?主齊盟者,誰能辯焉?吳、濮有釁,楚之執(zhí)事豈其顧盟?莒之疆事,楚勿與知,諸侯無煩,不亦可乎?莒、魯爭鄆,為日久矣,茍無大害于其社稷,可無亢也。去煩宥善(叔孫豹),莫不競勸。子其圖之!”固請諸楚,楚人許之,乃免叔孫。

夏四月,趙孟(趙文子,趙武)、叔孫豹(穆叔)、曹大夫入于鄭,鄭伯(鄭簡公)兼享之。子皮(罕虎)戒趙孟,禮終,趙孟賦《瓠葉》。子皮(罕虎)遂戒穆叔,且告之。穆叔曰:“趙孟欲一獻(xiàn),子其從之!”子皮曰:“敢乎?”穆叔曰:“夫人之所欲也,又何不敢?”及享,具五獻(xiàn)之籩豆于幕下。趙孟辭,私于子產(chǎn)曰:“武請于冢宰矣?!蹦擞靡猾I(xiàn)。趙孟為客,禮終乃宴。穆叔賦《鵲巢》。趙孟曰:“武不堪也?!庇仲x《采蘩》,曰:“小國為蘩,大國省穡而用之,其何實(shí)非命?”子皮賦《野有死麇》之卒章。趙孟賦《常棣》,且曰:“吾兄弟比以安,龍也可使無吠?!蹦率?、子皮及曹大夫興,拜,舉兕爵,曰:“小國賴子,知免于戾矣。”飲酒樂。趙孟出,曰:“吾不復(fù)此矣。”

公元前539年,小邾穆公來朝。季武子(季孫宿)欲卑之,穆叔(叔孫豹)曰:“不可。曹、滕、二邾,實(shí)不忘我好,敬以逆之,猶懼其貳。又卑一睦,焉逆群好也?其如舊而加敬焉!《志》曰:'能敬無災(zāi)?!衷唬?#39;敬逆來者,天所福也。’”季孫從之。

公元前538年,冬十有二月乙卯(二十八),叔孫豹(穆叔)卒。

叔孫豹并沒有留下系統(tǒng)的社會(huì)思想,但他的“三不朽”之說(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卻代表了這一時(shí)期社會(huì)思想的時(shí)代精神,并對后世產(chǎn)生了很大影響。叔孫豹三不朽之說,同時(shí)也表現(xiàn)出中國人的一種人生觀和社會(huì)價(jià)值觀,即人生的意義就在于對社會(huì)、對他人做出有益的事業(yè),這樣一個(gè)人的自然生命可以死而朽,但他所建立的德、功、言則可以永垂不朽。支撐叔孫豹的三不朽之說的觀念是認(rèn)為一個(gè)人不應(yīng)一味地為其自身而活著,而應(yīng)為社會(huì)大群體著想,對他人、對社會(huì)群體有善意、有責(zé)任感,其道德、功業(yè)、言論才具有社會(huì)價(jià)值,才能由不為后人所忘卻而得以“不朽”?!叭恍唷笔侵袊藗鹘y(tǒng)的人生信仰,被中國歷史上的精英和眾多有學(xué)識(shí)的人所信奉。 

  叔孫豹的人生三不朽之說,完全擺脫了“天”或“天命”對人生價(jià)值的影響,同時(shí)也表明,至晚到春秋時(shí)期.中國社會(huì)思想的社會(huì)本位和倫理本位之特色已經(jīng)形成。叔孫豹三不朽之說,體現(xiàn)出一種人文歷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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