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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的“漂”，是指貨真價實的漂，漂在北京的各個地方。 2003年6月底，我一個人承包Z37一節(jié)車廂、帶著兩箱書來到北京，算到今天，我已經(jīng)在北京住了七個地方，也搬了七次家。 我在”非典“的尾巴來北京報到，當(dāng)時單位負責(zé)人事的同事問我住哪，怎么安排的？ 我記得我直接跟同事說，我不知道住哪呢？要不我把行李直接帶到單位吧？ 現(xiàn)在想想，我當(dāng)時真“楞”，虎了吧唧的，也真是“屁事不懂”啊！門口站著武警的單位，豈是我能隨便把行李放進去的？ 同事遲疑了一下說，那我安排車去火車站接你吧！把你送到單位的宿舍！ 真是意外之喜！單位竟然給新員工安排了臨時過渡的宿舍。我也成為（唯一？）單位開車接來的新（小）員工！ 后來，在宿舍和其他新同事聊天，他們都是自己帶著行李到宿舍的。北理工的一個男生說，他是自己騎著三輪車，把行李拖到位于皂君廟的新員工宿舍的：） 單位臨時宿舍，也是我北漂的第一站。 新員工宿舍和學(xué)校宿舍一樣，雖然陳設(shè)簡單，但是條件好多了，三室一廳的房子住著六個人，客廳大得可以騎自行車。 合住的四個男生，三個都會做飯，還有一個湖北老鄉(xiāng)愛做飯，讓我一度以為，男生都是會做飯的！ 我還記得，我的那位男生老鄉(xiāng)最喜歡熬大骨頭湯，周末他女朋友來的時候，他就會燉湯喝，和女朋友一起做飯。 他聽我說我煮湯都是把頭遍開的水倒掉，很是覺得可惜。他教我，骨頭湯的湯很重要，原湯倒掉，太浪費，仔細把浮沫撇干凈就可以了，不能把湯都倒了！ 直到現(xiàn)在，只要燉湯，我就想起他來，也深深覺得，愛做飯的男生，真可愛?。∴?，后來我也當(dāng)然知道了，有的人餓死也不想進廚房。 周末，我們沒有親戚可走，也沒有錢出游，有時候就在宿舍打撲克牌。 記得好幾次，老鄉(xiāng)的女朋友和我們一起打升級，我們四個人，總有人抓牌快，總有人抓拍慢，于是一晚上打牌的大部分時間都在數(shù)各自手上的牌。 后來，我們對工作環(huán)境漸漸熟悉，就逐漸搬出了臨時宿舍。再后來，我們又分別去了不同的新單位，撒落在北京的各個角落，那個一起打牌的溫柔女朋友成為了全國人民都認識的女強人。 我來北京一年之后，居里先生也來了北京，我換到了在北京的第三個暫住點，萬壽路。 萬壽路租的房子非常簡陋，但是對于我而言，見識有限，要求不高，兩個人住一個簡單的二居室，已經(jīng)非常知足。 那時候，我似乎一點買房的想法都沒有，完全不知道成家立業(yè)不止是領(lǐng)一個結(jié)婚證，還需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屋。我的思維還停留在村里有個房子就可以了，我是湖北人，而不是新北京人。 不過，就算我當(dāng)時有這個遠見和卓識，我也不可能買得起房子。 萬壽路的房子一般，但是鄰居和小區(qū)環(huán)境特別好，周邊的環(huán)境更是可以用清幽、肅靜來形容，安全系數(shù)非常高。 暫住萬壽路的兩年，也許是我成年人的歲月中最無憂無慮的兩年！ 記得有一次逛玉淵潭公園賞櫻花出來看到有人挑擔(dān)買雞雛和鴨雛，我非要各買兩只回家養(yǎng)，居里先生拗不過我就同意了。 回家后我們找了一個大盆放了水，把鴨雛放在里面游，用小米喂它們。 小雞吃飽了就不吃了，小鴨相比之下就愚笨了許多，沒有饜足，吃點小米喝點水，第一天就撐死了一只，第二天另一只小鴨子也撐死了。 居里先生說我是害死小鴨子的“兇”手，并預(yù)料兩只小雞也活不久。 沒想到，兩只小雞一直活成了大雞。 我把它們放養(yǎng)在陽臺，每天下班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陽臺打掃得干干凈凈，噴消毒水殺菌。說來也怪，養(yǎng)雞的時候，家里的蚊子并不覺得多了，應(yīng)該是衛(wèi)生打掃到位。 后來，有一只雞開啼了，我很害怕，怕鄰居來找我扯皮，怕他們指責(zé)我在城市里養(yǎng)雞當(dāng)寵物，我還沒學(xué)會怎么應(yīng)付鄰里的紛爭。 居里先生建議給它們放了，就放到小區(qū)里，后面就看它們的造化了。 經(jīng)過很長的思想斗爭后，我同意了居里先生的提議，并讓他把兩只雞送到小區(qū)小公園放生。 他把兩只雞送走后回來，我在家左思右想，覺得還是不能拋棄它們，于是又下去找，結(jié)果沒有找到，兩只雞不知所蹤了。 多年后，我再想起萬壽路遮天蔽樹的烏鴉，寫下了這篇文章：那一年，萬壽路寒鴉點點！ 搬離萬壽路后，我們住到了比四環(huán)多一環(huán)的五環(huán)外，回龍觀。 第一次去回龍觀的時候，我坐在尚單獨售票的13號線，看著車窗外時不時出現(xiàn)的平房和田地，恍然以為自己出了北京城。 去昌平縣城辦事的時候，辦完事問昌平大爺，想去香河的天下第一城，怎么去？大爺說，那你要到北京轉(zhuǎn)車！ 合著，昌平還不是北京！ 我以為，我會在回龍觀生活一輩子，將來說不定團子同學(xué)也會在回龍觀生活一輩子，在回龍觀上幼兒園、小學(xué)、初中、高中，然后考上華北電力大學(xué)。 萬萬沒想到，我還有走出回龍觀的一天。 我從城北市場穿著人字拖買菜直接到科學(xué)出版社上班，因為團子同學(xué)幼升小，我們家又一次搬家，從長住又變成了暫住。 這一次，是北京的小胡同，居住條件也不好，我還因此感慨寫了一篇文字：《隆福寺的月光》（隆福寺的月光_美如婳_新浪博客 (sina.com.cn)。 雖然居住條件不好，但是不妨礙團子同學(xué)很喜歡這里，直到今天，她說在北京住的最開心的地方就是錢糧胡同。 當(dāng)時，我家對門是安徽的一家人，夫妻兩人在北京做服裝生意，兩個孩子上小學(xué)。 直到今天，我還記得那家兩個孩子的名字，也記得那家女主人在窗戶根下炒菜做飯，她炸的糍粑團子同學(xué)一直念念不忘。 和我一天到晚追著團子同學(xué)學(xué)習(xí)不同，安徽女人卻是一個寬心且知足的女人，她鮮少著急慌忙地管孩子，也不追著孩子喊他們回來寫作業(yè)，她家的姐姐確實也是個不讓人操心的孩子，既聰明又自律。 有時候我下班回家看著她悠閑地坐在自己家門口，我也不由得慢了下來。在錢糧胡同住的一年，我還繡了好幾幅小的十字繡。 雖然后來我又搬回了回龍觀，安徽鄰居一家也回到了合肥，但是我們一直沒有斷了聯(lián)系，去年聽說，姐姐高考，高分考回了北京。 在北京，也許很多家庭和我們一樣，孩子在哪上學(xué)，父母就把家搬到哪，是無怨無悔的追風(fēng)箏的人。 在地鐵八號線奔波了五年后，隨著團子同學(xué)再次升學(xué)，我們一家又開始了新的漂泊，把家搬動了團子同學(xué)學(xué)校附近。 初中還沒有讀完，然而租房合同卻到期了，于是又有了這次的第二搬。 掰手指算一下：不多不少，搬到今天，已經(jīng)搬了七次。 七，在漢語中是一個奇妙的數(shù)字。 相傳女媧娘娘創(chuàng)造萬物時，從初一開始，一天造一種，前六天造出六畜，第七天造出了人。因此，農(nóng)歷正月初七這天，被看作是人的誕辰日，謂之“人七”。 道教有陰陽五行之說，認為世間萬物秉陰陽二氣所生，輔之于五行，方能呈興旺之勢。陰陽二氣加五行，恰好為七之?dāng)?shù)，七氣蘊含于萬事萬物之中，綿綿不絕。 人有七竅，一周七天，彩虹七色，曲有七音，更有七律、七絕、竹林七賢、建安七子、七仙女、七個葫蘆娃…… 俗語說，搬家窮三年！ 這次搬家果然比上次簡單了許多，在上一次斷舍離的基礎(chǔ)上再一次斷舍離，搬家仿佛回到了第一次來北京時的狀態(tài)，只有衣服、生活用品和書。 然而，數(shù)量卻增加了。 人從一個變成了三個，書也從兩箱變成了四十多箱。 可見，在北京漂泊不定的這些年，我也并非一無所獲。 賈平凹在他的小說《暫坐》里寫道，不過是在這人間暫坐，卻要經(jīng)歷萬千滄桑。人生就是一場暫坐，短暫的來世界上坐了坐，品品這世上的酸甜苦辣。任何人與人、事與事、萬物與萬物，之間都包含著聚散無常，只能是一場短暫的聚居而已。身在紅塵，難離紅塵。 我想，北漂也是！ 沒有經(jīng)歷搬家漂泊的新北京人，不是真正的北漂。 如果沒有這些暫住漂泊的經(jīng)歷，我怎么有機會見到這么多人和事呢？那些善良而友愛的人，讓我更喜歡這平凡的生活，而那些給我教訓(xùn)的人，則讓我更喜歡那些善良友愛的人。 雖是每一次都是暫住，卻依然認真對待，認真地對待每一個平平淡淡的日子，用心對待遇到的每一個有緣人。 后記：團子同學(xué)在打卡《岳陽樓記》，范仲淹寫道，囑予作文以記之！突然也很想記錄一下自己的北“漂”生活，草草作文以記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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